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na背诵的那首美丽的诗歌,是来自Paul Verlaine的Chanson d'automne,全文如下:Les sanglots longsdes violonsde l’automneblessent mon cœurd’une langueurmonotone. Tout suffocantet blême, quandsonne l’heure,je me souviensdes jours ancienset je pleure. Et je m’en vaisau vent mauvaisqui m’emportedeçà, delà,pareil à lafeuille morte.大大名鼎鼎的诗人魏尔伦,基于他与兰波的暧昧关系诞生的电影Total Eclipse,曾经好喜欢的一部:
心之全蚀 (1995)8.11995 / 英国 法国 比利时 / 剧情 爱情 同性 传记 / 阿格涅丝卡·霍兰 /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 大卫·休里斯二战时期,这首诗曾被作为诺曼底登陆的作战暗号,由英国BBC广播公司播出,由英国特别行动处Special Operation Executive向法国抵抗军the French Resistance发出信号,1944年6月1日播放第一句:Les sanglots longs / des violons / de l'automne,表示两周内开始行动;1944年6月5日23:15分播出第二句:Blessent mon coeur / d'une langueur / monotone,表示48小时将行动。
1944年6月6日诺曼底登陆the Normandy Landings(行动信号Operation Overload, commonly known as D-Day)。
十多年前就听的Serge Gainsbourg的歌曲Je suis venu te dire que je m'en vais,将这首诗的诗句揉进歌词里,而我听了那么多年居然都不知道。
她的第一个爱人对她的最后一句叮嘱是:“热爱生活,开开心心的。
” 她的第二个爱人与她吻别时的最后一句话是:“开心点,安娜。
”安娜是一位美丽的德国少女,走在街上,会有轻佻的男人对她吹口哨。
她会说法语,会读书,会弹钢琴,会跳舞。
安娜能够听到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她说那是春天的声音。
爱人弗兰兹死后,她每天都去他的坟墓探望。
她精心浇灌着墓地上的玫瑰花,尽管那些花底下什么都没有。
她与爱人的父母生活在一起,共同回忆他们深爱的弗兰兹。
安娜有一位死心塌地的追求者,不过她既心有所属,便不曾报以青眼。
-战后的社会正在逐渐恢复秩序,尽管痛失所爱,人们生活还在继续。
有一天,弗兰兹的墓地出现了一束鲜花和一枚法国硬币,来自一位年轻的法国男人。
他叫阿德里安。
他声称自己是弗兰兹在巴黎的挚友,他们一起在音乐学院上课,去派对跳舞,在卢浮宫看油画。
他们都喜欢同一幅马奈的作品,画上有一个年轻人,头向后仰着。
-阿德里安给这个悲伤的家庭带来了慰藉。
安娜和老人喜欢听他讲述弗兰兹在巴黎的故事。
当他在家里用弗兰兹最珍视的小提琴演奏时,仿佛他们深爱的弗兰兹依然活在这个世界上。
安娜带阿德里安去弗兰兹向她求婚的地方,阿德里安在那个宁静的湖泊里游泳。
阿德里安提出和安娜一起出席舞会,他们跳舞,喝酒。
阿德里安是这个德国舞会上最受欢迎的年轻人,即使他是一个法国人。
不由自主地,安娜开始对阿德里安倾心。
-然而谎言总是很难继续。
阿德里安很快便无法承受良心的谴责,对安娜说出了事实。
原来他和弗兰兹并不相识。
阿德里安在战场上开枪杀死了弗兰兹,而弗兰兹并没有敌意,他的步枪里甚至没有一颗子弹。
本就脆弱的阿德里安深深谴责自己,他看了弗兰兹胸前口袋里写给安娜的信,知道了弗兰兹的住址,于是他来到德国寻求宽恕。
-如果你是安娜,你会怎么做?
-我们的安娜,她有着女性的敏感、体贴、责任心和毅力。
她选择了帮助阿德里安圆谎。
这一边,她向两位可怜的老人隐瞒了阿德里安“杀子仇人”的身份。
老人依然将阿德里安视作对逝去儿子思念的寄托。
另一边,出于对阿德里安的爱,她对阿德里安撒谎,已经代他向两位老人说出了战场上的真相,而他们都选择了原谅。
-阿德里安心满意足地回到了他的国家。
被双重谎言折磨的安娜来到了弗兰兹求婚的地方。
在阿德里安曾经畅游过的湖里,她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
幸运的,抑或是不幸的是,她被救了上来。
寻死未果,生活的玩笑也不曾停止,追求者再一次求婚。
老人鼓励安娜去法国寻找她的所爱。
-这次寻找并不顺利,安娜却展现出了惊人的毅力。
阿德里安早已搬离原来的住址,她仅凭一个名字在举目无亲的巴黎寻找他的踪迹。
从卢浮宫,交响乐团,医院,墓地,一路辗转找到阿德里安的舅妈家,才知道他已经回到郊外庄园的家。
-然而在这个家里,安娜并不受欢迎。
阿德里安的母亲敏锐地察觉到安娜对儿子的情愫,认为她是来“抢我的阿德里安”的。
家里还住着法妮,阿德里安的青梅竹马的女子,他母亲心中儿媳妇的不二人选。
阿德里安或许也是爱安娜的。
我们看到他再次见到安娜时的惊喜,邀请安娜住到家里楼上的房间时的毫不犹豫。
那间房间显然不是随便的客房,墙上挂着阿德里安最喜欢的那副马奈的画。
晚餐后,阿德里安、安娜和法妮一起表演。
法妮的歌声很美,但阿德里安只是望向安娜,笑容里有太多浓情蜜意。
但,他的懦弱战胜了他的爱意。
-于是安娜决意离开,正如阿德里安的母亲所期望的。
阿德里安的挽留并不有力。
“至少不是今晚。
睡一觉,明天我送你去火车站”,他说。
他也饱受折磨,他也曾寻死。
但他说:“我们还得为其他人而活。
”其他人是谁?
是母亲,是法妮。
法妮也痛失所爱,她可爱的弟弟也在战场上死去。
阿德里安那么喜欢这个年轻人。
这该死的战争。
最后,阿德里安终于说出他下个月就将与法妮成婚。
-临别一吻。
安娜说:“太晚了。
”太晚了,她已经永失所爱。
心有灵犀的未婚夫已经被阿德里安枪杀。
太晚了,她已无法继续与弗兰兹的父母共同生活。
毕竟她与阿德里安之间关系的谎言很难延续。
太晚了,她和阿德里安之间的爱已掺杂了太多杂质。
他们都无法抛开所谓的“其他人”。
仅仅是身份的区别,一个德国人与一个法国人,都足以让他们面临太多压力。
-安娜将要独自在巴黎生活下去,在这座弗兰兹和阿德里安都热爱的城市。
她再次来到卢浮宫看那副马奈的油画。
那副画叫作《自杀》。
画面的中央,一个年轻人手里握着一把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的头向后仰着,倒在床上。
这一次,她在油画前遇到了另一个年轻人,他正在忧伤地欣赏这幅画。
“你也喜欢这幅画吗?
”他问道。
“是的,这是我活下去的勇气。
”
《弗兰兹》威尼斯首映一结束,有导演朋友疯狂称赞,说是本届最佳。
影评人们的反应倒还比较冷静,只是总体持积极态度。
细想一下,法国鬼才欧容向来被誉为欧洲电影界的坏小子,关键在他对于宏大话题和故作艰深的反感,更不屑于遵循法国电影的学院派模式。
他的天才,在于把看似琐碎化或个人化的事情拍得引人入胜,最终要传递的信息比宏大的说教更有效。
不依赖于故事本身,依靠对电影语言完美的掌控而取胜,自然赢得导演同事们的敬佩。
影片改编自流亡美国的德国导演刘别谦(Ernst Lubitsch)的名作《我杀的那个人》(Broken Lullaby,1932),讲述两次大战之间的一段赎罪和爱情的故事。
热爱艺术和法国文化的德国青年弗兰兹(安东·冯·鲁克Anton von Lucke饰)在一战中死于战场。
他的未婚妻安娜(宝拉·比尔Paula Beer饰)是个孤儿,战前便长期住在他家,弗兰兹死后更是她对两位老人像亲女儿一样。
但一位神秘法国人阿德里安(皮埃尔·尼内Pierre Niney饰)的来访打破了小镇的平静,他声称是弗兰兹战前在巴黎结识的好朋友,只是没有人能够确证。
“真相”逐渐浮出水面,阿德里安就是在战争中杀死弗兰兹的法国士兵,然而与弗兰兹一样温柔优雅、热爱艺术的阿德里安已经俘获安娜芳心。
三十年代的原作以男性视角为主,但一向妇女之友的欧容想要从女主人公的角度来重讲这个故事,对剧情也有所调整。
比如在刻画阿德里安和弗兰兹之间虚构关系的闪回镜头中,将两人关系表现得十分暧昧,又暗示阿德里安对女性身体的抗拒。
于是影片又比原作多出一种解读,也继阿德里安是弗兰兹战前在巴黎的情人,但却不得不在战场上面对彼此。
至于他们的爱情,是不可诉说的,只能以死亡来掩盖。
影片大部分以黑白拍成,这与欧容一向喜欢玩弄色彩的风格很不相符。
他解释说,在采景的时候就发现当地的夏日景致在镜头下显得非常艳俗,并不能体现影片需要的那种战后的萧瑟忧伤。
然而片中有几个场景还是用了彩色,并且一点儿都不俗。
最重要的两场,一是阿德里安在弗兰兹父母的恳求下,用亡者留下的小提琴为老人演奏,音乐响起,幽怨清冷的黑白被温暖的彩色取代,好像音乐给了丧子的夫妇和失去未婚夫的安娜重新带来了生活的意义和希望。
另一场是男女主人公在野外游玩,安娜逐渐对这个阴郁的法国艺术家产生好感,爱情在牧歌般的背景下诞生,把生命重新染上了颜色,驱逐战后萧索的阴霾。
虽然影片大量刻画战争带来的痛苦和遗留下来的仇恨,对爱与艺术的信念是导演的终极信息,尤其是艺术。
弗兰兹和阿德里安都热爱音乐和诗歌,作为德国人的弗兰兹还是个法国文化迷,最爱法国诗人保尔·魏尔伦,后者与兰波的爱情也是文学史上著名的禁恋故事。
魏尔伦最著名的作品《秋歌》(Chanson d’automne)在片中屡次出现,和音乐一样,成为语言尽头人物交流和情感流露的终极手段。
也许语言会造成误解,但艺术化的语言,可以帮助来自不同国度、不同文化的人们走到一起,抚平战争的创伤,避免惨剧的再次发生。
《弗兰兹》中另一件贯穿始终的艺术品,是一幅罕为人知的马奈画作《自杀者》(Le Suicidé),其直接作用是暗示阿德里安在难以承受的创伤下有自杀的愿望。
《自杀者》是马奈作品中无法被归类的一幅,让艺评人和艺术史家们伤透了脑筋。
最后大家都说,这也许是马奈对当时存在的任何绘画技法和流派的一次全面大背叛,包括对自己的风格。
这幅画现藏于苏黎世,很少与马奈的其他作品一起展出,欧容为了剧情需要,把它的复制品放在了卢浮宫中。
因为放下枪支拿起提琴是一种自杀,舍弃辩论选择诗歌也是一种自杀,在这个充满冲突和威胁的世界里,要舍弃自我防卫而选择敞开胸怀常常是一种自杀行为。
所以很少有人放弃戾气而选择爱与艺术,所以我们常怀仇恨与后悔。
但这种“自杀”是真正的涅槃,是人类得以远离痛苦的唯一方法,在卢浮宫无数藏品中,只有选择《自杀者》才能得到永生的幸福。
这便是《弗兰兹》中的呐喊,也是欧容作品中最宏大的命题,导演以他自己俏皮的方式告诉我们,放弃暴力和仇恨,让爱与艺术把色彩还给生活,还给世界。
【本文修改版首发于三联微信公号2016年09月05日,未经许可严禁转载。
图片来自网络。
】
个人微信公号PostCoitum
(原载威尼斯电影节期间的腾讯娱乐报道)弗朗索瓦.欧容新片《弗兰茨》,是一个由连串善意谎言编制而成的百年前浪漫故事。
戏中人物通过不断的说话和圆谎,试图寻求谅解、完成救赎,甚至不自觉的让敌对国家和民族实现和睦共处。
“我是你们儿子在巴黎最要好的朋友,我们一起逛卢浮宫,他非常喜欢马奈,尤其是一副白衣人卧倒在床上的画作。
”一战刚刚结束,法国人阿德里安来到德国小镇,勉强化解了当地老人的民族敌意后,编造着他们那位战死沙场的儿子弗兰茨的巴黎往事。
在欧容以黑白现实和彩色谎言构造的影像世界里,阿德里安和弗兰茨一起来到卢浮宫,直奔主题的走向马奈画作。
主观镜头先是指向画家最有名的大幅作品《草地午餐》,继而下摇,定格于《自杀》的特写。
这是爱德华.马奈于1877到1881年之间创作的少见印象派作品。
一个似乎才刚刚完结自己生命的男人,仍然手中持枪,半躺在床,画面中还有少量的几件家具。
马奈直接略过这一场自杀正在发生的场景,直接跳转到事情发生后的无叙事内容画面,也无说教之意。
说它少见,是因为在历史画类别中,死亡与自杀通常与牺牲、理想主义或英雄主义相关联。
突然来访的法国人,为什么要在谎言故事中加入这幅画作呢?
欧容抛出一个谜面。
“沉迷于真相和透明度的那段时间,我非常想拍摄一部关于谎言的作品。
作为候麦的学生和粉丝,我发现在电影形成自身叙事时,谎言总被漂亮的折叠起来。
有一位朋友告诉我Maurice Rostand有一部关于谎言的话剧,故事发生在一战后,我就开始深入研究,却悲哀发现这个剧早在1931年就被刘别谦改编成电影,《我杀的那位》(Broken Lullaby)。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别挑战自己了,我怎么可能超越刘别谦?
”在欧容谦虚的表达创作初衷时,他也意识到刘别谦的作品完全跟随了戏剧,采用了年轻法国人阿德里安的视角,《我杀的那位》,也意指一开始就知道一切秘密。
“而我决定采用德国女人、那个牺牲战士的未婚妻安娜的视角,这就和观众一样,一开始并不知道法国人为何要出现于德国小镇,为何要在安娜未婚夫墓碑前啜泣”。
阿德里安的德国旅程,像是一趟自找苦吃的冒险。
战争虽然结束,失去了大量年轻人的父母们,肯定对不久前还是敌人的法国人充满恨意。
他以俊朗的外表、礼貌的举止和动情的讲述,让弗兰茨未婚妻及父母抛下对国恨家仇的芥蒂。
不过,要背负着敌国身份,获得更广层面的小镇居民谅解,就不容易了,甚至会让将其请为座上宾的弗兰茨老爸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叛徒”。
在酒馆中,老头子面对疏远开自己的老友们,激昂陈词:“是谁把孩子们送上战场的?
不就是我们,他们的父亲们。
当我们获得胜利,打死法国人的孩子时,我们在这里喝啤酒庆祝;当法国人获胜,打死我们的孩子时,他们在那边喝葡萄酒庆祝。
我们都在愚蠢的庆祝孩子们的死亡。
”有着这么一段漂亮的“演讲”,还有什么仇什么恨不该放下吗?
那场该死的战争过去了,生活理应重新美好起来,欧洲理应重新漂亮起来。
它应该有诗歌,“我和弗兰茨在书店认识的,他正在找魏尔伦的诗集,而我在读着里尔克”,安娜回忆着爱情的开始,无论是法国象征派还是德国浪漫主义,都滋养起世纪之交的一批拥有美丽心灵的年轻人;它应该有音乐,自称为巴黎管弦乐团小提琴手的阿德里安,抄起弗兰茨的小提琴,在安娜家里拉起柴可夫斯基名曲《如歌的行板》;它还应该有美术,有马奈惬意的《草地野餐》和晦涩的《自杀》。
阿德里安关于巴黎友谊的美好谎言就快撑不住了,照着导演欧容擅长的同性题材以及卖腐年代的过度想象,观众或许会认为法国人将揭示出一段禁忌之恋。
情节却朝着与《自杀》画作相关的隐喻走去。
阿德里安根本不认识弗朗茨,他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面,是在紧张到能将空气引爆的战壕里……被告知真相的安娜,清楚这样的反转是不可能获得谅解的。
于是她担任起一个连接两面的说谎者,对失望回到法国的阿德里安,谎言是“弗朗茨父母不会原谅你,你可以把信写给我,我读给他们听”;对德国小镇的老两口,谎言成了“阿德里安的妈妈重病了,他必须回去,乐团巡演任务也来了,他非常想念你们,一有时间一定回来看望”。
活在甜蜜谎言里的弗朗茨父母。
当然不愿安娜就此守寡,甚至鼓励她去巴黎,找到失联的阿德里安,并与儿子的“这位好朋友”相爱结婚。
从这里开始,除去寄回德国的信件,欧容镜头里的安娜时间,再不需要彩色的谎言。
精雕细琢的古典黑白框架里,安娜出发了,到巴黎管弦乐团听着柯萨科夫的《一千零一夜》,去卢浮宫细品马奈的《自杀》,然后等待着甜蜜谎言背后的阿德里安……
观众对本片的讨论和争议,大多围绕着男女主之间的感情:安娜和阿德里安之间存在爱情吗?
这种感情是有悖伦理道德的吗?
相比观众在戏外的思虑,影片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安娜对“爱上杀夫仇人”的心理挣扎,她被这个外貌、气质、爱好都和自己未婚夫相似的男人吸引,熬过得知其身份真相的痛苦期后,为了确认他的下落来到巴黎,看到死者名册上有他的名字时掩面痛哭,再次重逢时满心欢喜。
无意识深陷其中的感情最为纯粹迷人。
这份无疾而终的感情最后化作眼角的一滴泪,带着不舍、失望、哀叹与释然,消逝在秋日的尾声。
这篇文章不是讨论男女主之间感情之定义的,我觉得这也并不重要,世界上没有一种爱情是错误的,也并不是所有感情都能被具体命名。
在战争和爱情的话题之外,这也是一部展示“虚拟世界力量”的电影。
安娜和弗兰兹的相识,源自他们小时候在书店相遇,安娜喜欢德国诗人吕克特,弗兰兹喜欢法国诗人魏尔伦,二人因诗结缘。
弗兰兹曾给安娜念过一首魏尔伦的关于秋天的诗,在影片以安娜之口念给阿德里安:秋声悲鸣/犹如小提琴/在哭泣/悠长难耐的阴郁/刺痛了/我心脾/沉沉闷闷/迷迷濛濛/钟声荡起/往事如烟/在眼前重现/我泪落如雨。
这首诗几乎就是本片剧情的映射,几个意象都在影片中有具象化的对应。
得知真相后,一度痛苦迷茫的安娜自杀未遂,养病时订了魏尔伦的诗集,看着扉页的诗句若有所思,心中的迷雾渐渐散去。
诗歌 - 魏尔伦诗集阿德里安和弗兰兹的连接,除了相似的外貌身材,同样腼腆敏感的性格,还有拉小提琴的相同爱好。
当阿德里安拿起弗兰兹的小提琴演奏时,室内凝固的空气流动了,黑白的画面被琴声染上色彩,弗兰兹一家对他的态度由此改观。
安娜将这编入她的虚构世界,在给弗兰兹父母的信中她写道:“阿德里安在巴黎管弦乐团当上首席小提琴手,每天晚上我都会去剧院听他演奏,偶尔还会邀请我参加私人音乐会,我们会一起合奏,度过美妙的时光…”这些生动优美的想象,让人不忍心认清其中的幻灭。
音乐 - 小提琴安娜在现实中和弗兰兹的仅存连接,是卢浮宫里马奈的一幅画作。
死在异乡的弗兰兹什么都没带回来,阿德里安这段虚构的回忆给予安娜重要的精神寄托。
来到巴黎当天,安娜饱尝战后法国的人情冷暖,住进了当年弗兰兹求学住过的旅馆,去参观卢浮宫寻找这幅“弗兰兹最喜欢的画”,仿佛这是笃定存在的事实。
影片结尾,这幅画俨然已成为安娜活下去的动力。
画作 - 马奈《自杀者》诗歌、音乐、绘画,这些虚构的艺术创作,隔着生死界限,跨越国恨家仇,连接起乱世中的三个年轻人。
化解安娜与阿德里安之间嫌隙、抚平失去爱子老夫妇伤痛的,则是谎言、幻想与回忆。
影片中共出现九个彩色镜头的场景:1、影片的第一个镜头,近景的花枝和树木是彩色的,远处的城镇建筑却笼罩在黑白之中。
荧幕右下角浮现交代事件背景的字幕:1919 QUEDLINBRG(德国奎德林堡)。
显然,本片并不是为了怀旧特意拍成黑白,整个世界只有故事的发生地处于黑白之中。
(现实)
很多人都忽视了这里的色彩处理2、阿德里安编造的回忆:他和弗兰兹的最后一次相聚是一起去卢浮宫观赏画作,在马奈的画前驻足良久。
(谎言)3、安娜和阿德里安从山洞走出,走向弗兰兹生前最喜欢的地方,画面从黑白自然过渡到彩色,然后两人聊起关于弗兰兹的往事。
(回忆)4、阿德里安编造的回忆:他指导弗兰兹拉小提琴的画面。
(谎言)5、阿德里安拿起弗兰兹的小提琴演奏,琴声如诉,恍若与弗兰兹的面容重叠。
(幻想)6、阿德里安对战场遇到弗兰兹的真实回忆。
(回忆)7、安娜的幻想:弗兰兹在客厅给家人拉琴,转过头来脸上一半是血污。
(幻想)8、安娜的幻想:读阿德里安的回信时,脑袋中浮现起阿德里安在管弦乐团演奏的场景。
(幻想)9、影片的最后一个镜头:安娜凝视着马奈的画作,说“它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现实)
除了一首一尾两个画面,其他七个彩色镜头皆为主人公心中虚构的幻想,这些虚幻的东西却饱含了全片所有的情感,推进了安娜和阿德里安的关系---安娜对阿德里安的感情就是基于谎言和幻想之上的。
在向安娜坦白真相的那个夜晚,阿德里安也说,正因为这个谎言,让我有幸认识了弗兰兹。
讽刺吗?
带给人温存的,竟然是虚构的谎言、幻想与回忆。
而第一个和最后一个现实的彩色镜头,则有两层含义。
一是她最终和阿德里安得出一致结论:人不能只为自己而活,于是决定留在弗兰兹最喜欢的巴黎,延续弗兰兹的记忆活下去,心结被解开;二是一首一尾两个镜头呼应,彩色渐变黑白-黑白渐变彩色,象征故事结束,回到现实世界。
诗歌、音乐、绘画、谎言、幻想、回忆。
我将这些影片中这些改变主角人生轨迹的元素统称为“虚拟世界力量”,它们让人心中变得柔软,又让人内心变得坚强。
给予安娜活下去希望的画作名为《自杀者》,这似乎是个不小的玩笑。
而作者马奈取名自拉丁文“Manet et manebit”,其中含义是:他活着,并将活下去。
沉湎于过去是毫无意义的、做白日梦是浪费时间的、自欺欺人是可悲可笑的……对一些人来说,这些话没错,然而也有一群人,他们除了回忆一无所有,只有这些虚幻的东西才能使他们稍稍感到慰藉。
过去的诗歌、音乐和画作,今天的电影、剧集和游戏,它们不能带来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技术变革,不能带来生存的物质保障,却足以支撑一些艰难处境中的人活下去。
对我来说,《弗兰兹》就是一部“给予人活下去力量”的作品。
不是渣男吗?
看评论说是懦弱,是不敢接受女主的感情,我不觉得,如果是懦弱,不会有勇气跑到弗兰兹家去请求原谅,去面对逝者年迈的父母和至爱的恋人和所有当地人的敌意,没有强大的心理素质是做不到的。
而且所有的举动都精心策划,去墓地献花,找弗兰兹父亲看病,和女主聊天取悦她,裸泳展示美好肉体诱惑她,和女主参加舞会展示魅力,和弗兰兹父母吃饭获取他们的喜爱,做所有他们喜欢的事情以博取他们的喜爱,女主也看出来他是很受女孩欢迎的,并且丝毫未透露青梅竹马的女友半点风声,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获得自己内心的平静,至于会不会给被害者家人造成二次、三次伤害,他并不理会,但是显然他的行为就是在弗兰兹家人伤口上撒盐,对女主更是始乱终弃,所以是彻头彻尾的以自我为中心的利己主义者。
在战场上杀人就是战争的罪恶,男主因为面对面杀人在良心上始终无法得到救赎所以跑到受害者家去寻找谅解寻找解脱,只能说极端自私,作为受害者家人,本来只要面对战争就可以了,现在跑出来一个鲜活的个人,你让家人如何面对?
他让一个对制度的审判转换成了对一个人的审判,而个人显然是无须承担责任的,这就是一个极端鸡贼的人,逃避自己的责任而将自己的痛苦转嫁到他人头上的渣男。
《弗兰兹》的故事改编自作家Maurice Rostand的舞台剧。
1932年,就曾被恩斯特·刘别谦搬上银幕《我杀的那位》。
只是作为擅长拍摄女性的欧容,将原本的男性视角,改为了女性视角。
一战结束后,德国女孩安娜在战争中失去了她的未婚夫弗兰兹。
有一天,她在弗兰兹的墓地,发现了一个法国人送来的花。
这个叫阿德里安的法国人,声称是弗兰兹的好友。
他的到来给安娜,以及弗兰兹的父母都带来了新生——他讲和弗兰兹相处的故事给他们听,还给他们拉小提琴柴可夫斯基的《如歌的行板》,陪同安娜去舞会……安娜发现自己慢慢爱上了这个男人。
这时,阿德里安却告诉她,其实他来到这里,真正的原因是他和弗兰兹不幸在战场上相遇,是他开枪打死了弗兰兹。
这件事情成为他心头的梦魇,他必须千里迢迢来到敌国,向弗兰兹做忏悔,向安娜,向他的家人做忏悔……
《弗兰兹》里塑造了安娜这样一个特别勇敢和美好的女孩。
得知真相的安娜一度痛苦地想要自杀。
未果后,她决定前往法国寻找阿德里安,寻找自己内心真正的答案。
欧容用了很多细节来表现他的反战:比如电影一开始,安娜去问墓地的员工,谁给弗兰兹献花?
墓地工人说是一个法国男人,因为他收到了对方给的小费——法国硬币。
说完,朝旁边啐了一口。
就是我就算收了你的钱,也还是看不起你的。
后来,安娜去到法国,在列车上被查护照,当得知她是德国人,同车的法国人也向她投来鄙夷的目光。
阿德里安在德国时,住的小旅馆里,有一次大家集体唱起德国战歌《莱茵河的守卫者》。
后来,安娜在法国,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形,餐厅的人集体唱起法国国歌《马赛曲》。
战争对于国家来说可能是有胜负的,但对于人民,都是灾难和伤痛。
电影里有这样一段台词:当朋友们都因为弗兰兹的父亲接待阿德里安这个法国人而对其疏远时,弗兰兹的父亲说:“是谁把孩子们送上战场的?
不就是我们,他们的父亲们。
当我们获得胜利,打死法国人的孩子时,我们在这里喝啤酒庆祝;当法国人获胜,打死我们的孩子时,他们在那边喝葡萄酒庆祝。
我们都在愚蠢地庆祝孩子们的死亡。
”安娜为了不让弗兰兹的父母再度伤心失望,决定独自承担,对他们隐瞒阿德里安的真实身份。
将阿德里安写给他们的信扔进火炉,拿着白纸自己杜撰了一封信读给他们听。
后来,终于找到阿德里安却发现对方在家乡也有一个守候他许久的未婚妻,安娜再次表现了自己的勇敢,选择与阿德里安吻别。
却独自留在了巴黎,写信给弗兰兹的父母说:“……我终于在这里找到了阿德里安,他很好,并且让我替他亲吻你们。
他现在已经是巴黎管弦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每天晚上,我都会去巴黎大剧院听他演奏……我们一起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我不知道我何时会回国,我在巴黎这座弗兰兹所钟爱的城市里,我觉得很快乐……”欧容说:“我想讲的是在混乱的年代,比如战时或战后不久,那种时候,秘密和谎言可以让人们有勇气,有希望活下去,可以让人们重新找回生活的热情。
这其实也隐喻了我们对虚幻的需求和渴望”。
这个安娜,也终于没有变成安娜·卡列尼娜,没有被生活和现实击垮,而是坚强而潇洒地活了下来。
欧容对她也是很好的,当她最后又去卢浮宫看那幅弗兰兹和阿德里安都爱的爱德华·马奈的《自杀》,旁边又来了一位同样从这一幅自杀的画作中却找到了生之希望的男人。
欧容把这部电影拍得温暖而文艺。
《弗兰兹》是黑白和彩色交替出现的,但并非我们以为的回忆是黑白的现实是彩色,而是当美好情绪出现的时候,画面才会变成彩色的。
欧容说:“我希望以一种印象派的方式来使用彩色画面,用彩色来突出人物之间再次燃起爱的时刻——悲剧发生之后,有些时候,生活还是能够恢复活力的”。
电影中19世纪印象主义奠基人爱德华·马奈的画作《自杀》贯穿始终。
《自杀》是马奈于1877——1881年创作的,画上是一个持枪自杀的男子仰倒在床上,安娜却说:“是它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马奈的画作影响过莫奈、塞尚、凡高等画家,他的《自杀》虽然并不像《弗兰兹》中表现的那样悬挂在卢浮宫,而是藏于苏黎世,但他生前却经常去卢浮宫观摩前辈画作,临摹和研究。
他说:“每当我走进画室,总觉得好像是走进了坟墓一样。
”他更喜欢在欧洲各国游历,学习。
马奈作品中我们比较熟悉的是《吹短笛的男孩》和《草地上的午餐》。
《草地上的午餐》在《弗兰兹》中也出现了,不过其实它也并非挂在卢浮宫,而是藏于巴黎的奥赛美术馆。
欧容被称为“法国电影界的坏小子”。
比如在《八美图》中让凯瑟琳·德纳芙和芬妮·阿尔丹大打出手,然后打着打着就吻到了一起……这两位女星,一个与特吕弗几分几合,一个是特吕弗最后的爱人。
要是特吕弗地下有知看到这一幕,真的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
这次翻拍之作《弗兰兹》,观众看前半部会以为是一部Gay片。
拍摄回忆阿德里安和弗兰兹巴黎生活那段,欧容把他们拍得太Gay了。
于是也就有了另外一种解读:其实阿德里安和弗兰兹真的曾是一对同性情侣,因此他们在战壕里突然相遇才会有一刻的怔忡。
然后阿德里安枪支走火误杀了弗兰兹,也才会抱着弗兰兹的尸体躺了好久……战争过后,他才会来到恋人的家乡,见他的亲人。
安娜心中藏着谎言,谁知道阿德里安心中会不会有呢?
在欧容的电影里,从来没有单一的同性恋或者异性恋,人人都是泛性恋。
比如他导演的那部《干柴烈火》,他爱他,他爱她,她爱她,她又爱他……阿德里安对弗兰兹家人说起他们的初识,说:“我和弗兰茨在书店认识的,他正在找魏尔伦的诗集,而我在读着里尔克。
”诗人保罗·魏尔伦最广为人知的就是和诗人兰波的同性恋情,关于这段恋情可以去看电影《心之全蚀》,那里面有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早年的惊世美颜。
而魏尔伦在和兰波相恋之前,也是和女人结婚生子的。
两人后来因为争执,魏尔伦拔枪打伤了兰波的手腕被捕,入狱两年。
之后,兰波写了《地狱一季》,称他和魏尔伦是“地狱情侣”,以“悲伤的兄弟”、“疯癫的童贞女”来称呼魏尔伦,而自己则是他的“下地狱的丈夫”。
《弗兰兹》中安娜吟诵了魏尔伦的《秋歌》——秋声悲鸣 犹如小提琴 在哭泣 悠长难耐的阴郁 刺痛了 我心脾。
沉沉闷闷 迷迷蒙蒙 钟声荡起 往事如烟 在眼前重现 我泪落如雨 我走了 恶风卷着我 东飘西零 飘呵,飘呵, 宛如那 枯叶飘零。
扮演阿德里安的是法国男星皮埃尔·尼内。
他2015年就凭借《伊夫圣罗兰传》中精彩的表演获得了第40届法国凯撒电影奖影帝。
在《弗兰兹》中他扮演的阿德里安细腻而脆弱,又有着迷人的魅力,让人觉得安娜“认贼作夫”也是情有可原。
他在接受采访时,说欧容建议他们演员演出前去看两部电影,一部是迈克尔·哈内克的《白丝带》,一部是伊利亚·卡赞的《天涯何处觅知音》。
《天涯何处觅知音》英文名是《Splendor in the Grass》,来自华兹华斯的诗歌《To Eternity》——曾经那么辉煌美丽的景色从我的眼前永远地消失再也没有灿烂的阳光壮美的草原,和艳丽的花朵没有悲伤,我们会从现有的一切汲取力量。
欧容说:“我真的认为每一个谎言之下都有着真相,每一句假话背后都藏着欲望”。
(我们的小小花园,你要不要来转转?
)
摘要 《弗兰兹》为弗朗索瓦·欧容的导演作品,故事围绕一战之后的德国与法国两个家庭展开。
主要角色有汉斯、马格达、阿德里安、弗兰兹以及安娜。
但故事的中心落在弗兰兹上,沿着阿德里安和安娜展开。
全片采用黑白与彩色交替的影像,既增加与观者的距离感,也更体现片中人物在战争后所面临的支离破碎的世界和心灵。
但从影片本身出发,黑白与彩色的变化增添了一丝叙述的不可靠性,为角色创造了追寻“像”的文本空间。
“像”不仅可以作为名词指称某物的符号文本化,也可指不同主体在另一主体意识中产生的类似感这一行为或动作,是一个静止的却动态的存在。
在此基础上,符号(身份、人物、物品等)几乎参与了人物心理瓦解与重新构建的全过程,也因此逐步深入地引申出接近对自我和真实的矛盾:身份认知、幻象与“现象”、死亡。
这些矛盾在阿德里安和安娜之间交互展开,最终帮助安娜确立了一个将意义整合于自身的完满主体。
身份认知: “非我”的符号化 谈及身份则不得不引入自我与符号这两个关键词,而论说自我的形成必定卷入对经验的讨论。
按康德的先验论来说,直觉后于物的现身形成,经验则基于直觉对物的再现的反复识别。
自我,或理解为“认知为独立个体的反身意识”,恰好在不断的经验累积,不断的对物的识别中成形。
赤裸的自我在经验形成中一点点穿上衣服。
如亚当与夏娃偷吃禁果后有了“知识与理性”一般,“我”开始在他人的话语海洋中寻找生存空间,身份则应运而生。
身份即自我的“衣服”。
在皮尔斯的符号理论中,符号三分法为重中之重,具体三分为:符号(又称符号再现体),再现对象,解释项。
解释项又可以进一步三分为:情感解释项,能量解释项和逻辑解释项。
开头所说的“物的再现”可对应符号,而符号呈现在主体意识里的则是再现对象(比如盖茨比眼里的绿光所指的便不只绿光),经过永无止尽的符号释意,主体生成符号解释项。
而影片中前半部分将阿德里安的主体模糊化,甚至抹去其主体性,使其符号化为“非我”,这场对主体身份意义的抹杀以及“非我”符号的建立正取决于围绕弗兰兹的符号意指效力。
首先要谈到的是“眼睛”。
阿德里安将弗兰兹的眼神描述为“恐惧的,祈求存活的,空洞纯净的”。
人们在经历过十八、十九世纪的启蒙与各自的文明传统教化后,民族热情高涨,这正好满足了统治阶级对外扩张和资本争夺的需求。
在一个神话与宗教被宣告死亡的时代,民族文化和对传统的自信既是统治阶级控制教化中产以及无产阶级的意识形态手段,也是人们对自身存在与对意义追寻的动力源泉。
可战争再次将其“信仰”击溃,人们迎来又一场幻灭。
在这样的背景下,所有与“过去”有关的记忆都被符号化,都被“神化”,或是作为一种消解绝望的方式。
阿德里安仅仅因为那一个眼神,选择前往德国,寻求原谅,并不惜在过程中抹去自己的主体性,成为“他者”。
但“他者”的话语海洋中有民族主义污染,有自我深处的海啸,也有远处袭来的飓风,沉眠的“我”不得安宁,几近窒息。
于是阿德里安选择结束对自我的异化,直面叙述背后的真相。
从安娜的角度,阿德里安是在弗兰兹生命最后一秒对视的人,正如亨利·詹姆斯在《阿斯彭文稿》中的主角一样,追寻着那个曾和阿斯彭眼神对视过的世界上最后一位存活者;茨威格在《昨日的世界》中也曾坦言自己见到曾与歌德对视过的那双眼睛是多么令人心神颤动。
因为“眼神”,不光是阿德里安,安娜也成为了一个不可靠的叙述者,这点将在后面谈到。
接着话题转入“小提琴”与“画”。
话到此处符号才正式开始在自我,他者和身份之间周旋。
阿德里安喜欢艺术,是一个极具天赋的小提琴手,但战争之后的他再也无法享受音乐。
巧合的是,本与他只“一面之缘”的弗兰兹也喜欢演奏小提琴,这是符号转换的另一主要媒介。
共享音乐这一艺术媒介,阿德里安通过一步步填充自己对弗兰兹的了解,在汉斯、马格达,、安娜心中叙述出一个善良、勇敢、有艺术细胞的弗兰兹的形象——这也足以让观众相信弗兰兹似乎就是这样的人。
故而在面对汉斯和马格达时,阿德里安始终处于一种身份暧昧的状态:成为他所叙述的弗兰兹;成为杀死真实弗兰兹的自己。
而成为后者需要面对的不仅是弗兰兹父母和其未婚妻的悲痛与怒火,更要承受战后两国的身份认同问题。
影片中多处表达两国各自中产阶层的固化思维与刻板认知,虽然这也不足为奇,因为从部分西方国家的社会组成结构来看,自中产阶级登上历史舞台起,他们就是一股统治阶级始终需要牢牢把握的力量以维护社会和统治的稳定,为殖民与资本扩张大开方便之门。
可即便是这样,也仍有大批人感受到战争所带来的不可磨灭的另一层伤痛:意义的崩塌。
《自杀》这幅画在本片中具有多重意义,但也可以说很单一:被“他者身份”淹没的主体。
阿德里安则不必多说,通过上文的讨论也能推出为何阿德里安选中这幅画作为其不可靠叙述的一个重要符号。
对安娜来讲,影片以安娜为主要视角讲述的就是安娜一层层走出他人的不可靠的叙述,而走出这样的叙述需要极大的勇气与自我认知力,所以最后安娜将自身还原为自身,毫不畏惧地站在他人话语海洋的中心并将其凝结为虚幻的概念性的意义以建构完满的自我身份。
但小提琴作为符号对阿德里安而言指涉的是他自己编造的谎言以及他自身对音乐艺术享受能力的丢失;对汉斯和马格达而言那是能够证明弗兰兹曾经存在过的声音,是能给予他们慰藉与快乐的良药;对安娜来说这一符号指代的或许更多,是弗兰兹给她的求婚、是他们的过去、或是突破其身份枷锁的一把钥匙(这一点后文详述)。
所有这些符号所指的再现对象一次次显现在主体意识中——符号释意——并产生解释项——情感(汉斯夫妇的“快乐”;安娜的落寞感伤;阿德里安的无奈与满足)、能量(汉斯夫妇认清自我的“罪行”;安娜突破枷锁的勇气;阿德里安揭示真相的勇气)、逻辑(汉斯夫妇鼓励安娜追寻阿德里安;安娜追寻阿德里安;阿德里安还原为自我重归懦弱)。
所以在多重身份危机的压迫下,阿德里安在德国期间虽只为汉斯等人演奏了一次,却差点晕倒。
对“像”的追寻:不可靠叙述者的自我还原 本节标题中提到对“像”的追寻,但“像”既可以被理解为一个符号系统,也可以解释为不同他者主体在另一主体意识中产生的类似感这一行为或动作,是一个静止的却动态的存在。
简单来说,当“我”说出“你好像他”时,虽然“你”是一个独立完整的个体,但“你”已然被符号化,同时也正因为“你”是一个独立完整的个体,符号化这一结论不变,但内容是动态的。
安娜对阿德里安的追寻,恰好是对某一“像”,或某一符号系统,对不在场的意义的追寻。
而这一“像”的生成实际上已在上文讨论过了,且正是因为对这样一种意义的追寻,安娜也转变为了一个不可靠的叙述者。
带上行李,安娜独自一人坐上前往巴黎的火车,车窗外天色忽明忽暗,时而一声尖锐的汽笛声传来,惊醒安娜的幻梦。
或许那尖锐刺耳的声音,也暗示了安娜所寻之“像”的幻灭。
遇到阿德里安之前,安娜沉浸在弗兰兹的死亡中无法自拔,但时间久了,安娜心中的悲痛已经默默转化了,亦或是与她“作为”汉斯夫妇女儿的身份融合了。
这样一个身份反而作为某种符号不断提醒安娜:你的未婚夫是弗兰兹。
经过阿德里安的一通谎言后,安娜反而勇敢面对自我,追寻新的生命火花,尽管最后并没有成功,可她却完成了一次不可靠叙述者自我身份的完满重构。
安娜作为不可靠叙述者不光体现在对故事的叙述上,也体现在她对外界事物的感知上,包括在电影结尾出现的那个既像阿德里安,又像弗兰兹的观画者,当然那也可能只是安娜的幻觉。
可这一场景由黑白转为彩色,作为观者便可推测其仍为安娜不可靠叙述的一部分。
但安娜已还原为自我,走出了他者的叙述谜团。
对安娜而言,不光是阿德里安和弗兰兹的故事是虚假的,连弗兰兹这个人的形象或许都被藏在多层叙述下面;从观者的角度来看,阿德里安生性敏感且脆弱,为了请求原谅(或说是自我拯救)的欲望将其转变为了不可靠叙述者;安娜则是为了追寻生命的新火花而转变为不可靠叙述者。
安娜不可靠叙述的动机或证据十分充足且确凿,比如对汉斯夫妇的善意谎言、对阿德里安和弗兰兹认知的局限性等。
导演弗朗索瓦·欧容的作品也一贯喜欢玩弄不同的叙述手法,带领观众一层一层揭示最后的“真相”,《弗兰兹》当然不例外。
上文说到阿德里安此刻已成为了吸引安娜追寻意义的一个“像”,即,阿德里安在安娜眼中与弗兰兹的相像成为了安娜向世界叩问意义的一套符号系统。
如果难以理解,且试问:阿德里安与弗兰兹只一面之缘,若非身为不可靠叙述者,何来此般巧合使二人如此相像?
安娜对符号意指的破除有两个关键点。
第一个是决定追寻阿德里安,踏上火车的那一刻,安娜走出了“弗兰兹未婚妻”的身份,也意味着弗兰兹作为符号的意指力量已转移到阿德里安身上;第二个是当安娜真正“认识”阿德里安之后与其在火车站吻别,表明安娜也消解了阿德里安作为弗兰兹的“像”的符号。
但实际上安娜最后将这两次被消解破除的符号融合了,正如最后坐在安娜身旁的赏画人,又像阿德里安,又像弗兰兹。
那一刻安娜可能才意识到,原来不管是对弗兰兹的爱,还是对阿德里安的爱,都只不过是被他者所叙述的形象而被动牵引着的:弗兰兹并不如其信中和父母所说的那般“纯净美好”,阿德里安也并非与他在德国时一般勇敢果断。
那个陌生男子的问题似乎也同时来自弗兰兹和阿德里安,而安娜的回答(“它使我有活下去的念头”)也表明她对弗兰兹与阿德里安仅仅作为不可靠叙述下的虚华符号的消解。
一层层抽离出他者的叙述后,最后盯着画,也似乎盯着镜头,此刻画面转为彩色。
这么说来,《自杀》或隐喻着安娜自主出发寻找意义未果,反倒消解破除了阐释意义的符号——杀死了在他人话语中的自我,使其最终能活在自己可靠的叙述中。
总结(略)
电影时而黑白,时而彩色,就像战后人民的生活,时而因憧憬未来感到光明,时而因回忆过去感到黑暗。
电影的大概如此,一个法国男人闯入一个德国家庭,他来到这里是为了赎罪,但他撒了个谎,原本是凶手的他变成了被害者的朋友,被害者弗兰兹的父母和未婚妻逐渐放下仇恨接纳了他,但内心无法原谅自己的法国男人安德列安还是向那个未婚妻安娜说出了真相并离开了德国,而安娜最终也没有向德国夫妇说明真相,不明真相的德国夫妇鼓励安娜去法国寻找安德列安,于是一场异国之旅开始。
安德列安去德国赎罪,安娜去法国寻人,作为曾经敌对的德法两国,虽然现在战争结束了,但是国人依旧没有放下对彼此的仇恨。
当安德列安来到德国时受到了德国人的仇恨、蔑视、鄙夷,在酒馆里他听到了德国人歌唱德国国歌,扶起醉倒的德国人得到的确实嫌弃的吐口水;而当安娜去法国寻找安德列安的时候也遇到了同样的对待,火车上的检票员嫌弃的眼光,酒馆里法国人歌唱法国国歌。
战争是结束了,可是曾经历过战争的人们依旧活在战争里,仇恨已经根植在饱受战争之苦的人心里。
正如德国父亲说的那样,送儿子上战场的是他们,给他们杀戮的枪支是他们,德国与法国的儿子们死去,作为父亲的他们彼此端起酒杯庆贺,最终的痛苦由谁来承担呢?
是那些充满韧劲的女人们,她们默默地接受了一切。
当安德列安来到弗兰兹家时,首先接纳他的是母亲和未婚妻,而此时父亲依旧仇恨法国人;当法国的男人们在酒馆唱起国歌时,沉默无言的女人们只是静静地看着这群男人。
女人们失去了他们的丈夫、儿子、兄弟、未婚夫,她们未曾踏上战场,可她们却失去了最爱的人。
影片中的每一个女人都是那么温柔,爱让她们既柔软又坚强。
弗兰兹的母亲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但依旧感激来自法国的安德列安前来探望;安德列安的母亲虽然对安娜出言不逊,但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安德列安的未婚妻因为战争失去了弟弟,所以她能体会安娜的痛,大方接受她与未婚夫的交往;全篇最让人心疼的女主安娜,她失去了爱人但依旧照顾着亡夫的父母,独自承受安德列安是自己未婚夫凶手的真相而不告诉父母免遭二次痛苦,她也曾试图自杀,她也曾努力去寻找安德列安来代替弗兰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可是面对同样因为战争失去挚爱的未婚妻她还是独自离开了,她独自承受了所有。
安娜爱安德列安吗,我认为那并不是爱,毕竟她是如此爱弗兰兹,当同样温文儒雅、热爱艺术、热爱音乐的安德列安出现时,她把他当做了弗兰兹的替身。
当安德列安离开德国时她并没有随他而去,而是转头想要自杀,被救后梦到的是弗兰兹而不是安德列安,在她内心深处爱的自始至终都是弗兰兹。
弗兰兹的死让她深痛欲绝,安德列安的出现仿佛一棵救命稻草,他的第一次离去让安娜再次陷入绝望的境地,而当她鼓起勇气去法国寻找他的时候安德列安退缩了,他没有在战场上为了自保而枪杀弗兰兹的果决,更没有为了赎罪而奋不顾身踏上异国他乡的勇气,此刻她终于明白能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所以她没有再自寻短见,而是留在了巴黎,为了自己而活。
以下设计剧透,没看过本片的先不要看!
片子用黑白摄影,画面觉得很舒服,有点儿美感。
(看其他影评才知道,是Ozon的御用摄影。
属于长期合作伙伴了。
)影片是用小悬疑推进剧情的,因此在观影的过程中,虽然是一般剧情片但是看着不觉得“累”,不觉得烦,总还有耐心看下去。
剧情的表述中,当主角在撒谎的时候,所陈述的画面就用彩色。
这点告诉我们,导演是用黑白表现现实,彩色表现谎言。
配乐很讲究,和剧情很贴切。
但是如何贴切,我说不上来。
如果电影看多了,那么你再看国内的电影电视剧,你就会觉得为什么国内片子是垃圾了。
给我第一次最大冲击的片段是在Frantz墓地,男主对白+摄影+配乐,真是非常好的剪辑。
看到大师的水平。
结尾的处理,很有玄妙之处:女主用信件告诉德国老两口,说自己的近况很好,这时配合彩色画面。
再次强调彩色处理的情节是主角的谎言。
而且说不知道何时回到德国,因为很喜欢巴黎。
然后女主去看马奈的《自杀者》,在博物馆看到的那个同样对《自杀者》关注的男子,长得像男主但却不是。
女主坐下看画。
(此时都还是黑白画面)。
然后女主对男子说出自己喜欢这幅画的理由:它让我有活下去的勇气。
(此时画面变成彩色,用影像的处理告诉我们一个女主的结局。
)影片结束,干净利落。
好的电影,就是用画面,很少的台词,剪辑等技巧来传递情节的发展,而不是像电视剧靠台词交代剧情的发展。
什么玩意儿。。。
莫名其妙的爱情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要以为黑白就能装13好嘛!!最后强加上去的爱情线什么鬼啊!男主让我们的女主心好累啊,真的好想捅死他啊
好无聊的欧容!!!!好做作的Pierre Niney!!!
确实看得很是乏味,尤其是后半段,绝对是在凑时间!
一开始猜对了反转。后来又以为是要搅基……
葆拉贝尔很出彩
OMG欧容真是从未让我失望过。如果拍成基情反而倒胃口。这样平淡真实静静流淌入心,又不缺少抽丝剥茧的悬疑感。欧容的高超之处在于他有天才式的讲故事方式和他对微妙心理的洞察力和表现力。这个故事本缺少亮点,火候稍欠就会拍得空洞无力,换个人拍就是两三星平庸之作,但他拍就是无与伦比的五星品质。
为什么安娜找神父忏悔结束,对Adrien的态度就从愤怒变成了移情的爱慕?前半段还以为是男同自白,没想到只是凶手
男主到底哪裡好,我要打人了,心疼女主一萬遍
短时间内就可以原谅并爱上杀了自己曾经所爱的人,外层看似是走出阴霾是翻篇,内里依然是人心的难以捉摸和冷漠
以为要出柜呢……
如果我总结的没错,彩色部分是欧容的印迹,它们有三种,情爱的萌生、对生活美化的幻想以及艺术的感染力,女主对男主,男主对弗兰兹,情爱呈镜像关系,故男主或许是个基,战场部分使用彩色表达了他对弗兰兹产生了情欲。这三种东西总是让人的内心产生生命力,从而继续“活下去”。这片我喜欢极了。
画面不错,开始以为是基友片呢
飘过
@2024-05-31 14:32:13
①60分钟①回忆是彩色,现实是灰色①不能相信故事的可能性:①有一点点道德说教:
真的太讨厌太讨厌欧容了,鬼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讨厌一个导演的全部作品…片尾大家都在鼓掌的时候只好低声骂了两遍傻逼欧容…(不过好想学拉中间那首夜曲)
我的现实是黑白的,梦才是彩色的。
95年的姑娘都成大气候了
我觉得大家是被欧宗口味惯刁,缺少狗血奇情的欧宗这次纯粹讲一个美丽的故事,分分钟被画面和音乐美到内伤:黑白影像像《艺术家》,男主像《钢琴家》,爱情则像《相见恨晚》。起初以为表达的是战争和原谅,后来觉得是爱情,最后才知道是人生-----缘聚缘散,有始有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