2006.9.16 作为长达九个小时的《希腊三部曲》的首部曲,《哭泣的绿地》也是我一直期望的,作为希腊百年近代史和电影史最辉煌极致的完美结合,这样的宣传总让人期望,能把影象与时间做到无缝对接的,也只此一人!
一个民族的命运,一段百年沧桑的历史,通过一部电影来表达,实在是过于短促。
最后艾连妮抱着丈夫哭泣的结尾,正应了哭泣的草原这个让人心碎的词。
一个民族的命运就是由这些背井离乡,远离自己家乡的游子颠沛流利的生活构成,这样的民族的历史,总是充满了伤痕与悲伤。
电影虽然依旧的闷,但中间那些歌舞,手风琴独奏,提琴独奏,吉他独奏都是那么的美妙,这部电影的音乐依然是手风琴为主,主旋律“Young Man's Theme”不断反复,这同样是一首美妙而悲伤的曲子,和电影里的历史很符合氛围。
里面好多的表演总是让观众处于真正的享受,女白男黑的服饰也是安哲电影一贯的作风,在海滩边的几次歌舞,演奏是希腊民族独有的特质,也是安哲电影里最动人的地方。
其实,我最喜欢的民族是吉普赛,同样充满流浪,无根的民族,这个民族的所有人似乎都有天生的乐观与能歌善舞,看他们的电影,你会觉得生活多么美好,不管处在什么样的环境。
而《哭泣的绿地》给我触动最大的地方不是最后妻子盼来的是死去的丈夫,而是中间十几个人站在海边一排,演奏着乐器,后面有海鸥飞翔,你可以想象那是多么美好的场景,可突然一声炮响,战争近了,所有人惊慌失措的逃走。
影片当中伊莲妮和埃里克斯牵扯红线的镜头实际上化用了古希腊神话典故-阿里阿德涅之线,英雄忒休斯当年为了杀死米诺牛必须穿越迷宫,爱慕他的阿里阿德涅公主为了让他找到归来的路于是赠予了一只红线团,这个典故后来也用以说明破解谜局的法门或归乡之路的指引,本片当中埃里克斯断掉的红线喻示着他终将与伊莲妮天涯两隔、失去归来希腊故国的可能性,也喻示着他客死异乡的结局。
安哲是我尊崇的导演,他的镜头挖掘了影像作为诗意呈现的一切可能性,也是我想象中的某种相似语境下中国导演能够到达的高点,希腊在获得自由后所面临的恐惧与无助,在面对自己古老却断裂的文化遗产时所陷入的失语与茫然,和中国许多文艺工作者的状态何其相似,只能被迫生产后殖民时代的虚浮想象供给西方消费者以满足其对古老东方的意淫,安哲摸索出了一条路径,在他的影像中,断裂的过去与现实通过神话、历史、想象、史诗紧密地连接在一起,阿开奥斯渺远的亡灵在昔日的故土上重新招魂,永恒的痛苦、喜悦、光荣与屈辱提醒诸海之上的国族,希腊,仍旧是他自身。
命运的洪水不会同情痛苦的眼泪,只是淹沉所有希望的草原。
这部电影构成希腊三部曲的开端,采用史诗体叙事,特色鲜明的旁白充满诗意。
故事发生于1919年,族长史派罗带领他的病重妻子和儿子Alexis,与部族迁徙至希腊河畔一处广阔的草原,途中他们收养了年幼的女孩遗孤Eleni。
在妻子离世后,史派罗决意迎娶Eleni,但Eleni却与Alexis心心相印。
于是,在婚礼当日,他们在一支流浪乐团的协助下私奔,开始了流浪生涯。
时光来到1936年,动荡不安,Alexis深陷太平洋战场无法脱身,两个儿子也相继殉国,Eleni再度成为这个时代的牺牲品。
三十年前她还未满三岁就成了遗孤,三十年后再度无奈地成了孤苦伶仃的人,命途坎坷。
故事结尾给出一段台词:“由一位老者带领,他们一起踏上寻找河流源头之旅。
他们不断前行,河水逐渐变得不再宽广,消散成无数小溪。
忽然间,他们在一个山巅冰雪下发现了源头,老者指向一片翠绿的土地,在湿润阴凉之处,草叶上都沾满了露水,时常滴落在柔软的土地上。
你伸出手,轻抚这湿润的绿草,举手之际,露珠滴落,犹如泪滴。
”然而,这里也不是他们的终点,流浪似乎是永远不会终止,失落和绝望总是如影随形。
最终,只留下无尽的悲伤。
视听文本分析多灾多难的土地,孕育出一位希腊之子——西奥。
毋庸讳言,作为希腊三部曲的第一部,时间线起始于1919年,布尔什维克革命浪潮席卷,阿芙乐尔号的汽笛#0撕裂天空。
画面中首先出现了马队般的人群,涉水而行,他们来到了一个柱子前的地方,与对岸的人隔空喊话,从此他们成为了边缘地带的移民。
寒冷的冬夜,希腊人们围坐在一起,唱着故乡的歌谣,男孩走到寒冷的屋外墙角,用石头敲打楼上Eleni的窗#1。
“我们说好一起寻找河流的源头”#2,电影以一个俄狄浦斯式的故事开篇,两人私奔向远方,这里是现代性的开端,背后是即将消亡的农场集约化生产模式。
父权阴影下,对自由相爱的追求更像世界的一隅,安哲的镜头语言风格不断变换,以现实主义的视角透视希腊乡村的富足与贫困,两人亲热过后抵足而眠的画面更像古典主义油画,短暂的幻梦拉开了现代性的帷幕。
自由,存在与音乐,他们似乎找到了安身之所,weeping meadow男主手风琴的声音贯穿了始终,父亲最终停止了嘶吼倒在了音乐声中,随着天赋被赏识认可,US的梦想越来越触手可及。
另一边,女人与自己早年的亲生骨肉相见,两人回到故乡,在父亲的故宅前掩面而泣,洪水淹没了村庄,羊群挂在树上,为悲剧氛围埋下了伏笔。
现代性在希腊沉重历史上的昙花一现,就如女性内心的矛盾挣扎,两人在海边围成心形,却不得不面临吻别,去往美国的巨轮汽笛再一次响起/0,这一次是永远告别。
开头旧世界群像,在滚滚前进的车轮中被无情碾碎,对于群体变动的反映,多采用中远景,刻画细致入微的人物形象则用特写,场面调度流畅自如,就像那场著名的河面船群,黑压压一片像马队也像乌鸦。
Eleni因为窝藏游击队成员被捕,工人运动面临宪兵队的追杀,追求艺术的人们如同雨夜中孱弱的火堆,至此现代主义的历史接近尾声。
影片开始形成庞大的互文对照体系,窗户被飞来的石块砸碎/1,脆弱的民主自杀了。
士兵高唱战歌走入狂热,法西斯来了,男主卷入太平洋战争,以书信体的倒叙错综时空,镜头拉近不断变少的针织毛巾,红线悬而未断,景深变浅。
至此安哲已经进入超神状态,时间的切肤之痛让每个二战后的人静默,Eleni在重复梦呓,重现自由被禁锢的伤痕,妇女相对无言,此地无人生还。
突如其来的悠远手风琴声如同上帝的福音,Eleni起身,出门,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福音飘远,追随在Eleni的上空。
(此处个人认为拉扎罗的福音是向其致敬)最后的部分模糊了梦与醒,生与死的边界,神性开始显现了。
来自美国最后的信里,他说“我梦见,智者指引我到了河流的源头,大河分裂成一条条小溪,尽头是一片草地,草尖上挂满露珠,就像你的泪水。
”年少爱恋的序曲在长眠中落幕,Eleni来到边境发生战斗的山坡,镜头上移,人物消失,两个儿子相遇的场景重现,civil war。
在两兄弟的对话中,母亲被发现在牢房时已经死去,而此时此地Eleni作为生者对战地投去最痛苦的一瞥,至于是哪一种结局我们无从得知。
现代性的终结,不过是沉沉流过的河水,不过是那最后一声仰天而哭,“you were you,you were him.”
安哲影像下的婚礼都没有幸福的,这次就直接逃跑了。
斯皮诺走向河边的镜头像是《牺牲》中的迟暮老人。
被音乐家收养再到音乐学院,整个发展就是《故乡2》中赫尔曼的求学轨迹。
剧院没有演出,只能供无家可归的艺术家留宿,也显示了国家艺术的萧条。
在民间音乐还在迸发出无限激情,自发的组织音乐家聚会,它并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了地下。
小伙子不耻于流浪音乐人,对社会没有认知。
历史已经进行到了1936年(1936年的岁月);猎人中的叛变者也出现在了舞会;送死去的养父回家,全村的羊已经被屠杀吊在树上(亚历山大大帝);空荡荡的房屋,石块打碎着窗子,就像是斯皮诺回到家乡已经没有人认同,并对他进行驱逐(塞瑟岛之旅)。
动荡的社会和抵抗分子的死,让有音乐理想的阿莱克榭最终还是决定抛妻舍子前往美国。
毛衣的红线终将是会断的,这也象征了她们的联系与爱情。
虽然从狱中出来,但儿子参军和爱人战死的噩耗让她心力憔悴。
两兄弟在不同的阵营,这是希腊的动荡造成的,成千上万的亲人朋友互相残杀。
电影多次出现火车的画面,这是一次次承载希望与生命的列车,但希腊的战乱没能给人们带来希望。
悲惨的艾莲尼从出生就没有见过亲生父母,生下孩子后又被别人领养,希腊内战结束后只剩他一人苟活在世上,没有可以关心的人。
安哲罗普洛斯是绝望的,所以他用蓝色作为影片的主色调,蓝色让人感觉宁静与安详,绝望中的人们,内心,其实最渴望得到这种感受。
安哲罗普洛斯是绝望的,所以他安排给Eleni这样一个结局,她的一个儿子为政府军战斗,一个儿子为反政府军(游击队)战斗,结果:他们全都死于战场。
电影在母亲的一声长长的哀嚎中结束,撕心裂肺。
但安氏说,“我只是在直述事实,希腊内战中,这样的悲剧曾经无数次的上演“。
他说:“我把这部电影献给我的母亲。
”此时此刻,忽然发觉,今天原来是3月8日。
西奥·安哲罗普洛斯 《哭泣的草原》2004 (二观)流浪的不只是艺人更有所有的平民。
黑色的独裁恐怖下是红色的血流;白色的政治恐怖下是灰黯的洪水。
宿命般的逃亡与未知的爱情在安哲有如神启的镜头下共奏悲鸣。
在一张张白布与苍白大海之间男女主在一排流浪艺人的演奏下相拥,竟是那么的哀伤;突然的枪声犹如昏暗天地中的一声雷鸣...男主牵着女主的一头红线渐离渐远,红线终断...《雾中风景》、《永恒和一日》...安哲的电影里总是弥漫一种凄冷悲凉的气氛,镜头似乎总自带一种阴冷潮湿的雾气,就像能把历史的厚重感赋予进他的影片中的各种主题,给人悲天悯人的难以名状的人文体验。
--至少对我是这样的。
文/故城安哲洛普洛斯依然做到了,做到了一位大师应有的风范,即使戛纳对他是这般熟视无睹,即使柏林用委婉的方式表现德国人的吝啬。
我宁愿把这些错误归咎于评委的无知,缺少洞察力、缺乏耐心的他们怎么能从古老的岩石中看到氤氲的灵魂。
在《哭泣的绿地》里,安哲洛普斯基用晦涩的语言缝合了时间与空间的间隙,流浪与逃亡这个主题也被历史、时间和生命拉长,呈现出一种耐人寻味的悲壮。
安哲洛普斯基依然执著于从历史中抽取精神,唤起每个人内心的悲鸣,人类的孤独与寂寞在他的镜头语言里变得触目惊心。
《哭泣的绿地》的宿命气息从影片伊始便已浓重:开阔的草地上,被遗弃的人群从远处走来,他们背井离乡多年又回到这片土地,从敖德萨到Thessaloniki的河边,那何尝不是又一次的背井离乡?
他们当中,3岁的女孩依琳妮(Eleni)总尝试拉着男孩阿莱克斯(Alexis)的手,女孩期望的归属似乎依稀可见,但静静河水中的倒影分明在说所谓的归属终究是一场梦,原来梦境里的缥缈竟真如水中倒影这般的波光粼粼。
影片的第二次逃往发生在阿莱克斯这个家庭。
逐渐长大的依琳妮楚楚动人,阿莱克斯的父亲也早已想将她占为己有。
然而正值豆蔻年华的依琳妮与阿莱克斯坠入爱河,“年轻的错误”造就了一对双胞胎的降生。
父亲在并不知晓的情况下举行自己与依琳妮的婚礼,可就当牧师说完“阿门”后依琳妮就转身逃跑,提着婚纱消失在路的尽头。
阿莱克斯与依琳妮来到Thessaloniki,开始了一段颠沛流离的生活。
像《流浪艺人》里流浪在街头的人们,两人用手风琴的音乐维持着生计,从剧院辗转到贫民窟;踏着梦想去寻音乐梦,碰壁归来依然苦苦支撑残破的生活。
即便影片中,双胞胎儿子的回归给两个人内心的慰藉多么巨大,他们仍被卷入更深的无助。
影片中的一个场景是依琳妮在昏暗的海边,穿着婚纱准备独自继续流浪,夜幕拉下昏睡的眼帘却让我们窥看到她孤独的流浪者的宿命。
这段依莲妮的形影相吊并非空穴来风,安哲洛普斯基用深峻的调子寓言着每个人的内心世界——希冀寻找的归宿只不过是自己的影子罢了。
终于,在流浪艺人卖艺的舞会上,父亲找到了这对恋人,他们注视对方,也被对方注视。
与依琳妮跳过一支舞后,父亲缓缓离去,心中的忌恨伴随着生命的猝死而去,这也宣告一段流浪的结束。
撑着竹筏,一个灵柩与两个失落的灵魂返回故土,却目睹了这幅超现实主义的画卷:老屋旁巨大的树上,倒挂的羊鲜血淋漓,鲜艳的红在土地上汇集,喘息的土地似乎满目疮痍,一场浩劫即将来临。
夜晚,依莲妮听到楼下潺潺的水流声;那个夜,家园被淹没,没有凄惨的嚎叫,只有黑压压的人划舟逃难。
《伟大亚历山大》里导演也曾用成群的黑衣人隐喻政治独裁主义侵袭,革命与政治的寓言再次被用在安哲洛普斯基的影像中,表现出来的东西有着出奇的一致性。
于是随后,我们看到了战争的爆发,纳粹进入了希腊。
政权交叠、变迁下,这对恋人又一次的漂泊,又一次的无家可归。
在第三次流浪中有一幕,两人听到在晾晒床单的白色深处萦绕着美妙的音乐。
青涩的小提琴声变得浑厚磅礴,音乐中似乎有着巨大的磁石,吸引着每个人的情绪。
音律盘旋在雾气朦胧的天幕中,有种挥之不去的忧伤:失散的人们,你们何时能找到故土?
其实白色床单的象征意味依然浓烈,它象征着白色恐怖的政治环境。
几声散乱的枪响催促着艺人们开始新的逃亡,他们毕竟是政治的牺牲品。
迫于革命形势所逼,阿莱克斯选择了美国作为自己的避难所,却留下依琳妮独自空守寂寞。
离别时,依琳妮为阿莱克斯未织完的毛衣成为牵系两人的纽带。
远去的驳船松弛着毛衣的每个镂空,随着距离的拉长,毛衣逐渐变成一根长线,这头牵着他,那头牵着她。
影片随后的基调变得深沉、黑暗。
深夜,依琳妮终于被罢工事件牵连,她锒铛入狱却留下了两个酣睡的孩子。
战争结束后,依琳妮得知丈夫战死的噩耗不禁昏厥过去,这里导演安排了让依琳妮回到几乎被炮火夷为平地的平民窟,她看到了仍然洁白如新的婚纱挂在屋檐下。
光明似乎即将来临,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没有夫离子散后的失而复得,一个个的噩耗却接踵而至。
依琳妮承受不了打击,疲惫的身体倒了下去,睡梦中的呓语却分外清晰,“军装各不相同,但军队都是一样的”,那分明在控诉战争的残酷和告慰依琳妮内心的无助。
尔后,两个儿子的尸首相继被找寻到,而观众看到的是依琳妮两次的跪倒在地上,两次的痛哭流涕。
影片的结尾,依琳妮在几乎被大海淹没的老屋找到战死的儿子,陷入困顿的她向天上咆哮,将怨言、苦闷以及绝望用一种声嘶力竭的方式交给了上天。
“你是你,他是他”,那是人类永远无法逃逸出的隔膜,好象什么都是命中注定。
伴随着卡莱德荣(Eleni Karaindrou)谱写的无限忧悒的巴尔干悲歌,影片结束了长达三小时的历程。
安哲洛普斯基将对历史的审视和对人类精神世界的关怀倾注于其中,带给我们的是宽慰生命的悸动和绝望生命的惆怅。
当然,除此之外,影片将作者执著的精神再次带给观众,不管是放逐还是自我放逐,不管是逃亡还是回归,思索中的安哲洛普斯基仍然孜孜不倦的试图用影像传达诗和哲学。
它依然晦涩难懂,需要人们去揭开面纱。
作者不忍将残忍过多的暴露给观众,自己却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在孤独的边缘徘徊,不知所措而又不能自已。
安哲洛普洛斯似乎在泯灭人与人、人与物的分界,情绪在物化的同时,外物也被情绪化。
这种人与物的互衍互生是通过他的长镜头得以实现的。
影片中导演依然探索着长镜头的美学边际,一个镜头里所容纳的复杂涵义丰富甚至可以用奢华来形容。
《流浪艺人》《伟大亚历山大》中气势非凡的调度在本片中又复苏了,作者用长镜头将人物命运融入风景当中,火车呼啸而过,妇女们冲下斜坡寻找着自己的父亲、丈夫或者儿子;镜头缓缓推进,跪倒在河岸旁的依琳妮,眼前是湍流不息的河水和远处倒在对岸的儿子。
Helene Tierchant说过,“安哲罗普洛斯的每部作品至少有一个360°的全景镜头”,本片也不例外。
陌生人告诉依琳妮两个儿子代表不同的政权参战,他们在一个山头相遇,相遇却是为了通报家信,一个对另一个说,“我们失去了母亲”。
这一幕导演用了那熟识的360°长镜头,将现实与母亲的浮想并构在同一个画面当中,依琳妮在河堤背后,似乎目睹了儿子们的一切。
此外在影片中,我们看到放逐与自我放逐使得流浪不再是一厢情愿。
《养蜂人》中马斯特罗安尼开始自我流浪,却被自己设下的路径羁绊,女人献出了自己的肉体来表达精神的企望,他却拒绝承认这种爱慕之情,在失落与痛苦之中倒在蜂毒之下。
而本片这对恋人的流放却并非全部出于个人的主动意识,人物被一种无形的宿命气息包围着,举步艰难却又不得不选择漂泊。
无休止的漂泊换来的是结尾的失落、寂寞与绝望,观众在感喟人物命运的同时,也跟随作者一起陷入沉思,正像一首诗中所释的,“我已成为一天涯的飘零者/我已习惯于流浪的生活/流浪罢/我或者将流浪以终生。
”安哲洛普洛斯说过《塞瑟岛之旅》(Voyage to Cythera)之后他所呈现的是人类内在与外在的放逐。
“如今我关注边界如何阻隔人与人的沟通,在混乱的世界中,人失去了中心,失落了源头。
”《雾中风景》中姐姐与弟弟寻找的父亲是他对源头探索的第一次尝试,那若隐若现的边境却如雾中风景,一声枪响让所有的疑虑与希望都烟消云散;《尤利西斯生命之旅》的结尾也是浓雾,小孩子欢快的叫声,巡逻队的汽车笛声,老太太的哀求,母亲的惊呼,都被枪声终结了,羁留下的是凄冷,也是悲悯,那是生命弥留之际的天籁。
《鹳鸟踯躅》、《永恒的一天》都在寻“根”,但那都是寻问、都是思索,那源头在哪里?
在《哭泣的绿地》的结尾,安哲洛普洛斯似乎开始尝试回答这个问题:“由一个老人带路,他们一起去寻找那河流的源头。
走啊走啊,河流渐渐变小,变成了无数溪流。
突然,看见源头在一个山顶的冰盖下面,那个老人指给我们看一片覆盖绿草的土地,在一片潮湿荫凉的地方,草叶的边缘都有露水,常常滴在松软的土地上。
你伸出手,抚摸这湿漉的绿草,举手之际,有露珠滴下,滴在土地上,像泪珠。
”然而,哭泣的绿地依然不是归宿!
05/11/21 01:32
搬运《南方周末》,记者李宏宇。
电影惟一能做的就是使时间的流逝变得甜美。
它给人做伴,让我们的生活稍微好一点,那就是好电影、好诗的作用。
它不能改变世界,人才能改变世界。
你知道人多么经常地尝试改变世界,同样的故事一次次重复,最终他们总是牺牲品,几代人迷失其中。
——安哲罗普洛斯上一次在柏林电影节看希腊大师安哲罗普洛斯的电影,是2004年,“20世纪三部曲”的第一部,《哭泣的草地》(2006年,CCTV-6播放过该片)。
我和一个中国导演坐在柏林电影宫最高一层的看台里,紧挨着韩国导演金基德。
安哲罗普洛斯的电影一如既往地缓慢沉重,大概放了二十多分钟,中国的导演示意我看看金基德——他已经睡得挺香了。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金基德醒来,茫然地四下望望,站起身离开了影院。
我们坚持片刻,打过两三个盹之后,终于也步了他的后尘。
真正看完这部3个多小时的电影,是一两年后买到了DVD;电影其实非常好,只是你可能必须为它准备出相当抖擞的精神状态。
《哭泣的草地》当年参加了柏林的竞赛,一无所获;三部曲之二《时间的尘埃》放弃了参评——影片在此次柏林电影节竞赛单元放映,但不参与最终评奖。
去年11月,安哲罗普洛斯在希腊塞萨洛尼基电影节新闻发布会上说:“上次在柏林没有得奖,因为评委决定突出年轻电影人。
也许这话有点自大,但以后要是不能得奖的竞赛,我就不参加了。
”早在2000年底,安哲罗普洛斯和他的制片公司就公布了“20世纪三部曲”计划:第一部《哭泣的草地》从1919年苏联红军入侵敖德萨讲到1949年希腊内战结束;第二部《第三翼》的时间跨度从1913年到1972年,在乌兹别克斯坦、俄罗斯的西伯利亚和伏尔加河畔的一些城市拍摄;第三部《永恒的回归》则从1972年讲到世纪之交,在美国拍摄。
可是如今,第二部的片名已经改成《时间的尘埃》,故事从1953年斯大林去世,讲到1999年12月31日。
也就是说,20世纪的故事在这里已经讲完了,“20世纪三部曲”的第三部该说什么呢?
“我把第三部留给了未来。
”安哲安哲罗普洛斯解释说,“大概写到2050年吧。
”
1953年,哈萨克斯坦北部一个小城,人们聚集在广场聆听斯大林的讣告。
在《时间的尘埃》里,这是少数能让影迷感受到安哲罗普洛斯标志性影像风格的场景之一。
我的母亲总是穿一身黑南方周末:“20世纪三部曲”的设想是怎么来的?
安哲罗普洛斯:20世纪将要结束的时候,我开始思考过去发生的一切。
这个世纪基本上是以战争开始——第一次世界大战。
文学、绘画和其他的艺术形式发生了现代主义的美学革命。
这个世纪有了电影——这是电影的世纪。
当然,这也是我的世纪,有望的童年,我的青春期,我的梦想,我的爱情,我的电影……我想看到世纪过后,所有这些还剩下什么。
在这个世纪我们曾经充满希望,我们在历史中从未见过世界发生这样的变化。
但到了这个世纪的结束,剩下的却是苦涩……而且是以战争结束,甚至又是在萨拉热窝。
东方阵营的社会主义思想逝去了,种族主义比比皆是,更多的战争以民主的名义发动。
但这也是我母亲的世纪,是女性的世纪。
男人制造战争,女人遭受战争。
我的母亲总是穿一身黑色,因为她失去了太多。
我有个妹妹,小我两岁,11岁的时候死了;那是我第一次接触死亡。
南方周末:这对你有多大影响?
安哲罗普洛斯:是个危机。
我信了一段时间上帝——我母亲是虔诚的信徒——直到我18岁,有了第二次危机。
我失去了信仰,那是在我学法律的时候——很不情愿地。
我大概从9岁开始写诗;第一首诗是为我父亲写的,他在内战当中失踪了。
发表第一首诗是在16岁,但随后我就觉得写作不能充分地表达自我。
那时候我真正地发现了电影;我每天从早上10点就去看电影,什么都看。
我在大学里不像个学生,而像个访客,因为一直在看电影。
某一刻我决定离开,服完兵役以后,我让朋友帮我凑钱,买张票去了巴黎。
从那时起,我知道我惟一能做的事,就是拍电影。
南方周末:三部曲里的第一部,你在客观地讲一个故事,这次为什么写进了一个导演的角色?
安哲罗普洛斯:我记录着我身上发生的一切。
一个导演回到上次他离开一个故事的地方,一切都还没结束,为了回到故事当中,把它继续写下去,他先得看已经拍摄过的内容。
《时间的尘埃》的第一部分是关于斯大林去世时刻的俄罗斯,就是他在电影厂里的冲印机上看到的内容。
从那儿开始,他进入了想象。
他不知道这部电影会怎么结束,他试着寻找,搜索记忆、想象未来,自己进入故事,所以他也成为电影里的一个角色。
南方周末:柏林酒吧的一场戏,确实是在同一个长镜头里表现了过去和现在两个时刻。
安哲罗普洛斯:当我要掌握这个国家的历史,面对大量的素材,我没法用线性的方式来处理。
换句话说,就是让每一个事件都在时间上前后衔接。
从堆积的史料当中,从我读的那些历史书中我发现的一个问题就是,当故事发展到今天的时候,历史就被忘却了。
我想要创造一种与时间、与历史的辩证关系:昨天的历史并不是过去,而是当下。
这就定义了当下和当下的历史,这也诞生了一种方式——在电影史上独一无二:过去与现在,在同一场戏、同一个镜头里共存,没有分界。
在这个粗粝的时代,诗还有什么必要南方周末:“第三翼”是影片里一个重要的隐喻,是影片曾经的片名,但“第三翼”究竟是指什么?
安哲罗普洛斯:是“不可能”。
影片里在罗马,有一群人闯进了导演住的酒店,砸毁了所有的电视机,在大厅地板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图案——一个身负双翼的天使伸出手,探向另一只翅膀。
我们总是向往不可能,但在我看来,正是有了大大小小的空想,人才能够前进。
那是人的命运,那是悲剧性所在。
“三部曲”的第一部和第二部都是在讲人的宿命和悲剧。
我说过我拍的都是同一部电影,我的所有影片只不过是这一部里的不同章节。
要是给这一整部电影起名字,那应该就是“人类的宿命”,这是我对整个故事的理念。
南方周末:砸毁电视机算是你对现代社会的一种表态吗?
安哲罗普洛斯:现在数百万的年轻人包括孩子,整天坐在电视机前,于是有了持另一种观点和倾向的人,就是不要看任何电视。
他们像我一样相信电视改变了人的生活,几乎是支配了人的生活,还不包括它摧毁了电影,它改变了审美、道德和全世界的观念。
电视提倡对一切包括思想的简单化,这会一代代传下去。
所以就像那些反对电视、砸烂电视的人说的,我们不想变成没有个性没有思想的数字,每个人都应该不一样,都有创造新事物的可能。
而电视只是把人平面化。
南方周末:电影里有很多结束:冷战的结束、20世纪的结束。
你是否认为哲学的、诗意的电影也快到了终结的时候?
安哲罗普洛斯:在古希腊有过理想化的社会,就是诗与哲学的社会,在公元前4世纪,到现在有多少年了?
你看到诗和哲学有那样的倾向吗?
德国诗人荷尔德林写道:“在这个粗俗的时代,诗还有什么必要呢?
”那是在20世纪初,今天我们也一样可以这么说。
电影不能改变世界南方周末:你的第二部长片《流浪艺人》拍摄的时候,希腊还是军政府独裁时期,但那部电影相当明显地暗讽、批判了独裁体制。
德国一位影评人写文章说,这只能说是统治者蠢得离谱,同时安哲罗普洛斯已经练就了对付审查的一套风格。
你觉得是这样吗?
安哲罗普洛斯:我在大学读的是法律。
我的一个同学,后来在军政府时期当了部长。
我拍《流浪艺人》之前还有故事,我的前一部电影《1936年的日子》,是在不点名地暗指独裁统治。
在《1936年的日子》之后,人们的情绪爆发了,雅典国立理工大学的学生上街游行示威,于是我想公开表达,我想拍一部直接表现现实的电影。
但我得拿到许可。
我去找了我的那位老同学。
我进了他的办公室,只看见一个背影,他正望着窗外。
我说早啊。
椅子转过来,“你有什么事?
”也没别的选择,我说,“我要你批准这个剧本,或者让他们批准,不要看剧本。
再有,让地方各个部门的军政府官员为电影拍摄提供方便。
”我想当时是有片刻的沉寂,然后他按了按钮。
一位女士进来,他说,“请你把这个剧本的许可文件签了,然后指示所有的地方部门协助导演的工作。
”然后他对我说,“看在你我交情的份上,再见吧。
”南方周末:你开始拍摄电影是在三十多年前,希腊独裁政体的时候。
你有没有考虑过,面对今天的青年一代,你可以为他们拍摄更接近他们真实生活的电影?
安哲罗普洛斯:今天的希腊社会,青年学生也在上街暴动。
过去学生上街抗议,他们反对的对象是明确的;现在孩子上街暴动,并没有明确的要求,他们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他们觉得世界很糟糕,这是一个没有前景的世界。
他们没有意识到问题在哪里,但他们的抗议是对的。
南方周末:不能通过电影让他们看到某种前景吗?
安哲罗普洛斯:不,我想电影是诗意版的世界,某种意义上,电影惟一能做的就是使时间的流逝变得甜美。
它给人做伴,让我们的生活稍微好一点,那就是好电影、好诗的作用。
它不能改变世界,人才能改变世界。
你知道人多么经常地尝试改变世界,同样的故事一次次重复,最终他们总是牺牲品,几代人迷失其中。
别要求电影做它做不到的事。
我有时候感到非常孤独忧伤,我会拿起自己喜爱的诗歌、散文,它们让我得到平衡,使我的时间甜美了一些。
最近我在读一本新版的安娜·阿赫玛托娃的诗集,她也是斯大林的牺牲品之一。
尽管那些诗非常悲伤,整本书写的是悲剧,但非常有力的诗句却使你感到有种忧伤的温润,流过你的身体。
这些作品的意义,就是让你忍耐,让你等待,让你幻想,让你做梦,让你期待……南方周末:还有呢?
安哲罗普洛斯:还有战斗。
《哭泣的草原》一开场,安氏又让主角迎面走向镜头,像决绝面对上帝对人类的一切非难,然而就在一场意料中的控诉开始前,他们总是止步或者平静地融化在宁静的画面里。
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大群人走来,在一条河前停下。
预感告诉我:这一切太像了。
于是男人开始叙述,身后有着苦难和逃离苦难一起跟随而来的人,并道有人向他承诺在对岸的某个地方将是他们新的永久领地。
这样的故事太熟悉太熟悉。
几千年前也有这样的场景平静地发生过。
一个男人引领着一群逃离追兵的希伯来人来到红海边,被眼前的大海挡去了前往迦南的道路,而那个目的地是另一个声音向他们许诺世代将属于他们的土地。
那一次,这个引领者的名字叫摩西,那个给与承诺的正是耶和华。
安氏电影画面构图里的那种"白"超过通常其他的电影,白得灵光闪闪,白得发出神性的光亮,深黑色的人物被突兀孤寂的安插在画面里,那样孱弱无力。
安氏的宗教披肩,布满神性,无处不在。
没有人可以等,没有人可以爱,真*肝肠寸断型选手。情感溢出屏幕,只是似乎不见思辨。在安哲的诗意抒情中呼唤特写——宏大历史图景中,人物的面目却仿佛是模糊的。
历史的沉重
没有什么逼片比这还适合快进看了,然而我没有快进,所以我就发现aunt Marie来这片子里当主演来了
这条河没有风光只有泪光
安静的诉说着一切,但冷漠的远镜头无法让人沉浸到故事里面,而是成为一个旁观者,没有感情的看着这一切。里面人物的命运,几乎没办法共鸣。
大师,您实在太苦了,还是安息在20世纪吧。
Music and some scenes are definitely beautiful. But too many dry symbols. More like a theatric piece than a cenimatic one.
太贪心了
你俯身向湿润的小草张开手 你缩回时 一些沾上手的露珠滴了下来,就像大地的泪……安哲呀安哲,悲伤无时无刻不从你的身体渗透出来
呼噜声此起彼伏,安哲果然是助眠利器
就这鸠鹧九折
170min
片子太长,战争残酷
悲壮,安哲用一种融合古希腊的神话故事,融进近代希腊史,是那种很牛逼,但我很少会翻出来看第二遍的片子,很可能因为本国的历史与文化已经遭遇过相似的困境,所以很难体认他乡的痛苦。
为什么全是悲剧。
最后的吼叫将整部电影的沉静突破了,悲伤的音乐令人也不自觉的想要哭泣
很好;
景色不错
数次和《撒旦探戈》的影像恍惚重叠,但远没有那种酒神式的狂欢与洒脱,徒剩下沉郁顿挫的嗟叹。
《猎人》是以个人叙述拼凑出的民族史诗,那么《哭泣的草原》则是国家背景下的家庭史诗。从三岁的小女孩跋山涉水而来,到养父之死,再到山河破碎,一直讲到最后家破人亡的两声痛哭。。两部电影还有一些互文的地方,红旗过江变成黑旗过江,军人的口号,最后的海面,适合放在一起看。。安哲的长镜头实在太厉害,扯红毛线分别那个镜头,那一瞬间,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