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空間、歷史、記憶都在限縮與控制的外在文本下變造,究竟該如何面對當下和日益稀薄的未來。
《夢流感》是一次私人的回溯,也是有野心的重新解構,導演索性放腦中繁複的結生長。
長成這個超級hardcore的意識流作品,就敘事技巧而言顯得過載。
時序上,把當下、過往、試著回溯的歷史與夢境幻覺交纏。
視覺上,有任性的手持,和毫不在乎的打破既有空間規準的才氣。
不僅是不害怕碎片,更毫不節制的數度重回細小的回憶原點,彷彿人們所立足的當下也不過過往回憶過度稀薄的副本。
而這一切的任性和炫技,通過微小的線索指引,無論是Petrov的記憶原點,又或是引發致幻的過期阿斯匹靈,似乎都指向回憶中,意象矛盾的雪姑娘。
在原本的俄羅斯民間故事裡,雪姑娘是耳熟能詳的人物,口傳裡充斥著多重複本和敘事空間。
一說是聖誕老人的助手,一說是在注定無果的戀情中消融的精靈,無論戀歌又或童話這是一個只屬於冬日也潛藏消融自毀的存在。
我們在公車上看見崩壞的雪姑娘車掌,看見這個人偶不斷的被不同語境裡的價值填充。
而在Petrov 懵懂的回憶裡,雪姑娘一方面在空洞的團建裡被政治吸納收編,卻又在簡單關心的話語中恢復成人,成為小Petrov 少數感受真誠的回憶。
這成為想像原點中,一條潛藏的救贖。
在過去的一個瞬間點亮父母失和之下失語的小Petrov。
在當下,Petrov 與兒子的相處中,又成為另一個當前婚姻不順遂的緩衝。
Petrov 的眼睛裡,雪姑娘在跨越時空的夢中看穿疾疫纏綿。
話語貫穿過往、當下,在虛幻裡長出渴望折射現實的一場瘋狂夢境。
這是任何事物皆有可能發生的電影時空,然而在創作之外,創作者實際上卻身處寸步難行的創作現實。
電影外創作者被政治軟禁於莫斯科,電影裡亟欲打破時空有限性的嘗試,如同現實世界的互文。
病的敘事穿透了這個國家時空形塑的身體,我們並不僅僅看見一個總體而空洞的隱喻,而是在其上的人們通過身體記憶展演了共有的壓抑和瘋狂。
有限的空間,與人心裡始終過載進行著多重的時間情境。
電影似乎存在著不斷疑問與爆發的狀態,無可抑止的暴力與瘋狂,虛虛實實近乎成魔。
在這裡過去並不比當下空洞或單薄,幻覺也許比起日常所能展現的更加真實,而病與解藥竟然是一體兩面之物。
而回到雪姑娘,她不僅止於被不斷填充與詮釋的空洞人偶。
在快速變換的瘋狂狀態,這場充斥殺人者、妖魔附生和藥癮致幻的盛宴中途,導演突然加入長達半小時,僅僅只關注這個在過去扮演雪姑娘女子的故事。
像是作為龐大想像的核心與原點,在這個瘋狂過載故事裡,導演竟然難得清麗的回歸凡人。
而這究竟是潛藏在過去的一帖良藥,又或是深埋多時的病因?
如若這是導演對記憶的一次挑戰,他所關注的顯然非神非幻,而是重新經驗,重新記起作為人的身份。
於是電影的回歸顯然不僅止於懷舊的回看,而是一種重拾共感多重歷史意義的能力。
若真正的解藥並非回溯過往,而是回歸作為人的情感與身份。
對這個無論過往記憶、歷史都被強勢文本限制的現實來說,或許可以超譯一些,這是在回復我們所忽略的歷史感,魂回人活過的核心。
唯有如此微觀的去理解一個人的複雜,才能讓這個電影時空和觀影的我們去重新發明自己複雜的可能。
若連想像不同現實的能力都被剝除,那又該從何處看見不同以往的明日。
電影以這樣比重的血肉,去承載那些奇觀式的展演、奇談、死亡與自我分裂。
這樣一看對於結尾的一幕或許能有一個新的讀法,究竟是宿醉後一次極其惡劣的玩笑,又或是奇蹟似的大病初癒。
對一夜之間的瘋狂暫時作別,這是重新睜開眼睛的清晨。
一個跌跌撞撞的步伐,踏著死亡陰影仍然向前跑去。
俄罗斯这几年的电影拍的不少,尤其几部科幻电影还是有特点的,但这部的题材很诡异,你说是什么?
导演用黑白和彩色的交替打开了人们的思维,但在最后爆发点却差了不少,而且这个拍摄方式及情色的表达方还欠思考。
俄罗斯这几年的电影拍的不少,尤其几部科幻电影还是有特点的,但这部的题材很诡异,你说是什么?
导演用黑白和彩色的交替打开了人们的思维,但在最后爆发点却差了不少,而且这个拍摄方式及情色的表达方还欠思考。
豆瓣的第一篇影评献给参与了翻译的这部奇才导演基里尔·谢列布连尼科夫的电影。
有些评论说看不懂或不喜欢,个人觉得有很多细节值得挖掘,这部电影非常令人赞叹。
长镜头,视角切换和剪辑方面的高超技术不明觉厉,以下分享和梳理些剧情和细节。
【时间背景】故事有两个时间段,1979年男主小时候和现在2007年,时间的推断来源于:维佳给妈妈买的阿司匹林生产于1977年;男主妈妈和朋友聊天提到的电影《秋日马拉松》上映于1979年;男主在派对外等儿子时听到伊戈尔的老婆说他是45岁的小男孩。
维佳的姐姐玛丽娜在当家教时说弟弟今年17岁,和伊戈尔一样大。
玛丽娜在1991年苏联解体后搬去澳大利亚。
电影就是在苏联解体前后,两个完全不同的时代背景下的新年前夕发生的。
【人物介绍】
男主彼得罗夫:是修理工,是儿子的专职漫画家,想象力丰富,他在坐公交时听到周围人议政,身后就出现了朋友开着灵车来叫他,下车扫射议员的画面。
在吃下过期的阿司匹林后出现很多幻觉,包括亲吻修理工男同事等。
男主妻子:图书管理员,有些厌男,拳击暴打诗会上闹事的男人。
每次摘下眼镜,变成黑瞳,换成绿色大衣后就开始暴力杀戮。
想象力也很丰富,幻想过与丈夫在图书馆doi,幻想过一刀抹了儿子的脖子,但实际很疼爱自己的孩子。
伊戈尔:光头,男主的朋友,名字首字母合起来的意思是地狱。
与一个他不爱的女人结婚,生了女儿,但实际上他患有不孕不育,能中标的可能性为万分之一,这个女儿并不是他亲生的。
妻子称他有个情妇在澳大利亚。
维佳:大名维克托·米哈洛伊维奇,伊戈尔的朋友,哲学博士,老家在涅维扬斯克,帮妈妈买药,把钱全都花光买阿司匹林,多到可以吃一辈子,也正是男主吃下了这个过期几十年的阿司匹林才出现了后续一系列的故事。
作家:谢尔盖(小名谢廖扎),男主彼得罗夫的朋友,写出的稿件屡屡碰壁,自认为伟大的作家都是死后才会得到认可,因此要求男主帮助他用枪自杀。
变态读者:小学门卫,图书馆里的奇怪读者,歧视非俄罗斯族人,借的书都是情色,妇科相关,后被男主妻子捅死。
男主儿子:小彼得罗夫,爸妈离婚后和妈妈住在一起,爱好是打游戏玩手机,喜欢和妈妈犟嘴,感冒发烧三十九度也执意要去参加新年晚会。
玛丽娜:维佳的姐姐,来自小地方涅维扬斯克,有透视眼能看到男人裸体,想和男友萨沙一起回家乡发展遭到男友家人嫌弃,在男友组织的新年晚会上扮演雪姑娘。
做英语家教时和学生伊戈尔发生关系,苏联解体后带着孩子(可能是伊戈尔万分之一概率的那个)搬去澳大利亚。
萨沙:玛丽娜的男友,戏剧学院学生,文艺青年,爱好诗歌和吉他。
组织了男主小时候的那场新年晚会。
【细节贯穿】新年:男主回忆中儿时的新年和如今儿子的新年有很多的不同和相似,不同之处在于时代造就的人们,生活方式,新年的气氛都有变化。
相似之处是儿时父母的争吵,小朋友们对新年的期盼,盛装出席的心愿。
雪姑娘:新年的象征,新年期间公交车上的售票员大妈打扮成雪姑娘,结尾一幕变成了满脸腐烂的尸体;男主儿时视角中手冰凉的雪姑娘玛丽娜,看起来快乐,实际上却饱含眼泪和痛苦演出。
假牙:公交车上污言秽语的老头(斯大林主义者,性别歧视者,恋童癖)被打掉的假牙被男主带回家,假牙会在男主神志游离时说话唱歌,伴随男主回到虚幻世界。
飞碟和外星人:出现多次—开场字幕上方出现;公交上神神叨叨的女人说完一堆迷信的话之后窗外的天空出现;男主回家的电梯里出现;男主幻想中送儿子去医院的路上无人求救时出现;玛丽娜和伊戈尔doi完之后窗外出现;伊戈尔曾说自己是外星人,这两个意象是男主丰富的想象,也是影片现实和虚幻的重叠。
出轨:公交车上售票员大骂的那对狗男女;伊戈尔和玛丽娜的私情;男主质疑妻子是否出轨,都是相互呼应的。
狗叫:哲学家维佳抱怨领居家的狗乱叫;他的妈妈也在电话里和姐姐玛丽娜抱怨领居的狗很吵;男主和作家朋友在路上也遇到了一直乱叫的狗。
宇宙:男主小时候正值苏联航天发展如火如荼时期,电影中贯穿了很多宇宙相关的元素:诗会上和宇宙相关的诗歌;男主儿时新年枞树上挂的宇航员;男主儿子屋内的装饰品;萨沙裸体弹唱的歌曲《蓝色电车》中的歌词“蓝色电车,带我们去宇宙”。
童话:电视广告语中出现的“童话只存在于相信童话的人的世界中”;儿子问爸爸是不是杀人犯的身边会聚集死人的灵魂;小朋友们都喜欢童话等等。
死而复生:男主第一次从棺材中醒来是在作家死后,男主放火烧了一切,镜头一转,他在车里冻醒;第二次是伊戈尔和维佳用枕头闷死他之后,他从棺材醒来;第三次是结尾记者采访灵车司机和警察,他们称男主死而复生,自己走去车站要回家过年。
癌症 流感:全城的人都在新年前夕发烧感冒,这场流感也隐喻着政治,病怏怏的选举体制,病怏怏的整个政党和国家;男主生病期间的状态可以被解读为一场不间断的叶卡捷琳堡恶魔狂欢节,新年前夕正是俄罗斯文化中邪灵觉醒的时间,此时生与死的距离很近。
另外有观点称死者的突然复活也体现了大师形象的基督学特征。
(参见《大师与玛格丽特》)【现实和幻想】个人觉得片中角色其实就是男主本人或者是他内心深处想法的映射:细节一:男主的妻子问他伊戈尔是不是他幻想出来的朋友;男主要出去买药,妻子不让去说他可能会好几天不回来;编辑部老头给作家说的故事里面的妻子不让丈夫出门,怕他在外面喝酒很多天不回来,完全和男主一模一样。
细节二:作家的故事似乎写的就是男主,他俩也因为故事而吵架,男主觉得作家就是在写自己。
而男主本身也是一个和作家相似的,不受赏识的小人物,漫画的读者只有自己的儿子。
同时在男主回忆视角中,小时候妈妈带他去找服装,叫他谢廖扎(作家也叫谢廖扎!
),所以失意作家也就是男主本人,作家死了其实就是男主死了。
细节三:片尾曲,来自俄罗斯歌手Хаски的rap 《Реванш》,意为复仇,歌词中充斥着尸体,腐烂,死亡等元素,最后配上售票员腐烂的脸,太有那味了。
另外演职员表中Хаски本人就扮演了棺材里的那具尸体。
细节四:电影中很多墙上的句子穿插,和当时的情景完全相符,导演真的很走心,细节到位。
如下:
作家再次碰壁,出来时,墙上写着 “唉”
作家自杀前门上写着 “昨天想死,今天感觉好些了”
作家准备自杀前时墙上写着 “今天糟透了,你也糟透了”
玛丽娜身后的墙上写着 “你活不到婚礼” 说明了她和萨沙不可能结婚电影充斥着浓浓的苏联/俄罗斯元素,反映出了时代更替。
人物刻画鲜明,男主小时候的视角用了小一圈的屏幕展现;玛丽娜的故事视角用了黑白滤镜。
总之这部电影有很多创意和设计,值得反复品味,时间线有些错乱,是基里尔的风格,让人看晕了也在情理之中,对于感兴趣的朋友,确实可以发掘出很多有趣的点。
彼得罗夫的流感 (2021)7.62021 / 俄罗斯 法国 德国 瑞士 / 剧情 / 基里尔·谢列布连尼科夫 / 谢苗·塞尔津 丘尔潘·哈马托娃
- 灵魂出走的闭环叙事1.在一排士兵枪决一排群众的时候 男主独自存活 好像透明人一样来去自如 不受枪决的影响 其实已经意味着当时的灵魂出走紧接着的镜头是走上灵车的剧情 就更加确定 男主是在枪决中死去2.结尾从棺材里面逃走预示着整部影片是在讲 生前的回忆- 压抑的氛围1.妻子的超现实暴力妻子的暴力是可以释放出来的 但男主只能通过流感的形式内化自己的压抑情绪 妻子越超现实的释放 越能侧面体现男主内心的压抑2.俯视的视角更能体现男主的压抑情绪没看懂的地方:黑白片段中的女主持 身上穿的毛衣与 男主妻子的同事织的毛衣图案相同 是否隐喻女主持的身份 是妻子还是妻子的同事或者是一个抽象的形象?
时间倒回到3年前的法国第71届戛纳电影节,当时有三位导演缺席了电影节媒体问答环节,凭《盛夏》拿到金棕榈提名的俄罗斯导演基里尔·谢列布连尼科夫是其中之一。
电影节期间,他因“非法贪污政府拨给的艺术津贴”的罪名被俄罗斯当局扣押,并被限制出境。
据说,这起官司只不过是官方释出的烟雾弹,真正导致其无法来到法国的原因是因为导演的政治立场。
因为长期替LGBT群体发声,加上此前执导的《背叛》因涉及宗教问题得罪权贵,才让谢列布连尼科夫引火烧身惹上官司。
>>>导演谢列布连尼科夫为了声援这位才华横溢的导演,俄罗斯文化界当年发起过一项联名释放基里尔的请愿活动,当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评委会主席凯特·布兰切特也加入予以声援。
经历长达3年的调查、18个月的软禁及半年的审判过后,导演最终被俄罗斯地方法院判定犯有挪用公款罪,不过并没有坐牢,而是以3年有期徒刑缓期执行作结。
事后,欧洲电影学院发表声明,称俄罗斯当局对基里尔的做法是一种公然的政治打压,目的是“向其他艺术家发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信息——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接受政府资助,以便作为艺术家继续生存下去,以此来避免这些艺术家的政治批评。
”作为一种不妥协的产物,导演基里尔带着他的新作《彼得罗夫的流感》于今年重返戛纳,并再次入围主竞赛单元。
相较中文译名,原版片名似乎更能传达导演的意图,叫《彼得罗夫一家的流感》。
假如你熟读俄国文学,会发现彼得罗夫这个名字在俄罗斯其实是个非常常见的姓氏。
由此可见,导演想说的显然不止一个家庭,而是想借这个姓氏的普及度,借此隐喻一个国家的病态。
这是导演自“贪污”风波过后首度利用电影发声,恰到好处的隐喻,依旧不难发现他对国家现状保持的悲观态度。
新片《彼得罗夫的流感》中,有关政治的表达有了明显提升,且几乎一开始就排山倒海而来。
患上流感的彼得罗夫登上一辆公交,车上,人们谈论着俄罗斯惨淡的社会现实——医疗福利荡然无存、寡头政治作威作福、移民问题带来的后遗症迟迟无法得到解决,俄罗斯百姓的日子举步维艰。
彼得罗夫听着百姓的抱怨,下一秒,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一群身着奇装异服、手拿枪支武器的家伙忽然冲上公交,将彼得罗夫邀请下车,让他当场处决绑架过来的各界托拉斯(垄断、行业寡头别称)。
镜头二度打回公交车内,只见彼得罗夫依旧站在下车前的位置,原来,刚刚的”处决“场景不过是他边听百姓抱怨,边在脑海中脑补出来的画面。
这场呼应百姓疾苦的私邢,其实压根就没发生过。
如果说这样的蒙太奇还是显而易见的话,那接下来故事加入大量虚实穿插来干扰故事线的排列,则会让不熟悉此番套路的观众看得云里雾里,甚至感到莫名其妙。
这些场景中,有时空的悄然切换,也有科幻元素的不期而至,一切看起来都是超现实和前后矛盾的,犹如一场跳脱常识的梦,打破并挑战观众对现有叙事手法的认知。
>>>不同着装混淆了现实和时间的概念常规好莱坞叙事,要求即便深奥如诺兰这样的导演,也必须遵循一定的创作规律,去讲一个能让普通观众理解的故事。
这些故事大多基于一定的叙事模型,层层引导观众进入导演构建的世界。
不管它们的世界观如何宏大,设定如何复杂,只要大致的逻辑线不乱,多看几遍下来总能从中理出个所以然。
《彼得罗夫的流感》则不然,它大部分时间都是非理性的,场景和场景之间并不存在明确的依附关系,叙事逻辑也不遵照传统的故事写作手法,而更多以意识流形态展开,用一个个碎片堆砌,将彼得罗夫脑海中的幻想和回忆混合到一块。
如此激进的手法,也难怪一些人看过该片会抱怨“好睡”。
基里尔·谢列布连尼科夫的特立独行绝非偶然,随便看看世影史,喜欢如此表达的家伙不少,意大利著名导演费德里科·费里尼堪称此中好手。
《八部半》这部反映导演创作困境的电影,就在当时开创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叙事风格,让观众看到了新现实主义之外的另一种可能。
>>>八部半(1963)《彼得罗夫的流感》同样如此。
只不过相比多年前的名作,它“错乱”得更张牙舞爪些,旁人很难从晦涩的影像中看明白之间的必然联系。
如果一定要加以总结,可能只有等到影片结尾,大家才恍然意识到之前看过的一切,不过来自一个业余漫画作者的想象,这些想象并非完全架空,因为里面除了包含彼得罗夫个体的家庭投射,亦有他对整个俄罗斯社会变迁的深厚情怀。
比如那枚用来治疗彼得罗夫儿子发烧的、产自30多年前的阿司匹林,它诞生于解体前的苏联,却治好了小孩的病。
从现实角度看这当然是荒谬之谈,但如此神奇的疗效,却寄托了彼得罗夫对那个年代的美好回忆。
>>>旧时光自带暖色滤镜还记得之前我讲过的片名和背后的隐喻吗?
流感受体并不仅仅局限于彼得罗夫一家,其实还包括整个俄罗斯。
由此及彼,神奇药片背后未尝不是俄罗斯对苏联岁月的集体回忆。
可不要以为我在瞎掰,俄罗斯民调已经无数次说明当地百姓对“光荣过去”的无比怀念。
今年白俄罗斯与俄罗斯经济重组合并的新闻,更是开启了大众对红色帝国东山再起的无限想象。
陷入怀旧情绪的俄罗斯人宛如患上流感的病人,对历史上的错误视而不见,只是一厢情愿地对过去投以主观化的、狭隘的历史记忆,一旦将这类记忆放置到具体的历史中,被遗漏的部分总令其显得自说自话且经不起推敲。
同样的童年聚会,彼得罗夫记忆中的阳光灿烂,到了另一个角色马丽娜身上却是无尽的黑暗。
那个年代之于她而言没有任何值得追忆的部分,一切都是如此沉闷、无聊、穷困和潦倒,甚至连堕胎都得承受风险(苏联禁止堕胎)。
人得不到应有的尊严和自由,整个社会的保守氛围犹如牢笼般,囚禁着渴望冲破枷锁的人。
也正是在这个段落中,全片难得一改前面的“疯癫”叙事,头一次回到了正儿八经的线性叙事中。
整个段落严肃而压抑,与前面的意识流碎片形成鲜明对比。
导演并没有与彼得罗夫取得共情,相反,他借由这个角色表达了对俄罗斯当下某种泛滥情绪的嘲讽和蔑视。
片尾那段有关死人复活的黑色无厘头,则更像是这种态度的延伸。
画面中,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曾宣告死亡,如今却从棺材里逃出来的人。
他渴望回归社会,并找回遗失的身份。
但现实是残酷的,倘若他想复活,倘若他仍要融入那个已经将其抛弃的社会,那他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票上车。
曾经的苏联并不是这样的。
那是一个医疗、教育、水电气全部免费,公交系统只象征性收取少额费用的年代。
时过境迁,现在的俄罗斯早已不复当年,按2021年的最新汇率换算,俄罗斯全国一年的GDP产能还赶不上我国的一个省。
国家尚且如此,更何况一个身无分文的“死人”。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他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回归。
撰文 | Zed策划 | 轻年力量
本文发表于“独放”公众号作者:Jordan Cronk(2021-07-19)Jordan Cronk是位于洛杉矶的影评人,他是Acropolis Cinema系列放映的创始人,他的文章发表于Artforum, Cinema Scope, frieze, the Los Angeles Review of Books, Sight & Sound等刊物,同时他也是洛杉矶影评人协会(LAFCA)的成员。
译者:Pincent
《彼得罗夫的流感》(基里尔·谢列布连尼科夫,2021)在因被捏造挪用公款而被软禁近20个月后,身陷困境的俄罗斯导演基里尔·谢列布连尼科夫(Kirill Serebrennikov)交出了一部以可怖的形式描绘当代俄罗斯的新作,这位艺术家对他所在国家的政府如何对其公民的集体心智进行有害控制了如指掌。
根据阿列克谢·萨尔尼科夫(Alexey Salnikov)的小说改编,《彼得罗夫的流感》是谢列布连尼科夫的第八部长片,由Semyon Serzin饰演片名中的主角彼得罗夫,电影讲述了这位机械师兼漫画家于夜间在黑暗的莫斯科市中心穿行,途中他过去的记忆与对未来的愿景都与当下的焦虑交织在了一起。
观众从电影叙事的某个中间点进入,在流感爆发的期间(这部电影是在新冠疫情之前拍摄的),我们随着病弱的彼得罗夫乘坐一辆挤满了焦躁的当地人的公共汽车,他必须穿过街道回家找他的妻子(Chulpan Khamatova饰)和年幼的儿子(Vlad Semiletkov饰)。
一路上,令人作呕的噩梦与现实世界里的恐怖以性和死亡、街头斗殴和行刑队、超人类的力量展示和幻觉中的角色扮演等超现实的情节呈现出来——更不用说在这梦境一般的情节中还存在一个怪诞的僵尸,这给电影带来了喜剧性的调剂效果。
谢列布连尼科夫这次也与他惯用的摄影师Vladislav Opelyants合作,使彼得罗夫的漫长旅程在一系列被无比扩张的长镜头中展开,这些长镜头打乱了时序,将狂热的能量注入电影所独有的多感官体验中。
尽管让观众有些劳累,但《彼得罗夫的流感》在一些时刻有着绝佳的表现力,就如阿列克谢·日耳曼(Aleksey German)与谢尔盖·洛兹尼察(Sergei Loznitsa)的剧情片的疯狂结合——与谢列布连尼科夫上一部怀念80年代早期音乐的电影《盛夏》(2018)里的氛围大为不同。
在一个电影创作者通过以服务粉丝的名义循规蹈矩就能经常获得良好反响的时代,谢列布连尼科夫继续大胆地挑战大家的预期——更不用说他是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完成创作的。
本周早些时候,在《彼得罗夫的流感》作为戛纳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竞赛片首映的时候,谢列布连尼科夫因为仍然无法自由地踏出俄罗斯国境而只能远远地关注着。
我们在电影节期间通过Zoom采访了他,我们聊到了电影的改编过程,他的戏剧作品如何影响他的电影创作,以及他在创作中如何将挑战转化为冒险。
《彼得罗夫的流感》(基里尔·谢列布连尼科夫,2021)Jordan Cronk(以下简称JC): 您对萨尔尼科夫的书最初的印象是什么?
我知道最初是您的制片人把书拿给您才引起了您的注意,那么有什么是让您立刻就认为可以将其拍成电影的吗?
Kirill Serebrennikov(以下简称KS):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这本书是关于什么的,我只是有听说过它。
最初我的制片人Ilya Stewart只是让我给这个项目写剧本而让别人来执导,我就想,“好吧,为什么不呢?
”我有时间。
当我真正开始阅读这本书后我才明白它是某种杰作,它在当代俄罗斯文学中非常罕见,你立即就能明白其中有些东西具有很高的价值,我是指这些文字的文学质量、韵味和深度,还有严格的形式,这种形式中存在着不同的关联、联系和丰富的引用。
当然还有精彩的语言表述和其中对不同议题富有层次且令人兴奋的表达。
这本书的结构真的很复杂,它比这部电影复杂得多,因为在电影中我还会尝试向观众解释一些事情,而原作对过去和现在进行了非常复杂的建构,几乎没有对现实与想象之间作出区分,有时你无法看出虚幻的段落从哪里开始、现实的段落在哪里结束,真的很复杂,甚至让我顾虑起将其改编成电影将会是一项多么有挑战性的任务。
当你开始着手于将一本书改编成电影时,你通常需要找到自己选择这项任务的理由或形成自己的看法,你需要进入别人的梦里,然后将其变成你自己的梦。
这本书里有许多对童年的回忆,因此我也开始回想自己的童年,以及设想我可以如何讲述一些关于童年的故事,我决定接受这个挑战,这个挑战既是实践层面上的挑战,也指面对这样绝妙的文本所映射出的我自身的挑战。
JC:我们是不是在电影里能或多或少地看到这本小说完整的叙事轨迹?
还是您将这部电影的叙事重心缩小了范围?
KS:这部电影其实比较忠于原著,在某种程度上是接近的,因为原著在人物、情境等一切方面都已经足够丰富了——但它是散文式的,是文学,是纸上的文字。
当你开始了改编的过程,你就必须得构建自己的宇宙。
电影中很多的事物是完全人造和手工的,2004年、1976年和1990年代的俄罗斯,在现在都属于很难还原的年代,因为生活——生活的视觉样貌——在飞速地发生变化,即使人们的内心没有发生变化,但表现在视觉上就是很不同的,因此我们必须去(重新)创造它。
这部电影设定于莫斯科,但我们是在叶卡捷琳堡拍摄的,那时正处最可怕的冬季,但却没有下雪。
这很糟糕,因为俄罗斯在这个时节通常会下雪,这是很普遍的天气,那年却没有下,我们不得不用人造雪来覆盖片场。
所以我说在这部电影制作的过程中我们碰到了不同的挑战,但不是真正的麻烦,而是冒险。
《彼得罗夫的流感》(基里尔·谢列布连尼科夫,2021)JC:给我讲讲电影制作的过程,特别是关于具体拍摄的部分,您有多大程度上的自由来拍摄电影?
您是不是必须在受到监控的环境下工作?
KS:我在写剧本期间被捕了,在我被释放之后,我们就开始了筹备和拍摄这部电影的工作。
我拍摄的过程有点隐蔽,且主要是在夜间,所有演员都同意了在夜晚或有时在清晨拍摄,但这也很有趣,我们为所有需要排练的长镜头拍摄作准备工作,我说服制片人我们必须召来所有的临时演员,甚至包括老人,让他们带妆穿着戏服,我们带上摄影机来彩排,但并没有真正打开摄影机。
对他们来说这看起来有点蠢,他们会想,“既然有摄影机为什么不直接拍呢?
”但我仍然坚持这样做,制片人Ilya最终也认同了我这样的方法。
所有这些镜头都必须认真、精确地准备,因此也很需要时间,拍摄的筹备周期很长,但我们完成得很有条理,尽管当时在日程安排上还是比较艰难。
JC:电影制作的过程是否存在随时被叫停的风险?
当局有在监视你吗?
KS:没人知道。
也许十年后我们才会知道吧,比如我们偶然打开报纸读到相关内容才突然得知他们一直有在监视我们,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们是否有在跟踪你或者“老大哥”怎么看你,但我们也不在乎。
JC:您之前提到过电影的动作编排,那您有事先画分镜头吗?
KS:有时我们会制作类似于漫画的小故事板,因为主角就是一位画漫画的艺术家,但其他时候我们都在即兴创作。
比如,电影里有一个长达18分钟的长镜头,讲的是平庸作家谢尔盖自杀的故事。
我们在另一个地方做着筹备工作,大约离开拍还有两天的时候突然得知有人不允许我们在原先定好的取景地拍摄,本来一切都计算好了,那个镜头原本设计的时长是13分钟,而由于后来更换的取景地的走廊比原本那个更长,因此最后那个镜头的时长被增加到了18分钟,所以碰到这类情况时我们不得不采取随机应变的方式。
《彼得罗夫的流感》(基里尔·谢列布连尼科夫,2021)JC:我很好奇戏剧对您作品的影响?
我了解到直到不久前您还是莫斯科果戈理中心剧院的艺术总监?
KS:是的,今年我辞去了那个职位,但我已经在那里工作了八年。
JC:您的很多电影都有戏剧感,至少在场景布置和动作编排上是这样。
您能聊聊您作品中戏剧元素与电影之间的关系吗?
KS:有时我听到人们说我作品中有戏剧感时,我会觉得有些不舒服,因为对我来说这不是一个好的读解方式。
当我开始拍摄时,我会试图摆脱与戏剧有关的一切,因为戏剧与电影是完全不同的媒介,对我来说它们相差得真的很远,甚至完全相反。
当然戏剧也给过我启发,也给了我一些与演员合作、构建现实、制造狂欢的经验,而这本小说就有一些狂欢节的感觉——这是一种非常古怪、疯狂、神志不清、几乎像是处在地狱一样的体验。
戏剧也支撑了我启用四位演员来饰演七个角色的想法。
我们一开始的设想是电影只有五个主要角色,由许多短的段落组成,我本来想为每个小段落都找很优秀的演员,可是让那些演员只演那些不太重要的角色又不符合大多数演员的利益,所以我就决定,“好吧,你们几位演员就扮演七个角色。
”我想正是这个做法给了他们不少参与这个项目的动力,这可能就是一种戏剧的方法吧。
但主要来说我还是更喜欢在摄影机前构建和修复真实生活,这与我在剧场所做的相反。
JC:您有没有怀疑过这本书可能没法被改编成电影,或者比起电影也许更适合改编成戏剧?
KS:这一直是一次冒险,有时是完全不可预测的,你不知道最终会困在什么样的黑暗角落,或者会遇到什么样的问题和挑战。
所以我说这是一次冒险,但我喜欢跳入未知的地带,我以前说过每部电影在被拍摄时都有自己的生命,是自己成长的,电影就像是动物或其他生物一样,为了生存会自动选择它必需和想要的。
而且我绝对是一个相信电影有其命运的人,如果一部电影是体量巨大的,它就会想要变得巨大;如果它想要成为一部室内小品,那它就会是一部室内小品;如果一部电影真的需要某个演员,那最终这位演员将会免费出演这部电影。
例如我现在正在筹备一部新电影,有一个情节让我犹豫不决,我不确定是否有必要保留这一段落,于是我就搁置了,并决定如果我们为那场戏找不到合适的演员就在剪辑的时候改掉它,然后我们找到了一个人说,“好吧,我有空,也很乐意来演。
”但他却摔断了腿!
那时我才明白,是这部电影并不想要留下这一段,于是我就把它删掉了。
JC:我很好奇您对动画的兴趣。
当然,这部电影的主角是一位漫画艺术家,但您最近的大部分电影里也都出现过动画和绘制在屏幕上的图形?
KS:是的,我在以前的电影中使用过动画。
这部电影一开始我是想用到一些小卡通动画或类似的东西,但后来我意识到整部电影都可以像是一部活过来的漫画,主角周围的一切都是一个异样的现实——所以动画对我来说就脱胎于这样的现实,来源于这些人物。
《彼得罗夫的流感》(基里尔·谢列布连尼科夫,2021)JC:能告诉我一些关于您如何与您的电影摄影师合作的事吗?
长镜头的设计是否事先就写进了剧本里?
摄影师对这些镜头的执行感觉如何?
KS:通常来说就像是我总是在向我的摄影师开些疯狂的玩笑,就像我说,“看看,第3、4、5和6号场景,我想用一个长镜头来拍。
”他们就说,“什么?
这不可能。
”但我又说,“我们尽力试试。
”我总是想尝试挑战一下自己和我的合作者,我已经和现在的团队合作了好几个项目,从当时戛纳国际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的《门徒》(2016)开始,然后接着合作了《盛夏》(2018),这是一部关于苏联时期列宁格勒的摇滚俱乐部的“夏日电影”,经过这些合作之后我们彼此之间更熟悉了,他们了解我,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样的惊喜,他们也会等待我的这些“玩笑”。
我认为在片场总是会有一些不容易解决的问题,否则拍电影也就不够有趣了。
实际上正是我的团队建议从那个18分钟的长镜头开启我们整部电影的拍摄,我说,“好吧,没错,这将会是一次团建(笑)!
”最后这真的起到了团建的作用,因为那场戏拍完之后他们跟我说,“好吧,现在我们什么都不怕了,没有什么困难可以吓到我们。
”JC:您能讲讲那位扮演尸体的演员(Husky)吗?
据我所知,他也是一位艺术家?
KS:他是个说唱歌手,俄罗斯说唱歌手,也是我的朋友,我很欣赏他的诗歌,他参与过我改编19世纪著名诗人亚历山大·普希金一部作品的戏剧版。
我认为俄罗斯著名的作家们与说唱歌手有着相同的血脉,于是我就邀请他参与了我们这个项目。
虽然他看起来外表比较特别,有一些怪异的外貌特征和举动,但他是个很好的人,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用电话,没有多少人能够在他大脑的频道上。
我告诉他,“我有一个非常古怪的角色让你来演,你将扮演一具尸体,躺在棺材里,在电影的最后你会站起来然后开始唱歌,这将会以一个长镜头来完成,”他说,“好的,没问题。
”于是我们就把电影的结尾拍成了一种僵尸末日音乐剧,这对我和他来说都非常有趣,他还很高兴能有机会在棺材里躺了一会儿。
JC:您提到有在筹备新电影,在似乎如此多外力意图阻碍您的情况下,是什么持续地给您灵感和动力呢?
KS:好吧,你知道的,我现在不能离开俄罗斯,我正受到旅行禁令。
那我怎么办?
我就只能工作。
如果开始把事情想得太负面,你就会毁了自己。
我希望这一切终会结束,然后我就可以自由地和朋友一起旅行,并决定我下一阶段的生活。
原文:https://www.filmcomment.com/blog/cannes-interview-kirill-serebrennikov-petrovs-flu/
《彼得罗夫的流感》是根据阿列克谢·萨尔尼科夫的小说改编的,导演曾说这是俄罗斯当代最好的小说之一,虽然看名字和上映时间会以为是映射或者表现现下的疫情,并不是。
电影通过连续的、强烈、无边界的梦境来呈现苏联时期的生活状态,虽然是通过幻想和梦境来表现,但总体观感上却处处感受到困苦和逼仄,并不是像今敏一样在画面上展现一派绚丽和自由,而是通过开始的qiang击,一系列的暴力和xing,边缘情感以及幼时新年晚会等等和现实相连接,呈现出比现实更压抑的梦境。
影片中梦境和现实的连接好像没有缘由,没有铺垫,直接用长镜头的调度自然而然表现一出又一出的梦境,这导演本人说这是故意为之,目的是展现时间的连续性。
“我想用长镜头呈现出一切都发生在同一个维度之中。
这个故事的核心是过去与当下的关系,是童年和成年的关系。
”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映射现实生活的一些群体:酗酒困顿的底层、追忆过往的怀旧派、机械僵化的政府部门、冷漠随意的医疗体制、浮夸的知识分子还有不尊重女性的传统等等,情感上看得到每个人都怀有不满,他们都厌恶于当下生活,这或许和导演在国内的经历有关,他曾遭到政府软禁,并且禁止拍摄电影,他说在那段时间里这部电影的准备工作救了他,让他免于“变疯”,所以电影中的讽刺与反叛可能部分也源自于此?
而电影中大量长镜头或许也是因为他同样也是一位著名戏剧导演有关,强大的场面调度能力让他在影片最后的呈现上非常自然从容的从现实到梦境,从梦境回到现实且这些转接都让人感受不到边界,由此也提高了观影门槛。
首先说一下的中文译名, Петровы вгриппе应该是“彼得罗夫一家的流感”不过从“茨冈人”译成“吉普赛人”可以看出,字幕组应该是根据英文来译的,翻译不易,感谢字幕组。
谈谈剧情,电影构建了一个荒诞的当代俄罗斯社会,生病的彼得罗夫刚一登场就身处集俄罗斯民粹之大成的公交车之中。
彼得罗夫作为俄罗斯使用人口最多的姓氏之一,在这里也有暗指全体俄罗斯人的意思。
在车上,絮絮叨叨的种族歧视言论开始贯穿在整个电影的背景之中,对叶利钦和寡头的抨击,关于犹太人和塔吉克人的谣言,关于苏共黄金的谣言,对移民的抵触,这些锋利的敌视从一开始就给电影铺上了尖锐的色彩,不知是不是导演有意为之,在电影过半时小彼得罗夫1977年的录像中,我们跟随小孩子的镜头坐上了苏联时代的公交车,温暖的色调中我们可以看到车上就坐着中亚人,一切都和后苏联时代的冷色和暴力形成了鲜明对比,这其中或许潜藏着导演心中对旧时光的怀念?
然而这种暖色的怀念还是电影尾部马莲娜的叙事中沦为了灰色。
画面一转,叙事主角变成了图书管理员彼得洛娃,这是一个被压抑的女性形象,在种种刺激之下被抑制的天性释放,文学研讨会的繁琐和虚伪成为了她释放内心的对性与暴力的压制,摘下眼镜成为“神奇女侠”的桥段更像是一种颅内高潮。
然而要知道,整部电影都像是一场末路狂欢,去分辨什么是真实的或者什么是虚拟的是毫无意义的一件事,比如那个突然出现又以自杀而而终的作家谢尔盖,他和彼得罗夫的交谈就像是一个人脑袋里的自我交流,最终彼得罗夫亲手帮助谢尔盖自杀并且点燃一切的场景更像是和自我人生的某个阶段做诀别。
本来还想写写那位伊戈尔,也就是“哈迪斯”的,但实在是没有看懂关于灵车和他的部分,难道那位在剧院絮絮叨叨的俄罗斯妇女是珀耳塞福涅?
哈哈。
看电影的时候小彼得罗夫手持摄影的那部分看了好多遍,俄罗斯人对旧时代是什么样的感情?
如果从民调来看,确实怀念过去的人变得更多了,彼得罗夫的流感就像是在描绘那些在七十年代成长起来的一代人在新世纪的挣扎,但无论如何,他们的脑海里仍然存留着一些关于理想主义的憧憬,就像是电影里我最喜欢的那段70年代公交车的场景一样,车上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张报纸,上面写着:Мы - Молодая гвардин “我们是青年近卫军”
2004年新年前夕的公交车上,买票声不绝于耳,这是现实;而前苏联时期不用买票等福利理想泡影从一个个父辈,祖辈口中谈论着;逝去的苏联啊,至今有许多人让它在脑中多待一会,灵车上,50,60、70年代三代人为苏联送葬,而男主作家80年代的好友谢廖沙却因无法得到认可而自杀为证,谁的责任?
是那个编辑室自大的老一辈,认为年轻一辈全是抄袭他们老一辈的二流者,还是那个整天喝伏特加,抽烟望窗外,整天伶仃大醉的评论风气让他无望而窒息?
窒息代表什么死亡吗?
从脑中抹除才代表真正的死亡,灵车上代表苏联的人又新进入大众的脑海中;一切的循环又从口中的唾沫开始,循环,循环;1977年是如此,2005年新年也是如此,90年出生的代表作不正是男主的儿子吗?
现在2022年z世代上映的不正是他们影响至深的现实轮回吗?
那颗阿司匹林
俄罗斯导演基里尔·谢列布连尼科夫算是戛纳近年来青睐的一位极富争议的年轻导演,他的《门徒》在2016年初次入围“一种注目”单元一鸣惊人,紧接着两年后的《盛夏》便顺利入选了竞赛单元。
不幸的是,他因这部影片被政府控告,被判处家居软禁,当年无法出席戛纳电影节。
两年后他的软禁期结束,在这种状态下他创作了新作《彼得罗夫的流感》,第二次入围戛纳竞赛,却因故被禁止出国而再次缺席电影节。
这部长达150分钟的意识流作品以高度炫技和极其狂野的想象力在戛纳首映后掀起争议。
这种自由奔放的表现形式和美学风格有别于导演此前的作品,相信是他重获自由后真正心态的反映,徜徉放飞、穿越时空的画面情节好比是他重获艺术创作权利的激烈表达。
▲在酒精和药物双重作用下的男主角影片以苏联解体后的时代为背景,机械工兼漫画家男主角疑似染上流感,他在返家路上,遭遇各种奇怪人物的纠缠,在阿司匹林与伏特加的交互作用下,逐渐陷入迷离的意识,竟遁入自己创作的漫画幻梦里。
由此,影片情节混合了男主角的意识流、梦境、幻觉和回忆,教人真假莫辨,令整部作品处于相当活跃的致幻状态。
神出鬼没的人物接踵而至,首先是他的妻子,一个图书管理员,随时变身为神奇女侠,施展暴力对待她讨厌的对象,甚至对儿子也起了杀心;其次是儿子,也不幸患上流感发烧,仍苦苦恳求父母让他参加新年除夕派对。
还有更多古怪的角色,包括声称不育的光头大叔、新年舞会上的冰雪王后、男主角幻想父母年轻时的角色等等。
这些人物哪些是真实,哪些是剧中漫画里的角色,似乎有着答案不同的理解。
▲随时变身神奇女侠的女主角没有准备而来的观众相信会对如此编排的人物设计感到眩晕,不断升级和失控的喧闹气氛,视角和叙事重心的粗暴转移都令这种眩晕感变本加厉。
不过,这些手段似乎具有隐喻性,指向了苏联解体后的俄罗斯社会乱象:价值观冲突、官僚主义盛行、政府官员失责等等。
流感的象征隐喻用得相当准确,尤其是放在当下这个疫情时代来看,意外地引起一种奇怪的共鸣,尽管这部作品远在疫情爆发前就已完成制作。
然而,相比起导演此前较为明确的政治批判作品,这部新片在此层面上显得较为薄弱。
尽管他透过时空穿越的手法将70年代苏联解体前的环境与当下的俄罗斯社会进行比对,但影片却始终缺乏一个具体的批判重点。
在我看来,影片的核心似乎带有一丝对苏联解体前的恋旧情绪,宁愿沉醉在过去美好的回忆里,别的不说,最后长达半个小时的黑白片段就是有力的证明。
▲最后一段黑白情节像导演前作《盛夏》这段情感上游离于主线的情节在美学风格上酷似《盛夏》,若单独提取出来,扩展一下也足以成为另一部电影。
不过,这段情节似乎跟前半段男主角遇到的光头人物和冰雪王后有所关联。
这种将头脑里幻想出来的情节转换成主角的编剧写法让我想到好莱坞金牌编剧查理·考夫曼去年的争议之作《我想结束这一切》。
从这一点来看,导演显然更侧重于大胆的美学尝试而不是出于现实批判的考量。
漫画和梦境里的人物互为镜像,这些都成为了他乐意捕捉的闪光点;在现实和回忆里,他似乎更愿意回到过去,这一点也隐约浮现了他对苏联解体后社会现状不满的表达。
自娛自樂...no
男主形象同时作为故事讲述者与参与者穿行于情节中,海报是个很好的提示,可以看成:妻子、作家、马丽娜都代表了男主(俄罗斯人)的某一面。妻子是敏感与狂暴的一面,作家是独立与决绝的一面,马丽娜是稳重、牺牲并诞下(俄罗斯的)后代,还是万分之一的那种,讽刺的是,这孩子还是与外星人(伊戈尔)出轨生出来的;暗示苏联时期,制度滋养了官僚、极端主义与教条主义,逼疯了家庭、逼死了艺术,让女人在痛苦中延续着时代的命脉。这一切反应在男主形象的漫画里,而漫画与儿子相关,才显得儿子的新年的欢乐,来之不易
我退场了。也看了不少,但多少可能有些偏颇。到底前作很棒。
天马行空,看嗨了
坚持不下去了
在现实、梦境、记忆和想象中徘徊,在集体公车上上下下,在记忆中寻找不同的温度。第二个视角的雪姑娘段落,篇幅有点长,又放在影片快结尾处,效果差点意思。
把时间线和视角打乱之后更加有趣了
#27th SFF# Kinoscope。前入围2021戛纳主竞赛。极多主义的过载文本,确实很飞,把《盛夏》里面的各种脑内小剧场无限放大了,随时随地甚至一个镜头之内就进入幻觉和梦境,有几个超高难度的长镜头,Day1部分那个服用1977年阿司匹林后的18分钟梦境长镜头尤其厉害,虽然构思是舞台剧换景片式的,但是空间嵌合与转换十分复杂,人物众多。彼得罗夫一家都有各种脑内小剧场,男主尤甚:记忆,梦境,幻觉,漫画等等随意转换,而且有情感上很动人的地方。不过最大问题可能是Day3部分“雪女”30分钟左右《盛夏》式的黑白段落(1977年),虽然给出了很好的多视角叙事,但真的有点不兼容啊。
7分(看懂了再改分)。从《门徒》,到《盛夏》,再到这部新片,导演越玩越飞了。得了流感的男主如同俄国现状一般,也许只有在过去或者未来会得到好转。片中有太多回忆、幻想,漫画一样的情节,虚构与现实交织在一起,没有明确的界限,似乎也没必要分得清清楚楚。调度和长镜头很厉害。有的电影玩得太飞,我看不懂,但我能抓住破绽质疑导演的安排。这部电影却不一样,我看不太懂,但却觉得厉害。希望有机会二刷,到时再细细看一遍,在不太累的时候。
这就是那种一逗到底,没有句号,甲亢晚期的电影吧
简介比正片好看
7分。导演把技巧玩儿的够嗨够肆意,天马行空,分不清现实和虚幻,本就虚虚实实地让你们一次次沉浸在迷惑般的花样转场和大型蒙太奇里。基里尔深谙老一辈苏联导演的艺术熏陶和传承,拿来主义那一个溜。如果把后面雪姑娘那条只能勉强跟儿时的彼得罗夫有一幕交错的黑白回忆,勇敢地按下Delete键,会好一些。
有看懂的吗?来说两句
打乱了本就结构松散的原著的时间线,感觉就是仗着丰富的视听在拼凑不知所云的奇观。其实原作小说虽然很难看出什么中心思想,但是落笔点是现实的荒诞,因为彼得罗夫一家的流感而增加了一层虚妄感。对比之下,电影的输出有一种“很多情节都是人物颅内高潮”的偏差。
没看明白……
4/10
炫技狂魔。
这样熨贴又癫狂地将幻想照进现实简直令人惊叹!! 流畅跳跃的花式转场、层出不穷的创意、内容一茬接一茬丰富多姿、 视听令人高度享受 (最后3分钟长镜头配着RAP我剪下来循环听了也就几百遍吧)谢列布连尼科夫是怎么办到的??简直是个天才啊!!
去年看过小说的梗概,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电影了,毛子拍片的基本功倒是真扎实
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