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不准备写影评,奈何看见票房太低,许久没能在电影院看见一部逻辑合理、手法细腻的国产片了,写一写,支持下,总不能让劣币驱逐良币。
电影的背景是东北下岗潮,奉林合金钢铁厂发不出工资,员工解散,各自寻找营生,只有保卫科的普通干事们还坚守岗位,避免国有资产被盗。
保卫科的干事在那个年代都是有编制的国企员工,置换到现在的语境,就是保安。
那时候权力可大得多,抓小偷扣人审讯,最后一步移送派出所。
厂里发不出工资,都快倒闭了,不知道保卫科的干事们还在坚守什么,可能是一种希望和迷茫交织的情感,相信厂子会度过难关好起来,迷茫万一厂子倒闭,包分配的工作没有了,自己该往何处去。
主人公顾学兵是一个停在原地的人,从国家射击队因伤退役,他来到国企成为保卫科干事中的一员,不论时代浪潮如何变化,改革开放打开国门,他不南下淘金,守着厂里逐渐生锈的破铜烂铁,对秦海璐扮演的金雨佳的感情,他陪着她散步,用铁丝做衣架,默默修好楼道的灯,付出默默无言的陪伴,不再进一步。
厂子里的其他保卫科干事,比如田永烈、刚子,都会顺应时势,给倒卖古董的黑三卖个面子,收点好处费,或者给主任安排的人倒卖时,大开绿色通道。
所以其他人都很讨厌顾学兵这样的同事,太过正直,脑袋太呆板,守着一堆破铜烂铁,不知道在守什么,他的清白,会照出其他人的灰暗。
在气候极端变化的时候,能够适应变化的物种活下来,不能适应的被淘汰,适者生存,一直都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顾学兵被排挤,一个人被锁在另一个房间,耳朵被打流血,还是个老光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压抑着,压抑着可能就习惯了。
这部电影最好的一点,就是克制。
电影名和枪有关,枪支出场次数多,开的次数少。
顾学兵这个人也是,压抑着,沉默着,换来更大的压抑和沉默,厂里的庆典和工资与自己坚守的道理比起来,大过天,他必须要低头,在爱慕对象面前丢面,被爱慕对象的儿子瞧不起,可能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从国家队被除名的那一天开始。
他们厂里其他人都为五斗米折腰了,腰一旦折下来,由灰到黑,过渡丝滑,只是颜色逐渐变深而已,田永烈加入黑社会,伙同外面的坏人,拿着火铳、雷管和枪回来。
这时候当顾学兵的好处体现出来了,他的内心是绝对自洽的,守护财产,打倒坏人,刚子不一样,他能够放纵小偷小摸的坏人,但是他不能当坚守自盗的大盗,所以他被打死了。
顾学兵的三枪,快狠准,声音不大,直抵人心。
两枪打从犯,最后一枪,捂着胸口的血,身体一扭,回收精力,是所有压抑过后的一段独舞,“砰”的枪声,是舞的开始和结束。
时代的浪花打在每一个人头上,都会头晕目眩,有的人顺势拍岸,有的人屹立坚守。
不变的理由,可能就是简简单单的,变了,总感觉不像自己了,心里别扭。
祖峰绝对适配顾学兵这个角色,他柔柔的服帖的头发,有几分儒雅的姿态,都为人物增添魅力,失败者不是衣衫不整、垂头丧气才会演得更像,迎着浪潮站立的傻子,总得存些独舞的风度。
故事实在是太糟心了,事实再一次证明,内敛和隐忍,“没有好下场”。
事实也再次证明,演技派干不过流量派。
真正有实力演戏的,几乎无戏可演,演出来也没人看。
这样的悲哀,或许就是故事的翻版。
时代的“洪流”,滚滚向前,坚守,只有死路一条。
反抗,也只有死路一条。
秦海璐感觉“丰满”了很多。
对于这样的乱象,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整”。
或许,审时度势,才是唯一选择。
包子卖不动,可以去倒腾服装,服装卖不动,可以去卖酒。
反正,坐着等“说法”,这绝对不靠谱。
故事里头的赵公子,是“敢于吃螃蟹”的人,在“春风”下,活得相当滋润。
相较之下,祖峰就有点“木讷”,大船都要沉了,还怀抱着悲壮的英雄主义,除了感动自己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其实,关于国有资产流失问题,这个明智的人都选择闭口不谈。
在这轮改制中,获得利益的,基本都是“默许”的。
所以,有些事儿,还是看破不说破的好。
《老枪》,在这个问题上,犯了一个原则性错误,所以,票房必然是“欠奉”的。
长此以往,资金必然不会再流向同类题材。
大家一起看《哪吒》,不是很燃么。
不敢说《哪吒》不好,但纵观整场闹剧,不就是另一种变相的“粉饰繁华”么。
故事里头的小孩儿,知道错了,揭人伤疤的事儿,以后要少干。
祖峰,大小就是被教育得“服服帖帖”的类型。
这样的“价值观”,大概影响了他一辈子。
留案底,这事儿,即便是放到现在,也很麻烦的。
万一,你家儿子是许仕林呢。
今时不同往日,即便是考了状元,也翻不了雷峰塔咯。
但是,祖峰从来没有探讨这帮小孩儿,“叛逆”的根本原因在什么地方,这是最大的问题。
类似的问题,现在也很让“专家”头疼啊,甚至扬言要搞一个轰轰烈烈的调研,搞清楚现在的00后,这么难被割韭菜。
故事里头的邵兵,是个“懂得”变通的人。
没办法,家庭“拖累”,不像祖峰,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虽然祖峰对秦海璐有点“爱情”,但在原则面前,爱情也不能让他“犯错误”)。
但是,绝妙就绝妙在这一点上,偌大的企业,已经揭不开锅了,但是还是保障保卫科的工资,一直坚持到实在发不起。
为什么呢?
因为,保卫科在保卫“国家利益”啊。
明白了这一点,就知道当下财政“原则性”向CG、JC倾斜的根本原因了。
而且,即便是内部人员有一些“小问题”,上头也是“原则上”视而不见的,比如邵兵。
最后,这帮小混混之所以加入了“挖墙角”队伍的原因,也是给出答案了。
这个桥段,不要太熟悉。
老百姓,如果有问题,那就自己憋着呗,还想着“搞事情”,那对不起了,搞得你“家破人亡”,那基本是分分钟的事儿。
这事儿,大领导最后定了调子了,你这上班时间喝酒,然后出了安全事故,能怪谁?
而且,事后能给你个“劳模”,已经很对得起你了吧,还想咋样?
拿了奖状还想拿奖金,啥便宜事儿都给你,其他群众就不用管了?
再说了,死都死了,为了一个死人,拉着8000人陪葬,这压根不合理啊。
啥电车悖论?
法外狂徒张三都说了,不要思考这样的问题,想太多把脑子想坏了。
如果说小混混只是小打小闹,那直接拉车进来的,那必然是有“背景”的。
故事里头卡车司机即便是被逮到,心里头一点都不慌,只要打一个电话,保安队就得乖乖放人。
这个场景,基本就像……你开着一辆低调的考斯特,即便是停在马路当中,“懂事儿”的交警,也不敢上去放个屁。
但祖峰不一样啊,这违背了他多年受的“教育”,所以,只能苦恼着。
这个“团队”,已经从根儿上坏掉了。
祖峰,想做那个“我独醒”的那个,除了跳江,大概也没什么好做的了。
国人,就是有这种本领,把“非法”处理得理所当然,甚至,可以做到“程序合法”,如果你不懂其中的规则,那最好祈祷这辈子被遇到这样的境况。
如果,不幸遇上了。
那,赶紧明智的选择赛道。
水至清则无鱼,谨遵丛林法则,苟着,才是存活的唯一方法。
偌大的企业,已经“倒闭”了,竟然还要大张旗鼓的搞一搞厂庆,这一波讽刺绝对拉满。
在这个欢乐祥和的气氛里头,如果谁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那必然是要被当做异类的。
而且,欢庆之后就是发钱,即便是有意见也没意见了不是。
其实呢,故事到此就应该结束了。
因为,当年所谓的“改制”,不夸张的说,80%就是这样“冠冕堂皇”的结束了,符合当时“让小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基本法则。
这些人,通过这种方式完成了原始积累(没有资本家原始积累那么“血腥”),从此摇身一变,成为了“做对”的特殊群体。
但是,如果这样,大概祖峰无处安放吧,毕竟是文艺作品,多少还要有点血性(求生欲)吧。
所以,在这场热闹的厂庆背后,“坏人”必须登场。
祖峰,也终于等到了自己的高光时刻。
但是,在高光之前,祖峰其实已经“投降”了。
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看过这样一个段子,说一个人死了,在自己的墓碑(是的,古早时期,人死了是有资格享有自己的墓碑的)上刻下了这么一段话,大意如此:我活了一辈子,和这个社会斗了一辈子,一直到最后发现,如果自己改变一点,大概会活得不那么执拗。
这段话,被祖峰用精湛的演技,再次演绎了一次。
一个从小就接受“教育”的孩子,当他长大后,发现受的“教育”完全是个浮夸,这种“价值观”的崩塌,大概是会摧毁一个人的精神信念。
可是,如果你不能完成这样的转变,那……。
放弃自己的“价值观”,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邵兵,一直念叨叨要去南方,最后竟然选择了这么一条路,只能解释为给祖峰送人头。
当然,整个故事也可以解释成,“全面禁止菜刀”的宣传片,未尝不可。
故事没在这方面深挖,如果深挖一下,票房不至于如此。
作为从那个年代走来的人,或许因当时年龄尚小、认知有限,或许因当下治安环境与往昔形成鲜明对比,通过影视作品回望那段岁月,真切感受到其光怪陆离的一面!
1、街头斗殴、学生被欺负抢钱的情况屡见不鲜,如果不严重,很少有人通过法律介入2、在96年之前,企业的保卫科自己是有枪支的,那么枪支留窜到社会的概率也要比现在相对大得多!
3、建国后很多恶性案件,都发生在那个年代,根本原因就是下岗来袭,想要生存下去,尊严、亲情、友情、犯罪,似乎都已是可以忽略的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是那个时代特有的“圣经”而这部电影的背景就发生在那个年代的东北,下岗人数最多的地区!
顾学兵有他的理想,理想破灭后,似乎与那个时代隔隔不入,即使一穷二白了也不能与他人“同流合污”,而最后那一枪的帅,似乎也在证明他的坚守是值得的!
另外一位比较出彩的演员是邵兵,将一名中年男人,他将一位中年男人在金钱诱惑、尊严捍卫与友情抉择面前的困惑挣扎,诠释得细腻而深刻。
为那个时代的回忆,加一星!
采写:电车高朋导演电影《老枪》于11月1日全国上映,以分线发行的方式将这部极具年代感和厚重情怀的作品呈现给观众。
影片在东京国际电影节斩获最佳艺术贡献奖,由祖峰、秦海璐、周政杰领衔主演。
在影片中,退役射击运动员顾学兵(祖峰 饰)的身份与20世纪80年代末的东北工厂背景高度契合,工厂区曾经的辉煌已成过去,如今摇摇欲坠。
1955年世界领先的车床,也已沦为被倒卖的命运。
这一切仿佛都预示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
而顾学兵带着运动员的荣光和过去的骄傲回到现实,面对社会变迁,他的正直和坚守在当下显得格格不入,往日的骄傲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窝囊和憋屈不断堆积。
与这个时代一同沉沦似乎成了他注定的命运。
然而,那把属于自己的老枪成为了他精神的最后支柱,也是带他重获新生的希望。
不同于即将失去价值的车床,这把老枪见证了顾学兵未曾消退的执念和对抗现实的倔强。
影片在漫长的酝酿中积蓄力量,逐渐堆积起顾学兵的愤怒与不甘,最终在那一记震撼人心的枪声中彻底释放。
这一枪不仅将影片带向高潮,也将顾学兵压抑的情感推向极致。
那一刻的爆发是他在困境中所有不甘与挣扎的集中表达,也是他与命运抗衡终于得胜的释放。
影片的最后,耿晓军稳稳地练好了抬枪姿势。
这把老枪在见证一个少年成长的同时,那份精神也得以传承与延续。
时代也许注定会结束,但人总要往前走。
“老枪”作为影片的核心意象,不仅与顾学兵的形象完美契合,更在他沉寂的世界中留下了永恒的回响。
我们在影片上映前采访了高朋导演,高朋导演分享了他对于运动员群体的深刻兴趣,以及如何将这种兴趣转化为电影创作的灵感。
导演在采访中透露,影片在严谨的历史考据和细致的制作上花费了大量心血,例如枪械的选用、场景的布置,以及细节上的真实还原,都让影片在情感上更具冲击力,也使其成为一部不可多得的艺术佳作。
此外,采访中还重点提及了祖峰的表演和他在片场的合作方式,以及导演如何与演员共同塑造角色。
高朋导演凭借《老枪》荣获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艺术贡献奖深焦:是什么契机让你关注到并决定拍一个射击运动员的故事?
高朋:我小时候其实有个理想,想当职业棒球运动员,但很快发现自己根本没那个能耐,不是个擅长体育的人,所以梦想早早就破灭了。
后来学电影,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就对运动员这个人群产生了兴趣。
不过,我喜欢的并不是那种体育励志片。
我开始对运动员感兴趣,是因为我发现中国的运动员,特别是八九十年代,还处在计划经济的状态。
很多人在10岁以下就被选出来,离开家,过集体生活。
可能你在8岁时就被设定了一个目标,必须得冠军、为国争光,因为国家投入了很多资源培养你,期望你能报效国家。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其实过着一种脱离真实社会的生活。
尤其是八九十年代那会儿,这种情况特别明显。
那时我们刚改革开放,大部分领域还不够强,但体育方面很有优势,1984年就拿了世界冠军,整个国家都把希望寄托在体育上。
因为体育是唯一一个我们能“硬气”的地方,当时大家心中确实有体育强国梦。
但这些巨大的期望落到具体的运动员身上,就是沉重的包袱和压力。
很少有人关注他们的感受,比如李宁,1984年拿世界冠军,全国沸腾,大家都觉得他是中国人的骄傲。
但到了1988年,他因压力太大、太紧张,频繁失误,最终没能拿到冠军。
结果社会上出现了很多谩骂,甚至有人寄子弹给他。
运动员承受的压力特别大,而且更可悲的是,很多人年纪轻轻就要面临退役的问题。
在其他国家,很多运动员的黄金期在20岁以后,甚至30岁,但我们国家很多项目的运动员二十出头就退役了。
长年在运动队中生活,受教育和培养生存技能的机会都很有限,身体被摧残得很严重。
等到被推向社会,他们缺乏应对真实生活的能力。
少数人能留在体育系统内工作或当教练,但对于大部分运动员来说,退役后只能自谋生路。
即使拿了奥运冠军,他们也要自己面对后半生:怎么处理伤痛?
没有其他生存技能怎么办?
前半生被捧到那么高的位置,突然之间无人问津,他们要如何应对?
这些情况让我特别扎心,让我一直在思考这个群体,所以我出于这种原因对运动员产生了兴趣。
射击运动员在这方面尤其极端。
这个项目的运动员大多性格内向、安静,练得越久越内向,越封闭。
为了练好这个运动,你得做到心如止水,几乎与世隔绝,要尽可能少地受到影响,内心像禅定一样安定。
而且中国的枪支管控非常严格,这项技能在社会上基本没用,教练岗位也少,找不到跟枪相关的工作。
射击运动员往往不属于那种肌肉发达的类型,很多人甚至看起来像知识分子,连体育老师都不像。
所以在这样的运动项目里,这个群体的生存境遇显得更为极端。
尤其是在八九十年代社会转型期,他们的矛盾更为突出。
大家都在经历一场关于如何谋生、追求什么生活、定什么目标的变化。
这个转型期的外部冲突特别强烈,这种环境让他们的矛盾更加鲜明。
我觉得特别有意思的是,你说中国的古典时代结束在什么时候?
学术上可能说春秋战国,但直到改革开放之前,即使是在那个苦难的年代,我们在公开场合讨论的目标,还是要做一个道德高尚、重情重义的人。
但到了消费主义时代,大家开始变得更追求成功、创业、挣钱,甚至有一段时间大家会说“为成功不择手段是对的”,社会好像变成了一种丛林法则,尤其是在90年代流行过这种想法。
运动队里的人还停留在上一个时代的状态,像一个计划经济时代的象牙塔,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理想国。
然后有一天,他们被推到一个浪潮汹涌的真实世界里,这会怎么样?
他们要如何面对自己的惯性,如何面对一直以来的原则和他们对理想生活的想象?
可能这就是电影里顾学兵这个角色坚持的东西和周围环境的冲突来源。
《老枪》剧照深焦:电影选择了下岗潮之前八十年代末这个时间点,又用了东北作为背景,能聊聊为什么选择这个时空背景吗?
在调研中,你会更关注哪些方面?
高朋:我觉得下岗潮不仅限于东北,而是全国性的。
那时候在东北做了很多调研,特别想听到更多关于那个时代真实的遭遇和故事。
我们采访了做各种小生意的人,特别能闯、有头脑的那种,也有一些在社会上经历过犯事、进过监狱又出来的人,还有那个年代参与过大案的警察和一些记者。
所以电影里的案件和一些人的遭遇,其实都来源于这些真实的故事。
这个电影是原创故事,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也没有什么是完全原创的。
每个角色的经历、每个偷窃的案件,都是我们在调研中听到的真实故事,通过剧作的创作,才放进了电影里。
深焦:听说一开始是打算在下雪的冬天拍摄,后来推迟到了夏天。
这种调整对影像质感有什么影响吗?
高朋:一开始确实是想拍一个寒冷、凛冽的东北。
我第一次冬天去东北,零下30多度,下午4点天就黑了,冷得眼睛都睁不开。
当时呼出来的哈气一到眼镜上就会结成冰霜,过不了一会儿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像个盲人一样。
拍摄条件确实艰苦,但我们觉得这种白雪的荒芜感和凛冽感特别符合电影想传达的压抑氛围,尤其这种真实的寒冷对演员的感受也很有帮助。
不过在国内拍年代戏很难,特别是八九十年代,因为变化太大了。
你可能找到一个很有年代感的老房子,但门窗已经换成了铝合金,或者拍路上时旁边就有中国移动的信号塔。
雪有个好处,它能掩盖很多现代痕迹,比如老房子的房顶,即使是加了隔热材料,雪盖上去就看不到了。
后来拍摄推迟到了夏天。
我个人创作上特别喜欢根据现实做调整,我觉得夏天的东北也可以传达一种不同的压抑感。
于是我们决定拍摄一个酷热的东北,大家汗流浃背,干燥得嘴唇皲裂,到处都是阳光斑驳的影子,甚至偶尔有苍蝇、蚊子,带来一种夏天的躁动感。
但没想到拍摄期间东北天天下雨,成了意外的“财富”。
后来我看到新闻,说那年东北的雨量是几十年来最多的,我觉得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于是我们干脆就拍一个潮湿发霉的东北,湿漉漉的环境,人身上也觉得潮湿,有种发霉的质感,应该也挺合适。
我们的摄影和美术团队也很厉害,影调做了调整,现在你看到的发绿的霉感,就是因为在一个常下雨的夏天拍摄,才形成了现在的效果。
美术也在这种发霉的氛围上做了很多呼应的处理,所以一切都是缘分带来的。
《老枪》剧照深焦:改到夏天之后,整个故事情节会有所变化吗?
高朋:改到夏天后有一个巨大的调整。
最初设计的是春节联欢晚会,因为东北有放鞭炮的习惯,尤其是春节期间,几乎整个城市都沉浸在炮竹声中。
原本设定是大伙儿一起过年,背景里的鞭炮声会掩盖住枪声,形成一种特有的戏剧效果。
那个画面设想是枪战地点附近几千人在开联欢会,但都听不到枪声,这样的效果在春节氛围里很合理。
一改到夏天,这种气氛完全不成立。
我们为此想了很久,后来想到以厂庆代替春节。
厂子行将就木,大家聚集在一起有点像一种“告别”,一方面是“庆祝”,但另一方面气氛也变得更复杂。
虽然可以放炮竹,但数量和氛围必须拿捏得刚刚好,不能太多而显得不合情理,但也要足够掩盖住枪声。
这一点拿捏的平衡特别费心。
深焦:这个改变最后效果看起来毫不违和。
高朋:这种“违和感”的消除其实挺费劲,声音设计在这里发挥了很大作用。
我们设计的是让观众跟着主角的发现过程逐步认识到异样:一开始只有炮竹声,逐渐听到夹杂的枪声,主角怀疑后慢慢确认是枪声,再奔向现场。
这种设计在后期处理时,我还特别担心,但最终出来的效果让人满意。
深焦:片中的“老枪”为什么会选择手枪慢射的枪?
高朋:手枪慢射在所有射击运动范畴内都是最需要耐力和内心稳定性的一项运动,尤其考验人是否能够在长时间内维持专注。
运动员在举枪前必须静下心来,屏蔽外界干扰,完全进入内心的安定状态。
这也是为什么它在影片中能成为主人公内心世界的极致化身。
我们原本想过手枪速射运动,更帅,枪战更带劲,但那那是有违表达的,慢射更符合这个人物的内向和自我封闭。
电影里设置了几个电视体育转播的背景细节,也是在为角色心境做铺垫,比如解说员提到“老将这次不行了”“一个新的时代要来了”等,其实都在暗喻主角的境遇。
最后一次他愤怒地砸衣架,电视解说说到“老将晕倒”,其实也是我在表达主角面对巨大心理压力时那种深层的崩溃。
《老枪》剧照深焦:片中顾学兵的那把枪是怎么做出来的?
高朋:这是严格仿制真实手枪慢射用的枪。
电影里顾学兵说“枪管上的膛线是自己做不了的”,其实这是他从队里带出来的,算是偷的。
这其实挺讽刺的,因为那个年代,从单位带点东西出来是常事,比如茶叶、椅子什么的,大家都觉得很自然,不算偷。
所以顾学兵退役后把这个有感情的枪管带出来了,因为那个精细的膛线确实很难手工做到。
其他零件则是他一点点自己打磨的。
特别是那个木套,手枪握把的木套不是普通枪的样子,需要把手伸进去。
每个运动员的木套都是根据自己的手型一点点修出来的,完全贴合手掌。
电影里那把枪是我们请道具师根据真实的手枪慢射枪做的,但它不能击发,因为要符合法律规定,里面没有撞针等关键零件,所以只能扣扳机发出声音,但不能打子弹。
深焦:我还注意到电影里出现了不少种类的枪,怎么会想搞这么多类型的枪?
高朋:这些枪其实都是经过严谨的历史考证的。
那个年代在东北的工厂,可能有哪些型号的枪?
枪的来源是什么?
工厂保卫科那时候的火力很强,有配枪,甚至有高射机枪、反坦克炮,因为早期要负责战备,防备苏联可能的进攻,所以是准军事化,配备非常充足。
这些枪有些是军队淘汰的,也有些是军队支持配发的。
像电影里出现的AK,国内是从苏联引进后改良的,有不同型号。
五六十年代有几批不同的AK,我们具体考证了它们的年代,比如50年代的型号还可以出现,但再往后的就不合适了。
甚至连靶场那场戏里士兵的射击动作我们也考证过,因为他是70年代末上过对越反击战的老兵,那个年代的射击姿势跟现在的不一样,所以我们都尽量还原那个时代的特征。
比如悍匪用的枪类型也有讲究,不能随便用一把帅气的猎枪。
道具师选枪时我也会要求合理的来历,必须符合1990年前后在中国的背景,有些匪徒的枪是通过黑市得来的,比如在俄罗斯边境的非法枪支交易中购买的。
我还需要看到真实案件中警方或者新闻的照片,确定那个型号是否合理,才允许用在电影里。
深焦:非常严谨。
高朋:是的,电影要呈现真实感,就得在每一个细节上考究,让观众觉得这是完全可信的。
《老枪》剧照深焦:去年好莱坞拍摄中有因为枪支问题出了意外导致演员死亡的案例。
在中国拍枪战戏是不是要求特别严格?
高朋:非常严格,现在几乎快拍不了了。
传统上拍枪战戏用真枪打空包弹,虽然没有子弹头,但仍然有火药,枪会响,弹壳也会抛出。
而现在我们用的是道具枪,材质可能是塑料,不一定是金属,重量也不对,甚至没有真实的后座力和弹壳抛出的效果。
枪响多半靠电子装置模拟,基本跟玩具水弹枪差不多,和想拍真实感的电影相差甚远。
那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应对?
比如说靶场那场戏,大家趴在那儿打枪,我说这枪感觉没有后坐力啊?
他们说,导演,这枪就是没有后坐力。
我说,那不行,大家能不能演出后坐力来?
然后大家就开始努力表现“后坐力”。
其实拍摄的时候,有时候还挺搞笑的,因为道具枪太假了。
你现在听到的枪声,是我们声音指导团队精心制作出来的效果,而现场听到的声音,可能就像街上小孩玩水弹枪或电动玩具枪的声音。
在这种情况下,演员还要投入情绪,做出真实的表演,我真的觉得他们很棒。
深焦:感觉祖峰的表演为这部戏增色不少,怎么找到他来演这个角色?
高朋:在写剧本的时候,我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他的样子,甚至可以说如果他不来演,这个电影可能就拍不了。
我一直觉得一些事是注定的,祖峰就是这个角色的不二人选。
我相信演员最宝贵的资源是他们自己的人生经历。
虽然成熟的演员能驾驭很多角色,但当一个角色与他们的人生有某种共鸣时,他们的表现会更让人难忘。
对我来说,祖峰就是和这个角色有共鸣的人。
我们只聊了一次,他虽然没有我这么激动,但他也很喜欢这个角色和剧本。
第一场戏他就把握得很好,我从没担心过会不合适,反而是其他角色的演绎需要调整。
他的表演给我一种拿到上好美玉的感觉,让我很期待去探索他的可能性。
我觉得作为导演,对演员的保护也很重要。
比如在和其他演员的合作、剧组的氛围、现场状况上,都要让他信任剧组和我们的判断力,相信我们对这部电影的认真。
这种信任也是让演员达到最佳状态的基础。
《老枪》剧照深焦:在你写剧本之前,是怎么看待祖峰这位演员的呢?
高朋:我一直特别喜欢他的表演,觉得他是那种特别真实、毫无痕迹的演员,这正是我最喜欢的表演方式。
他的表演分寸得当,准确又自然。
这种无痕迹的表演其实是有精妙的技术在里面,不是随性流露,而是非常用心的设计,但又让人察觉不到痕迹,真的是非常出色。
深焦:祖峰在电影里是一个蛮内敛的角色,你们在片场交流多吗?
他会给你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吗?
高朋:祖峰话不多,但每一句都很有用。
我们的合作过程真的是相互给予的。
我们的剧本几经修改,最初有一个桥段,小金对顾学兵说“给我唱首歌吧”,但后来这个桥段在剧本中删掉了,大家都觉得很可惜。
直到海璐姐进组,她也说那段很棒,怎么没了?
后来在拍她送顾学兵下楼的戏时,海璐姐自然地说了一句“你给我唱首歌吧”。
我们觉得这太棒了,但又在想怎么延续这个情感?
拍顾学兵背影那场戏时,他站在窗前,我一直觉得顾学兵这个人物的情感是非常克制的,所以只拍了他的背影。
就在这时,我听到耳机里他开始哼起歌来,那一刻我整个人都被打动了,我感到这两个人的情感真正发生了。。
这种创作过程就是电影的魅力。
这个细节从我发起到编剧王昂,再到海璐姐,最终到祖峰,每个人都为这部电影共创,才成就了这一刻。
《老枪》剧照深焦:影片里还有一个挺惊喜的角色,就是饰演儿子的周政杰,他的表演很有灵气。
你们是怎么沟通表演的?
高朋:周政杰的优点是非常真诚,没有防备或杂念,完全信任角色、导演和剧组。
虽然他这个阶段技巧不是强项,但他的真诚弥补了一切。
他让自己处在真实的感受中,比如需要表现疼痛,他可能真的会打自己。
虽然这不是一个成熟的方法,但是真诚,未来他会用技巧取代这种做法,但那份真诚是技巧换不来的。
在合作中,我做的很多是帮助他相信自己,相信此刻的感受就是角色的感受,没有对错。
只要感受到,就放出来。
这点可能对他的帮助比较大。
深焦:影片里确实能感受到那种真诚的感觉。
这部片子经历了很长时间才到现在上映,在后期制作过程中,哪一部分你觉得最难?
高朋:剪辑阶段是一个挑战。
电影比其他艺术形式更直接面对观众,需要在表达预期和观众接收感受之间不断校准。
我记得做了几版,拿给一些我仰慕的创作者看,得到了一些认可,当时觉得可以交活儿了。
但观众测评的反馈并不理想。
听说有些导演对测评很谨慎,但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我们拍到了好东西,但观众为什么没能完全感受到呢?
这就是一个调整的过程。
测评不是照搬观众意见,而是要思考他们为什么会那么想,再进行调整。
经历了一番思考和调整,我们最终确定了现在的版本,并在东京电影节上展映,观众反响还不错,这让我安心了不少。
《老枪》剧照深焦:剪辑指导是马修,和他的合作是怎样的?
高朋:马修通常以大胆重组电影结构闻名,他的调整可以让电影焕然一新。
但我这次刚好相反,在交到他手上前已经对结构做了很大的调整。
马修这次把我拉回来了,他觉得我改得太早了,有些想表达的东西被我漏掉了。
于是他帮助我回归了最初的意图。
我们在剪辑中做了一些调整,马修提供了一个特别有效的建议:现在看到的两个小孩在桥下扔鞭炮、围着“篝火”聚在一起的蒙太奇段落。
原本这是一场完整的戏,展现小孩间的友谊,对剧情来说非常重要,但放在成片里显得拖沓,我们又觉得不能完全舍弃。
直到有一天,马修把它剪碎成一个蒙太奇,我发现该表达的情绪全都在,节奏也一下子轻快了很多,这是让我印象很深的一个创意。
深焦:刚提到结构上的变化,其实影片一开始就用一个举枪的动作设下悬念,而到最后才把这枪开出来,这种缓慢蓄力到爆发的节奏非常吸引人。
你会担心观众在漫长的过程里有不同的观感吗?
高朋:会担心前半部分节奏过慢。
现在的观众观影习惯和几年前不一样了,电影的“沉浸式观影”体验变得越来越难,因为现在观众随时可以掏出手机,沉浸感就会被打破。
以前进电影院看电影,观众基本都会坐着看完,这种不间断的集体观影,是电影独有的。
我们所受的电影训练,更推崇克制的情绪表达。
情绪直接渲染很容易让人接受,但积累情绪的过程才更难得。
我记得一部电影《跳出我天地》,讲一个小男孩坚持跳舞的故事,整部电影几乎没有抒情地展现他跳舞,直到最后他跳起来的那一刻,凌空而起,这个电影定格结束了,我当时就整个人都惊了。
情绪一下爆发出来,那种蓄力后的释放让人特别感动。
我们一直觉得,慢慢积累的情绪,才是好电影的标志。
但是现在,短视频的冲击让观众更习惯强烈的情绪给予,对这种缓慢积累的节奏可能不那么耐心。
我确实担心过这部电影的节奏是否适应观众,但后来发现,很多观众其实是接受并且喜欢的,他们觉得前面的铺垫让后面的爆发更有力。
所以,关键还是这部电影应该是它原本的样子。
我觉得理想的电影市场是多元的,不同风格的电影都能有观众。
即使是小众的作品,也一定有它的知音和伯乐。
《老枪》剧照深焦:这部电影在东京电影节获奖了,电影节的巡展对导演来说应该是个很重要的经历吧。
走过这么多电影节下来,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各地观众的反馈有什么不同吗?
高朋:这部电影在日本、美国以及国内的一些电影节放映时,尤其在亚洲,引起了很强烈的共鸣,可能是东方情感和历史背景的相似性带来的。
电影节确实是一个温暖、舒适的地方,特别是对年轻创作者来说,像避风港一样。
但如果希望成为职业电影人,还是要保持清醒。
电影节能带来很高的认可,但作为职业导演,还要思考自己的观众究竟在哪。
电影人要对投资人负责,也要对行业有担当,要思考如何吸引更多年轻观众走进电影院。
如今视听艺术的选择很多,我们如何找到电影的独特竞争力?
这些都是电影人要不断思考的问题,而不仅仅是电影节所能带来的荣誉。
赵涛在东京电影节为高朋颁发了艺术贡献奖深焦:这部电影是“青葱计划”出来的项目,我们看到“青葱”出来的影片通常都有不错的质量。
想问问,“青葱”在这部电影里给了你哪些支持?
高朋:“青葱”之所以能做出一批水准不错的导演作品,是因为他们不仅仅在挑项目,更在挑选人。
“青葱”的一个重要职责就是找到那些不仅有项目执行力,而且能够把项目真正做成的导演,这就像创作者和行业之间的桥梁。
他们通过双向的选择和把控,一方面保证市场接收的是有项目执行力的创作者,另一方面也让创作者找到真正理解他们作品的知音。
“青葱”的帮助分很多方面。
比如,有一系列的导师提供的培训,这不仅是调试剧本,将个人作品打磨成能被工业化生产的作品的过程,同时也对导演的职业素养进行了高效培养。
像我之前主要做广告,也有的年轻导演还没有导演工作经验,这样的培训就能帮我们更好地理解如何适应整个电影工业。
“青葱”提供的100万元扶持金对小体量电影也很关键,因为这笔钱让导演成为影片的主要股东之一,从而拥有话语权。
另一方面,尤其对于更具个性化的文艺片,这笔资金在未来的宣发上起到重要作用,特别是在市场环境下,许多文艺片缺少发行渠道,观众也难看到影片。
如果有了这笔钱,就能保障一些基本的发行操作。
此外,青葱还提供资金拍摄概念片,让资方看到导演的拍摄能力和作品气质。
因此,“青葱”对我们创作者的支持和帮助确实是非常大的。
深焦:刚提到你拍过很多广告,转到电影拍摄时,有哪些职业惯性是你觉得必须去除的?
高朋:最大的惯性是对“变通”的依赖。
广告本质上是服务行业,客户或制作方提出的各种要求,你都需要有应对之道。
于是广告导演的“万金油”属性很重要——任何问题都能找到解决办法。
但在电影里,如果一味迁就,在创作上就会迷失。
广告片中迎合需求可以带来好的效果,但电影的创作是硬碰硬的事情,你得守住最初的那个愿景。
电影之所以吸引到好的主创和演员资源,就是因为你那份独特的吸引力。
为了迎合每个需求而妥协,就会丢失掉电影的本质。
《老枪》剧照深焦:最后一个问题,你接下来有什么新计划吗?
有新项目在构思吗?
高朋:在《老枪》之后,我写了两个故事,但这两部作品都比较偏文艺化。
我现在还想尝试类型片,既是对自己技法的锻炼,也因为当下我们要想办法吸引更多观众。
我觉得类型片是一种方法,而在这框架下还是要讲有现实性,能与观众共鸣、触动他们的内容。
- FIN -
讲两个故事。
第一个是大约2011年在一位十次世界冠军的跳水运动员的自传里读到的:她18岁那年第一次获得奥运冠军,然后遇到了初恋,对方是位记者。
青涩少女的初恋,每天都被甜蜜包裹着,她渴望爱情渴望寻常生活,甚至渴望退出跳水队去上学。
领导知道后,把她送到南沙群岛的军营里,让她向海防战士学习吃苦耐劳报效祖国,同时联络记者的单位领导,对他进行思想教育,不能因为自己的儿女情长给国家在国际上争得荣誉制造障碍。
数个月后,在少女终于同意分手专心训练后才被带回北京。
四年后,她的手臂已被伤痛折磨到无法举过肩膀的高度,在获得领导如果夺冠就允许退役的保证后,她让队医在手臂上找到最后一块还能挤进药物的地方注射了封闭,再一次夺得奥运冠军,第二天,宣布退役。
之后她去国外留学,在一个社区游泳馆兼职作教练,看着张牙舞爪跳进水里那些小孩,才意识到原来跳水可以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
我读后觉得头皮发麻,如鲠在喉,我太想把这本自传拍成电影让所有人知道这个人背后的故事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于是它就一直悬在心里,到了2018年底,在积累了更多运动员的故事素材,储藏了一堆难以理清的感受,又进行了怎么整才能拍的出来的权衡思索之后,变成了《老枪》的初稿剧本。
再之后,它变成一个项目,流入这个行业,辗转流离,经历被埋葬和再生,截止到2021年上半年,收到过无数来自方方面面的意见,有人说这样太文艺,要那样才商业,有人说那样才文艺,得来点这个才能挣钱,有人说你这怎么都过不了审,除非你……我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准电影导演,已经修改得完全麻木,对于上面转述的那个故事,和其它一些早前刺激我动笔的一些东西,早已完全想不起来了。
我死赖在这个项目上,对所有提出意见的人说是是是,对对对,可以改可以改,心里想着只要能让房贷和奶粉钱不断,拍成什么样都行啊。
如果说这整个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组成这个世界的我们每一个个体又都在认真的想要活下去。
直到2021年初夏,我遇到了第二个故事——在东北各地的采风和采访中,我听到了无数偷窃的故事,在那个大厦将倾的时刻,这个庞大系统从顶端到最基层的每一个人都在拼命从过时但巨型的遗产中盗窃一些东西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
在近乎听麻木了的一次,我问那个被采访者——昔日的八级熔炉工,就没有完全不偷的人吗?
熔炉工脸沉下来,说有,还真有一位。
我问你们怎么看他?
他说我们都很讨厌他。
我说为什么?
这个能侃的东北大哥沉默了一会儿,说要不是有这么个人,我们也觉不出自己有多埋汰……我瞬间感到,这个电影不再是拍成什么样都行了,我感觉体内肾上腺素指标再次回到了2018年底。
之后,这两个故事和其它一些故事发生着奇妙的化合反应,最终生成了现在的《老枪》。
现在的影片尚有诸多瑕疵,斤两自知,但我很高兴在40岁这年,完成了一个又楞又真的电影首作。
上周一个朋友看完,说我们拍电影的目标不就是让尽可能多的人从作品中照见自己吗,我听后很感动。
其实在这个电影里,我最喜欢的人是刚子,我们每个人都是刚子,走了那么多年,以为早就跟这个世界和解了,直到遇见顾学兵——这面该死的镜子,照见了我们深处的不堪。
我们每个人都是刚子,未来一片迷茫,先整顿锅包肉,舒服一天是一天吧,要是有点余钱,就给娃留着。
我们每个人都是刚子,有一天终于被逼到那个墙角,希望手里能有杆破枪,到时一定会跟它拼到最后一口气!
这是一部男人的群戏。
女人,爱情,都靠边站了。
改革开放,时代变革,这是一部描写下岗潮之前国企衰败历史背景下的众生相。
一个坚持传统道德,不与社会同流合污的异类,一个迷途知返,有正义良知有兄弟情父子情的少年,一个被现实的无奈所压迫,被时代浪潮所裹挟走上犯罪道路的老田,每一个人物都有弧光。
这是一部三个男人的戏。
社会剧烈变革,企业改制,国有资产遭侵吞,社会贫富差距拉大。
也是一部描写时代悲歌的戏。
虽然最后的抢劫的高潮戏,伏笔埋了很久,但还是有点突兀。
说实话,冲淡了整部戏前半截所烘托的氛围。
整体可以给4星吧,但也不能太多。
在经历短暂回暖后,2024年的华语院线情况并不乐观。
暑期档、国庆档整体票房纷纷爆冷,也缺乏公认的口碑佳作。
11月却有一部低调上映的影片《老枪》获得了业内诸多好评。
《老枪》曾在36届东京国际电影节上一鸣惊人,斩获“最佳艺术贡献奖”。
片方为了让这部并非典型商业片的作品尽量接触到与其适配的受众,一开始采取了分线发行的策略。
或许是看到了影片的口碑持续向好,加之许多观众表示自己所在的地区没有排片,片方最终决定在11月15日起扩大至全线发行。
10月21日,在北京大学举办的放映活动上,电影学者戴锦华称赞《老枪》不同于其他影视作品,“在兼顾东北故事的艺术脉络时,同样给出了商业片提供的观影快感,打开了一种书写东北新方式”。
影评人梅雪风在采访电影主创时表示,与当下的一众电影相比,《老枪》好在相对更深地触及到道德上的暧昧和两难。
有评论认为:“东北九十年代行将倒闭的工厂,于本片创作者而言,成了一个人性的试验场和试炼场,它更执着于探讨在一个复杂社会境况之下道德和正义的模糊和暧昧。
而这也是这部电影最有价值的地方,它有着一种试图找到答案的执念,以及最终找不到答案的悲怆。
”就题材来看,《老枪》并不算新颖。
影片以20世纪八九十年代东北下岗潮为背景,讲述了因伤退役的射击运动员顾学兵(祖峰 饰)成为了工厂保卫科一名普通干事,发现工友们监守自盗的他最终拿起自己的老枪保卫厂里的工资,也保卫了自己的尊严和正义感。
但他始终面临的两难困境是:“自我的道德守则重要,还是最大多数人的福祉重要?
”下岗、工厂和失意的中年男人,这些要素自然让人联想到《钢的琴》《白日焰火》《漫长的季节》。
这些年东北故事频繁被搬上银幕,也让观众们对这类题材有了一些套路化想象和预判。
和一般印象中的东北罪案不同,《老枪》的故事没有发生在冬季,冰雪和肃杀感的缺席模糊了影片的地域性。
影片拍摄于疫情期间,阴差阳错之下,拍摄时间不得不由冬天转为夏天,又恰逢几年来长春雨水最多的一个夏日,于是剧组巧妙利用了这不寻常的天气,最终使影片呈现出潮湿阴暗、压抑至极的氛围。
《老枪》通过这种氛围和对角色身份别样的塑造,使影片整体展现出与以往“东北题材”电影不同的风格和气质。
撰文|曹轩昂一个非典型“东北男人”在大批的东北文艺作品中,“失落的东北”是一个绕不开的母题。
从2010年电影《钢的琴》开始,似乎每过几年就可以在大银幕上看到类似题材。
尤其随着双雪涛、郑执和班宇这三位80后东北作家的作品知名度提高,加之网剧的逐渐兴盛,从2020年前后,以上世纪改革开放之后的东北为背景的悬疑犯罪片便开始频繁出现在观众的视野里。
除了2023年大火的剧集《漫长的季节》,2022年由郑执小说《生吞》改编的网剧《胆小鬼》以及2017年的网剧《无证之罪》,都加深了东北地区文艺作品与悬疑、犯罪、黑色等类型风格的连结。
因此当《漫长的季节》以一种缓慢的节奏及温暖的色调出现的时候会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老枪》作为相同背景的影片,也具备犯罪类型元素,影片最后半小时酣畅淋漓的枪战戏份正是取材于1995年轰动全国的“黑龙江鹤岗南山矿一·二八武装抢劫案”。
然而影片虽属于犯罪类型片,却在前三分之二的时间里没有制造任何悬念,只是不断烘托压抑的氛围。
另一点不同于这一类型典型设置的是,影片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具象的坏人,反派前所未有地消失了。
在一个需要强类型、强情绪和强话题输出的观影时代,《老枪》的故事显得太过温吞,语义也稍显暧昧。
哪怕是真正的情节转折点(年轻人小马偷电缆时意外坠亡)也直到影片三分之二处才出现。
这些都是影片的反商业类型之处,也是其独特气质的体现。
《老枪》剧照。
2014年的电影《白日焰火》将黑色风格与东北叙事相结合,直接启发了双雪涛写出小说《平原上的摩西》,也为之后的东北故事带来了一种全新的美学。
虽然《老枪》利用雨水也在视听上营造出了一种潮湿和萧瑟,主人公顾学兵的沉默寡言和孤勇也与黑色电影的男性气质有几分相似,但顾学兵在道德上不存在多义性,他的是非观念里没有灰色地带。
而且比起黑色电影中的硬汉侦探,他显然不够粗粝和霸道。
面对爱慕对象小金(秦海璐 饰),他表达爱意的方式是回家一边给她折衣架一边哼着那首不好意思在意中人面前唱出来的歌;是听到对方无意说了一句“走廊灯坏了没人修”后,偷偷去给她把灯修好。
顾学兵其实突破了银幕上东北男人的刻板形象。
其扮演者祖峰是南京人,他斯文的外形和标准的普通话经常让人忘记这是一部东北电影。
对地域性的刻意模糊或许是因为导演有意想要摆脱东北电影中已然形成的一种景观叙事。
和以往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相比,顾学兵似乎有些过于“出世”了。
不论是《钢的琴》中的陈桂林,还是《白日焰火》中的张自力,抑或是《漫长的季节》中的王响,这些被体制抛弃的男人深谙人情世故,有着七情六欲。
他们会在需要人帮忙的时候给人递一根烟,拎一块肉,带一瓶酒,具备基本的与人交往的江湖意识。
《老枪》剧照。
在性格方面,讲述20世纪八九十年代东北故事中的东北男人总给人留下粗犷豪放,幽默风趣的印象。
他们说话有股“大碴子味”,叼着烟、皱着眉,出入于歌舞厅、夜总会、澡堂子等依托于东北地区历史文化而诞生的环境。
而这些在顾学兵身上通通看不到,这当然与他的角色设定有关,但同时也使得《老枪》在“新东北现实主义”之“失落的东北”的谱系中显得有些与众不同,而这种不同也正好契合顾学兵这个角色本身。
黑色电影中冷艳的“蛇蝎美女”形象在《老枪》里也没有出现。
影片中唯一被大篇幅展示的女性形象小金是一个绝对鲜活和正向的存在。
小金与一众男性角色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在时代的浪潮和坠落的人群中,她为了自己和孩子的生存不断向外寻找突破口。
她充满生命力,完全没有处于被动地位。
“生活在经验里,直到大厦崩塌”《老枪》的英文片名是A Long Shot,字面意思是“一次长距离的射击”或者“一声漫长的枪响”。
这个英文短语的确源起于射击活动,最初是指远距离射击。
在这种情况下,命中的概率较低,由此A Long Shot后来被引申为任何成功希望渺茫的尝试或计划实现可能较低的情况。
正如影片结尾顾学兵在极端艰难的条件下,依旧正中劫匪眉心的那一枪。
整部影片中顾学兵都在无意识中试图以一己之力对抗崩塌的道德秩序,但在时代的滚滚车轮下,结局只能是粉身碎骨。
著名发展心理学家埃里克·埃里克森(Erik H Erikson)在《童年与社会》一书中提出生命周期的八个阶段。
《老枪》中的顾学兵人到中年,却似乎仍处在埃里克森所说的“自我统合vs.角色混乱”阶段,这个人格发展阶段是从青少年向成年转型的过程。
导演高朋曾在采访中把顾学兵描述为一个很“干净”的人。
他在设计人物时有意选择了其运动员背景。
射击队就像一个象牙塔,顾学兵长期在队里训练的经历使得他与世隔绝。
日复一日盯着一个小圆点看不只让他视力下降,更让他在进入社会后眼睛里依然只有目所能及的事物,他听不清也看不清周遭的变化。
简言之,顾学兵没有被很好地社会化,这是他的悲剧,也正是这个角色的可贵之处。
《老枪》剧照。
如果我们将顾学兵视作一个还没有完成成人礼的孩子,那他的许多行为逻辑便可以解释得通。
影片用开头几场戏就已经把顾学兵的身份、处境和性格特点刻画得一清二楚——一个曾进入国家队的射击运动员,一代天之骄子,在右耳听力受损退役之后被安置在一个摇摇欲坠的工厂里做保卫科干事。
在他的认知里世界是非黑即白的,只要偷了工厂里的东西就应该受到处罚,偷盗这件事情在他看来没有一点通融的余地。
他不接受行贿打点,也不讲人情,同事们都不喜欢他。
在埃里克森的人格发展理论中,成长和发展中的年轻人,面对体内的生理剧变和成人目标,一方面会开始变得在意他人评价,另一方面则开始学习如何将早先习得的角色和技能与时代的职业标准联系起来。
对于顾学兵来说,他前半辈子的生活经验基本都来源于射击队。
影片曾两次出现关于顾学兵射击拿奖的简报,并强调了他从青少年时期就一直练习射击。
听力损伤使得他在即将迈入中年时离开象牙塔,被迫进入到社会这部庞大且高速运转的机器里。
在全新的游戏规则下,一切不再是以正中十环为核心宗旨,就像顾学兵唯一的挚友田永烈劝他的话一样:“打比赛要死心眼,这过日子能跟打比赛一样吗?
”顾学兵始终在回避。
他的失聪不仅是一种生理层面上的隔绝,更是一种心理层面的封闭。
而电影中的几次耳鸣,便是他在与真实世界发生碰撞之后的应激反应,每一次耳鸣之后,都离破茧重生更近了一步。
影片从耳鸣开始,又以耳鸣作结。
几次耳鸣,都是顾学兵内心秩序的坍塌。
第一次耳鸣出现在影片开头听力检查的地方,在那之后顾学兵便离开了射击队来到保卫科,影片的色调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从温暖明亮,变为阴冷潮湿。
第二次耳鸣依旧出现在影片第一幕,顾学兵在和盗窃者打斗的过程中被对方击中左耳,耳鸣再次发生,这一次他目睹了保卫科里老田和刚子跟对方的“交易”,想冲出去制止却被发现锁在了房间里。
第三次耳鸣发生在影片的第二幕,“关系户”半夜从工厂里拉走钢板,顾学兵不顾同事劝阻执意要带对方去派出所,结果刚到派出所,所里的人便出示了由领导亲笔签名的“批准单”。
那一刹顾学兵立刻泄了气,耳鸣声再次出现,他不得已放人,真切地意识到时代变了,规则变了。
在“自我统合vs.角色混乱”阶段,还有一个重要的标志是“当探寻引导同一性发展的社会价值观时,个体会遇到意识形态和特权阶级的问题。
”影片在进行的过程,也是顾学兵逐渐认清社会潜规则的过程。
《老枪》剧照。
《老枪》时长将近两个小时,与一般的类型片相比节奏缓慢。
故事的前一个半小时一直在通过展示顾学兵重复且压抑的日常累积情绪。
作为主角的顾学兵也经历了他的“英雄之旅”,但他在每一道考验中都在不断受挫,而且一次比一次打击大,正如彼时毫无回旋余地持续下坠的社会氛围。
当他发现枪被小金的儿子、与自己情同父子的耿晓军(周政杰 饰)偷走后,耳鸣再次袭来。
离开了射击队,枪成为了顾学兵生命中最后的寄托,在家中造枪的他是平静且安逸的。
枪是男性气质的象征,这是老生常谈。
澳大利亚社会学家瑞文·康奈尔在《男性气质》中说过“枪既是阴茎的象征又是武器。
”对于顾学兵来说,枪是他回望过去的工具,也是他释放自我男性气质的最佳途径。
但值得注意的是,在发现枪被偷之前,顾学兵其实准备毁掉那支从未开过火的枪。
毁枪的行为对他来说无异于自宫,被时代剧变撕扯得痛苦不堪的男人在那一刻终于决定自毁。
这也是为什么本片最后半小时的枪战戏尤其酣畅淋漓,他极度压抑的痛苦与割裂,最终找到了合理释放的出口,同时在文本层面上也达到了一种艺术与商业的共存。
当混杂在炮声中的枪响被顾学兵捕捉到,耳鸣又出现了,也是最后一次出现,颇有“一万匹脱缰的马,在他脑海中奔跑”的意味。
有人说从这里开始就是顾学兵的幻想。
导演高朋最初构思剧本时读到过一则关于射击运动员因为单耳失聪而退役的报道,诊断结果是前庭神经损伤导致可能会失去平衡力。
但在后续的核查过程中,发现失聪和失去平衡之间并没有必然联系,因此猜测那位退役运动员可能是因为对于现实的逃避而编造出了这样的一个借口。
结尾半小时激烈精彩的枪战似真似幻,顾学兵的自我在激战中早已分不清何为虚假何为真实。
影片中另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意象是蝴蝶,让人想到庄周梦蝶的故事。
离开射击队的顾学兵需要靠加入另一个集体来找到自己在社会中的定位,然而这个集体也已然岌岌可危。
脱离了集体的框架,如何完成自我定位?
一个秩序的守护者,如何在这样一个无序的年代生存?
这是一个关于“我是谁,我到哪里去”的问题。
蝴蝶作为一种自我的象征在影片中出现了两次,一方面给灰暗压抑的气氛增加了一丝生机,另一方面也暗喻着顾学兵内心的转变与重生。
蝴蝶的第一次出现可谓惊艳。
在经历了朋友老田被羞辱后,顾学兵又去市里检查了一次听力,此刻的他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自己还能再次回到射击队。
然而最终的结果是白纸黑字的诊断结果:“右耳前庭神经损伤”。
耿晓军出了事,保卫科的兄弟坐在车里等顾学兵回来。
此时车内出现了一只“不知道怎么进来的”黄色蝴蝶,这只蝴蝶跌跌撞撞地飞着,摄像机跟着蝴蝶缓慢横摇,坐在车里的人将窗户开了个缝,赶着蝴蝶让它飞了出去,紧接着顾学兵跌跌撞撞的身影出现在后视镜内。
蝴蝶与镜子,角色自我的显现不言而喻。
当拿到确诊单的那一刻,顾学兵彻底失去了幻想中还能给他兜底的保障,他就像这只困在车里的蝴蝶,回不去了,只能“往前看”。
结尾顾学兵中枪之后,他再次跌跌撞撞地穿过几乎已经被搬空了的工厂,在他“精力回收”(射击术语)的那一瞬间,世界变得安静,此刻又出现了一只黄色的蝴蝶,飞舞在工厂上空。
子弹从外部射入,顾学兵的自我全面坍塌,旧有的框架破除,一个新的自我开始建立。
正如万能青年旅店在《杀死那个石家庄人》中所唱的:“生活在经验里,直到大厦崩塌。
”轴人的坚守“轴”是北方方言,特别在东北地区使用较多,形容一个人固执、爱钻牛角尖,说话做事较真儿,不懂变通。
这种人在现实中经常人缘不好,就像刚子冲顾学兵喊道“我真不喜欢和你做同事!
”电影海报上的“不甘”“不服”“不忍”“不认”四个词也直接点明了主角的“轴”。
这种“轴”在现代社会中,尤其在时代的变革之下是一种较为稀缺的品质,因此这样的人在影视文学作品中时常会被塑造成天真的理想主义者。
他们往往是某种制度或信仰最坚定的守护者,以最质朴的方式维护着旧有秩序的正常运转。
在《阿甘正传》中,低智的福尔斯特·甘用最本能的方式维护着美国的传统价值观;《士兵突击》里的许三多坚信“有意义的事就是好好活,好好活就是做有意义的事”始终“不抛弃不放弃”;《树王》中的肖疙瘩坚定捍卫着“老树不能砍”,“树王”倒下后,肖疙瘩也终于倒下。
反观顾学兵,他和上述角色有相似之处,但也有很大不同。
阿甘和许三多因为“轴”而“成功”,在一个稳定且健全的制度内,他们是安全的,“轴”带给他们周围人的信赖,以及与时代、体制共同进步的保障。
他们的高道德被歌颂,他们的坚韧和对原则的守护被赞扬。
《老枪》剧照。
然而在激烈变革的时期,“轴”则意味着不懂变通,当人人都忙着自保,“轴人”对原则和底线的坚持会“让身边的人过得都不好,自己过得也不好。
”个人所坚守的价值观与时代变化的价值观之间的冲突,给个体的内心带来了无尽的煎熬和斗争,这或许是《老枪》想要表达的一种矛盾。
礼崩乐坏是时代发展的必然,不破不立。
同事们厌烦他,爱人对他失望,顾学兵的“轴”是错的吗?
他为人仗义、正直、善良,作为过去的天之骄子,新时代的来临让他感到被抛弃,时代的阵痛刺激着他。
就这一点来说他也的确像极了《漫长的季节》中的王响,旧时代的劳模终将被遗忘,父一代的故事也终将画上句点。
但和王响不同的是,顾学兵更多在守他自己的心。
射击训练更像是一个修心的过程,射击者需要“唯我独尊”。
顾学兵只是基于自己过去的经验试图做到问心无愧。
他“轴”在对自我的坚守,始终做着那把只适合自己手型的枪。
结尾终于响了的老枪是“破”的开始,老田在一句无奈的“瞧你弄的”后自戕,属于顾学兵生命里的“旧人”都消逝了。
只有怀里的耿晓军,这个悄悄仰慕着他的年轻人将在新的时代里野蛮生长。
影片对顾学兵和耿晓军这种如父如子的设定,也给予人物和人物之间的关系更多阐释空间。
与一般印象中“继父”与儿子的关系不同,耿晓军从一开始就不排斥这个有可能成为他父亲的男人。
顾学兵对耿晓军表现出的异于常人的理解、宽容和关心都更加说明这个角色的“一根筋”,因为他爱小金,所以小金的儿子就是他的儿子。
《老枪》剧照。
而耿晓军对顾学兵曾作为射击运动员的身份无疑是向往的。
晓军作为年轻的子一代还无法真正体察到变化的汹涌,但他们会学习和模仿自己的父辈。
在这样一个偷盗猖獗的时期,人的价值观会发生扭曲,耿晓军们则因为还无需面对生计问题仍旧保有着相对正确的价值观。
他们嫉恶如仇,信奉恶人有恶报。
顾学兵的出现则给这个正处在价值观建立阶段的男孩树立了最好的榜样,正如戴锦华在放映会的发言:“趋利避害是人性的话,舍身取义就是更高的人性。
”结尾在老田饮弹自尽的那一刹那,顾学兵不忘立即捂住耿晓军的脸,那一幕令人动容,那是父一代对于子一代最本能的保护。
在当下浮躁的社会气氛下,讲述这样一个“轴人”的故事是一种勇气,影片的风格正如内敛、沉稳的顾学兵一样,前一个多小时一直是向内收,对于角色的刻画极为克制。
一切都在极端压抑之后井喷式爆发。
当下的打工人何尝不处在一种时刻可能跌落的危机中。
从某种意义上说,顾学兵和他的时代形成了一种对照:他没有家庭,没有太多羁绊,孑然一身,始终未能并入到社会运转的轴承之中,他更像那个时代一个旁观者,看着身边的人为了妻子和孩子寻找出路,而自己则与时代的道德一同陨落。
陨落之后是什么?
电影最终没有给我们答案,它只是让我们再次看见,过去曾有那样一个时期,有那样一群人。
老枪为自己而鸣,当来自过去的那颗子弹正中眉心的时候,我们能做的只有“往前看”。
本文系独家原创内容。
作者:曹轩昂;编辑:荷花;校对:柳宝庆。
未经新京报书面授权不得转载。
近期11月上映的《老枪》,根据来自猫眼的数据显示,上映12天,仅累计票房501万。
豆瓣目前评分7.7分。
而它是上一年入围各大电影节的作品,入选2023年的东京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就是《雪豹》获最高奖以及顾晓刚拿黑泽明奖的那一届)。
贴个一段《老枪》导演的创作历程:
电影《老枪》海报《老枪》作为一部融合了宏观历史背景与微观人物命运的电影作品,展现了一种典型的融合叙事结构。
在这一结构中,大时代背景(如国企改制、东北下岗潮之前的社会混乱)与小人物的个体经历相互交织,共同构成了故事的完整框架。
作者:陈美仪排版:范刀刀责编:刘小黛策划:抛开书本编辑部顾学兵的失衡之音与时代回响首先,我们从主角顾学兵入手。
电影《老枪》顾学兵(祖峰饰)顾学兵的右耳听力弱,这一生理特征被赋予了更深层次的象征意义。
耳朵作为听觉和平衡的双重功能器官,其损伤不仅体现了生理上的缺陷,也可能暗示了个体在社会生活中的失衡与动荡。
生理角度上,顾学兵的右耳听力弱源于其射击队时期的职业损伤。
射击队不仅是集体叙事的产物,更是顾学兵个人追求和梦想的象征。
他的耳朵受伤,导致他被迫退役,转而成为保卫科员。
顾学兵仍然保持着对射击运动的热情和对自身身份的某种追求,即使这种追求已经不再通过实际参与来实现。
他为自己准备了一把枪,这也是全剧的引线。
《老枪》顾学兵(祖峰饰)进一步地,顾学兵的耳朵受伤可以被看作是对个人命运与社会环境之间复杂关系的隐喻。
在特定的时代背景下,个体命运往往受到社会结构和体制的制约。
所谓“听声辨位”,但对于无法听辨声音的顾学兵而言,在纷扰动荡的时代背景下,他难免感到迷茫与困惑,不知如何在这样的乱世中找到自己的定位与应对之道。
电影《老枪》这种不稳定性和晃荡不仅体现在他的职业生涯的变动,也反映了其个人身份认同的困惑和挣扎。
做自己无需他顾,但总有人被迫站在中间,独自在迷茫中徘徊。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局部失聪”的状态逐渐成为一种惯性,反映了顾学兵在心理上的适应和妥协。
电影《老枪》顾学兵(祖峰饰)这种人物设定在顾学兵与周围人物的关系中也得到了生动的展现。
在与他人的互动中,顾学兵往往选择妥协或奉献,将内心的不解和愤懑自我压抑,如放弃对黑三的逮捕、对暧昧对象卖酒这件事的自我说服,这种自我阉割的行为揭示了他对社会压力的屈服和对自我情感的压抑。
祖峰老师的表演,以其既孱弱又硬朗的气质,完美地捕捉了这一角色的复杂性和矛盾性。
祖峰耳朵的前庭障碍这一麦格芬元素在故事结尾得以圆满回收。
随着顾学兵摆脱了电车困境——即道德抉择的两难境地——他得以展现出其作为射击手的纯粹技艺。
在这一关键瞬间,影片通过放大风扇的旋转声与蝴蝶的振翅声,营造出一种强烈的氛围,标志着顾学兵全然沉浸在心流状态之中。
电影《老枪》海报欲望的缺席与镜像的破碎其次,关于“父亲”与“儿子”。
顾学兵和耿晓军的关系有几个层次,耿晓军对顾学兵的称谓也发生过几次变化。
在观看影片的时候,我们很容易联想到刚刚过完生日的杨德昌导演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有网友戏称其为“奉铁厂中年杀人事件”。
《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牯岭街》中的台湾社会正经历从威权统治到民主化的过渡,社会结构、政治氛围和文化价值观都在发生剧烈变化;《老枪》的背景是在 80 年代末国企改制之前,乱象频发,社会环境复杂。
他们都涉及了个人和集体、时代变迁的主题。
在《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中,父亲的角色参照着国家镜像。
电影《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他通过接受国家机器的暴力逻辑,维持了一种符合国家意识形态的自我认同。
这种认同是基于对国家权威的服从和对自身社会地位的维护。
父亲的这种行为反映了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即个体在集体主义文化中,为了适应社会规范和期望,往往会牺牲个人的自主性和批判性思考。
电影《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相较之下,顾学兵的人物形象体现了朴素的善。
他的道德观念简单而直接,坚信“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这种原则不受复杂欲望的干扰。
这种道德观念在某种程度上是对社会和谐的理想化追求。
然而,这种理想化的道德在复杂的社会和时代背景下,却导致了他的道德困境,不仅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反而使他和周围的人都陷入了困境。
电影《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在《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中,影片的核心焦点集中于少年的成长阶段,其中主人公小四通过在同龄人及年长者身上寻求自我认同的镜像,以此作为探索自我身份和定位社会角色的途径。
然而,随着所有寻求的镜像相继破碎,小四最终体验到了自我认同的崩解。
电影《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与此同时,《老枪》围绕着故事中中年角色顾学兵所经历的自我认同的深刻冲突而展开,而非少年耿晓军的心理状态。
尽管耿晓军也展现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特质,但他与小四在心理发展路径上存在显著差异。
“无父”的状态并未导致耿晓军的恐惧与迷茫,尽管“父亲”的形象对耿晓军具有一定的吸引力(枪支也意味着权力)。
电影《老枪》晓军(周政杰饰)相反,他拒绝依赖他人的镜像来确认自我,一旦“父亲”的形象与其内在自我认知相悖,他更倾向于选择放弃。
顾学兵和耿晓军所展现的是一种基础的道德理念(又或者说简化的道德观念),其中缺乏对欲望的探讨空间。
故事情节的推进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宏观时代背景对个体生存空间的挤压效应,这一外部压力无形中削弱了角色内在行为动机的完整性与深度,导致其动机呈现出某种程度的片面性与不充分性。
另外,电影中,小马作为少年帮派的领导者,其形象构建基于一个“失父”的背景:小马的父辈在工厂不幸离世,却未能获得应有的抚恤金,这一经历激发了他朴素的索赔愿望——即依靠自己的力量而非体制去争取本应属于自己的权益。
电影《老枪》小马(沐桐饰)这成为了他获得追随者的关键因素——对不公平待遇的反抗,以及对正义和公平的追求。
那么义字当头,重视情分的朋友们理应拔刀相助。
这种联盟超越了血缘关系,建立在共同价值观和互助精神之上。
在《老枪》的叙事中,子一代展现出了决断与果敢的行动力。
与此同时,父一代则因受到多重社会和情感的束缚,常常陷入犹豫不决。
他们的犹豫源于对既有社会结构的依赖、对家庭责任的担忧,或是对于理想与现实的深刻矛盾。
冯雷和邵兵饰演的父亲和丈夫便是代表。
电影《老枪》赵永强(冯雷饰)边缘化女性与最后的枪声最后,在片尾的彩蛋中,一众男人跑向火车铁轨的场景,似乎在暗示我们《老枪》的故事实际上也是男人与枪的故事。
这一场景与电影中女性角色的相对缺席形成了鲜明对比,仅有的女性角色——由秦海璐饰演的顾学兵的暧昧对象——得到了有限的描绘。
电影《老枪》小金(秦海璐饰)秦海璐所扮演的女性角色在影片中扮演了多重象征与功能。
首先,她象征着家的安定与情感的温暖,正如顾学兵在耳朵受伤后于包子铺寻求慰藉的情节所体现。
其次,与她有关的顾学兵和南方富商的对照,揭示了权力归属的象征意义。
此外,她代表了妥协与退让的力量,在顾学兵无法提供帮助的情况下,她迫使耿晓军接受息事宁人的方案,让他盖下手印。
在这一叙事框架中,女性角色依旧处于边缘化的地位,被束缚在既定的社会角色和框架之中。
她们的痛苦与挣扎,虽然存在,却往往被轻描淡写地处理,在社会叙事的边缘轻轻带过。
电影《老枪》小金(秦海璐饰)在结尾戏剧性的高潮时刻,耿晓军大声呼喊“我不怕”,以此示意顾学兵对其本人及在逃的歹徒实施射击,而顾学兵在此压力之下无法动弹,这一场景揭示了个人意志与集体义务之间的终极冲突。
在顾学兵恍惚间,我们目睹了个人欲望或私利的短暂主导地位(尽管我无意将个人与集体设定为对立的叙事)。
正义的天平在一次倾斜之后,反而催生出了新的生机与希望。
电影《老枪》顾学兵开枪的一瞬间,其行为不仅是对歹徒的直接反击,更是一种对命运不公的挑战和抵抗。
这一枪声不仅是暴力的终结,也是对过去岁月中自我迷失的呐喊。
当顾学兵一枪将抢劫犯毙命,镜头给了一个特写,接着我们清楚地看到了耿晓军眼中的震惊,那是“父亲”再次吸引他的时刻。
电影《老枪》晓军和顾学兵(周政杰/祖峰饰)在这片男性主导的叙事中,女性的声音似乎被悄然淹没,她们的故事和情感被简化或边缘化。
在《老枪》的枪声与男性呐喊中,我们见证了那些人在时代波澜中的挣扎。
这些声音,既是个人命运的呐喊,也是对时代变迁的深刻反思。
正是这一主题思想的统领,不只是女性,所有的人物一开始就被献祭。
在时代的长河中,这些人的故事或许只是无数个缩影,他们的呐喊与选择,他们的在场与缺席,都将成为我们反思与展望的重要启示。
一串电缆断开旧厂与时代的粘连,一把老枪指向落寞东北下岗潮的忧伤。
耳旁的工音已渐渐淡远,心底的枪声却越鸣越亮,怀揣的正义与倔强在偷盗成瘾的破败工厂里格格不入,外显的柔弱与隐忍在翻滚席卷的犯罪狂潮中缄默无言。
向上无力,对下不忍,不惯谄媚,不表心意,生活失意、时代失落之时,他选择一把轴扭到底、一举枪手直平,在轰鸣的爆破声中平息一切嘈杂,在绝对的安静里打出最好的一枪,正中眉心。
全片极力克制,冷静传情达意,在上世纪末平静东北下的汹涌挣扎的人群拍得入木三分。
缓慢节奏与较多空镜赋予本片文艺气质,结局忍无可忍的工厂枪声又有如《周处除三害》刚烈。
祖峰终于拿到了人生角色,顾学军的隐忍与祖峰外表相适,而其内心之复杂也被祖峰巧妙地表达出来,收放自如。
秦海璐的角色偏脸谱化,好在只作为副线存在。
国庆后的国产最佳。
老枪 (2023)7.42023 / 中国大陆 / 剧情 犯罪 / 高朋 / 祖峰 秦海璐
今天看完电影老枪,实话实说,真的不错,从今天首映现场到各位主创,都是低调的姿态,但是影片的质量绝对高调,在最近片慌的季节里,无疑是一匹强势的黑马!
我在不剧透的情况下简单说三点:1、有教育意义,尤其我觉得尤其体制内单位的资产部门一定要去看,现在我们常常听说有人给公家的资产掉包,比如电脑零件、报废时替换等等,似乎觉得不道德而已,但要把这个事情放在当年艰苦的年代,是要出人命的啊!
2、有人性启发,我最喜欢的电影类型和题材就是法理和人性的平衡与撕扯,而且无解,就好比自己的孩子跟班里60个孩子的利益比较时,你会选择哪一方?
这个问题电影中得到了一定的阐释!
尤其让我感动的时最后周政杰饰演的那个角色,一个孩子为了“对与错”而宁愿牺牲,我忽然想到平时我们的父母、老师都常常会说“我们保护好自己,和咱无关的事情不要管,因为社会上的一些不良你也没能力管”,但是我觉得尽管没能力,人的正义会起码让我们有态度才对!
这个片子最后30分钟会让你握紧拳头,我相信你走出影院一定正能量爆棚!
3、有艺术品质,祖峰角色的内敛和无奈或许是因为它从一个“纯粹”的世界走向了一个现实的动物世界,秦海璐这个角色的大义感,尤其是周政杰,把人性的那种成长中懦弱VS强大之间的张力表现的淋漓尽致。
成年人的世界只有利益,孩子的世界才有对与错!
相信今后我们在利益的下方加上一个地基,只有对的事情再考虑利益,这个社会才会正向发展!
2.5 质感还好,但祖峰的角色太平了,有纠结没行动,意志坚定自始至终。他要是没改变的话这故事就没得看啊。整个故事像是在诉说那个时代那个环境下各个人都没出路。感觉有点仿老爷车,但老爷车是有变化的,从对小痞子漠不关心到建立感情,到牺牲自己去帮孩子……就看起来像模像样,但其实底层有很大问题,祖峰的角色塑造是最大问题。
它讲述的是电视剧《繁花》的背面,供桌上的祭品牺牲。厂庆之前的戏都很棒,最后那幕,枪其实不必开,起不到爆发的效果,因为时代的列车碾过去了,要么搭上,要么在轮下粉碎,不会有别的结局。秦海璐真好。
最后那一枪超越了逻辑与理智,此刻我不再是一个编剧,这是属于电影的时刻。东北故事,拍成这个样子,堪称吾辈楷模。结合观影前导演的自述,五星鼓励一下。好久好久没有在电影院有如此酣畅淋漓的观影体验了,本来很差的精神状态在观影之后完全精神焕发。片子本身水平确实相当强了,几乎没有短板。用“老枪”这个意象去比喻顾学兵这个角色简直不能再契合了。剧作、影像之间化学反应的出色让导演对于剧本和片子整体创作历程的阐述更加真实可信。人物动机充分、角色欲望鲜活、时代背景立体,已经可以想像剧本背后所依托的一段段充满铁锈味儿的东北往事了。顾学兵抬手,“打出最棒的那一枪的时候,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枪响声也是一样”,这靠的不是他的眼睛,打出去的也不是子弹,而是顾学兵骨子里的、对这个时代固执到有几分偏激的意志。
做作刻意和陈词滥调
没有刻意去营造冲突,因为一切的“果”皆因钢厂末期这个“因”。大家都在这个余震中,离震源或远或近,被时代的车轮碾过深浅不一的痕迹。祖峰的顾学兵像是一条被拉扯到几近失去弹性的皮筋,努力维持着不崩断。整个观影过程都有种很憋屈的无力感,加之钢厂背景,召唤起小时候听到的很多相似的故事,一眨眼也三十年过去。
九十年代感觉有一点,祖峰真是好演员。片头说是友情客串,可是邵兵都快成双男主了。
老残版漫长的,除了cos了个神墨什么也没整出来xbyd这个角色是带资入组嗯加进去的吧,全程杀气腾腾的眼神,你们不就是顺电缆的混混,有什么资格说男的配不上阿妈?开始以为是个体育片,没想到是个战争科幻片,没想到复刻了李云龙打平安县城,更没想到老田才是男主假,80年有中文流播射击比赛吗?就算有这个解说腔是这样的吗?怎么所有人都一会瑞典口音一会普通话哦?被嗨伞羞辱成那样,还以为能整个大的,结果来了句“我要给婆娘买假腿,我要去南方”
Meh. 真不喜欢这种片头老用文字交代社会背景的,你是拍电影还是写作文啊。而且东北八九十年代这题材背景快被薅秃了都,想不落俗套很难,老枪也只能说一般。有的情节太过生硬,不理解为什么男主角在人小孩回忆完目睹朋友身亡之后第一个问题会是面无表情的“为什么说是最后一次啊”,这合理吗?小军的演员反而相对比较能令人信服。还有祖峰是不是有点定型了,怎么感觉这几年不是演装逼老男人就是小镇窝囊废……
最后一枪,在扯犊子呢!老田陪着去抢钱,行为举止,也莫名其妙!
整体都很好,可惜部分人物的动机差一口气,显得有点突然了,可能有没有交代清楚的部分。节奏很抓人,唯独到了厂长和老顾对话的地方,能感受到剪辑上不连贯的违和感,仔细一看厂长的嘴形又有对不上台词的地方,无奈。老顾阻止晓军后怒吼出内心一直以来的感受,自己的无奈,这时大堂背景里的标语“求真务实”的“真”,终究被看不见顶的承重立柱挡住了。
别扭,无力,颓废,时代变迁彻底的改变人们的命运、际遇。
太好看了!你状态最好时的忘我无声,总敌不过世界外部的喧嚣纷嚷和更多人的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你只是在那种状态里被抛下,孤身举枪,末路悲哭。
插上一根烟,祭奠荒唐的年代
三星半。“金雨佳”辗转于各种工作间,只想要找到一个出路;停薪留职之后,“下岗潮”面前人人心思涌动,或悄悄运走工厂材料或勇敢抉择下海。故事的前半段对历史时期的捕捉、地区风貌的呈现都很出彩;但在真正交出中心矛盾后,却感觉有些泄气,也将“枪”的符号意义未能继续加以引申。P.S. 从《风平浪静》已经觉得周政杰好好看,作为这部电影的戏眼,表演意外不错;弟弟请深耕文艺片,多混脸熟。
好精准啊,几乎每个人物都是那个地方那个时代那个地方的人,人与人的冲突也是,除了不可能的结局。CGV上海首映礼
眼高手低,人物功能化,以为会是有隐喻作用的设置(如枪本身)只是道具,技术倒是出色,职员表一溜得过各种奖的
拙劣的模仿
虽然贴近现实生活的影像有博得我的青睐,但故事内容方面于我而言却不够有吸引力,因而导致我在观影过程中思绪时不时开小差,最后出乎我预料的接地气枪战场面有让我眼前一亮,不过顾学兵末尾的那一枪还是难免令我觉得有些开挂般的夸张。附注:好久没有买份卤料(腐竹+肉肠)边吃边喝冰可乐边看电影了……
厂庆前后很像我曾待过的一些金融机构,一边不惜血本的行庆司庆或年会,一边一本正经的裁员增效;一边忙着给无过者升职,一边琢磨找有为者背锅;而保卫科也像极了人力资源部,有存在感的时候往往为了谈补偿。
故事性、叙事节奏、演技无一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