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Tube上有一位韩国记者采访导演到片段。
(‘영화'두만강'장률 감독’),导演说他拍摄到那个村庄里实际上没有任何人举报过脱北者,没有任何人主动举报过。
(发生事故而被警察调查的情况另说。
)显然,导演想表达完全不是所谓‘人性之恶’或‘农夫与蛇’这样的寓言故事(不过导演的意图不是特别重要),然而我们多数观众看到的却只是这个(?) 我们任何人,当处在一个极其恶劣环境的情况下,都有可能够做出我们平时无法想象事情,尽管这并不是作恶的借口。
我相信人确实在特定情况下可能会唤醒内心恶的一面,那个该死的强奸犯当然要千刀万剐;但是人也能在恶劣的情况下维持其善的,好的一面。
那个会踢球的朝鲜小孩子,他用他的守信表达他了的感激和友谊,即使在无法带邮票的情况下也用其他东西弥补了他的诺言,并且在后来冒着危险来完成他的许诺,帮助昌豪他们踢球。
YouToube上有一些朝鲜族同胞们对于北朝鲜人申请韩国政治避难在政府的有待过下日子非常不满,(实际上大多数脱北者在韩国情况非常糟糕,基于文化,语言,歧视等众多因素。
)就像在西方国家一些人厌恶难民们来到他们国家白吃白喝一样,似乎他们总是在享受着某种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表达着对这一个群体的嫉妒和嫌弃;然而这种心态实际上是病态的。
就像纳粹德国人看到犹太人占有着好多钱,又勾搭他们纯情的德国姑娘们,越看他们越邪恶一样,我们这种看待脱北者的视角(gaze)本身是带有一种恶的。
韩国电影《春,夏,秋,冬,春》中脱俗的和尚谋杀了对他不忠的女友。
对于我们一般人而言,面对伴侣的不忠我们不至于走这样的极端,然而对那个和尚而言这种行为无法忍受,极其邪恶,而窥视这种‘恶’的凝视的目光本身就是恶。
而我们看到电影中脱北者的‘恶’的观众们或许应该反思,是不是因为我们心中也居住着这样的‘恶’,所以才能看到他们‘恶(?) 我们从电影中本应该看到的还有;那个冒着风险帮助北朝鲜人脱北的商店老板的善良,那沉默寡言的爷爷(非常典型的朝鲜族爷爷的形象),还有善良的哑巴姐姐,以及最后在面对同伴的抓捕,为了尊严,为了人格从屋顶上一跃而下的昌浩。
另外,故事中的所有人都是从江的对面过来的。
朝鲜语的豆满江就是图们江,它发源于中朝边境长白山山脉,江水由南向北流经中国境内的四个县市,其中珲春与朝鲜隔江相望。
故事就发生在江边的村落里,讲述作为同宗同源的北逃者与中国境内朝鲜族之间的故事。
此片为小成本的作者电影。
一开篇,空镜与人物渐进的长镜头就明确的表达了作者意图,孤独阴郁感凸显了影片的美学风格。
这种风格与情节的展开形成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的对立。
对立保持于全片,呈现了统一连续性的整体。
看作者性如此强的电影,本身就容易产生偏见,因为作者论(auteurism)在一定程度上就是要抛弃结构主义,打破规则重建系统,观看者个人的喜好容易凌驾在松动的标准之上,左右着电影的评价。
所以我就单纯且主观的说说喜欢它的原因吧。
我喜欢影片的那种撕裂感。
什么是撕裂感?
这是一种有可能存在于一切事物当中的状态。
表示物质之间并没有分离,却已经变了形态,就好像塑料的折痕,抹不掉也回不去。
如果作用于人,那么最显著的特征就是疼痛。
影片通篇给予我的正是这种疼痛,无论是大到民族意识与国家层面,还是小到个体的人性与道德的描写,都做到了让人在精神上产生类似生理疼痛的臆想。
片中重复出现的仓库,时常与景框形成封闭空间,由此只能由空窗望向风景,限定了观众的视域。
这可以被解读为片中人物的内心,所谓残垣断壁不禁风雨。
这也是导演深层思想的自述,观众无法将这撕裂感进行缝合,便实实在在感受着又与之共情。
其实回想,说到底《豆满江》主要想呈现的是阴暗与无奈,但它也没有忽略人性的闪光。
影片给观众出了一道大题,随着解题不断产生出有关于人的反思。
像结尾处昌浩的屋顶坠落,面对众人的冷淡,让人看到的是孩子的仗义、刚烈。
但同时带来的情绪又是那么的绝望,少年竟然以如此直观的方式进行反抗。
克制的收尾拍摄手法没有让结局戛然而止,反而来的更加讽刺、残酷。
对影片深入辨析,不难发现作者鲜明的态度,面对时间与空间,面对欲望与恐惧,很难将人性分出界限,所谓的审判,可能无力也无用。
人的复杂性被准确的诠释出来,赋予了电影自身多层次的表意。
影片的摄影与情节相互平衡形成基点,使叙事性的写实能够贯穿其中。
节奏异于常规,缓慢中稍带变奏。
人物在这个基础上进行表演,很难演,也确实演的不行,像是说话没有音调又拉长了音,明明结束了还显出未尽之感。
本片是一部韩国剧情片,比较小众。
晚上私人电影院只来了七位观众(四男三女),这是到私人电影院观看的第37部电影,也是2016年以来到电影院观看的第529部电影。
影片89分钟,整部片的基调是阴冷平静压抑的,尿点很多,不过我从来没有在私人电影院拉过尿!
(这点挺牛,37次观影,平均每次呆3个小时,也就是在私人电影院呆了111个小时近乎五天五夜都没有上过厕所!
)福州酷热,晚上也一样,还好私人电影院的中央空调冷气够强劲!
舒适的大沙发和脚凳给人舒适的观影体验。
导演张律是个著名的中国朝鲜族导演,他的作品据说都有个美丽的女主角,本片也不例外,她就是这个美丽的哑巴小姐姐。
哑巴小姐姐一家是个留守家庭,爸爸多年前死了,妈妈去韩国打工赚钱了,只留下花季少女的哑巴姐姐(奇怪的是她能听)和十二岁的弟弟,还有一个自始自终面无表情的爷爷。
故事地点是吉林省延边朝鲜自治州的中朝边境的豆满江(韩国叫法,中国称之为图们江)边的一个中国朝鲜族村子,故事背景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期的朝鲜大饥荒(可惜没啥报道),不断有北朝鲜难民越过边境逃到中国来,他们又叫“脱北者”。
哑巴姐姐一家三口仿佛圣母,无条件帮助“脱北者”,弟弟帮助北朝鲜逃难来的球友“郑真”,姐姐帮助陌生的脱北“精壮汉子”。
而且更匪夷所思的是,他们一家把脱北汉子收留在家门口的仓库里,然后爷爷就带着孙子进城了,只留下一个如花似玉的哑巴小姐姐独自在家!
看到这里,我心想,坏事了!
果不其然,人家脱北汉子在仓库里抱着被子睡的正香!
哑巴小姐姐却“引狼入室”,邀请汉子进屋吃饭喝酒!
汉子酒足饭饱之后,再加上受到电视里无比伟大的“金正日将军”的精神刺激,就像饿虎扑羊一样残忍地强暴了美丽善良的哑巴小姐姐!
(此时镜头一转,只能听到小姐姐的啜泣声)。
演绎了现实版的“农夫与狼”的故事,一切似乎又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善良的朝鲜族一家三口,你们帮人归帮人,防人之心不可无!
否则就是给犯罪者见色起意,创造条件!
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事物毁灭给人看!
强奸犯跑了,小姐姐却怀孕了!
爷爷还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面无表情地带孙女去做人流,第一次去小姑娘害怕,直接从手术室跑了,第二次去还是无奈的躺在手术台上。
相比强奸犯罪,脱北者偷羊,偷村民们晒的“明太鱼”之类的小偷小摸简直不值一提!
村民们吃了脱北者的苦头。
也开始抗拒脱北者,小孩们都开始用“大棒”对付脱北小孩!
现实是残忍的,不忍直视!
一本好莱坞关于编剧的书说到:“几乎所有的电影故事都可以简化为一句话:某人要做某事,成或没成。
”所以这部电影就是“中朝边境的一个中国朝鲜族村子的一个朝鲜族家庭一直在帮助北朝鲜逃避饥荒而来的难民,结果如何?
为避免剧透,暂且不表。
”精彩台词:“人饿的时候,连亲生父母都可以出卖的。
”豆瓣评分8.2,我给7.8分。
(主要是强暴戏带来的不适感)
2021年5月22日,“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逝世,享年91岁。
这一天全世界为之哀悼,国内外人民全体感恩他对解决全球粮食危机所做出的卓越贡献。
袁隆平院士遗像尽管如此,这里边也有很多滥竽充数者,比如,某些明星对袁老的贡献就没太大感触,随便发文敷衍,居然把国士无双写成“国土无双”,令人愤慨。
之所以如此,大概是因为这类人对饥荒没啥概念。
多位明星敷衍发文这不仅让我联想到前段时间某真人秀中一明星竟埋怨每人每天650块伙食费太少,声称自己不能不吃肉蛋奶,如此无知矫情真有种“何不食肉糜”的讽刺感。
明星嫌每天650块伙食费不够所以,我觉得这些人应该好好学学历史,对“饥荒”、“粮食”有起码的认知。
在此,推荐一部和饥荒有关的电影《豆满江》,看完后会深切体会到吃饱饭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豆满江》海报历史背景20世纪末至21世纪初,恰好是袁隆平先生研制并推广杂交水稻硕果累累的阶段,同时,却也是北朝鲜人民不堪回首的“寒冬”,这期间朝鲜爆发了空前的大饥荒,据外界估算约有24万至48万朝鲜民众因饥饿或营养不良而死。
为摆脱饥饿,很多脱北逃荒者偷渡到我国延边地区,寻找食物,以谋生路。
《豆满江》的故事便在这样的背景下展开。
豆满江(图们江)所谓“豆满江”乃是延边地区的一条中朝边界线,我国又称之为图们江。
江水两岸一边住的是我国朝鲜族人民,另一边住的是北朝鲜人民。
学过历史的都知道,朝鲜族是由朝鲜半岛陆续迁入定居东北的跨界民族,所以,两岸民众之间在语言、文化方面具有非常微妙的联系。
基于这种联系,当饥荒爆发,面对大批偷渡入境、前来投奔的脱北逃荒者,朝鲜族人民在理性与情感之间做着艰难抉择。
电影《豆满江》讲得便是朝鲜族人民冒险收留脱北逃荒者所发生的一段平凡无奇,却又非常深刻的小故事。
以微观视角来拍时代苦难绝大多数灾难片都用宏观视角来拍时代苦难,譬如,《温故1942》就拍得非常“大”。
而《豆满江》则拍得非常“小”,这种“小”体现在三方面:一、地点“小”。
故事发生在我国图们江(豆满江)畔一个不起眼的朝鲜族聚居村——吉林省图们市江沿乡新田村,如果电影不提,恐怕很多人都不知这个地方。
电影中的边境小村庄二、人物“小”。
主人公是村里最普通的一家朝鲜族人,家庭成员分别是爷爷、孙子和孙女。
由于孩子的父亲在豆满江洪灾中丧命,母亲为养家远去韩国打工,所以,祖孙三人相依为命。
主人公一家人三、故事“小”。
整个故事没有波澜壮阔的情节,只讲祖孙三人收留、救助脱北逃荒者的日常琐碎。
就是这么一个“小”故事,朝鲜族导演张律却拍出了三重质感:“饥荒的残酷”、“复杂的人性”以及“对朝鲜这个民族的怅叹”。
影片荣获第60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水晶熊奖-特别提及-青少年电影-最佳影片奖——他是怎么做到的?
导演张律下面就来分析一下:饥荒的残酷《豆满江》没用一帧镜头去展现饿殍遍野的场面,更没着力渲染饥饿的状态,但却不妨碍让观众去感受饥荒的残酷。
做到这点:一方面,在于以阴沉的冬天为背景,拍出了一种深深的压抑感,比如,电影开幕就用两分钟左右的空镜展现白雪苍茫、灰暗压抑的豆满江,从构图上给观众平添一份苍凉之感,同时也奠定了全片的基调。
开篇压抑的空镜另一方面,导演用冷静克制的镜头语言,通过村民对“对岸饿死人”这件事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态度,间接地使我们意识到对岸灾荒的严重性,其中,有几个片段印象深刻:片段一:戍边战士冷静而娴熟地将横陈在豆满江上被冻饿而死的逃荒者尸体拖上岸;
江上横陈的尸体片段二:某个孩子因饥饿在走路过程中突然死掉,而其他孩子对此习以为常;
突然饿死的小孩片段三:一个叫郑真的脱北逃荒者偷渡过江,来主人公家蹭饭,临别前请求把食物带一份给自己的弟弟。
过了不久他又来蹭饭,主人公问他要不要将食物带一份给弟弟,结果,郑真用一种淡漠的语气说弟弟已经饿死了。
男孩弟弟不幸饿死这些日常片段在不动声色中爆发出一种无可比拟的悲剧张力,带给观众更深更持久的震撼。
复杂的人性灾难状态下人性的崩坏是绝大多数导演热衷表达的主题,但《豆满江》的导演却提供了不一样的思考方式——灾难是否必然导致人性之恶?
导演通过几个人物不同的行事风格来表达自己的观点。
1、某脱北逃荒男子:看去道貌岸然,实则内心龌龊某脱北逃荒男子来主人公家蹭饭,先是文质彬彬,而后却得寸进尺,趁祖孙不在家,强暴姐姐。
道貌岸然、恩将仇报的脱北逃荒男子2、脱北逃荒男孩:被误解被打,却为一饭之恩信守承诺男孩郑真受主人公一饭之恩,答应帮他踢足球,尽管后来遭到主人公误解,甚至被打,但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依然信守承诺。
铭记一饭之恩,信守承诺的小男孩3、村长:表面正人君子,背地里却跟人搞破鞋村长作为村民的领导,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个正人君子,但背地里却与第三者偷情。
人前正人君子,人后搞破鞋的村长4、无业青年:有劳动能力,却混吃等死村里有无业青年,每天游手好闲,混吃等死,经常赊账不给。
有劳动能力,却游手好闲的无业青年这几个人物看似没有关联,实际上是一种“对仗”关系,将“1”和“3”、“2”和“4”相比较,不难发现:人性沦丧并非灾难所引发,任何时候、任何环境,都有善者,也都有混蛋。
除此之外,导演没有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善恶进行批判,更多是描写一种无奈:戍边战士阻止脱北逃荒者入境是为了遵守国际法,维护治安;有些村民出于同情偷偷接纳脱北逃荒者是基于族群间的关照;脱北逃荒者偷东西是为了充饥,有些村民殴打脱北逃荒者是因为他们扰乱了村里的治安……善善恶恶,是是非非,善中有恶,是中有非,共同组成了这场饥荒背景下混沌的人间。
导演用客观的视角审视复杂的人性,使影片的思想深度超越了一般的灾难片。
对朝鲜这个民族的怅叹从历史上看,朝鲜是个多灾多难的民族,曾被日本殖民统治长达35年,而在二战之后,又被迫分成韩国与朝鲜两个国家。
而为了躲避饥荒、灾祸、殖民,从唐朝时起,便有大批朝鲜祖辈移民到我国定居,最终在近代形成了我国内部的朝鲜族。
这就使朝鲜这个民族分成三拨,在不同地域生根发芽,并随着历史的变迁而渐渐疏远。
比如,现在的韩国与北朝鲜除了说同样的语言外,已经基本异化,不会再有亲密的情感关联。
张律作为一名朝鲜族导演,对朝鲜这个民族的历史充满悲悯与怅叹。
在这部电影中,他将不同朝鲜族群间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割裂感表现出来。
同时,通过潜台词展现了三拨朝鲜族群不同的生活状态:北朝鲜(饥荒动荡),我国朝鲜族(安稳太平),韩国人(在资本社会的高压下挣扎)。
影片最后,导演运用超现实的手法:设计了一座桥以及一个往回走的老人的画面来表达对民族文化的寻根。
而历史的车轮却在滚滚向前,此身安处即吾家,所有的所有到最后都化为一声怅叹罢了。
结局部分的超现实画面看完这部电影,在对饥饿有了新认识的同时,也会由衷感激国家及袁隆平院士对解决我国人民温饱问题所做出的卓越贡献。
前段时间看影星吴孟达的一段采访颇有感触:访问者问名利双收的达叔现在还有什么所求?
年近古稀的达叔回答:到现在还哪里想什么名利,要赚多少钱,能有一碗“安乐茶饭”,足矣!
奈何世人总是拼命去追求奢华之物,却总是忘记最平凡、最简单的幸福。
最后,感谢袁隆平先生带给我们“吃饱饭”的幸福,祝您一路走好……
2016年釜山国际电影节的开幕片《春梦》(A Quiet Dream,2016)中,三名成天混迹于首尔市区“水色洞”老街区的“失败者”庭凡、益准和钟彬(年轻一代的韩国男性导演朴庭凡、梁益准和尹钟彬各自用本名演出)无一例外地拜倒在女主角艺璃(韩艺璃扮演)裙下──这个三人组经常聚在艺璃经营的一间名为“故乡酒幕”的小酒吧里消耗酒精与时光,并偶尔在和艺璃的嬉笑怒骂中反省自己一塌糊涂的生活。
作为中国朝鲜族导演张律的第九部剧情片,虽题名为《春梦》,作品只是散漫地点缀着浪漫的前情与后续(如庭凡与前女友的重聚),却并没有执著于对主角们的爱情生活一探究竟。
黑白画面所带出的淡淡感伤与怀念,总是未及积累、爆发为某种有指向的情绪,就已被三人的插科打诨冲淡、覆盖。
同时,片中大量的镜像(如镜子的出现)与主客观镜头的自由切换不断拉扯、分离并重新组合着影片看似即兴生成的日常段落,由此生出另外的时空,暧昧地与水色洞驳杂的都市空间互相对应,混淆着观众对作品的现实主义体验,让人人都仿若做了一场久久无法被遗忘的大梦一般欲罢不能。
如果可以尝试为张律的创作分期,也许我们可以将他2012年移居韩国首尔作为分野,从两个阶段来审视他在延边、北京(他的家人生活的地方)与首尔之间跨地移动的创作轨迹。
张律生于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并在此成长,他的祖父辈与母亲都是在上世纪初(分别是在1919年与20世纪30年代)从朝鲜半岛(庆尚北道,如今属韩国的东南部地区)迁徙到如今中国东北境内的朝鲜族移民。
张律曾经在延边大学教授中文,在80年代后期来到北京。
2000年,他自筹资金,在对电影拍摄、执导的认识完全为零的基础上,靠一班电影学院的学生支持,在北京郊区取景完成了自己的处女作短片《11岁》(Eleven),并随即凭借这部对白几乎为零的胶片作品进入威尼斯国际电影节。
短片开篇,是寒冷季节中一对貌似父子的陌生人来到某处毫无生气的工业区。
看来内向沉默的“儿子”找到一群伙伴踢足球,却被大家孤立,末了只能独自一人踢着看不见的足球玩耍。
在极简的现代主义配乐渲染下,片末是“父亲”坐在室外的藤椅上打盹的镜头,让人不由得质疑这究竟是父子的故事,还是已经孤独长大的“他”,在做有关自己童年的诡异的梦。
从2003年张律的首部长片《唐诗》(Tang Poetry)开始,导演就与韩国制作方合作。
到了他的第二部剧情长片《芒种》(Grain in Ear,2005),张律开始将镜头对准(延边)朝鲜族的平凡人物与日常生活。
除了《重庆》(Chongqing,2008),此后完成的影片对白大多以朝鲜语为主,而他的拍摄轨迹也从延边延伸到了蒙古和韩国境内[如2008年的《里里》(Lri)]。
《春梦》和《庆州》(Gyeongju,2014)以及张律从短片发展而来的《胶片时代的爱情》(Love and …,2015)一样,都可以被看作是他于2012年移居首尔之后在韩国当代社会文化的语境内,从文艺小品的样式入手所展开的新探索。
不过较之《庆州》,在《春梦》中,张律似乎更有意识地通过几名徘徊在首尔边缘街区的边缘人的故事,来继续思考他自身(作为有在中国、韩国社会生活经验的朝鲜族人)与电影创作在多重国家、民族、身份政治的话语之间的定位,和他从这些话语的交汇边缘开辟美学与政治空间的可能性。
《春梦》中,庭凡是一名脱北者,因为长期被工厂老板拖欠工资,每天例行公事地为讨要薪酬而在老板的轿车前鞠躬。
而艺璃作为韩国父亲与中国朝鲜族人母亲的私生子,在中学时代就来首尔与父亲重聚……好景不长,艺璃的父亲很快就患上重病,每天只能如植物人一般瘫坐于轮椅上,需要她的独力看护。
在艺璃用汉语吟诵李白《静夜思》的同时,她手边的一册小说正是韩国作家安寿吉的《北间岛》(1959―1967)。
这本尚未有华语译本的长篇小说,讲述的是朝鲜族移民在日本殖民时期的“满洲”统治下在“间岛”(彼时图们江以北朝鲜族聚居地的名称)的生活。
如果说《春梦》所着眼的是离散的主体“越境”之后的人生的话,张律在2012年以前的三部作品,即剧情片《沙漠之梦》(Desert Dream,2008)、《豆满江》(Dooman River,又译《图们江》,2010),以及他在移居首尔之后完成的首部纪录长片《风景》(Scenery,2013),更是集中地在流动性(mobilities)与地域性(localities)的框架下,从“边界/边境”出发,去重新思考有关“故乡”“身份”和“归属感”的问题,为我们研究中国独立电影(Chinese independent cinema)或是朝鲜语离散电影(Korean diaspora cinema)的身份、流动性与地域性,以及规模关系(scale relations)等提供了新的角度。
虽然张律从未特意命名,这里我想暂时将这三部作品称为“越境三部作”。
《沙漠之梦》于蒙古实景拍摄,它还有一个蒙古语片名叫做“Hyazgar”,据说这个单词特指沙漠与植被的边界。
片中的男主角杭盖与妻女一同住在远离城市的蒙古包中,他自己成天忙于在沙漠边缘种植树苗。
当杭盖得知妻子要带有听力障碍的女儿去城里看病时,决意独自一人留在蒙古包中,继续对抗沙漠化的西西弗斯般的努力。
此时一对穿越戈壁沙漠经蒙古逃离朝鲜的脱北者母子崔顺姬与昌浩到访,并请求他收留。
影片虽以脱北者为主人公,也偶有出现边界巡逻的坦克的画面,片中对顺姬母子的逃离过程只是一带而过,并无意渲染脱北者的惨况,或从宏观的地缘政治角度讨论边界局势。
不过,看陌生人的到来是如何打破某种封闭的平衡关系,似乎是张律自处女作短片《11岁》就开始迷恋的叙事主题。
在无名的蒙古一隅,杭盖与两位客人虽然语言不通,却总能够通过手势、歌曲、绘画甚至是沉默相互交流,并临时地结成一种类似于家庭的同盟。
当杭盖去乌兰巴托的现代住宅区寻找妻女时,他让朝鲜母子看护自己的蒙古包,自己却骑着白马迷失在乌兰巴托的都市风景中,不知身归何处。
在这部作品中,张律将自己对政治难民(脱北者)流离失所境遇的关注,与亚洲语境下现代主体在都市化进程中所造成的身份错位、归属感的丧失并置,令“脱北者”不再仅被当作地缘政治博弈的抽象议题来讨论,而能够在与其他的亚洲地点(place)的跨国、跨境关联中,重新被赋予政治与美学的可能。
同时,这部以“蒙古族”入题的作品,也让人联想到在2007年与张律的影片一同进入柏林影展竞赛单元的金熊奖作品《图雅的婚事》(Tuya’s Marriage,2006)。
尽管在《图雅》中,包括余男在内的所有演员说的都是略带口音的普通话,蒙古语(歌曲)也只是作为模糊的文化背景出现,我们也许不应该仅仅从二元的身份政治(汉族或少数民族)出发来阐释作者性和他们在作品中的身份表达,因为《图雅》也通过一名倔强的女性坚持自己的价值观寻找可靠的男子和自己一同照顾已经瘫痪的丈夫的故事,以某种跨地性(尽管只是在中国境内)的视角来观察所谓中国中心以外的人群、他们的共同体与生活方式在都市化和现代化面前所发生的巨大变化。
某种程度上,这种对“迷失”的思考与《沙漠之梦》殊途同归。
张律认为《豆满江》是他一生最想完成的作品。
影片在延边一个靠近中朝边境的村庄拍摄,除了略有表演经验的几位本地舞台演员,全片几乎都是毫无任何影视演出经验的村民们的本色出演。
影片的故事并不复杂:昌浩的母亲在韩国打工,他在这座东北的小村庄和爷爷还有因年少时的事故而失音的姐姐一起生活。
冬天的时候,他认识了为获得食物而从图们江对岸涉险而来的朝鲜少年郑真,并成为好友。
当这个小村庄发现河对岸的不速之客已经对他们的日常生活造成困扰时,昌浩的姐姐意外被他们一家热心救助的朝鲜难民侮辱,于是昌浩决心展开报复……接近片末,因为其他小伙伴告密,郑真被警察带走,目睹一切的昌浩央求放人无果,他最终爬上废屋的顶层纵身一跃。
他的自杀或许是村民对逐渐变得疯狂的“邻居”所作出的无怨无悔的宣告,但也可以被看作是一种强烈的情感爆发,是当昌浩发现自己终究无法和冒险跨越国界赴约的郑真结成任何基于情感或者是身份的同盟时,用自己的身体所宣泄的绝望、不满与愤怒。
然而在这部作品中,张律对边界的探索并不止于昌浩决绝的一跳,还有片中始终无法实现的返乡之旅。
片中有一位貌似已经患上老年痴呆症的白发老妇人,总是不厌其烦地对年轻人回忆自己年幼的时候,是如何牵着大人的手,越过图们江上的大桥,来到如今的延边境内。
她的讲述让人想起侯孝贤《童年往事》中在台湾乡下总是带着包裹想要沿着铁路返回广东的奶奶,同时也是张律对自己家族史的感伤投射。
片末字幕的段落是一个画面开阔的远景长镜头:冰雪覆盖的图们江上有一座幻象一般的大桥,上面有一个移动极其缓慢的小黑点,似乎是那位总是在寻找回家的路的老妇人。
对张律而言,讲述图们江两岸、三地(包括昌浩的妈妈和其他村民们,都在韩国打工)的越境者以及界河、边界村落的故事,并不是为了歌颂离散人群的同根同源,相反正是为了质询任何本质化意义上的、同一化的“祖国”,或“民族归属”。
有心人会注意到,在驳杂的中国独立电影创作中,近年有不少少数民族题材的佳作在世界影展受到瞩目──例如李睿珺的《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River Road,2014)是裕固族少年的骆驼之旅,或是王学博与宁夏回族社群有关的作品《清水里的刀子》(Knife in the Clear Water,2016)。
如果去思考张律的作品是如何与(由大量非少数民族导演构成的)中国独立电影的话语和实践对话的话,我们的落脚点似乎应当在于观察《豆满江》是如何以“边界”(包括如《豆满江》中的界河、边界村落等)去构建某种“从地点出发的想象”(place-based imagination),用朝鲜族的社群、他们的语言与故事去延伸和改写中国独立电影的地域想象,并去批判性地审视独立创作中本已存在的汉族中心话语。
《豆满江》完成之后本已无意执导新作的张律,2013年应韩国全州国际电影节“三人三色”(Jeonju Digital Project)的数码短片单元之邀,拍摄了一部以在首尔周边生活、工作的外籍劳工为主体的纪录片,名为《在那边》(Over There),并在此基础上发展为纪录长片《风景》。
作为张律的第一次纪录片尝试,这部作品也标志着他将跨地域的视角从中国延边、朝鲜以及韩国三个朝鲜语族群互相交会的边界,转移到了生活在韩国社会边缘的流动人群。
按照导演的说法,所谓“风景”,也就是街道上陌生人的聚合。
《风景》一方面以大量静止机位的长镜头搜集并并置了首尔及其周边的都会空间中驳杂而毫无特色的“非地方”(non-place):外籍劳工们的工作空间(如车间、办公室、温室、屠宰场等),私人空间(宿舍与家),集会与社交的空间(如教堂聚会、礼拜堂、市场和少数民族聚居区等),还有机场和车站这样中转交通与移动的节点。
另外一方面,作品采取貌似常规的采访对谈方式,以工人们工作或休息的空间为背景,邀请他们面对摄像镜头侃侃而谈。
然而,对话的主题却是关于每个人在异乡最难忘的一场梦境。
如果说“说话的脑袋”(talking heads)这种纪录风格以景框刻意强调了被访者受限的空间性,让人联想到韩国社会对外来劳工和移民的限制,以及普通民众对外籍劳工的刻板印象的话,“说梦”作为机制则调动了受访者去进行叙述与表演,混淆了现实与虚构、个人与集体的分野,也让受访者和观众有可能去想象异类的时间性、地点与经验。
也许并不令人惊讶的是,《风景》中,很多工人的梦境都与故乡以及自己的家族、朋友和爱人有关,有时这些梦境也和他们在异乡的抱负相互对应、重叠。
这种纪录片方法清楚地表明,在个人身份构建中,“地点”是随着主体流动的,它是不断被重构的身体性的经验;而“边界”也是如此伴随离散主体疼痛生长的事物──这对片中的受访者而言如此,大概对张律亦然。
尽管这部纪录片并没有从行动主义的角度抗议全球资本制度下的跨国劳工状态,也没有刻意渲染移民和外籍劳动者在异乡漂泊奋斗的苦境让多愁善感的(但很可能是屈尊俯就的)观众掬一把同情泪,《风景》以“说梦”为方法去聚焦受访者的日常经验与感受,却赋予了同一化、僵硬、疏离的都市风景某种柔软但并不廉价的内核,并如此突破甚至颠覆了纪录片题材与政治性关联的窠臼。
或许也正因为对这种“说梦”的实践心有灵犀,作为观众的我们才能更好地把握《庆州》《胶片时代的爱情》与《春梦》中的层层梦境,就算迷失,但总可以再返回。
文转自:论·谈之“那边的风景”--马然 侵删文转自:论·谈之“那边的风景”--马然 侵删文转自:论·谈之“那边的风景”--马然 侵删
奈保尔在《康拉德的黑暗我的黑暗》中写到:“对于他们而言,印度是一个词。
在质疑自我的时刻,这个词可能会暗示泰姬陵和古代文明。
但更多的的时候,它通常暗示着其他看上去很可怕的词,“饥荒”、“上百万移动人口”。
对于许多人来说,印度只是有关一段几日前才在特立尼达幸存的令人绝望的乡村记忆。
”对于脱北者而言,奈保尔所写与熨帖的很,他们空间中的异乡人,又是空间的逃离者,他们是异乡人,是村长的母亲,他们从图们江去北朝而至异国,他们始终是异乡人,这是他们记忆中的文化空间身。
空间的逃离者,是昌浩爷爷收留的北朝鲜来的脱北者,当顺姬打开的的电视播放的北朝鲜的虚假新闻时,这脱北者是歇斯底里,是崩溃,他之于北朝的记忆是克制的是饥饿的是逃离。
顺姬是模糊的文化身份的失语者,是哀恸的。
这是隔着两个世界的黑暗!
🎦《豆满江》张律 2010🖊️极其“张律”的长镜头,单一稳定的色调🖊️奇少的台词,“书生气”的叙事节奏🖊️同样无声的呐喊,同样饥饿的国度,光芒四射的家族。
豆·满江,图·门·江。
🎈姐姐,姐姐,姐姐…… 豆腐,豆腐,豆腐…… 昌浩,昌浩,昌浩……🎈昌浩:其他孩子都去哪儿了?
郑真:大家去了中国内地了,今年冬天就在中国生活了。
昌浩:你是怎么想的?
郑真:不饿肚子就行。
🎈昌浩:爸爸,🇰🇵那边真的有很多人ES吗?
爸爸:这种事小孩子不用知道。
今晚看了张律导演的《图们江》。
讲的是东北边界的事情。
长镜头缓慢,全部采用自然光。
台词很少。
没有一张笑脸出现。
没有背景音乐。
中间穿插了几首童谣。
脱北者与边民之间,由于亲缘关系,暗通款曲;可物质的匮乏,又破坏了这种微妙的关系。
酷寒、饥饿和政治宣传,才是电影的主角。
所有的人物,都是配角。
电影还间接涉及到了韩国,不过,那多半只是导演给予观众的一份缥缈的希冀。
中朝交界的边境之地朔风冷冽,大雪皑皑留守儿童老人们守着一方看似静谧的村庄白日里和谐以待,夜间总有骚动情欲他们以最大的善意对待江那边的闯入者给予被袄、热食与美酒那陷于绝望深渊的人却以恶施加报复着自己悲惨的命运他们还只是个孩童当家人被牵扯其中该如何面对这纷杂的一切他们有且只会简单粗暴评断这局面或是视所有外来者为入侵者拳脚相加以恶制恶或是以死相抗只为挽回朋友的命运少年,该如何长成
【大量剧透】未去延边之前,中国的朝鲜族在本人印象中是一个很模糊的形象,以为他们有着很多同韩国相同的习俗,相同的饮食习惯,都唱着阿里郎,都说着朝鲜语,对韩国有着向往。
尔后与当时的友人论及这一群体的认同感,听其讲起,08奥运年之时,在自治州的朝鲜族,纷纷插上了中国的国旗,满是自豪感,背后是一种自发的,对国家的认同感。
最初的认知,可谓模糊而又复杂,而事实上,这个群体的历史和情感变迁,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过程。
由清代开始,便陆续有朝鲜人越境进入中国,在那里开垦耕作。
清兵对这些越境者多有驱逐,也将其耕田捣毁。
但成效并不大。
很多越境者采取了“朝耕暮归”“令紧暂退”等办法,躲避清兵。
最终以这样开垦田地的方式,慢慢的进入中国,最终扎根于此。
延边自治州的人口结构,揭示着汉人和朝鲜族来到此地时的迁徙路线。
朝鲜族多是生活在自治州南部,而汉族则集中在北部。
【延吉】如果不到延吉,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中国有一个地方是汉字与朝鲜文并行的,这样的组合体现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如果未曾到过延吉,也不会想到东北有一个地方的文化和饮食,是以朝鲜族为主体。
这里东北的痕迹很淡,正如友人所言“你来的地方是延吉”。
在延吉,更多地是看到韩国和朝鲜文化对这个城市的影响,它看起来如此繁荣,灯红酒绿,有人更将延吉称之为小香港。
有当地的出租车师傅讲,很多朝鲜族人,也许一年有十个月在韩国打工,两个月在国内,但是在国内的那两个月,纵情愉悦,可能花去一半的收入,甚至个别人可能带着债务离开延吉,继续韩国的打工生活。
其描述虚实几分暂且不论,但即使延吉本身是一个旅游城市,其服务业的发达景象也显得尤为突出。
客官,您准备选哪家就餐?
(图片来自网络)【图们】延吉停留数日后,辗转图们。
那是一个在关内大约只能划为区县的地方,但因其与朝鲜南阳市隔江相望,基于外交对等的原则,也被设置为“市”,即图们市。
当地人称图们通常为土门。
“土门”在满语中有“万”之意,图们江即为万水之源的意思。
但后因一些历史原因,土门被改为今下并无特殊含义的图们。
据称,图们江曾是中国内河,但后因李氏朝鲜向北扩张,逐渐形成了今天隔江相望的局面。
图们是一座极其宁静安适的地方,总人口约三万人,平日留于此地的多为老人和孩子,青壮年多在外工作。
友人曾笑言“此地晚八点即无红绿灯,因为没必要使用了”。
图们山清水秀,因当地没有工业,对岸的南阳市也无工业,只要这里放晴,就可以看到湛蓝纯净的天空。
然而正因为这样的安宁和纯净,当我们遥望对岸时,想到隔江的彼岸,便是完全不同于此岸的世界,由衷觉得荒诞和感慨。
这也是《豆满江》的故事背景。
我未能查到影片中的江沿,不知此地是否真实存在,亦或改换名称,但影片中寒风凌冽的雪季,将图们江冰封,打破彼岸与此岸的界限,对岸的人借由冰面逃来中国却是真的。
此外,因图们的特殊地理位置,这里也是韩国游客的聚集点。
图们江畔的游船、图们江广场的咖啡馆,时常有成群的韩国游人。
所以,图们这里有中国的朝鲜族,有脱北者,还有在图们观光的韩国人,这是一个复杂的景象,注定了图们这个看似宁静的边陲小城会充满民族的悲喜剧。
对面是朝鲜
祖国的边界之一【黄海】实际上,在观看《豆满江》之前,对“朝语”群体之间,如何认知彼此,是来自于河正宇的《黄海》。
在那部影片中,编剧塑造的延边朝鲜族形象并不好。
不否认其中可能有一些韩国社会的真实情况,但从片中的视角来看,韩国人看待中国的朝鲜族,几乎不见“同胞”的心态,更像是“文明人”看到“野蛮人”所产生的惊愕和恐惧。
比如,同样是黑社会,延边的老绵凶狠近乎野兽,而韩国的金正泰在老绵的面前近乎孱弱,主角久男的战斗力也超乎寻常。
如果说《黄海》对金正泰的定位是黑社会大哥,那么老绵和久男则是凶狠的疯子。
另一方面,在《黄海》里,延边的朝鲜族在中国又是一副边缘者的形象。
久男与赴韩打工的老婆失联,成日酗酒,穷困潦倒,被人侮辱为“棒子”而大打出手。
老绵虽然相对体面,但也是混迹于最肮脏的阶层。
而久男到了韩国,遇到刺杀目标金教授时,对方误以为他是脱北者,还给了他钱。
这个细节,和前面的铺陈,又显现出韩国人对中国朝鲜族似乎有那么一些怜悯之情。
诚然,我不很清楚韩国社会到底如何看待延边的朝鲜族。
只是《黄海》呈现出一种姿态,即“怜悯”和“排他”。
《黄海》(图片来自网络)【黄海与豆满江之间】反过来看,中国的朝鲜族对韩国又是怎样的心态?
很巧,我乘坐去往珲春的火车时,旁边就是一位延边当地的朝鲜族中年男子。
其人非常热情,主动与我攀谈,还请我吃东西。
我也第一次听到了混合东北腔和朝鲜语腔调的普通话(对,就是你知道他是东北人,但你还能听出他是朝鲜族的奇妙口音)。
他的想法或许可以作为一个位面,结合朝鲜族和韩国之间的现实情况来思考。
从他谈话中大略可以得知,他的物质条件相对不错,在北京似乎有倒房的买卖。
闲聊中自然聊到了韩国,具体不细述,但绝对的赞美之情。
他有一些亲戚已经在韩国生活,有一些曾试图回到中国生活,但已经不适应中国的社会关系。
当我们聊及他的子女时,他的回答让我觉得值得玩味。
他的想法是,如果孩子在国内学业拔尖,那么会让孩子留在国内读书,如果一般,则会优先考虑送孩子去韩国。
当我同他聊天的时候,其实我一直在想,中韩之间,他到底觉得哪里更有归属感?
直到最后,这个疑问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
只是,从他对子女未来的考虑来看,韩国更像是他观念中一种天然的备用的选择,优先考虑的资源仍然是中国这一边。
我可以认为他对韩国有文化认同感,但没有明显感知到他的归属感倾向于哪里。
欢迎您乘坐高铁来到延吉!
(图片来自网络)【豆满江】再说到本片《豆满江》,一定程度上呈现了一个最隐秘的问题“朝鲜族究竟如何看待朝鲜人?
”起码从影片来看,朝鲜族对待朝鲜人,比韩国人对待朝鲜族,更加的容纳和友善。
实际上,在未看之前,我有一个预设的想法是,这部影片可能会有些圣母,即突出脱北者让人同情的一面。
可是我们也知道,近年来,在接壤地区,不止一次发生脱逃者对中国公民的伤害事件,如果仅仅突出饥饿与求生,那么我个人会觉得,情感的倾向会掩盖了客观的现实,这部片子的质量是要打折扣的。
但影片很让我意外,它平淡冷寂,大雪覆盖着山脉与土地,图们江被冰雪封盖,在这片宁静的有些荒芜的村庄里,人们的生活也如停滞一般。
小卖店门口永远有两个大老爷们在灌酒,爷孙三人吃饭的场景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仿佛是一顿永远吃不完的饭,老爷子像是活到了时间墙外,无论是面对脱北者的求助,还是面对孙女秀珍怀孕的事实,表情都一如往常的风平浪静。
这里唯一的生气,可能就是孩子们的奔跑与玩闹。
然而,这包裹着影片里整个世界的宁静和冷冽的背后,却是那么多的不为人知。
男主角昌浩和小伙伴们,这些半大小子看着卖豆腐的女人同男人偷情,还有脱北者强暴给他饭吃的秀珍,总帮着脱北者进入中国的男人最终被铐走,这一切表现的是如此的自然和平常。
一切都发生在这看似平静的村子里。
导演近乎毫无修饰的呈现了这一切,这其中几乎没有什么个人的情感倾向和道德批判,有的仅仅是寻常。
他用“太阳底下无新事”的角度,通过一个个的细节和事件,慢慢表现出了朝鲜族对朝鲜人复杂的态度。
影片开始的长镜头,也是全片的基调。
可以说,朝鲜族对朝鲜人最初总还是帮助的态度。
昌浩这些孩子会给脱北来的少年施以援手,秀珍毫无防备的让脱北男到她家吃顿饱饭。
然而,人处在极度饥饿和困顿的时候,又会有多少道德感?
更何况,这些人的心理还极其的特殊。
尽管很多脱北者离开了朝鲜,但他们仍然相信他们的国家和领袖。
脱北男强暴秀珍的触发点是听到了电视机里传来了朝鲜的声音。
其实,当时看完的时候,我不理解这个安排到底有什么意味。
但现在看来,这显而易见。
对于那个脱北男来讲,饥饿触发的求生本能让他逃离了朝鲜,但他思想里还认同自己的国家,认同自己的领袖——恐怕他还会觉得,自己是背叛了国家。
电视里的声音,在他吃饱后,激起了他因饥饿而隐匿的情感和思想。
他那声嘶吼是崩溃的表现。
另一方面,昌浩同脱北少年的友谊,也因为现实开始走向破裂。
他们开始不再帮助脱逃来的孩子,甚至殴打他们。
最终,那个与他们最亲近的脱北少年,被他们其中的一个人举报了,原因是那个孩子的父亲因为帮脱北者偷渡,而被警察抓走了。
脱北少年被警察铐住的那一刻,眼睛死死盯着男主角,眼神充满了愤恨和质问。
男主角最后纵身一跃,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也是为了坚守内心的一份真诚,他没有出卖任何人,也真心想帮助那些逃来的孩子。
一切都是悲剧。
男主角的死可以说是全片最不合理的地方,两个警察站在对面,如何能看着一个孩子就这么跳下摔死?
但这也是全片最明显的一处制作者在表达态度的地方。
一切的帮助,在一开始都是无条件的,都是真诚的。
没有那么多的思虑,只是本能的善意。
相同的语言、共有的文化,使昌浩和秀珍对脱北者毫无戒备。
但现实和人性都太过复杂,被救者和施救者之间,可以变成加害者和受害者的关系。
饥饿的求生者是弱者,但并不意味着他们都是善良的。
当施以援手和防备心理交错的时候,脱北者的形象就变得复杂了,对待脱北者的态度,也变得复杂了。
纵使有着共同的语言和共有的文化背景,但最终要面对的是真实的生活及隔江两国的现实。
他们值得去帮吗?
没有办法去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在最后,影片安排昌浩为脱北少年纵身一跃,或许是想诉说,在残酷的现实和复杂的人性面前,依然还要坚守最初的那份善念,尽管这个善念可能因现实而变得有些复杂。
看过影片后,我在想,《豆满江》所呈现出的朝鲜族对脱北者的复杂心态,究竟是现实部分的多少?
至少,我一定程度上被说服了。
【尾声】此外,《豆满江》和延边之行,也让我审视了自身如何看待中国的朝鲜族这个群体。
朋友曾说过,朝鲜族在近代的中国史中,可以说是和中国各群体结下了革命的友谊。
而我则问道,那时朝鲜本身也深受日本侵略之苦,当初的并肩作战,更多地是为脚下这片土地,还是曾经的那片文化故土?
朋友说这是个太复杂的问题。
延边有那么多的朝鲜族。
在延边大学游览的时候,我看到一群学生于一块树林中的空地练习一首曲子,其中有朝鲜族,也有汉族,彼此没有区别,流利的转换于朝鲜语和普通话;开着花店同时兼营咖啡馆的朝鲜族姑娘一样,同友人欢声笑语的用朝鲜语聊着天,见到我时便用标准而轻柔的普通话询问我喝些什么;当我在图们时,我看到了步履缓慢的朝鲜族老太太,就那么悠闲的走在街上,当我们问路时,她那样礼貌和蔼的回答我们;又于五点的清晨在打不到车的路上遇见一对朝鲜族的夫妇,他们说着朝鲜语,又偶尔转换为东北话,听着如此的亲切。
贼喜欢这种夸张的赞美之词那个太复杂的问题也许根本没有答案。
但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朝鲜族不是一种隔离的姿态生活着。
无论是革命理想,还是和平守望,几百年间,太多的故事留在了这片延边的大地上。
朝鲜族早已融入了这片土地,成为这个国家的一部分,是我们的同胞。
站在日光山顶,伫立在山顶的国旗旁边,看天边的云朵缓缓飘过,从此岸飘向彼岸。
它们总是如此的自由、缥缈。
山下的图们江水依旧沿着它的方向静静的流动,流向看不到的远方。
此岸与彼岸同享一片蓝天,一条江水,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命运。
有一本书名叫《在延边这片沃土上》。
“沃土”,多么美妙的词语。
这片沃土哺育了延边的朝鲜族,而将自己奉献于这片沃土的朝鲜族,则使它更加肥沃,哺育着他们在这里的子孙后代。
我想,固守一方水土的人,最终都会欢笑着收获于那片土地的馈赠。
在边境遥望异国时,更能体会何为祖国
苍白而凛冽。
好多好多的悲剧 在善恶难分人性复杂的世界里
不太喜欢这类风格,看着很压抑,几段情欲戏也来的很莫名其妙
人生就同一树花,随风而落,有的飘在茵席上,有的落在粪坑里;一江图们水,两岸乡愁情,白雪盖大地,痛苦亦平静
他们很可怜,值得同情,但是千人有千面,其中有很多人面兽心的家伙,即使中间有很多人可能在坚守道德底线,但生活的困境与人性的贪婪却依然会让他们变成禽兽。我很赞成警察将所有这些非法入境的人遣返回去,虽然对于他们很残忍,但这是对我们自己人最大限度的保护。这片子让人印象深刻,只是节奏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太慢了,比纪录片还慢。
#Mac,通过从近期作品往前回顾看张律的大部分作品,对创作轨迹有了较为完整的认识,别说他像是贾樟柯(更真诚),金基德(免谈),洪尚秀(更大气)的混体,中韩导演中一定要找相似的,倒是李沧东(更有温度),每一部作品像是《薄荷糖》的一个时间段,加起来构造一部长篇巨作。觉得《豆满江》时的张律更像是哈内克和马尔克斯的混体,克制犀利如《白丝带》,魔幻如东北亚版的《百年孤独》。到了近期的《咏鹅》的台词量和人物刻画程度又像是迈克李,丰富的笑点和作品中不变的关注群(伍迪不断讲纽约客,张律不断讲朝鲜族/边缘人物)让人联想到伍迪艾伦,从此以后是最让人期待的导演之一。不是在吹,顶多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下了一个韩语字幕,硬着头皮看完
美学造诣很高。风格很洪尚秀,调度极具大师风范,电视上金正日阅兵的新闻配上强奸的画外音,感觉很吊。政治隐喻和各种象征很多,多到冲散了故事本身,平铺式的叙事。只有最后的结局爆发出了极强的戏剧感,张力十足
题材不错,适合拍纪录片。不是有个新闻,脱北者监狱服刑快刑满释放的时候成功越狱,后被抓再加刑,目地就是为了不被遣返朝鲜吧,真是讽刺。嘴巴里喊口号没得用,关键还是看脚往哪里挪。我觉得可以拍一拍,肯定受震撼
7.0 “界限”与“交流”的命题正暗合了张律的身份,寒冬季节的“江”“山”被冰雪连得一片素白,图们江两岸从大格局上看其实同根同源。冰冻期的江水可被轻易跨越,而景框外的空间和人反复进入画面,都是在暗示界限的废除和互相涌入。男孩的跳楼将通篇的沉默转为呼号,结尾用“桥”补偿了他对“邮票”的挂念
看睡着了。视觉上是始于90年代的中国独立电影长镜头美学,开场时趴在冰上装死的男孩、强奸时出画而只留下电视机之类镜头都是比较老套的设计,但张律比较重视构图和色彩搭配,村长广播提防朝鲜人的那个户外远景设计的挺好,屋里的那个红盆也有几分小津的趣味。故事背景是个与北逃者水乳交融的图们江边的朝鲜族村落,男孩们的“外援”球员、设卡检查的警察、求收留又被将军新闻刺激到强奸的北逃者、幻想回朝鲜的失能老太,再到片尾大规模的集中遣返,在弱戏剧性的组织方式下,用这些碎裂化的段落堆积出编导对朝鲜人以同情为主的情绪基调。当然也用哑巴女孩在韩国的母亲和赊账买鱼等信息,强调了村民并不丰裕的经济状况,似乎要营造穷人与更穷者共情之类角色身份上的互动。电影结构太散了,数羊、村长偷情等段落拍的啰嗦或虚假,哑巴女孩这条线太独立电影味
@2024-06-02 22:11:51
无聊的时候看看电影真好,跟着剧情喜怒哀乐,不错,有和我一样的吗?
失望
喂喂我是村长,宣布一个好消息,老朴家商店来了一车明太鱼,没现金的赊账也行,春天会高价收购明太鱼干,快来拿些回去吧。
自己亲人因为帮助脱北者被抓以后,小孩面对饿死的绝境也只能出卖其他脱北者,捏碎鸡蛋壳的一瞬间立下某种决心。失语的姐姐心善帮助脱北者,结果已经渗透进生活的意识形态点燃了脱北者的癫狂,伤害的传递。眷恋故土的奶奶让人联想到侯孝贤的作品。属于类似题材中最为克制锋利的一批。
某年冬天看过呀?嗒然忘标。多么像我的初二初三的冬天……98,99年
关于中国朝鲜族与朝鲜叛逃者之间的故事。朝鲜这个民族现状真是太复杂了
极致的寒冷,极度的压抑和悲伤,身份认同的焦虑,所有这些被全部融合到了一起。谁说少年不知愁滋味,也许只是他们把苦痛埋藏在心底罢了。也许真正在意一个人就该是无条件对他好,而不应该是像大人一样,附加上许多衡量因素,简单和复杂从来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这种狗一样的生活还会持续多久呢,也许童年真就在这漫天的大雪里被埋葬了吧,少年心事又会有谁知呢。
事件都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