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关于“逃离”的故事。
作为认为自己有思考,有良知的主人公,他想逃离这个寒冷、偏僻、人们因贫困而心中空无一物的地方。
对于去告主人公状的女孩,他评价她能活得更鲜活,更接近生活的本身。
也正如影片的最后主人公自白:到一定的时间点,你会发现,自己除了心中的那片沙漠,一无所有。
那一晚瘸腿的女孩说主人公常常怜悯他人。
我想是的,但怜悯的情绪本身就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
正如当我自认为你有些地方比我脆弱的时候,我会怜悯。
可是人与人之间可以达到最本质上的理解吗?
或许大部分时间,我们也只是在自己的幻觉中怜悯吧。
在两个男人之间的女人说:那一夜我想验证,在经历了巨大的荒芜之后,自己还剩什么权利。
你的愤怒是不是因为我违背了你的“道德”。
对于以为自己被背叛而不接女人电话的男人而言,是不是也是一种幻觉。
这样来看女人好像比主人公多了一丝敏感的体察。
所以或许主人公的“逃离”,不仅是逃出那个荒芜的空间,更是想要逃出自己幻觉中的理想主义,我想他也能意识到。
但何时才是真正的逃离呢?
“一切美好的事物来到世界上之前,都被我们编织的网困住了。
”对话中或隐或显的立场论战极度精彩,结尾的价值反转巧妙而震撼。
意识形态是一种人为造就的叙事,叙事无可避免地带有欺骗性。
我想,主角或主角所代表的群体能允许一切关系与原则保持混乱,只是因为随时有权利离开。
但那些无法离开的人呢?
他们在现实物质条件受限的生存焦虑下的夹缝挣扎只是你一边冷眼旁观一边编织着冠冕堂皇的平等叙事,立于权力与道德的双重制高点施以悲悯包裹下的价值评判的理由吗?
在影像全知视点下的第三视角对主角所有从动机至行为各个环节的客观呈现中,他的所谓人文关怀在冠冕堂皇的语言修饰下却突显出肉眼可见地单薄虚假与软弱易感。
影片人物塑造最好的一点就是细腻且具有颗粒度地展现出人性的灰度,并不加评判地客观呈现。
也许我们口中的高尚总在叙事之下隐藏着一份自私与自保,无论何种时代或文化背景。
——这就是女孩口中困住美好事物的“我们”。
在我自己的阅片经历中,没有哪部电影像锡兰的《枯草》一样,以如此清晰和肯定的方式呈现了虚无的构造,不仅生活的实相是虚无,历史的结构也是,这是哪怕片中的知识分子女主再如何在生命的重挫后重启人生,再如何从社会左翼的期冀中与虚无主义的男知识分子辩论,或是经历情感的背叛后再度与背叛者和被背叛者重逢、共同再出发都无从消解的。
但这种以肯定的方式讲述出来、确认出来的虚无,却是令我感到震动,并觉得真实的。
片中最令人惊艳的那个青春期的女孩,她变化无定和难以捉摸的背叛更加深了这种对虚无的肯定。
当电影最后,男主踏过小亚细亚古迹山坡上的荒草而心中默念对曾经伤害过自己的青春期少女的告解时,他的讲辞的重点也在即便女孩会拥有无羁和可以滥用的青春,但在人生的中年,却只会感知到自己除了心中的沙漠外一无所有,一如男主自己枯草般虚无的人生,只是她此刻桀骜的生命阶段还不能领会这种虚无。
女孩究竟出于何种动机要投诉老师呢?
她报复的动力又从何而来?
类似这样的问题其实贯穿全片。
电影推进叙事的张力和动力其实都在人与人之间无辜的嫉妒、背叛、羞耻、怨怼、情感上微妙的博弈和竞争、复仇,与相互间微观权力关系的更替。
它们似乎出于无结构的人的本性使然,是一种无方向的生命本源的力的流淌,而非结构性提供矫正机会的社会性维度,从而消解了全片中多次引入的对社会问题和解放政治方案的讨论。
这是对虚无的颂歌,但又贴合于同样作为(可能令人讨厌也令自己讨厌的)知识分子如我此时此刻在此地的心境,因而电影细致描画和再现出的那种虚无的实感,是让人觉得信服的。
影片中的一个华彩段落,是自私、虚伪和善妒的男主单刀赴女知识分子的家宴时餐桌上的辩论。
男主最后用“历史使我回想起希望有多令人疲倦”来解构掉了女主出于左翼立场对行动、社会连结和乌托邦的肯定。
这句话击碎了女主,最后她柔弱地卧坐在沙发上流下眼泪,也再一次提起了男主的这句话,她说,你形容得很好,我也疲倦,就像我(在原地)活了很久。
解放政治的意义被否定、剥离了,再没有比这更令人心碎的时刻了吧,但这虚无又是多么真实、多么贴合于太阳底下无新事的世界处境。
背负着希望感前行是多么沉重啊,你确定你背负的东西是真实的吗,它难道不只是一团想象的傲慢?
卸下它吧,但卸下了,人还是会哭泣的吧。
——人还没有学会和希望告别。
2024/1/22 凌晨
由于对于土耳其的国情、政治意识形态和社会热点不是很清楚,所以针对该片的理解可能会出错,由于语言问题也有可能由于翻译的问题产生差异,所以如果有错误的解读还望理解。
先闻《枯叶》,又见《枯草》,一个在冷峻的北欧,另一个在寒冷的东欧,都在讲男女的爱情故事,本质又都在诉说着这片土地上的故事,却又各具风格。
说回本篇枯草,枯草的故事从冬天开始,小镇美术老师萨米在雪天回到了镇上的小学教学。
由于班上女同学的情书事件,他陷入了舆论风波。
同时他与相亲认识的女主nuray及舍友kenan之间的暧昧关系开始变得错综复杂。
随着冬天的结束,夏天的开始,一切都结束了,萨米也结束了一切,准备离开这个小镇去伊斯坦布尔开始新的生活。
看似电影在讲一位小镇文艺青年的一段生活,但是实际上电影的一切似乎都在暗示着土耳其当下的社会,电影中充斥着大量的对白和争论,而这些争论也伴随着大量的意识冲突。
萨米所在的学校如果预设为一个小社会,那萨米作为班主任就是班级的主导人,而他对同学不同的态度也会有相反的意识形态出现,仿佛班级就是一个社会的缩影,而作为掌权者的萨米偏向某一方都会遭受另外一方的议论。
nuray作为左派思想的代表她的遭遇仿佛也是左派思想所遭遇到的一切,她曾经激进的希望改编这个社会,但最终却失去了右腿不得不接受当下的现实成为了小镇中一所学校的老师,而她最终也是和小镇青年kenna走到了一起留在了小镇。
镇上小卖部的老板和他儿子也有这意识形态的差异,老年人似乎已经看清一切,更希望大家能够好好的生活,而年轻的儿子却认为父亲的迂腐,明知现在社会不完美又不愿意改变现状自甘堕落,只是为了活着。
而萨米在我看来更像是一个外来的人,大家争论的时候他往往都处在一个旁观者的位置,有些自命清高,可能这也是当下不了解土耳其的评论家的缩影。
和nuray的辩论中一边批评着nuray左派激进主义的思想,一边他也明白当下的社会存在大量的问题却也没有任何的建设的建议,只是自上而下的审视着他们的行为,最后他一边望着nuray,一边又像是盯着屏幕前的人们,一句你还能战斗么?
仿佛获得了辩论的胜利,但什么也没有改变。
他似乎脱离了整个小镇,会从更高的角度看着小镇发生的一切,但却避免不了被卷入其中。
结尾的萨米要离开小镇的行为,似乎也在暗示着他不是这片土地上土生土长的人,终将只是这片土地的过客。
电影以草暗示人,而土壤则是养育人的土地,小镇也是国家的缩影。
小镇的冬去夏又来则暗示了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总在接受着不同极端的环境的折磨。
在毫无生机的冬天过后迎来的不是充满生机的春天,而是让人们内心逐渐枯萎的夏天。
时间不停地走,而草原上的草也生长了一代又一代但始终生长在这片令人绝望的环境中。
电影的画面非常优秀,借着萨米的照片也展示了这片土地上不同的人们的样貌。
电影不由的让我想到了《白丝带》,同样是以小见大,以小镇命运预示国家命运,《枯草》中伴随着更多的意识冲突和矛盾,反馈了土耳其当下的形态,精妙至极。
“戛纳宠儿”、土耳其导演努里·比格·锡兰素来以“慢电影”著称,其作品习惯“缓慢地凝视无聊”,时长动辄两三个小时。
早期的锡兰电影惜话如金,对白少、留白多,尤以《远方》(2002)和《小亚细亚往事》(2011)为代表。
直到《冬眠》(2014)问世,影片中才开始有大段大段的对白, 《野梨树》(2018)中更有两段加起来接近一小时的对话。
在其新作《枯草》(2023)中,锡兰延续了这种充满人文关怀和哲学思辨的谈话。
《枯草》的创作灵感源自锡兰的一位合作编剧的日记和笔记。
它在锡兰的脑海里沉寂发酵了好几年,最终改编成电影。
《枯草》讲了一个这样的故事——年轻教师萨密在土耳其安纳托利亚的一个偏僻乡村学校履行义务教美术,服务期将满,他满心期待调往大城市伊斯坦布尔,并以此安慰自己“枯草”般的生活。
梦想破灭后,他百无聊奈、消极怠工。
萨密在班上格外照顾的女生施芬,因为写给萨密的情书被其他老师发现,加之萨密对此的态度令她心生怨恨,于是夸大其词举报萨密骚扰自己。
萨密因此被调查。
而他的好友同事,获得了萨密相亲过又主动放弃的一位失去一条腿的女教师的欢心,这又令萨密心生嫉妒,继而故意使绊,掺和到他俩的感情中去。
但是和女教师的一席长谈,让萨密开始反思……萨密是我们身边常见的那种人,整体良善,有点虚伪,内心藏着一丝“隐秘的恶”。
他的精致利己,在号召集体主义、英雄主义的社会背景下,更显无力感。
执导过多部长片和短片的锡兰,其电影的文学性有目共睹。
锡兰作品的题材也多和文艺相关,《五月碧云天》(1999)讲的是一个青年导演回家乡拍片的故事,《远方》的主人公是一位独立摄影师,《冬眠》的主人公是转行从事专栏写作的退休戏剧演员,《野梨树》事关一个尚未发表的文学青年的出书梦。
观看长达197分钟的《枯草》,有如读一部影像版的契诃夫小说。
(《冬眠》直接化用了契诃夫的短篇小说《妻子》和《好人》,“契诃夫”赫然出现在该片编剧行列。
)作为“精神俄国人”,锡兰从不掩饰自己对俄罗斯文学的仰慕,那恐怕就是他电影的精神养料了。
他在去年6月接受《北京青年报》采访时表示,“实际上我是更喜欢文学的……可惜我并不擅长。
如果谈到效果,至今还没有一部电影,带给我比文学更大的对灵魂的影响,就像陀思妥耶夫斯基或者契诃夫。
”更早些时候,去年5月《枯草》在戛纳电影节首映前,锡兰接受《好莱坞报道》采访时称,“当我19岁时第一次读《罪与罚》(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时,我就感到我的生活从此不复以往。
”锡兰作品表现的大多是苦闷的现实、疏离的情感以及渴望得到救赎的灵魂,虽然时代背景和地域不同,但精神内核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契诃夫的小说是相通的,或可概括为:悲悯。
当然,锡兰的电影观本来就和俄罗斯有着深厚渊源。
他一以贯之的“慢电影”理念,就是由俄罗斯导演塔可夫斯基开创的。
在《远方》中,我们窥见了主人公欣赏塔可夫斯基电影《潜行者》的一幕,他渴望“像塔可夫斯基一样拍电影”——那自然就是锡兰自己的愿望。
固定镜头、诗意的长镜头、自然风景(以风雨雪为甚),这些都是锡兰影像风格的显著特点。
由于构图和用光考究,锡兰电影的很多画面,堪称一幅幅摄影乃至绘画作品。
《远方》《冬眠》中有大量雪景,苍凉的寒意,更衬托出主人公内心的困境。
《枯草》中的雪景更是多到铺天盖地。
皑皑白雪中,踽踽独行的人宛如沧海一粟。
《枯草》中有一场晚宴对谈戏,男女主人公向观众呈现了“群体与个人、抗争与妥协的意识形态思辩”。
(契诃夫《带阁楼的房子》里,画家和利达也有一段类似的对话。
)正是因为这次谈话,萨密开始自省,并对未来有了虽然悲观却也清醒的认识。
影片的结尾,当他踏上荒原,望着那些无名卑微的枯草,感慨道:“我第一次觉得它们重要。
尽管大家都觉得它们没价值,就像我在这里的生活。
”接着,草丛中飞起一只小鸟,继而飞往远方……(原载微信公众号:日常审美)
相比《三只猴子》和《野梨树》,《枯草》的镜头纵深变得更有指向性。
在《枯草》中,我们的目光虽然在许多时候跟随着人物主观的视线,但是锡兰悄悄地取回了主导权,前中段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镜头之一就是当在当铺喝酒的三人聊到童年回忆“天花板的炉火”时,摄像机突然一转调向了当铺的屋顶,那里朦胧地反射着他们脚下的火堆。
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真实的人物情感就在这样简单的反射中建构完成了。
整部影片都可以看作是锡兰这种新折射技巧的应用,有时候是背后的雪景完成了反射,有时候是穿过门窗的风。
由于这种折射的存在,最后观众直视 Sevim 的长镜头才如此震撼人心。
对于锡兰来说,现实生活的政治图景与教派差异只是他合理化人物的手段,Samet 和 Nuray 的长达几十分钟的辩论仍然带有折射出的朦胧感,重点并不在于那一方正确或者错误,这些言语本身增加了 Samet 作为“枯草“的重量,让他得以在温和的伊斯兰世俗化派别和虚无主义之间站稳了脚跟。
我不认为《枯草》本身在谴责某一个特定的群体,剧本作者仍然是锡兰的女儿,她带着女性纯朴的愤怒,叠加了土耳其尖刻的现实,全片最炫目的镜头,Samet 走出了 Nuray 的屋子进入片场,娴熟地找到洗手间服药,也许 Nuray 击破了他作为男性的信心,他不得不在臆想的世界里重整旗鼓。
期望落空了,唯有照片相当好,值得久久凝视,亚热带半干旱草原气候,有两个季节的,影片呢冬季太久了,三小时太长了,角色糟糕,意在反思,男主疏离压抑焦虑自恋种种,对话无感,唯有大自然有感,到此为止吧--
落到内地语境,《枯草》《枯叶》从去年同时入围戛纳的主竞赛单元开始,就在片名的混淆性中结下些许缘分。
当然,两部电影,一部是「Dry Grasses」,一部是「Fallen Leaves」,英文用词各走各路,本不相干。
但本质上,干草与落叶,都是自然轮替里败落、死亡、离别的象征,而有无生机,答案都在枯萎的图景里。
如此这般的意境,又注定可以共同步向许多值得探讨的领域。
《枯草》再说了,这两部最近能看的电影,表层的巧合性还不止于此。
它们都在竞逐金棕榈的时候,败给《坠落的审判》,而戛纳给了其他大奖作为肯定,《枯草》的米尔维·迪兹达尔获封最佳女演员,成为土耳其首位戛纳影后,《枯叶》则得到评审团奖。
从主创来看的话,两部电影的的导演,土耳其的努里·比格·锡兰和芬兰的阿基·考里斯马基都有欧洲背景,都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出生,都另外身兼演员、编剧,都功成名就,且都还活跃。
他们的新作,自然都会受到影坛与影迷的高度关注,而这两部电影无意中黏连的巧合性,也最终被作品印证出内里深层次的一些相似。
《枯叶》在推向这一层次之前,恰恰需要先从不同之处说起。
内容上,《枯叶》是讲安萨、霍拉帕这两个捉襟见肘的人,在孤独的日子里依然相信爱,寻找爱,哪怕通达爱的路上充满阴差阳错的重峦叠嶂。
《枯草》则是通过小学教师萨密的视角,见证个人生活、职业前景因为关系亲密的女学生写了一封情书且被校方发现而迅速崩塌,他对学生、同事、朋友、上层的看法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而曾想给好友凯南撮合的女教师努蕾,成了他以爱情名义征服、毁灭的对象。
《枯草》两部电影都关涉爱情。
阿基的《枯草》可谓《天堂孤影》《升空号》《火柴厂女工》这「无产阶级三部曲」三十多年后续写的第四乐章,继续用冷静、诙谐甚至荒谬、童真的方式,来探索、呈递无产者的爱、需要和温暖。
在他的镜头下,爱情是绝无仅有的救赎,是在周遭一切变得刻薄、残酷之后唯独幸存的美好,爱情是爱情,也是希望、人性等等更大意义的明亮象征,可以抵抗生活对人的疯狂屠戮。
《枯叶》锡兰电影里的爱情也不只是爱情,并且同样是某种工具,甚至武器。
萨密与年纪尚小的女学生施芬之间,最初表现出来的就是亲厚但单纯的师生情谊,学生喜欢跟老师开玩笑,老师也更偏宠学生一些,常常提问,多多表扬,同班同学直言不讳地说出他的偏心后,一切都还控制在调侃的范畴。
然而,性质的变动很快就被锡兰颇为出人意表地表现出来,而这仅仅需要一封情书。
情书没有道明谁写谁收,但是由施芬写给萨密却未递交的事实,并不是太难揣测。
《枯草》关键是,情书之所以被察觉,是因为学校以侵犯隐私的手段例行检查。
这种过时但普遍的检查制度充满伤痕式批判,校方对学生,上层对下层,不仅有不由分说的操控,而且有单一道德对多变现状的僵硬限定。
批判性迅速挑高。
情书本来处于未发状态,要不要表白,要不要更变现下关系,本来带有天赋的自由,结果一检查,一没收,一传阅,恃强凌弱且沾沾自喜的不自觉性,就以现实痼疾的形态剖露在外。
更可怕的地方在于,当观众看到萨密以包容之心指斥两位正在八卦的女同僚时,讽刺的是她们没有青春、过分古板,可转头他便以一种近乎窥淫的姿态享受来自女同僚被呛声、女学生被征服的胜利,而当施芬突然前来索要,没读完的他还试图以正人君子的形态宽慰对方信件已被撕毁,尽管一切早被看穿。
《枯草》施芬愤恨离去,不只宣示单纯的信赖关系破产,还宣示爱情在权力面前只能是软肋,再满纸仁义道德的人,一旦得了这根软肋,都很容易激发自身不正当的权欲,走向病态。
这也是为什么当萨密偏颇地对流言蜚语应激,想要施行报复的时候,选择的是以所谓爱情作为手段。
他听信流言,疯魔地咬定好友是自己当下衰败生活的罪魁祸首,于是设计夺取对方心仪的女孩,视上床为摧毁对方爱情的不二法宝,幼稚得来又很阴险。
他的所作所为,预示了爱情被贬损破坏后的危险,这危险是跟人性沉堕勾连的,又恰恰对上了整部电影内在的疯癫。
《枯草》锡兰对爱情的处理,跟阿基可谓南辕北辙。
如果说后者仍然愿意把爱情当作救命稻草,前者就愿意把爱情当做压垮人生乃至人性的最后一根稻草。
基于此,在情感温度上,他们自然做出了相反的取舍。
阿基在视觉表达上是偏暖的,尽管生活如同废弃的机器那样冰冷,他体恤无产者,体恤大多数人,因此选择在本该冰冷的世界与处境里找到一些看似鲁莽、轻简实则豁达、敦实的人生哲学,用幽默和美好结局点燃一些暖意。
《枯叶》锡兰则是偏冷的,像是片中那些从不终结的寒冬。
他需要用这天寒地冻来对接人本身的负面遭遇,甚或是心性上的普遍冷淡,由此往底部、往深层挖掘,以实现对人与世情的考察,或者说,印证一些在日常生活中不难判定的境况,又以电影才有的提炼手法,为人事注入更深刻的剖析精神,越冰冷,就越清醒。
如果说阿基大道至简,只取一抹暖色,锡兰就是彻头彻尾地把冷调贯彻下去,而且越来越冷,越来越狠。
在这样的节奏下,旨意自然不同,枯叶可以有疾风中的浪漫瞬间,枯草就只有雪下无从萌生的命运。
一上一下,落点就又有了区别。
《枯草》又因此,他们电影的长度存在差异性,也很自然。
《枯草》这一类电影,需要足够的篇幅去营造气氛,罗列细节,如同种植,会有漫长的铺排与等候,直至收成,或者说覆水难收,叫人惊骇不止。
人心就跟气候一样,锡兰给足了时间,在萨密心田种上一些偏颇得冒出腾腾恶意的种子,让他跟丝毫没有回春迹象的长冬一样,渐渐变成自己嘴上抨击的低等生物,正是有那一场又一场深刻的争辩,一个又一个疯魔的心眼,才让他最终的抉择变得尤其沉重。
《枯草》锡兰需要这样一个物我不分的同化过程,便于自然存在主义、生活单调性交缠体现,构成自身强烈的美学风格与批判精神。
阿基恰恰需要斩钉截铁地把万事万物圆在一个框架里,需要掐准节奏感完成起承转合,才能给结尾走势最强烈的刺激,并且通过截留做到事实的不容改变,更有童话格调。
毕竟很多时候,美好的爱情恰恰生发在刚开始时。
通过老派约会的串联,《枯叶》已经在各种诙谐的错落起伏间,做到了结局对观众的强烈吸引。
对此,这么多年,尤其是在拍摄穷人的爱情与幽默时,阿基做到了选材与主旨的呼应,相当稳定地输出这类动人的情感小品,让人在欢愉之间对资本社会的是非善恶,有从个体到整体的判定。
《枯叶》两部电影,两位导演,不管选择的形式有什么不同,直面人间的巨大人文关怀是一致的。
他们都在聚焦各式各样的失败者,安萨、霍拉帕、萨密这些人在社会地位或经济条件上都是底层,都在时代之下不堪一击,或者干脆像努蕾这样,因为对抗,被截了肢。
《枯叶》这些人群的聚合,《枯草》这些人群的分化,承载的都是审视目光,推断变与不变的人在思想交锋、时代变奏间会做出这样的决断。
与此同时,阿基刻意营造接近老式童话的温馨氛围,以此作为对抗污糟现实的屏蔽门,譬如以非现实线性模式加入的俄乌战争背景,凸显崩塌现实周而复始的不确定性与持续性。
《枯叶》或者是跟锡兰那样,以硬碰硬的手法走向更现实、更逼真、更繁杂的表达,其实二者都指向了那个之所以需要屡屡思考甚至争辩的现实,是糟糕透顶,而且难以沟通、难以变好的,而人在其中,难免会有其受限之后所感知到的倦怠、愤慨、虚空,这又构成了集体创伤和共同语言。
整体上,两边都是既沉陷又解脱,既严肃又温慈,而我们在老牌电影人交予国际影坛的最新答卷里,看到新世情在新故事里的植入,而世界即便仿佛转了个方向与方式,很多东西在本质上也还是没有什么变动。
(原载于虹膜公众号)
枯草,看完了。
影像自我重复,叙事节奏自我重复,但故事应该是锡兰作品里我比较喜欢的,有点大象席地而坐里女生那条线和聋哑时代的味道。
(也有点狩猎。
)应该是锡兰作品里对土耳其社会日常的一面呈现最清晰的一部吧,看他别的作品感受不到这种压迫感,尤其冬眠野梨树感觉这社会好像还挺棒的,但这部就是集权,腐败,腐败,战乱,政府无能,人性丑恶,把锡兰以前作品里有过的元素都更加残酷的剖析了。
突然打破次元壁有点懵逼,why?
感觉锡兰现在的问题不仅是不知道自己该表达什么(从相当冗长的餐桌对话戏就看得出来),更大的问题是不知道自己不该表达什么,所以越拍越长,什么也不想删掉,故事也变得混乱又庞大。
锡兰影像下的人物会给人一种不完整感,原因是这些角色的现在太完整太事无巨细,让人希望他们的过去也如此事无巨细,但只是寥寥几笔。
锡兰电影里所有知识分子式角色说话都是拿腔拿调故作哲思。
前后简直俩电影。
整个写法还是比坠落的审判要高级。
结尾又冬眠了,没劲…那看来锡兰最好的结尾还是小亚细亚往事和野梨树,三只猴子则是最没看进去的一部,到结尾就更懵了。
4.5分。
不过有一点,看锡兰的电影会觉得土耳其人都很会表演。
看完电影感受还是挺强烈的,后劲型电影。
发现自己和男主的很多情绪还是挺共鸣的。
1、电影有180min,可是看下去并不觉得闷,虽然剧情不算精彩,可是顶配的演员、场景、镜头让我的情绪一直在电影中。
非常精准掌控。
2、男主是一个不满于现状,却又无法摆脱大环境的人,即使环境如此,依然坚持自己的先进观念,并相信这些观念可以帮助学生。
可是却遭到她最喜爱学生的背叛。
遭遇了巨大的失望与所谓的“报复”。
然后依然无法将其脱序的内心疏通。
3、电影中关于人生思考的旁边和男主主饭桌的讨论非常吸引我,和我一直思考的主题是一致的,虽然面对的环境不同。
4、特别理解男主的各种情绪,然而它也没有答案,可能离开是最好的办法吧。
想到自己在目前的工作环境下所做的坚持与付出的情感,同样的被审判和被利用,只想和导演拥抱,有人感同身受
土耳其电影《枯草》。在我看来,安纳托利亚高原,是全世界唯一可以和黄土高原对标的高原,所以导致人的生活状态,具有某种极为奇妙的相似性,看完这部电影,你会觉得这就是位于小亚细亚的中国北方。创作的陌生化效果,往往来自于异域的反照。离开与留守,告密与永远无法自证,一种泥塘中的自我救赎,寒冷与大海传说,权力本位,乡村知识分子的苦恼,跛脚的恋人与跛脚的生活,思想着世界,但与世界无关,早已无法塑造现实的古老遗迹。就是这样。
如某高赞所言,3个多小时让人充满厌男情绪,男主虚伪、自私、鸡贼且善于自洽和自我感动,最后的抒情自白听得让人作呕。
要是给你后脑勺上安个摄像机,那你的一辈子都会是个断不了的长镜头。这可能是锡兰在枯草里唯一的新东西。题外话,男主选角有没有参考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样貌。
能打磨下台词么。女主只要一进入视线,就会被牢牢抓住注意力,怪不得拿了影后。男主从读到那封情书就已经疯了,自恋的火苗变熊熊大火。把自己这颗枯草燃烧。结尾成诺斯费拉图(的绝望),➕配乐,🍤猪心,结尾的画面和台词都很棒,但前面2h50'发生的种种似乎无法支撑这番感怀,所以是徒劳。电影中画面叙事效率之高🆚文本对话叙事效率之低,导演为啥要在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上做文章自寻痛苦。#take a risk to bring civilisation
影像纯熟,故事令人昏昏欲睡,所以男主突然冲出片场这件事和电影本身浑然一体,和每个角色说话的时候旁边正好有盏灯一样做作
溝通或對話無法解決問題,它只能不斷製造問題,而錫蘭正是藉由這樣看似徒勞,甚或帶點悖論的反覆辯證,去思索人性的矛盾和複雜,一再地探問:我們能否超越人性、言語、地域、種族等的限制?捱過絕望的寒冬,遇見象徵希望的春夏?錫蘭給出回答或許令人沮喪:我們是微不足道的枯草,漫無目的地行於一片荒漠之上。但是,兩位女性角色——殘障的女老師和不服管教的女學生,則在言語的疲倦之外,帶來熱愛生活的動力,她們面對困難時的坦誠和活力,除了反襯男性知識分子的道貌岸然、自欺欺人,其實也是錫蘭本人的自我反思:比起喋喋不休的說教/自嘲,行動更有意義。
大事糊涂小事也不清醒
洁白的雪景与后段餐桌争辩后男主步入的“颅内片场”形成了锋利的对比,人与环境间巨大的反差关系,近乎主观能动和外界规则间沉闷的碰撞,只能像陀螺一样一次又一次的自转,直至气力和精神耗尽,哪怕是欲望和激情,也扭曲、变质和衰竭,季节循环,草木更迭,枯草一轮又一轮,不可见的增改,是那一张张照片中浮动的命理和时代的悲怆重量,直至压垮一切,包括最后一丝来自良知的一声叹息,锡兰是无情的,却又是悲悯的。
最后悔来看的电影,非常平庸。我以前只看过一部早期锡兰,原本以为这个电影会是节奏很慢视听语言为主的电影,结果是一个虚伪、喋喋不休、惺惺作态、但又十分自洽的中年危机摄男的生活。对我来说听这个主角说话都是一种精神污染,结尾甚至是最恶心的,独白+音乐是觉得在自己一手造成狗屎一样的生活里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么?我只会一阵反胃。如果达成这个效果是为了讽刺,那3个小时大可不必,是我我会把那三个人的燃冬戏份全部剪掉!或者放到另一部电影里去,锡兰怎么这样不节制。那个小女孩和老师的故事完全就可以充分展开,而且小女孩的演员找得很不错,这个段落其实可以发展得像库切的《耻》那样……不过那可能就不能播了。另:男主走到片场吃伟哥那段真的很猥琐,男的是不是都共鸣了?
这是一部怎样的电影啊……它讨论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几乎无法被妥善地概括了。那些日常生活里的琐碎细节、时代背景之后巨大的困惑和创伤,以及对人生和命运的荒凉视角,全被打碎揉进了同一个故事之中。我对土耳其历史的有限认知,不足以让我完全了解餐桌上的那一番争论,虽然可以猜到它大致指涉为何。但可以确信的是,未来我会知道得更多更好。因此,即使在我们人生的尽头,免不了是一片长满枯草的沙漠,但我们走向沙漠的这一段旅程,也绝非没有价值可言。
目前所看过锡兰的最差作品。锡兰近年的三部作品(从创作转型到定型)都过分沉迷于以对白为主导,用绝对扎实服众的文本厚度作为支撑的创作逻辑(体现出对文学性的执着),由对话推进情节进度而非人物的行动,用唇枪舌战的台词信息量去赋予意义,而非场面调度,锡兰标志性的视听技艺就此一步步沦为了这种“交流模式”的辅助工具。迄今为止锡兰最为全面、最为平衡的至高杰作仍是《小亚细亚往事》,而那却成为了一个永久的分水岭。现阶段的锡兰就他的文本层面而言已达上限,现在急需的是寻求一个新的转变。
中年男导演做爱有说话时间多吗?大量室内固定镜头的对话,90%可以删除。全篇拍得最好的就是社会主义女残疾人和自由主义男教师之间用正反打调度的那段辩论,但也可以删掉个50%。锡兰历尽千帆了归来还是那个把破烂思想当宝贝的少年,生怕衣锦夜行
嗯,在反思爹味,到最后还是没忍住把爹摆出来。
唯一的惊喜:锡兰认识到了自己身处在虚假中并同我们凝视,一个人物内心的戏场和足够意外的袒露。
30:30弃。办公室里猥琐男主与艳丽同事相对而坐,很锡兰;室内色彩深暗得过头了(开不起灯吗?);女学生搔首弄姿有点明显,男主这么丑让人怎么看?“小学女生喜欢猥琐中年丑男教师”,这种故事的受众是?叙事不紧不慢,跟拍电视剧似的;这本身没问题,但你的画面和故事得吸引人啊。土耳其语还挺好听的。
这不就是我2023年的年度电影么。看完电影后,你无法憎恨片中任何一个人,包括小气虚伪的知识分子男主,因为锡兰构建的是荒野劲草,生生不息。构建了一个真真实实的男主,他有点善良,自怨自艾,油腻,暴躁,小心眼,酸臭知识分子,有点猥琐,过气,阳痿,生无可恋,格格不入,嫉妒,心机,就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女主当然很勇敢,演技太绝了。电影最后女学生在雪地的定格,太惊艳了,后劲突然提升。师生恋或许是双方的,但是鸿沟之剑始终悬挂,太妙了。锡兰的雪景拍的越来越浑然天成了,风景大片,电影缓慢而漫长,万籁俱寂,岁月陷入孤寂。大量的台词对话,考验着所有观影的人,3个多小时的长歌就是艺术电影的通行证。
心中满是枯草
B+/ 缺点很多,好几段戏特别拖拉,但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喜欢锡兰了。用“景框”完成力场的分配,三人场景、双人场景甚至各种特写内都拥有不同的速度。相片的拍摄并不指向定格,而是为了抓住面容在成像的短暂绵延中的不稳定。这种局部的颤动构成了“枯草”的生命所在。不断对撞的语言并未简易地缠绕与模糊,而是形成清晰的分裂与省察。走向虚构场景外的游离也并不显匠气,反而生长出了梦魇般的时间突触。感知的强度攫住了老套的知识分子心理描摹,也幻化了空间:在雪野中驾驶、飞行,坠入沙土赤裸枯草蔓生的夏天。
好看,但没味道
siff 太长了,太臃肿了,没必要吧,男主太讨人厌了。锡兰就像理工科生拍电影,大概明白他想论证的,但就是不吸引人。(ps: fancl的空调也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