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二十至四十年代的中国,那是一个民气十足、海阔天空的时代,一群年轻人经历了一段放任自流的时光,自由地追求梦想与爱情,有人在流离中刻骨求爱,有人在抗争中企盼家国未来。
萧红,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子,一路流亡,从北方到南方,从哈尔滨到香港,一边躲避战乱,一边经历着令人唏嘘又痛彻心扉的爱情与人生。
对生的坚强对死的挣扎在她笔下穿透纸背,她的人生亦是如此。
这部电影非常过瘾,有些在文章里间接看到的场面,都成为了直观的画面。
萧红和她的那些男朋友们,我个人非常欣赏,也很喜欢导演这样的处理。
多数人都会有一些八卦心理,在电影《黄金时代》里,这些都“非常堂正”地表现了出来,连小小的细节都很到位。
萧红实在留给了我们太多的传奇色彩,她31岁就已经完成了一生。
悲剧也罢,喜剧也罢,轰轰烈烈地完成了,这是那个时代赋予她的。
在媒体场后,有观众问饰演萧军和端木的冯绍峰和朱亚文,在现实中是否会喜欢萧红这样的女子,无一例外的是,2者都选择了“不会”。
一个说是太累,一个是对方对自己太狠,间或也会伤到他人,尤其是关心她的人。
当然,他们也反问了问这话的观众,观众说不会。
是啊,谁会喜欢这样的一个女人?
碎片化的萧红想起这三个小时的电影,萧红给我的记忆是碎片化的,但是给我最深的印象是她那么的独立,所有的选择和行为非常的“不可控制”,也许是因为剧本是根据萧红本身所有文学作品中抽离出来的碎片生活记录,所有在电影里汤唯饰演的萧红本身的很多选择都是我们很难猜到的,投奔汪恩甲,和萧军上床,借洪水逃离哈尔滨,将唯一的票给端木,送走(杀死)自己的孩子,这些她的选择,对那些不曾细读过萧红一行半页的人来说,需要自行脑补其间的“理由”,也许是生活,也许是追求安定的写作环境,这些都是电影中没有给出直观的回答的,因为整部剧就是萧红的作品的记录,而且许鞍华很故意的将生活转换成她的作品,如同直观的文字,电影里萧红小的时候和后来的经历,都是出自她的《呼兰河传》;和萧军的复杂关系和哈尔滨的换了回忆都是来自《商市街》,主创们本身没有加以评价,所以,萧红给我们的印象是所有人人的回忆和本身的片段撑起来的,可以说是很深刻,但是又充满了谜团,这大概就是许鞍华这次“实验”的新结构叙事方法吧。
碎片似的片断有机地连起来,而且那么多人讲述,每一个人的立场又都不太一样,张译说萧红的时候特别的亲切,对着镜头自然而然就哭了;王千源的聂绀弩又特别特别的抽离,在那里讲萧红的文学历史价值,这在电影观感上蔚为奇观,如同第一次看安妮霍尔,伍迪艾伦对着镜头说话一样,可能就是这样纪录片式的叙事结构,才能让许鞍华和李樯最大限度的呈现出一个相对“真实”的萧红,因为所有的内容都那么严谨真实,但是谁会喜欢这样一个电影人物了?
也许那些熟读萧红的人会喜欢,但是那些之前并不知道萧红是谁的观众,又该如何喜欢这样一个人物了?
也许这就是这部电影不叫“萧红”的原因(霍建起也拍过一部狗血剧萧红)。
估计李樯和许鞍华也知道靠萧红,撑不起观众对她的支持,毕竟电影并没有塑造出一个“活”的萧红,能让那些不了解不理解她的人,感受她的人生困境,领会她的人生逻辑,清楚她的选择。
我们所看到的电影里的萧红,甚至还不如书本中得到的多?
所以,黄金时代的最大的观众应该是文艺青年把,毕竟“萧红”这选题再加上李樯和许鞍华,大概没有还能更文艺的搭配了,也只有文艺青年们通过对萧红的文字和故事添补起来,才能感受到观影中的完整性。
自由的“作”着萧红才活到31岁,20岁那年投奔未婚夫汪恩甲,然后怀孕后被丢在哈尔冰的宾馆,还欠了600元。
随后遇到了萧军,进入东北作家群,但是萧军是她的克星,全片最温暖的大概就是2人在商市街吃饭的那尘火气了,后来到临汾左翼作家们又嫌弃她不够左,也许编剧李樯是希望能够彰显出萧红这一生的漂泊,总是在饥饿、贫困、流离、逃难与疾病之中度过,但是始终坚强、自由的形象,但是大部分的人很难忍受一个女人把日子过成这样,她是显而易见的不聪明,抗争起来像一头小兽,跟着每一个意中人东奔西跑,渴望依附却又抗争,每每被人像包袱一样遗弃时,又会默默承受。
虽然民国的时候日子不好贵,但是萧红的磨难,似乎跟她个人也难辞其咎。
她有种骨子要奋力抗争不希望的生活,且从来不认命,她不愿意屈服,就像她不愿意过父母安排的生活,19岁就跑北平,当被关在家里的时候,又私奔到哈尔冰,被所有人抛弃的时候,一个人跳上陌生人的小船,被标签为左派文学家的时候,又不愿意如同丁玲那样的生活,不愿写组织希望她写的文字。
你可以认为她才华横溢,向往美好,人生观和感情观自由且单纯,为现实所束缚但又努力的想挣脱牢笼,这些标签都可以套上,不过终究她也只是一个不到31岁的女子,她的人生何须背起这么多的后来者的肯定,她不过是想自己决定自己的事情,决定自己喜欢的人,决定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管是年少时没钱也要在带弟弟去喝小资调调的咖啡,还是因为想要一个安静写文字的简单的生活不想去延安,这在那个充满了战乱、逃亡、饥荒的“黄金年代来说,大概是一种最难获得的东西吧,如同把我们丢到那个年代。
相比较张爱玲,萧红的“作”,应该就源于她对自由的向往。
也许正因为如此,片尾才会有《呼兰河传》的引用:“黄瓜愿意开一个谎花,就开一个谎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
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
”冯绍峰据说主动请缨演萧军,分文未收。
为了上位也是满拼的,真是聪明的团队,现在他从一部电视剧到电影一线小生就只差奖杯了。
PS:还是无法接受片名《黄金时代》,黄金时代?
在萧红的句子中是一种向往的生活,剧中却变成对那个文学年代的概括,真是满满的反讽。
最关键的是让我总是想起王小波。
《黄金时代》上映,引发一波儿萧红热。
凑热闹的人里头,有了解萧红的也有不了解萧红的,当然大部分是不了解萧红的。
他们是因为《黄金时代》才注意到中国文学史上有萧红这么一人儿存在,还有着熠熠生辉no zuo no die的私生活史,真是好大的一盆谈资。
老盯着腾讯新闻新浪微博BB王菲谢霆锋姚晨凌潇肃已经没新鲜素材了,这回来一文坛八卦,还是民国的,哎呦喂,真是bigger than bigger。
于是专栏作家们操着各式各样的小市民价值观、洗脑机构伪成功学、畅销身心灵理论、三流情感专家调调,开始对萧红的私生活指手画脚,怀揣一大摞各式标签往上糊。
有说她是民国第一”作“女的,有说她智商高情商低的,有人批评她不独立不解放总是依附于男性,有人说她是“饥饿的贱货”。
这些人里头,有男的也有女的,但大部分是女的。
张爱玲说,“一个女人如果得不到异性的爱,也就得不到同性的尊重。
”这话还真是百试不爽。
靠文字混稿费的帮闲文人们虽不大富大贵,但也过得起拎着代购名牌包喝下午茶和异性粉丝打情骂俏的小资生活,对于萧红的落魄潦倒和遇人不淑自然是鄙薄的。
而面对45岁的王菲重泡34岁的谢霆锋,则上赶着赞美“女人要瘦要美要经济独立,才会一辈子都有恋爱谈”,认为王菲象征着人类恋爱史上的进步,未来社会的趋势,blablablabla。
心灵鸡汤之所以特别招人烦,是因为总是抽离时代、阶层、经济的因素,忽略现象背后的因果关联,用一套看似滴水不漏实则屁话连篇的理论,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做注解。
比方说吧,也许王菲只是看到小谢在《一生一世》里的古铜色肌肉还不错,深夜拿起微信问了一句“约吗”,又不慎被娱乐记者拍到,可到了心灵鸡汤专家手里,就变成了宣讲真爱和女性独立的黄金范例。
这可真是祖传三代贴膜,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到萧红的事儿上也是一样。
任何一个人,扔到民国,扔到呼兰那个小镇上,扔到萧红的处境里,说实话,你不一定活得比人萧红好,也不一定能写出《呼兰河传》。
不想在小镇上死气沉沉活一辈子,那么就只能逃。
17岁,家里不给生活费,那年代的大学又不像现在,你指望萧红去麦当劳打工还是靠助学贷款?
关于她和汪恩甲,也未必是遇人不淑。
有研究显示,汪恩甲可能是在路上被日伪军抓走,并非故意抛弃萧红。
然后遇见萧军。
有人说,萧红独立性太差,总迫不及待地想依附男性。
但假若萧军没对萧红一见钟情,萧红谈何依附?
萧军身无分文,既不是煤老板又不是李刚的儿子,萧红图他啥呢?
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又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呢?
萧红并非没去找过工作,她的文章《广告员的梦想》,记载了萧军是怎样嘲讽反对,酗酒大闹“有了职业,连爱人都不要了!
”后来,萧红找工作的事儿就这么撂下了。
后来的种种种种,除了电影里呈现出来的那些,其实还有很多细节,或可考或不可考。
活在没有战乱的现世,用自己的市民逻辑去揣度萧红活得聪明不聪明,真是一件很扯淡的事儿。
若说落魄潦倒,梵高活着的时候也不怎么有钱。
若说依附他人,柴可夫斯基也被梅夫人资助了大半辈子。
若说智商高情商低,汉娜.阿伦特也痴恋了海德格尔很久很久。
你是不是该劝梵高去蓝翔技校学门技术,点拨柴可夫斯基软饭无边回头是岸,再给汉娜.阿伦特注册一百合网账号呢?
子非萧红安知萧红作得不爽,人家的私生活她爹妈都管不着 ,轮不着那么多居委会大妈发表真知灼见。
当然,在其位谋其职,文字工作者总难免写命题作文。
作为一枚码字工,为了赚稿费我也消费过萧红林徽因张爱玲潘玉良的情感经历。
可是,人得分清当婊子和立牌坊的区别,默默告诉自己一声“在职言论不代表本人立场”,可别爬了个香山就以为自己征服世界。
私以为,认知一个作家、艺术家,理应通过ta的作品,而非私生活。
从道德角度,罗丹是个渣男,但他的雕塑依然牛逼闪闪。
徐志摩也是渣男,他的诗就实在不怎么样。
渣男也好,作女也罢,跟艺术成就,并没有直接关联。
换个角度看,一个作家艺术家的人生,可能就是ta亲手导演的一件作品,只能用“美”或“不美”来评价,而非“对”与“不对”。
萧红的一生,是悲剧的,但毫无疑问是美的。
同样是双子座,林徽因呈现了双子座富有理性秩序和聪慧的一面,而萧红完全活出了双子座的酒神精神。
她在人生的戏里是演员也是导演,像是精神分裂出两个真身,一边演,一边看着自己演。
一会儿入戏,一会儿出戏,巨痛的撕裂,冷静的调侃,酸涩的微笑,莹然的温暖,俱在。
演到极致,当然豁出自己,豁出一切,生死亦置之度外。
萧军也好端木也罢,只不过是搭戏的男演员,爱谁谁。
长期的颠沛流离和精神紧张,我揣度萧红是有一定程度的精神隐患的,抑郁症或双相人格障碍。
对于一个精神构造非常态的天才,你无法用惯常的逻辑来衡量她。
小资情调的汤唯小姐,自然也演不出萧红的神经质,所以只能用不停地发抖和嘴唇微张来呈现。
但你只觉得,那是汤唯,而不是萧红——写作这件事,原本就不是可以被“表演”的。
萧红如果长成汤唯那样儿,估计就去当美艳女特务了吧,还要啥自行车啊?
萧红的文字,无疑是上好的。
只说一篇小文《初冬》,一字一句重若千钧,有返璞归真的干净,又有秘而不宣的张力。
于是当你看到《黄金时代》里,汤唯捧着杯子穿着文艺毛衣抖啊抖,对面的表弟梳着都敏俊的齐刘海,操着生硬的民国腔劝说“莹姐,你头发这样长了,怎么也不去修理",只觉得,这样的影像,无法抵达文字的分毫。
因为两种介质的使命原本不同,试图越俎代庖,只能是无功而返。
有人说,你知道许鞍华有多努力吗?
我说,她又不是韩庚,为什么要知道她有多努力?
有人说,你知道黄金时代的拍法很先锋吗?
我说,“间离”嘛,武林外传也用过。
你别说,《黄金时代》里边儿沙溢一出场,还真挺像武林外传的。
还有人说,《黄金时代》能让更多人了解萧红,这不是很好吗?
我想说,还是别了。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霹雳》火了林徽因,《画魂》普及了潘玉良,可是大家都在津津乐道林徽因的三段情,潘玉良的救风尘,还有谁关心她们在建筑和绘画上的成就啊。
真不希望萧红步她们的后尘,真的,grace 姐姐说了,“拜托拜托”。
今天的男女真的看起来挺平等的。
女性朋友们可以在CBD带着精致的妆容吃外国饭,可以在朋友圈为了敏感词摇旗呐喊,可以和男性公知在同一平台上吵嘴打架。
但当女作家萧红来到面前,我们最遗憾的还是:她没有像40岁的周迅一样嫁个帮她擦干头发的暖男,也没有找到那个提醒她穿袜子的凯歌。
真难为这么多人惦记着她的私生活,萧红地下有知,是死不瞑目呢还是瞑目呢瞑目呢?
---本文首发于作者微信公众号:帝都囧事(didujiongshi)
后花园里伴着祖父的岁月,无忧无虑,无伤无悲,虫鸣鸟叫,明晃晃的花开,日子是应当这样过的。
然花盛花衰,祖父终逝,萧红的生命就像一只风筝经不住狂风的摧残离了线,呼兰河的记忆就像那条线离她越来越远。
萧红一生爱过三个男人,陆哲舜、萧军、端木,如果说最爱的就是萧军了。
在被陆哲舜抛弃后贫困潦倒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了萧军,她的生命就像枯木逢春,活着便有了希望。
和萧军在一起,他们谈经历,谈哲学,谈人生,纯精神的爱情世界,没有丝毫物质的牵绊。
萧军没能带给她富足的生活,他们依旧贫穷着,可精神上的慰藉带给她的点滴快乐足以让她感到幸福。
但再完美深刻的爱情都会面临现实的无期考验,萧军不甘于只做一个小说家,他更渴望奔赴于轰轰烈烈的实战,一场场动人心魂的挑战;萧红没想那么多,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写作,渴望安定的生活。
追求不同,注定他们之间没有所谓的将来,永远的分开是必然的结果。
萧红最终选择了端木,虽然他懦弱胆怯,可他能够满足萧红平民生活的愿望,也许女人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家,对萧军的爱是难以割舍的,但是又必须放下。
三个男人,三段经历,三种爱。
萧红是幸运的,她分享了不同的人生,于爱中渐次成长蜕变;萧红又是不幸的,她的爱情总是摆脱不了幻灭的结局,像雨打的鲜花注定花残。
但她爱的勇敢,爱的清晰,爱的决绝,她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影片自始至终是以怀旧的氛围渲染整个画面,老旧的背景就像还原的历史,每一个场景都是那么真实,但无论是童年生活还是成年经历的种种都散发着伤感的基调,都在预示着一个悲伤的结局,是对萧红悲凉一生的写照。
影片通过萧红旧友的回忆以及萧红作品中的自述展开故事情节,一幕幕画面交织呈现出世态变迁,人走茶凉之感,更是多视角多层面的展现了萧红的人物性格及其坎坷一生。
汤唯苍白的面色无欢的面孔却坚定决绝的目光让我仿佛看到了真正的萧红,我想历史上的萧红大概就是这样的吧,无论生活给了她多大的磨难与痛苦,都依旧摧残不了她坚定的内心,她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明亮的瞳孔闪烁的是对生活的不甘。
可是萧红的心够狠,第一个孩子生下来连一眼都没看就送了别人,第二个孩子生下来不到三天就被她生生害死,作为一个母亲她是心狠的,但我想她总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可能她不想孩子以后承受她的痛苦抑或她不想面对自己失败的爱情的结果罢。
萧红一生写了《生死场》《商市街》等多部作品,对于贫穷与饥饿,没有人能够像她那样写的那么触目惊心,那源于她对贫困的极大的深刻的体会,她总是善于从现实生活中提炼人物,因而她的小说总是那么真实感人。
她有天才的灵感和写作能力,她有满腹的才华,她喜欢平平静静的写作,当所有作家都为了抗日救国而涉笔于政治题材时,她依旧坚持写自己所想,风格不落俗套,所以她的作品流芳百世,永不被忘却。
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
萧红的一生是传奇的,但我想传奇并不是她想要的。
萧红永远是寂寞的,爱她的人并不真正懂她的心,她人生的大部分光阴都是在无边的寂寞与空虚中度过的,好在文字让她的灵魂得到一点点慰藉。
然而所谓的虚名不值得贪恋,萧红所写只是极尽心中所想,不与世俗同流。
奈何人生几多风雨摧残,伴随着病痛的折磨,她就像童年记忆里后花园里的花一样黯然失色。
大多数人的是被时代推着走,而在这个电影里的萧红是走在自己的黄金时代。
有人说,电影里没有时代,只有人物。
这不正是编剧和导演所要的吗?
只是大家习惯了用男性视角看大时代,看大开大合,看热血沸腾。
而一部女性视角的电影就让大众觉得冗长、不适、冷淡。
她是如此追求自由,她背叛家族,她怀着孕抽烟,她跳窗逃走,她把第一个孩子送人,她给鲁迅寄去生死场,她只身去日本,她说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写作,她不想政治,她随意花钱给高额的小费,她第二个孩子的莫名死去,她为自己的肿瘤手术签字。
她有小女生的烂漫和脆弱,也有女人的坚韧和柔软。
她在漫天雪地里说,鞋带散了,带着少女的顽劣的态度。
她在火车的窗口深情地劝箫军跟她一起走,带着女人独有的温柔。
她挡在端木的前面,面对动手的箫军,带着她独有的侠女的气度。
电影里说,萧红的《呼兰河传》是一个异数,大家都在写革命,她在写故乡。
而当多年后,人们远离了战争的满目疮痍,才发现这颗明珠般的作品。
电影里的萧红用一生都在证明她这种逆时代洪流的性格。
最开始,通过鲁迅讨论上海左倾作家就是墙头草的时候点了一次,当她在日本的“黄金时代”的时候,她说她在笼子里又点了一次,当她选择懦弱的端木的时候再凸显了一次,而对《呼兰河传》的评价继续点题。
记得妹尾河童在自传体小说里《少年H》有这么一段:“H观察人们接下来会怎么做,发现众人都很巧妙地随波逐流。
就如同H潜入海中所见到的裙带菜一样。
裙带菜会随着潮流晃动而不抵抗。
可是根部仍然附着在岩石上。
或许应该活得像裙带菜一样才自然。
“不过我办不到,我不要当裙带菜,我又得继续当抵抗水流站立的木桩了,”H心里想。
现在我们也是一群裙带菜。
”成长好像是一个妥协地过程,而在大时代里,萧红却没有做裙带菜,没有随波逐流,她安静柔韧地坚持自己的写作,像一个木桩一样。
尽管一路漂泊,从呼兰河-青岛-上海-日本-临汾-西安-武汉-重庆-九龙-港岛,她却一直没有改变,她还是凭借自己天生的才华谱写自己的黄金时代。
她也受了很重的伤,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她仍然坚强面对。
身体上她有肺结核,还有肿瘤。
心理上,在面对背叛、暴力、懦弱的时候,她还在婚宴上说:“我和端木蕻良没有什么罗曼蒂克的恋爱史,是我在决定同三郎永远分开的时候,我才发现了端木蕻良。
我对端木蕻良没有什么过高的希求,我只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
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有的只是互相谅解、爱护、体贴。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她被许多人怀念人,热爱着。
有鲁迅,有作家,有编辑,有恋人。
虽然她说你们都是箫军地朋友,但其实大家更深深爱着这个才华横溢和敢爱敢恨的小女孩。
从这个角度,电影里采访式的镜头,正好从侧面说明了大家对萧红的爱,而镜头前最有力的两次哭泣也是为了说明所有与她接触的人都被她人格的魅力所感动,连吃下糖果都无法阻止由于失去她,带来的苦涩和泪水。
选择汤唯来演这个角色是绝妙的,她也不负所托。
萧红的安静、自由、任性、才华、美好、敏感和坚韧也一定程度上与汤唯的经历共鸣。
没有一定经历的女人,演不出“筋骨若是痛得厉害了,皮肤流点血也就麻木不觉了”的萧红。
汤唯眼底不灭的倔强和嘴角那一点清浅,是萧红最好的诠释。
本科的时候上香港电影赏析,知道有个女性电影很强的导演,叫关锦鹏。
上课的老师很爱他的电影,给我们看《阮玲玉》和《胭脂扣》。
而许鞍华和李樯跟他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部《黄金时代》也是这种女性电影的一种延续。
它叙事缓慢,它注重细节,它神秘朦胧,它平静却炙热,它脆弱又坚强,它的优点和缺点一样突出。
很多人说他们不适应这样的电影,这也确实是由于主流社会对于物质、欲望、权利、政治、功利这一切男权的东西看得太重,而对于人性、情感、细节和体谅这些女权的品质看得太轻。
看完电影11点,一个人坐着凌晨的公交车,在十一国庆北京的小雨下回家,跟喧嚣和拥挤完全隔绝。
心里却是十分安静,感谢这部有内心力量的电影,修改电影里面丁玲的两句话来结束——“站在这个伟大的作品前的时候,应该忘掉自己的渺小,坚守自己而又坚强面对”;——能在这个时候,“与这部电影相识,就是三十而立的人生,最好的纪念品。
”
《黄金时代》和《一代宗师》很像:标题很大,不肯把自己老老实实简单定位成某位历史人物的传记片;叙事很细碎,或许是因为他们坚信“平淡之中见真情,明星也是老百姓”;台词有亮点,前者是把文学作品和历史传记中的句子一支支捋下,插在人物头上,后者则留下无数“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金句。
以上是昨晚我在煎熬中看片的第一体会。
昨晚在宝山万达看的提前场,放映后有明星见面会。
三个小时的电影看得我肠胃煎熬,后排的汤唯粉丝响亮地嗑着瓜子,瓜子皮洒落一地。
好容易捱到结束,再等明星出现。
汤唯、田原都漂亮,冯绍峰、朱亚文也端得是明星范儿。
提问环节,我得到了提问机会,强压砸场子的冲动,问出一个“你们觉得你们和角色有什么契合点?
”的问题。
明星们不知所云的回答,让我觉得自己在苦苦求索的,不过是一只车库里的隐形喷火龙。
回到电影,电影的细节不想再刍议。
批评它细碎,可以反击说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批评演员塑造差,可以反击说“这是间离效果”;批评节奏、批评编剧...总好像在替没批评到的其他部分开脱。
若我警醒自己保持恭敬,我会说:这片儿的导演、编剧、演员努力了,看得出。
若我稍一放肆,我就得说:这片儿的导演、编剧、演员压根没有理解自己试图表达的命题。
王家卫把《一代宗师》拍成了一代打架唯美、在个人感情与国仇家恨间纠结的金句发明大师,许鞍华把《黄金时代》展现成了一群服装极尽精细、旅程踏遍全国的俊男靓女,哪怕考虑上萧红的“黄金时代”是“笼子”里的,那笼子也不过是病和穷。
明明把时代命题的牌坊竖了起来,却极尽投机取巧之能事,竟以为用服饰、对白、生活细节的真实就能铺陈出时代感——这难免说明,电影的制造者,根本就没有理解时代是怎么回事。
时代应该是一种控制感。
它是系在人物四肢上看不见的线,不是人物服饰上看得见的花纹针脚。
它让人物产生,摁着人物的头曲曲折折地走,直到灭亡。
时代应该是一种强力的逻辑,它能解释一个东北地主家庭的闺女为什么异想天开追随表哥逃到北平求学,也能解释一名著名女作家何以刚过三十就死于日本控制下的殖民地岛屿。
时代不是呈现,它不是告诉我们这些过往的事情究竟是怎样——二萧分手的罗生门?
它得告诉我们,这些逝去的人、事、物,缘何被时间定格成了如今的样子。
这个问题很难,但不容躲避,特别是当“时代”这个词已被豪迈地写在标题中。
你可以寻找角度去回答它:写孤儿的狄更斯,写老处女的巴尔扎克,写婚嫁的简·奥斯汀,写通奸的王小波,甚至写《呼兰河传》、《生死场》的萧红本人,都交出了他们的答卷。
但对于这部《黄金时代》来说,编导演三方都像是裸考的学生,并且宁愿贿赂考官博得同情来通过考试,也不愿直面考题,献上自己脑中(或许可怜的)所有。
逃避回答会造就最糟的结局:纵使许鞍华、汤唯甚至萧红,这些名字本身,便可赚得太多宽容和同情。
但从回答“时代”命题的角度来说,哪怕是《建国大业》与《建党伟业》,都足以各扇此片五个耳光。
整部电影看下来影响最深的画面:一个是在东北的小馆子里面,萧红(汤唯)盯着肉丸汤看,哪怕萧军拿来了肉也还是目不转睛的在看着那肉丸子。
另外一个就是病重的在床上,端木拿回来两个苹果,萧红一睁眼看见后拿来苹果就开啃。
人在饥饿的环境中长大后,哪怕以后不再困于经济也总会有一个容易暴食的恶习,对吃的一种不节制。
而用弗洛伊德的理论就容易被划分口唇期没有得到很好的发展,滞留在口唇期,成年后仍会努力寻求口腔的满足,嚼口香糖、咬指甲、吸烟、喜欢狂吻、滥吃东西、嗜酒等。
又或者婴儿突然断奶或断奶太早,后来可能会过分纠缠配偶或者过分依赖配偶。
我对萧红了解并不多,除却在几年前看萧红的几本书,缘由还是听电台绿妖的推荐。
书写的不错,但是对这个人并没有太大的喜好,喜欢或者不喜欢。
毕竟人的一生,旁观者永远都是旁观者的观点和态度,冷暖自知,更何况是萧红那样的人生轨迹,她真实的内心动态,凄苦也好愉悦也罢谁人能懂呢。
而且还是一个有着才华的女作家,难免情感世界也好精神层面中难以得到很多人的共鸣。
和朋友从电影院出来,看MOMA的夜景,初秋微凉,感觉有那么一点点的寂寥和难以表述的难过。
为这个“饥饿”的女人吗?
有影片把这部电影比喻成为被嫌弃的萧红的一生其实转过头一想这部电影拍的倒是很像,电影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去描述萧红的写作的才华,丰富纠结的内心,而是大量的镜头在和表哥私奔时候的满足的笑,被抛弃落寞回家的无语务求的神情,经济困路时候去找之前安排成婚的夫君时候狼吞虎咽没有形象的狼狈,怀孕被抛弃时候的苍白的无助......这样看来和那个松子的一生是如此的相似啊!
可是我总觉得萧红是“饥饿”的,情感上,精神上。
而虽然她是“饥饿”的,她的内心是应该有自己强悍的一面。
否则怎么能在那样家庭的忽视下依旧敢于坚持选择自己的婚姻,在经济无助的时候去找那个之前不选择的被安排的"丈夫",在怀着一个男人的孩子却被男人抛下面对着欠巨款的时候还能坚持着生活寻找救助。
这不是一个软弱的没有生命力的女人能做的事情。
我愿意去相信真实的萧红在内心中是知道自己在过着怎么样的生活的,也是知道自己所遇到的男人是何种人,但是所谓的人生也好,生活也罢无非是坚持着去打你手里的牌或者是顺从的去打而已。
只不过这个女人选择的是自私任性的去坚持自己的想法去生活了罢了。
然而就算是认定为她的内心是强悍的一面,情感或者真实的生活上面,萧红也许很的如同电影中许先生说的:“她的文章是理智的,可是她的情感生活却太过于感性”而这些感性的成分必然和她自小的生活分不开。
而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让我感觉到无论是电影中还是一些八卦中萧红的感觉太过于“饥饿”那种对爱的需求,对认可的需求。
跋涉于自由中廖伟棠黄金时代是怎样的时代,中国有过这样的一个时代吗?
或者说,萧红那一代中国知识份子的黄金时代何谓?
萧红在自我放逐的日本写信给萧军,说:“这不就是我的黄金时代吗?
”,看了电影去查找萧红书信集,才看到后面还有一句:“但又是多么寂寞的黄金时代呀,别人的黄金时代是舒展着翅膀过的,而我的黄金时代,是在笼子中过的。
”这难道不完美地阐释了狄更斯“这是最好的时代,这也是最坏的时代”吗?
这句话或许不是并列的结构,而是在最坏中才能逼现出最好的意义来——在一个讲座上,许鞍华说如今是拍摄萧红和她的黄金时代最好的时机——这是最好的时机,因为这是最坏的时代。
我们挣扎于一间间新造的铁屋,这时回看萧红的自由选择与承担,我们起码得以闻见犹如鲁迅所喻那一柄在黑夜里敲击城堡的铁墙的匕首所发出的声音,可以知道无论什么时代,怀抱自由的人并不孤单,即使此音寂寥,但始终存在。
关於时代,鲁迅还有这一句话:“世上如果还有真要活下去的人们,就先该敢说,敢笑,敢哭,敢怒,敢骂,敢打,在这可诅咒的地方击退了可诅咒的时代!
”想必萧红也熟悉这一句话,鲁迅先生说的简直就是电影《黄金时代》里的萧红丶萧军丶端木蕻良丶白朗丶聂绀弩丶蒋锡金丶骆宾基等等。
时代永远都是可诅咒的,而恰恰因为这些青春的搏击把它锤炼成为黄金时代。
刚看完《黄金时代》时,我颇有无语凝噎之慨,不但为萧红耿耿於怀,也为了那个被战火腰斩了的时代。
四十年代是一段精神的夭折史:一个青春的时代如此夭折,萧红也是其象征。
纵衣冠南渡,河山的沉沦终无可挽回,《黄金时代》中间有一个镜头,也许是从漂泊南下的萧红眼中看出去的,一条挤满了浮冰的大江——就像萧红曾两次引用的《吊古战场文》里那句“河水萦带,群山纠纷。
黯兮惨兮,风悲日曛。
”的景象——看到这个镜头,我觉得这部电影是强悍的,那个青春的时代与奋力追求自由的萧红是伟大的,一部自由的电影,才称得上两者的伟大。
许鞍华的电影,是真正的为萧红一辩,为被否定了的那个“旧时代”一辩。
依照成皇败寇的逻辑,一生陷於情感纠纷丶死於31岁的丶“半部红楼”未能写完的萧红是失败者,同样,那一个脆弱的黄金时代也是失败的。
然而在电影中,即使最灰暗的日子也有生机,即使是将要死去的婴儿也曾伸手证明着生的有理,这也未尝不是萧红的力量,这力量源自《生死场》和《呼兰河传》里的草莽与天真,也源自《商市街》里波希米亚人那样的任性狂狷。
鲁迅先生和萧红们奋力在这千年铁屋凿开了一星星的气孔,后来铁屋又以另一种形式建起封上,到底是活下来的人失败了。
萧红的文字或者许鞍华的镜头里,即使是冰寒的商市街依然有盎然春意,我不忍看的,只有这一两个场景:晚年的萧军或者端木,在典型的老干部套间里,仅以追忆萧红为余生寄托。
但电影中更多的是这样的瞬间:每一个人都回到了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光中,共赴国难,此间相携相呼相闻,莫非友声。
骤山骤水,每一地的辗转都带来新的聚合,聂绀弩在西安的豁达丶蒋锡金在武汉的仗义丶骆宾基在香港的忠诚,这些都是萧红从那时代得到最温暖的回馈——不只是回馈她的才华,也是回馈她为人的真实坦荡。
电影强调这些人与人之间的相知,也正是强调那个“黄金时代”唯一符合古人为“盛世”设下的条件:“天下朋友皆胶漆”(杜甫《忆昔》)。
而镜头背後的导演,从一开始访问式的叙事,也是杜甫“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的恳切,那些会突然在故事中停下来进行独白的角色,既是共患难者也是最终超离生死场的鬼魂,他们全知全能的叙述和评点,不只是为了“说此平生”,在他们梦寐一般的神情和语气之间,可以感到萧红的鬼魂也与他们同在,只是最后“出门搔白首,若负平生志”的不是早逝梦回的萧红,而是这些在岁月蹉跎中垂垂老去的战士。
萧红与民国同龄,逝於亡国前夕,她的传记注定是一个人担当起历史的史诗,但萧红向来对现实与历史有其极其独特的书写方法,正如鲁迅在《生死场》序言敏锐地指出的,是“越轨的笔致”。
《黄金时代》中,许鞍华的电影语言也尝试秉承这一“越轨的笔致”,自由穿梭於某种相对於主流电影的陌生化间离效果(颇得布莱希特之风)丶不使用点与线而是用分岔的网络来组织时间,这样下来的三小时绝不冷场,而是在在都有缘起缘灭,就像海上不息的浪头一样。
这样大手笔,“心窄”(萧红语)的观众可能就接受不了,以致於竟然有人在威尼斯电影节观影之后,认为这样一部追忆似水流年的电影琐碎丶缺乏所谓的戏剧冲突,此论颇能显出小时代的小观众的眼界。
这倒让我想起一九四六年,茅盾曾在其深情的《论萧红的<呼兰河传>》中为《呼兰河传》的风格一辩:“也许有人会觉得《呼兰河传》不是一部小说。
他们也许会说,没有贯串全书的线索,故事和人物都是零零碎碎的,都是片段的,不是整个的有机体……”——这不像极了诟病《黄金时代》的那些小影评吗?
——茅盾继而说:“要点不在《呼兰河传》不像是一部严格意义的小说,而在它於这‘不像’之外,还有些别的东西——一些比‘像’一部小说更为‘诱人’些的东西:它是一篇叙事诗,一幅多彩的风土画,一串凄婉的歌谣。
”《黄金时代》也像一部叙事诗,不少镜头甚至能让人想起苏联时代某些好电影,有了亮有沈郁,有犀利有温柔,终究超越意识形态的捆绑——就像萧红本人一样。
这是一部真正从风格上呼应萧红的写作风格丶呼应《呼兰河传》的自由的电影,正如许鞍华自道是“是岁月带给我了自由。
所谓六十从心所欲不逾矩”(在“一切都是自由的——萧红和她的黄金时代”北京单向空间的讲座上的发言),萧红也如此,流亡到香港以後,她潜意识里感觉到自身生命与国家命运的急不及待,所以拼命地写作——也随心所欲地实验语言的自由。
书写,这是介乎于沉默与呐喊之间的一种“必要”,“一切都是自由的”,包括驶离临汾革命根据地的列车上的萧红与端木,也包括留下丶日後默默记下延安日记的萧军。
在别人期待她拍摄时代的喧嚣的时候,许鞍华拍出了大时代的寂寞来,也许亦是萧红的啓迪,正是那源自东北漠漠雪原包围中一个后花园里的寂寞,使萧红始终有别於同时代左翼作家的乐观好斗,冷静地审视人性在极端条件下那些丰富的矛盾。
萧红故后又七十年,中国文化还有黄金时代吗?
也有很多文学人期许甚至认定,这些年中国已经进入文艺复兴,回归一个本来就没有的“黄金时代”。
我不能不说这是微博时代的幻觉,微博上面各种信息汹涌,各种意见领袖和被领袖者也非常繁荣,大有民智已开的错觉。
普遍犬儒的作家们以为一个不劳而获的好时代来了,他们只需要在微博上丶网路上就可以擭取时代精神,只要记录一切乱象,就自然成为一个魔幻现实主义大师。
他们忘记的,是俄罗斯白银时代的严峻,始终追随着我们。
认定了这是一个“铁渣的时代”(语出自木推瓜乐队《钢铁是怎样没有炼成的》)倒是有可能觉悟文艺何为。
萧红她们的黄金时代,得益于其时乱世政府尚存审查漏洞(不是民国怀旧者想像的健全民主)丶民间对写作者也尚存基本的敬重,当然最重要的是一代人的狂飙突进,不甘心在中国困顿的一滩死水中沉沦,她们以知识份子本应持有的独立丶高贵精神,自己把自己打造成白银或黄金,继而赋予了一个本质上也是铁渣的时代一根骄傲的脊骨。
今天香港导演许鞍华拍摄了这一部《黄金时代》,也让我们问一句香港有过一个黄金时代吗?
容留过流亡至此的萧红和戴望舒等人的香港似乎有过黄金时代,而把一代代理想主义者逼入虚无的香港又似乎没有。
黄金时代毕竟是自证的,如此关头,我们也正好像萧红那样省察这个时代为什么可诅咒,而其可诅咒中又有什麽可以被撞击锤炼,使我们得以跋涉于我们的自由。
和张莉老师是多年老友,她是做文学评论的,特别是专门做过萧红研究,因此是我身边对萧红最有发言权的,一直期待她能写文,终于来了,必须转一下。
我觉得《黄金时代》还不错,但是也认为电影本身有硬伤的,也和身边朋友探讨过这个问题,以及解决的方式。
看了朋友的评论以后,就更加清晰了,也更有说服力,电影永远是遗憾的艺术,就不多说了,这篇文章,深入浅出的解释了为什么萧红在文坛有这样的地位,也是给那些只把萧红理解为奇葩和荡妇淫娃的人解个惑。
为什么鲁迅曾断言萧红一定会取代丁玲。
张莉老师认为电影不够好的理由也解释的很清楚,意见很中肯。
文/张莉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文学批评家银幕上,聂绀驽在二萧分手后有个说明,二萧从此再没见过面,并补充说,萧军后来跟王德芬结婚,一生相守,生育了八个孩子。
这话说完,影院里惊呼一片。
补充动机何在?
是暗示观众,萧红没有抓住这个“好男人”么?
主创们确信这不是朋友在对死去萧红的“神补刀”?
王追随萧军一生固然是事实,但萧军后来也多次出轨并使一位女大学生生下孩子。
电影里出现这个说明——这样的交待何其讽刺,这样的立场何其令人遗憾。
文|张莉留下无数疑问的传记电影这是由朋友叙述建构而来的女人萧红,看完《黄金时代》后,我想。
它既不象宣传海报上拍得那么美轮美奂,也不象另一些人批评得那么不堪。
平心而论,在当下的中国影坛,它确也算得上一部有追求、有情怀和有水准的艺术电影。
由朋友们讲述的那个萧红,倔强、执拗、软弱、神经质、受到疾病困扰、对养育孩子没有责任感,一生经历传奇,结局令人扼腕。
这是一个有生活气息的、年轻的、不谙世事的萧红,一个让很多人猜不透的女人。
电影为观众留下了许多疑惑。
比如,作为现代文学教父的鲁迅为何会对年轻的二萧如此看重?
萧红为什么要执意离开萧军,一意孤行?
萧红为什么会被当时的很多朋友尊敬、帮助和爱护?
萧红死后为什么会令那么多人念念不忘,被大书特书?
——难道仅仅因为她传奇而悲惨的一生?
看完一部传记电影,如果普通观众不了解传主身上的非凡特质、对传主的选择完全不能认同和理解,未必全是观众的欣赏能力,也可能因为电影的表现能力。
一部传记电影有义务在忠实史料的基础上呈现作家的一生,但也有责任使读者去进一步认识和理解这位作家对于文学及人类的贡献。
对于后一要求,《黄金时代》显然力有不逮。
当屏幕上出现鲁迅的面容时,观众中有人惊呼,萧红认识鲁迅!
鲁迅温和、家常,言谈也不乏锐利,只是,与其它人相比,他的肢体动作有些僵硬,话语方式过于书面。
在当年,二萧被鲁迅看重的原因是什么?
难道仅仅因为他们热情洋溢的来信吗?
这是看《黄金时代》时第一个困惑。
可惜电影没有给予有力的说法。
鲁迅与二萧之间自然有情谊,最初相助,一为文学,二为家国。
鲁迅看重二萧的文学才华,为二萧的第一部著作写序并帮助出版,二人也因鲁迅先生的推荐而为文坛瞩目。
鲁迅对二萧,有知遇之恩。
另一个原因也在于,二萧是来自东北的青年。
他们作品中有东北人民的生活情状,鲁迅希望通过这些作品而使当时的读者关注东北沦陷。
鲁迅对萧红尤其欣赏,他对她《生死场》的评价是“力透纸背”,有“越轨的笔致”;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他也预言,在未来,萧红将取代丁玲,正如丁玲取代冰心一样。
以上种种信息,电影并没有给予充分交待,因而,我们只看到坐在鲁迅家无所事事的萧红而没有认识到这两位作家有着相近的文学追求。
囿于萧军朋友圈的讲述如果把电影中讲述者们放在一起会发现,大概除了许广平、白朗之外,他们中大部分人都跟萧军关系更好,更认同萧军的立场。
在当年,那些认为萧红写作有问题、认为萧红写作不如萧军的其实也是这些朋友。
那么,在萧红死后的讲述中,这些人的叙述有没有为“活者”(萧军)讳;有没有基于他们立场、人际关系及审美趣味而导致的对萧红个人生活选择上理解的偏差?
主创是否应该有辨析?
电影中,二人分手的重场戏里,萧军是担当的,端木是畏缩的,萧红是执拗的,朋友们是遗憾的。
仔细想来,这些印象都是全部出于萧军及朋友立场。
并不全面,也不一定是事实。
大概是由当红小生的扮演,原本有武夫气质的1米6的萧军被塑造得高大、英朗,平白获得了很多同情分,出轨都出得都理直气壮。
顺着这位男一号的眼睛看去,萧红的发脾气、不高兴以及最后分手的情节实在象“作女”。
对萧红有此等理解的观众并非少数。
这并非观众的问题。
电影并没有明确给出,年轻的萧红有她无数的苦楚。
生完孩子后就被妇科病缠身,血流不止,一生都身体衰弱,这是二人夫妻关系不睦的导火索。
除了电影表现的,萧红早年就曾因家暴出走,萧军朋友都冷淡视之,使她无路可走,只得再次回到萧军身边。
这在萧红的文字里是有记载的。
许多资料显示,在萧军及朋友圈里,萧红只会写几笔散文并不会写小说,很消极,文学成绩也并不如萧军。
对萧红文学创作的轻视也一直持续到萧军晚年。
作为作家,萧军至死不能理解八十年代后为何有那么多人喜欢萧红的作品。
萧红并不按当时写作套路写作,也不为时代要求和宣传而作。
这是二萧文学理念的巨大分歧,这是志不同道不合。
——如果一个女人的丈夫家暴,出轨成习惯,同时也并不认同她的创作理念和精神追求,对她所做的一切不屑一顾,她有何理由和他在一起?
在萧军形象处理上,电影给出的信息是暧昧的,有意遮掩其不堪一面,何以如此?
有关萧红的回忆中,聂绀驽的谈话可信性很高,萧红提到她对于鲁迅精神世界的理解,谈到鲁迅小说,这些认识都让聂感到震惊和佩服。
在那个场景里,在文学层面上萧红是强大的和自信的。
可惜,电影里却只引用了聂绀驽象导师一样鼓励萧红要向上飞。
屏幕上,聂绀驽在二萧分手后有个说明,二萧从此再没见过面,并补充说萧军后来跟王德芬结婚,一生相守,生育了八个孩子。
这话说完,影院里惊呼一片。
补充动机何在?
是暗示观众,萧红没有抓住这个“好男人”么?
主创们确信这不是朋友在对死去萧红的“神补刀”?
王追随萧军一生固然是事实,但萧军后来也多次出轨并使一位女大学生生下孩子。
在事实面前,电影里却出现这个说明——这样的交待何其讽刺,这样的立场何其令人遗憾。
在萧军的朋友圈看来,端木胆小而不值得爱,那么顺着这样的逻辑,萧红何以选择端木,而骆宾基为何会给予萧红那样深切的照顾电影也都一笔带过。
对于萧红传记而言,这是粗暴而不负责任的。
因为萧红生命中不仅仅只有萧军,她的选择在当时也有她的道理。
电影对端木的文学成就只字未提,除却为人处事,端木的文学成就也未必逊于萧军。
只介绍端木为人而忽略其文学成就的作法,是不客观的,对萧红与端木的婚姻也是不尊重的。
事实上,萧红是因《生死场》、《商市街》成名后成为当年一代文学青年的偶像,而端木与她的文学气质相近也对她颇为仰慕,这是两人走到一起的前提,而骆宾基则是萧红的读者和仰慕者。
电影中这些信息并未得到足够呈现。
而这对塑造作家萧红的形象极为关键。
另一面,关于丁玲的呈现则有过度之嫌,丁玲《风雨中忆萧红》固然回忆萧红,但也不过是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块垒罢了,彼时的丁玲在延安也正风雨飘摇。
单纯坚强乐观的革命女性只是电影的一厢情愿,而且《黄金时代》似乎对丁玲过于偏爱了,她甚至被拿来作为一面镜子,比照萧红的苍白和软弱和不坚定。
去与不去西北,并不意味着萧红必然离世。
这种推论,过于肤浅和简化。
梳理由萧军主导的话语系统,整体理解一个作家萧红,不难发现一个简单事实:在1931-1941年间,萧红共写了一百多万字的作品,一年十万字,这对于这位疾病缠身、怀孕生子、贫寒交困、备受情感纠葛的青年女性何其不易。
而且,在她最后三四年和端木生活的时光里,她写下了《呼兰河传》、《小城三月》、《马伯乐》(未完成),这是她一生中创作最为旺盛的时期。
离开西北并不意味着她不关心国事,在武汉以及抗战爆发后,萧红也有关于民族兴亡的作品——她没有在革命第一线,并不证明他们没有家国情怀。
她当然支持抗战,但同时也认为作家写作终究是对着人类的愚昧和苦闷,她只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一个没有文学生活的萧红跳出“朋友们所说”的视角会发现,作为作家,萧红有她的超越时代的一面,她之于现代文学的意义在于“独具我见,不合众嚣”,她写作的独特性恰也是当时她的伴侣、她的朋友们所不能理解的。
——忽略了讲述者们的理解力和倾向性,对于文学意义的萧红没有足够的理解力,这是《黄金时代》最致命的局限。
因而,尽管看起来电影在追求真实和史料搜集上下足了功夫,众人的穿插讲述也自有效果,但由萧军朋友们拼凑出来的萧红却苍白而令人迷惑。
作为作家,萧红大部分时光难道不是在写作吗?
在疾病中、在饥饿中、在奔波中、在痛苦中。
电影中关于这些场景很少。
而且,这个女人写的到底是什么?
她只写了花园吗,只写了自然吗,她写的小团圆媳妇、有二伯、冯二麻子,都是当时受苦的人。
这是一位对大时代和卑微个体一视同仁的作家,这样的选择和追求,是需要受到尊敬和重视的。
萧红的写作在当时影响如何,年轻人如何读她,同行如何评价她,她如何无视批评执着写作,全是空白。
当别人不能理解她的很多所作所为时她也是被动的和失语的。
电影中,只呈现的是众说纷纭的萧红罢了。
但那个风暴中心的人,从不为自己解释。
于是,我们只看到了疲于奔命不断抽烟不负责任的萧红,只看到一个跟大时代选择背道而弛天真地要“找死”的萧红,却看不到她有她的想法,她的特立独行并非全无意义。
甚至你在电影里都看不到这些文学青年们在一起讨论文学,在电影里,我们甚至没有看到她的书出版的场景,而这也是她维持生计的方式之一。
可是,对于一个作家传记片,这些镜头难道不是必须的吗?
还需要提及的是,电影在叙述抗战时二萧的选择时,想象力和理解力也是偏狭的。
如果我们不把萧军的选择视为唯一正确的选择,不把萧红在病床上去世作为她选择不去西北的坏结果,那么我们会看到,彼时与萧军不同、与萧红有共同选择坚守在国统区的作家既有巴金、老舍、茅盾,也有沈从文、钱钟书等人。
(萧红当时的悲惨境遇,一方面是因为医疗事故及战乱,也由于她身体的衰弱。
)如果我们的史料不囿于萧军朋友圈,那么我们还会读到萧红当年的其它朋友对她的评价和纪念,茅盾先生在萧红去世后为《呼兰河传》写下的序言,诗人戴望舒在萧红墓前写下的诗篇:“走六小时寂寞的长途/到你头边放一束红山茶/我等待着长夜漫漫/你却卧听着海涛闲话”。
在萧红死后,有无数传记和悼念文字出版,每年都有万千孩子诵读她的作品……一个文学层面让无数同辈后辈深切尊重的作家,一个生逢乱世命运坎坷的青年,当这两个形象合而为一时,才是完整的萧红,也才是今天为何那么多人纪念和心痛的原因。
《黄金时代》完整还原了萧红作为普通人的一生轨迹,却忽视了她在有生之年所进行的精神跋涉和她的文学成长轨迹;在对民国大时代的想象中,《黄金时代》还原了革命青年的热血和朝气,但却对抗战时期民国知识分子的自由选择没有充分认知。
看许鞍华和李樯滔滔不绝的访问以及各种宣传,原以为这是一部充满想象力和理解力的创作,却不是;《黄金时代》完全可以在塑造萧红和民国知识分子方面完成得更好,可惜它没有。
PS:关于电影,我后来和其他朋友讨论时,朋友也说这些要怎么表现呢?
我设想是有几场戏是可以加进去的,一是当时文学青年们讨论文学,二是二萧创作理念上的冲突(这也是萧红离开萧军的重要原因之一)三是当年左派杂志《七月》会议,萧红的发言,她说过三句话:第一句,她在武汉《七月》杂志座谈会上说的,作家不属于哪个阶级,而属于人类。
第二句,中国的老百姓是不自觉地在那受罪,而鲁迅先生是自觉地和大家一起受罪。
第三句,我的笔锋,就是要对准人类的愚昧。
所以萧红的创作动机,要探索生命的价值和人生的意义。
加几场戏,减几场朋友的叙述,萧红这个人物形象作为作家的一面,她在创作上的探索和境界,会立刻被拎起来,丰满起来。
比后来让沙溢直接说那段盖棺定论的话要好一些。
昨天看了《黄金时代》,想起我爸,我爸生前喜欢萧红,我小学时候还没看过《呼兰河》传,就先塞给我一本萧红的传记打发我瞧,书里写萧红逃离旅馆的那一段,是三郎划着船把她救出来的,但是看电影时,说是萧红自己从窗子里蹦下来的,我想这大概是指萧红自己争取的解放,这微妙的区别,意味很是不同。
我当年第一次看萧红传记的时候实在是个小孩子,现在想起来,她的很多事情都是知道的,但是对于她这个人,却始终说不清楚,因为她自己也不是什么都交代的很清楚,人没活完,东西也没写完,如果她活到写回忆录的年纪,对于自己的一生可能会有更清晰一些的描述,但是她只活到31岁,作家嘛,对自己的经历还是会很珍惜的,不会一下子都说出来,总想留着慢慢写,可惜就死了。
从这一点来说,我始终觉得萧红虽然总有预感自己活不长,但是还是希望能活得长久的,四十岁五十岁总该有的,所以留着些东西慢慢写,她始终是有一些令他死不瞑目的东西的,这东西就是写作。
这样就造成了世人对她的误解,不解,曲解,各种乱七八糟的解,不像一个老人,活得太久,写得太多,形象怎样都会渐渐的完整起来,或者她又是极普通,普通如一般的女工,太太,小姐,大家也就对给她盖棺定论没有那么热衷,死就死了,坊间八卦多一点也不过是个谈资,她的作品又实在是好,因此整个人就成为了一个特别矛盾的存在,人人都想解读她,觉得看清了她,有人用八百字的文章说,有人用三个小时的电影说,但是她这个人,始终还是一部分很清晰,一部分很模糊,人人都想给她盖棺定论,从女人的角度,从作者的角度等等,但没办法,最后的结果是,所有试图给她盖棺定论的人都死了,她的作品带着她的魂魄,继续活了下来。
从这个角度来讲,那些从八卦绯闻来点评她的专栏作家和李樯以及许鞍华做的是一件事,虽然前者是以消费为目的,后者是为了真爱。
整个电影用一种强势的,让剧中人物纷纷出来谈论萧红的方式,直接给萧红盖棺定论,特别是电影的最后几句,我从电影的一开头就明白了李樯的用心,但还是没有想到会这么直白,可见对萧红深爱,才会如此冒险,这样解释起来,电影所有采用的方式都是正确的,因为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更好的表达方式来做这件事了。
想肯定一个作家的文学成就,这在电影中要怎么表现?
萧红也没有得过奥斯卡,得过诺贝尔,得过巴拉巴拉那些被世俗鼓掌欢呼的奖,完全没法表达啊,所以最后就是一帮人来谈论萧红了。
对比好莱坞的《美丽心灵》,最后表达纳什被其他的数学家接受,是纳什坐在俱乐部的桌前,所有人都走到他身边,把自己的钢笔放在他的面前(这是普林斯顿大学表达敬意的传统方式)。
——这就是显性的仪式感,但这些方法用在萧红身上,完全没可能。
所以电影是有很强的预设立场的,也是强势的,不由分说的,但是也就有它造成的隔膜和不快感,因为你让一些人来说萧红伟大,可是这些人是谁,观众都不认识,打了字幕也不认识,还要回家去翻文学史,这会让普通观众很郁闷的。
因此我一边是很喜欢这电影的,一边也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不喜欢它,因为它想解释萧红文学天分,这基本是个电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电影也是有电影的局限性的,因此看电影之前,立场本来就相同的观众,自然就感动得一塌糊涂,因为终于有人说出了大家这么多年心中的话,而那些只是想进电影院去看一个女文青的八卦故事的,也可能会很失望。
何况即便是八卦,也其实没那么狗血,萧红的故事,除了十七八岁叛逆期的时候离家出走以外(具体原因我猜是豆瓣父母皆祸害小组里的那种),情史实在是素得很,不过是跟了个男朋友好多年,最后找了个相对性情平和软弱的男人结婚了罢了。
电影有很多是在东北拍的,我是东北人,代入感特别强,出来的时候给大家解释,不要怪萧红依附男人,萧红那个年代,女孩子和现在不能比,东北更甚,地主家的小姐,除了正式的嫁人,去当妓女,被包养,其实谋生能力可能还不如佣人家的女儿。
不过佣人家的女儿,也不过是另一个佣人,不像现在的姑娘至少能去肯德基打工,她连张爱玲都不能比,张爱玲身处全国文化中心,在上海写出来就立刻扬名中国,经济独立很快实现。
东北文坛本来就是边缘,更别提萧红一个出自东北农村的无名小卒,又是女人,在写作的初期,想靠写作赚钱养活自己,门儿都没有,还没人认识你呢就先饿死了。
所以那些批判萧红依附男人的,其实是对那个年代很无知的。
维吉尼亚·伍尔夫说过,写作是需要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这是多少女作家不得不首先面对的问题,在这一点上,张爱玲,萧红都是一样的,但张爱玲比萧红幸运,她投胎在上海,本身就是占着地利的优势。
出来的时候,姑娘们说在看萧红去世的时候哭了,我到没有太难过,我最鼻酸的点和大多数人不一样,是萧红和端木结婚的时候,萧红说的那几句话,她说我和端木不是激情恋爱,我想过普通人的日子,谢谢端木接受我,等等(大意),看到这儿的时候我真的眼泪掉下来了,因为我看到她的妥协,对平静生活的渴望,战乱,贫穷,颠沛流离的生活,爱情带来的千疮百孔的伤痛,从内到外把她消耗尽了,所以她其实还是妥协了,这是我在看这部电影时唯一没想到的,我曾经以为她从未妥协,因此这妥协,让我感到心疼。
每个写作的女人,都要解决身为女人和身为作家双重身份的矛盾,这矛盾张爱玲有过,萧红也有过,作为作家,她们天分极高,甚至没有几个男人能比得了,可是作为女人,社会要求她们必须要做小伏低,萧军和胡兰成都以老师的身份打压过她们的才能,如果不能从才能上打压她们,就从女性的身份上,在电影中有两次,身边的友人认真的对萧军说,你的天分不如萧红,你是努力,勤奋。
萧红尴尬的笑,萧军硬着头皮说,但是她也离不开我的帮助。
我们座在那一排姑娘都在笑,我心想,这话可真是要了亲命了,果然,下一个镜头出现,萧红就被揍得五眼儿青的出场了。
也许这才是最后萧红选择了温和的端木的根本原因吧,端木欣赏她的才华,也能够接受她比自己有才华,所以萧红做了当时的选择,虽然这选择也是不如意,但是我真搞不懂世人是怎么都理解成为她作的,她分明是为了过上安生日子,先安安静静的写作,向生活做出了妥协,所以我看得很难过,算一算当时的萧红大概二十八岁,她和十八岁的时候不同了,她追求爱情的心气儿也老了,折腾不动了,虽然一辈子最爱的就是萧军一个人,但是萧军实在是太暴烈了,最后她也就只好放弃了,但事实证明,这妥协也是行不通的。
就这么点儿事,其实真没什么大不了的,怎么就被说成了作女呢,就算是二萧和端木三人同床过,其实也没什么狗血的呀,穷得叮当响的文艺小青年儿,想省点房钱,就挤着睡了,何况东北历来有全家睡大炕的,这是多么正常和纯洁的想法,我一边看电影的时候一边就想,就这么点儿事算什么事儿啊,搁一普通女孩身上,专栏作者们可能会理解和同情的显示自己的观念开放和宽容,到了萧红身上,就投射出了满满的恶意,说到底,她犯下的罪还是因为她的天分,她的作品留下来了,而这些八卦她的人知道自己永远都留不下来,所以他们要用八卦来贬低她的文学成就,她有什么罪呢?
她最大的罪过就是,身为一个女人,还名留文学史了,实在是可恶吧。
张爱玲也是这样的,她清清楚楚的明白世人对她的恶意,冷冷的活到老,活到死,她活着的时候,一言不发。
说到电影里对萧红文学天赋的定论——把萧红当成一个人,一个真正的作家去看待。
这才是我真正喜欢这部电影的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其中有两处,不煽情,不悲苦,简单单的聊了点文字上的事儿,可能很多人都忽视过去了,却让我这个写作的人,从心里感到温暖。
一处是萧红和端木在河边聊天,萧红说的一段话,大意就是他们说我写的东西不豪迈,但是我不Care这些,为什么要规定文章一定要怎么写呢,我坚信自己要写的东西,不会拘束自己……另一处是萧红对着聂绀弩大谈儿女情长的痛苦,聂绀弩突然对萧红说,“萧红,你是生死场和商市街的作者,你要往上看。
”就这两处,让我体会到了导演和编剧的用心良苦,他们对萧红的文学成就的理解是正确的,对她的身份认同的纠结也深深同情。
我的一个画家朋友曾经说过,所有的大师作画,落笔都是确定的,自信的。
这句话在写作上也同样适用。
作为一个女性作者来说,对自己的确定和自信就更是难上加难,因为在这个男性话语权的文学世界里,你的作品好不好,是以男人的语言标准来衡量的,由男人说了算的,所有的女性作者都面临着对自己性别上的不自信,导致文化上的不自信,对自己女性语言体系不自信,下笔不确定的问题,有的女作家在文章中为了显示自己的“大气”,尽力掩盖自己的女性特质,贴上胡子装男人,有的则反过来极力强调自己的女性姿态,写作的时候潜意识里装着一个男性的读者群体,是带着不确定和不自信的心理负担去写作的。
就拿我自己来说,我在她们那个年龄写作时,也曾经把别人评论我的作品“写得完全不像个女人,好像一个男作家的作品”当成一种夸奖,却不知道自己陷入的是文化上不自信的囹圄,最后这个问题,我花了十几年去解决它,才算想明白了,你是一个女人,如果你羞于以你自己最天然的面目示人,你不自信,你就永远写不出真正了不起的作品。
在中国的女作家中,我认为年纪轻轻,就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只有两个女人,一是张爱玲,一是萧红,都在写作的最初就解决了这个问题,或者可以说根本就从来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这正是由于她们有大多数人都没有的天才级别的悟性。
她们对自己文字上的自信,是完全天才式的自觉,根本不care男性的话语权,也不care别人看了这个文章后会怎么看自己,她们根本不屑于去写得像个男人一样豪迈,或者写得讨男人喜欢,不屑于强调自己的女性姿态,也不屑于掩盖自己的女性姿态,就那么自自然然的,浑然天成的知道自己该写什么,怎么写。
这是所有伟大作家才可能具备的素质,当你写作的时候,你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你是没有性别的,你就是一个作家,就像萧红说的,“黄瓜愿意开一个谎花,就开一个谎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
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
”这也就是电影海报上说的,想写什么就写什么的自由,可惜很多人不懂,还以为这句话是在歌颂民国的审查制度。
作为一个作家,萧红是伟大的,她在写作的时候,丝毫没有任何的身份不确定性,但是一回到生活中就不行了,就矛盾重重,萧红在如何讨好男人,如何撒娇争宠,扮演好自己的女性角色,拿捏男人心理这一方面,简直是完全不行的,可是作为生活在那个时代的女人,对女人的定位又决定了她不得不是卑微的,每个作者都要解决自己的身份认同问题,女人尤其难,再加上社会的束缚,要突破的心理枷锁要更多,摆脱被灌输,被洗脑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至少在作为作家的萧红身上,她做到了。
在电影的最后,看到萧红慢慢的合上眼睛,我有两种矛盾的心情,一种是觉得她实在是太年轻就走了,才31岁,如果她能够活得长久一点,也许可以找到身为“卑微女人”和“伟大作家”这两种矛盾身份的解决之道。
但另一方面,又觉得她实在太辛苦了,真的解脱了也好。
萧红的一生是苦难的一生,但是她曾经获得过很多人的帮助和肯定,和这个所有人都在讨论她的八卦,匆匆的写文章来消费她,却没几个人去认真读她的书的时代来比,她生活的那个时代虽然兵荒马乱,流离失所,但是对于一个写作的女性,男人们也能够看到并认可她的才华,同样用接纳一个真正的作家的态度一样接纳她,珍视她,这才是他们愿意无私的帮助她的原因,男人们的胸襟是坦荡和开阔的,他们的眼界和素养都是让人敬佩的。
鲁迅第一次见到二萧就拿出一大叠钱给他们贴补生活,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爱才,但是对年轻人的私事,没干涉过半句。
胡风肯定萧红的才华,也只是对他们分手表示惋惜,那些曾经帮助过萧红的男人,很多并非能从她身上捞取到什么好处,只是身为一个作家,帮助另一个作家,都说文人相轻,但是那时候大家相依为命,同甘共苦,人和人之间有温暖,男人们也有谦谦君子之风。
而在今人狭隘的见识里,这些则统统被解读为所有的男人都是想跟萧红乱搞男女关系。
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一边看电影一边就觉得,那个有懂你的人存在的时代,确实可以算是一个黄金时代了。
在电影的最后,编剧和导演干脆让剧中人物直接评价萧红的作品。
我听到先是一愣,然后会心的一笑,这个导演老太太和坏脾气的编剧也实在是太可爱了吧,你们鼓捣了这许久,又演了三个小时,还生怕观众听不懂,就这么直不楞登的往外说呀,这份苦口婆心的执着,真是让我觉得有点萌的。
虽然大多数人估计还是不会理解,这也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那种扣人心弦的好电影,但是作为一个写作的女人,他们的这份懂得和慈悲,我心领了,并且知道这个时代还有他们这样的人存在,在那里想结个黄瓜就结个黄瓜,和我一样的臭脾气,也是件让人想想就觉得幸福的事呢。
写了这么多,都只是我个人,作为一个普通观众的一点感想,如果有人问我推荐不推荐这电影,我也不好说,我必须得承认这电影并不适合所有人观赏,但在我看来,也不算是文史资料片。
如果你是那种觉得一个黄瓜必须要开一朵黄花,接一个黄瓜的人,那你看了之后可能会很失望,如果你那种能接受它愿意开黄花就开黄花,愿意结黄瓜就结黄瓜的人,如果它真一朵花也不愿意开,一根黄瓜也不结,你也不会责备它,那么你就去看一看。
看黄瓜开不开花,结不结黄瓜,其实不需要事先阅读文史资料做功课那么麻烦,去看看嘛就好了,看到什么就是什么,如果什么都没看到,也是没所谓的。
哈哈哈 本来看的时候感觉像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 结果真有豆友也觉得像 哈哈哈 好吧 片子还是不错的,里面讲述画面有些比较生硬 是硬伤。。。
没有《阮玲玉》的温度,只有舞台剧的演绎,正史野史个人史删减史交织穿插,放在cctv13比cctv6合适
李檣,臭雞蛋我給攢著!要罵的實在太多,只好化作一句,蕭紅,可憐你死不瞑目。那麼一個讓人心疼有才華的人竟然被你們拍得如此蒼白,真是毀了一個年代一批人,收手吧,求求你們。最後,為什麼要把魯迅先生按照最後的遺照化妝!!!湯小姐,你入黑名單永不得翻身。
这种尝试抽离出故事的讲述方式值得赞许,但可惜失败了,看下来还是一个面目模糊的萧红,几乎没有什么丰满的角色,用众多文学作品堆积起来的话语更是让人无法进入那个隔膜的世界。
三星半吧,我觉得可以叫“朋友圈里的萧红”。轻薄,文艺腔,但没有厚重感和土地感,尤其像萧红这样一个作家,这种叙述等于斩断了根。
和《萧红》走的是两个极端。霍建起夫妻俩说是纪念萧红百年诞辰,实际上是把野史当正史拍,剧情颠覆之大远超出艺术加工的范围,成片既不尊重人物历史,也跟艺术完全不沾边。许鞍华和李樯则是一头钻进散文集和访谈录,把人物历史摆得很高,尤其是对萧红,而这种对史实的敬意体现在片子里就是过多的留白和信息缺失。伪纪录片形式和大段的人物独白虽然成功制造了间离感,但在这种尝试不能达到创新要求和表达需要的情况下,只会白白丧失电影本身的味道,得不偿失。
好多汤唯的粉丝给五星,我只想说别糟蹋东北人了行不
用意识流和访谈录来拼凑、建构萧红的整体形象,审视她在爱情中的左冲右突和文学史的意义。这种间离效果不断让观众抽身,与人物保持距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抚叹和凭吊的意味。各种打破第四堵墙的方式让电影语言有所流失、情感有所阻塞,旁观者清的立场较苍白,反而显得萧红的朋友圈太八卦。
《黄金时代》讲的不是萧红的故事,讲的是那个时代的故事
提前去看,结果这演的是什么啊。。2星给王志文和郝蕾。。
极不喜欢这个片子的叙事方式,萧红的一生虽然短暂,但三个小时的电影还是无法细说,又是这种幻灯片式的展现,情感线为主,但依然让人觉得无聊,在文学上的成就也着墨不多。总之,感觉很一般,完全感受不到影片的戏剧张力,不会再看第二遍的片子。
年轻点的时候曾遇到过一些感受力和天赋都很卓越的女孩,她们未有萧红的成绩,主要是因为没有那样的经历和精力(燃烧完自己就投身于普世的幸福当中了)。反倒是还在坚持创作女性……个个似乎都是从未将自己熊熊燃烧过的样子。杜可风说,想要搞艺术,把自己变成艺术家就对了,看来特别适用于女性
一个天才众说纷纭又莫知根底的狗血事要怎么拍,许已被同个编剧坑过,虽然许虚实处理不稳,好在老实。影片三小时觉得舒缓而不冗长,仍遗憾没充分展现萧红是作家而不光是女人的人生,但已是当下中国的良心之作。众人讲述与其说是间离,不如说是不知究竟下的方便手法。王志文的鲁迅有些像我的一位师长。
且不论叙事手法,光是高清画质就有一种代入感,光打得太亮,画面处理太精致,人物气色也不像历史照片中那些民国Style,也许用胶片呈现这种质感,氤氲一些会更好。从气场上看,70、80后这帮人还是稚气,劲道不足,不太适合演民国人物,陈道明那一代50后最好,可惜老了。布景很考究,下了功夫。
萧红离开呼兰河,那座灰暗的小城时。就注定她也活着,她也死了。
我不知道会不会只有我有这样的感受:李樯玩砸了,他的敬若神明与自足自大让电影变成了一次文字摘抄录,我欣赏他的处理,但显然是失败的,整整三个小时,我进入影片的时间仅仅一两次,萧红,于我来说依旧面目模糊,仅留的印象,也仅仅是不错的构图。
陌生化的尝试在现阶段的中国电影中是非常少见的,对于刚刚培养起来的院线观众而言,必定是过于先锋了。这就好像撑杆跳一样,有一个人成绩一直是两米,他跳过了两米就可以拿第一,可是他挑战两米二,失败了,于是等于没成绩,这跟那些永远跳不过两米的人是不可一概而论的。电影需要探索,而探索有风险。
真的是一部很难评价的片子。如果是为了许鞍华的情怀、技巧和节奏把控,我愿意给五星,但是李樯这个编剧实在太掉价了。大量第三人称甚至第四人称介入故事几乎把所有希望投入进去的观众硬生生推出来,全程间离,大量叙事把影像空间压缩得不剩什么了。从这个角度上,生编都比大段史实空缺叙述填满要好。
我宁愿后期打上事件日期和场景地点的字幕,也不要演员动不动就抽个风跑到镜头面前碎嘴两句。还能不能安静地看电影了。不知道是女作家还是女导演摸不着头脑,整个片子就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180分钟,与其如此不如拍成纪录片吧。
刚看完《黄金时代》的首映,许鞍华,汤唯,萧红萧军,鲁迅,那个时代,期待太大,反而觉得有些落空。要讲的故事太多,叙事反而让人觉得不连贯,我作为那个时代的热切爱好者尚有此感,不知道不了解时代背景的外国观众们,是否会觉得boring呢。并且一开始当萧红自己说自己享年31岁的时候,我觉得真是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