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中国的八零后导演李睿珺,坚持自身的艺术取向,站在坚实大地的寸壤之上,将对于国家文明与百姓家园的思考放置于其作品之中,具有浓郁的现实主义所特有的冷峻风格,这与他艺术追求中所秉持的纯澈温润风格特质相结合,交织成为了这一部内敛深沉的现代启示录。
他用两个小男孩回返草原这一故乡母体的旅途作为故事主体,将自身对于家乡不再依旧的现实考量和焦虑心理投射在找寻的过程中,两人所见的茫茫大漠与干枯草原,结合对于故乡原来模样的怀念,体现了工业文明对自然所带来的冲击之大、之深,一览无余的平地上是创作者深沉的叹息。
一.创伤叙事的家园书写 影片的主人公设定为两个小男孩,因为父母的原因,他们从小便分隔两地,分别归父亲与爷爷照料,以至于当哥哥巴特尔被接去与弟弟阿迪特尔同住时,二人的矛盾一度不可调和,处于尴尬的境地。
这一家庭背景塑造了整个影片“痛感”的一部分,兄弟两人因父亲的偏心而大吵,甚至在沙漠中大打出手,平时的相处更是难掩对于对方的厌弃之情。
作者将影片的叙述者定为两个孩子,给予了他们创痛的家庭背景,又利用他们去学校念书这样的现实情况,将家人从他们的生活中剥离了出去,被迫使二人在母亲与爷爷皆亡,无人领他二人回家时,踏上返乡之旅,去草原找自己的父亲。
二人踏上了去草原的路,开始整个电影的寻乡之旅。
而在二人征服大漠的途中,沿路皆为干枯的杂草,没有一条河流,只剩一地沙砾,荒凉而破败,呈现出家园覆灭后的苍凉与孤独感。
弟弟坐在干枯的水井边,双眼无神地望向眼前的大地,记忆中水草丰茂的家乡已然不是曾经的样子,在幻想中出现的翠绿的青草河岸在一次转身后化为乌有,褪色成这片光秃秃的土地。
这一处对于家园的艺术化想象为影片添上了十足的风情,美丽的大草原背后,隐藏的是关于家乡的乌托邦式想象,是失乡者心目中重新构建的诗意化的精神原乡,同二人旅途中所见的荒凉与破败之景分立在话语两侧。
被现代工业文明摧残过后的家园呈现出丑陋的一面,也构建起家园叙事文本的异托邦。
影片展现了这样一个“去乡”的过程,而留给屏幕另一侧的观者以有关“怀乡”更大意义,剖开创痛的内核。
二.文明碰撞下的现代焦虑影片将叙事背景放置于乡村一方,引入了卡车等象征工业文明的物品,构成了城乡的二元对立结构。
这是李睿珺的电影中始终聚焦的一个关注点,立足于乡土大地,展现对于现代工业文明与传统农业文明激烈矛盾的思考和关照。
在这种文明的碰撞下,代入了创作上的现代焦虑,将现代语境下的难题抛掷于观者对于影片的感悟之中。
由于现代工业文明的强行到来,当地的生态遭受了巨大的浩劫,原先生活在草原的喇嘛也被迫搬离到别的乡镇上,随处可见的废弃工业零件被孩子捡起来当作玩物,卡车拉着一车的羊群,摇晃在驶离的路上,而再想起影片开头巴特尔对爷爷说的想要去草原放羊的简单愿望,此刻也淹没在工业化的浪潮声中,成为话语消散后的一层文明更迭的危机。
城市虽然在电影中没有出现,但不论城市是否真正在场,或隐或现的现代工业文明仍然是城乡二元对立中相互关照的文本。
影片中两兄弟对于消失的故乡所表现的孤独神情恰好成为了整个电影的基调,用孤独感砌成文化的断层感,当地人投身于淘沙与开矿之中,麻木而辛苦。
他们无法意识到自己正加速着故乡的“失去”,而文明碰撞也必然导致家乡的丧失,水草丰茂的地方将只存在于内心,成为以后怀感的精神原乡和陌生化的精神映像。
导演用冷静态度旁观这一切,正如李睿珺自己说的:“我当然不会是带有放大镜去观察中国,但也是站在一定的距离之外,希望保持客观冷静的方式呈现转型中的中国的社会形势,供大家思考。
”他以此试图唤醒大众,不要总执着于现代化带来了什么,而是用反思的眼光思考我们究竟失去了什么。
三.主体丧失后的文化寻根 该片在乡土背景之外,呈现了一种散文诗般的美感。
镜头的选取上展开了一个纯澈的人间,而且这种纯澈延伸至主观,便成了巴特尔与阿迪特尔两个儿童的视角选择,导演这样的设计无疑是加重了影片的反思况味,大有更为深刻的思考。
儿童的人生阅历不丰富,内心单纯。
对于家乡的认识也比较模糊。
而就是这样的群体。
在面对家园逝去、时代变迁时,恰恰更为可悲,他们就像是故乡的失语者,成了现代文明所无视了的一些人,而由于他们主体认知的不足,又成为了身份界定不清,未来还有无限可能的一群人,而原本处于时代变革浪潮冲击最深的中老年人,则没有过多的展现,原应作为主体的他们成为缺失的一角,而下一代的人生却被冠上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片中老喇嘛曾说,草原是父亲,河流是母亲,而他们这些文化的守护人却集体遁逃,同两兄弟无人照看的情况相同,父母在成长过程中缺位,实际上要表达的也正是承担着养育功能的草原的逝去。
结尾中二人找到父亲,一同踏上虚渺的未来,从“两个孤儿”变成“三个孤儿”。
他们之于精神原乡已失去了主体性,成为了可有可无的一部分,家乡的根毫无疑问走向了毁灭,油绿的草原被工厂取代。
故乡在何处?
他们注定踏上寻根之旅,也注定寻根无果。
这种文化寻根中还有对于传统文明丧失的强烈反思,带有对于失根的绝望。
伴随现代经济发展的波涛,在眼前的真实中,文明之间不可避免地进行了对抗,而居于文明更迭夹缝中生存的人也被浪潮所抛下。
影片使用了“道路母题”,作为叙事主体的兄弟二人旅途中所见体现了文化的寻根与断根,而在结尾,深沉的电影影像也直击观者内心世界,体现了一种文化批评况味,以至于有了作者电影质感,能感受到冷峻的是观者,文化的去向怀乡之感也略有偏差的由“外乡人”体悟。
这种人物主体建构的崩塌,成为了创作中的审视态度。
在文明更迭后找寻精神原乡的过程,体现了创作者深沉的思考,它或在警示我们应当保护文化多样性,留有一片水草丰茂的地方。
九点多看完电影之后,导演有亲临现场交流,很有感触,匆匆赶回家,买了泡面充饥,花了个把小时写下观影感受,可能还不够好,但还是想分享一下:《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回不去的故乡,解得开的心结有点难过的是,当阿迪克尔和巴特尔这俩兄弟带着喜悦回到他们所认为的“水草丰茂的地方”时,呈现在画面里的景致却仍然以略显浑浊的元素居多:辽阔苍茫的原野里黄沙多过绿草,缓缓流淌的小河里浑水多过清流,光秃的沙石,干涩的植被,一眼望去,远没有我在南方亲历过的那些“水草丰茂的地方”那般令人惬意安然。
但在他们眼里,或者说,在大多数西北同胞眼里,那些有水流淌的地方,那些有草覆盖的地方,是足以令他们为之欣喜,为之满足的“水草丰茂”之地。
我不是在低调炫耀所谓的地域优越,而是扎实地被电影《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撩拨到某股对土地情感的心弦,并在导演李睿珺传递的某股基于土地与故乡的情愫中,感知到不同地域的人对于故乡情结的疼痛。
正如导演李睿珺在映后的简短交流中所提到的那样,对于影片所展现的那个逐渐消逝的土地文明,他在拍完电影之后,比拍电影之前更难过,比之前更为心痛。
他心痛的不是电影至今走低的排片,而是影片中所表现的裕固族文明在现实里的崩溃。
生活在甘肃西北地区的裕固族于大多数国人而言,算不上一个多么熟悉的民族。
这个只一万多人的民族尽管有着十分浓厚的历史积淀,也不得不面临着因现代文明的侵袭而逐渐消逝的现实。
在甘肃长大的导演李睿珺自小生活的地方只与裕固族生活的地方相隔一个沙漠,他亲切地将他们称为自己故乡的邻居。
在他成长的记忆里,他无法忘却那些骑着骆驼、骑着马儿到他们所谓的“现代城市“购买生活用品的画面。
在明确了自己要用电影来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之后,他心心念念的那些画面促使了他在艰苦的逐梦过程中写下关于那个民族、那个文明的故事剧本。
在经过一番不易的争取和等待之后,他迎来了他的第四部故事长片。
就像他上一部作品《他乘白鹤去了》那样,他给这部作品起了一个极富诗意的名字:《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
但实际上,当你看过这部电影之后,便会发现,这部有着”水草丰茂“意境的电影,却并没有给我们一个惬意观赏的体验,反倒是给了我们一个沉重的关于文明与生态的反思。
影片打一开始就给了我们一次视觉上的冲击:此起彼伏的小山丘上,尽皆黄土,为数不多的绿色植被淹没在黄颜色里显得毫无生机,围着艳红头巾的牧民(阿迪克尔和巴特尔的父亲)骑着马儿,与慢速行驶的货车擦肩而过,寓意着古老文明的坚守与现代文明的推进——古老文明显得毫无优势。
随后的诸多细节交代了这样一种无力对抗的悲情:固守传统的爷爷面对挖了二十五米仍不见水源的现实无可奈何,一遍一遍地重述那些关于巴特尔成长的琐事并没有换来其内心的抚慰,望着不得不卖掉的羊群逐渐远去,他骑在马上轻声歌唱的背影悲伤而凄凉;一直给自己孩子树立着”自由的游牧人“形象的父亲,在妻子重病、双儿不和的情况下被医生提醒父亲的病情时,落寞地迈出沉重的脚步,并在影片最后,加入淘金行列的他抬眼看到自己的孩子时,那种被崩解的对古老文明的坚守显得尴尬而无力;记忆中清晰可见的丰茂草地最终只能出现在自己的回忆里,满心期待的水草丰茂最终只是烟囱林立的现代工业,那个像父亲一样崇尚游牧文明的阿迪克尔被眼前的现实震撼得没有言语,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古老文明,渐渐消逝了,他记忆中那个水草丰茂、骆驼争奶、合家欢乐的故乡,再也回不去了。
尽管巴特尔在洞穴里看到了壁画呈现的远古文明,兄弟俩在寺庙里感受到了古老文明,却仍旧不足以对抗他们眼见着退去的绿草、消失的村庄以及挖土机与工厂带来的现代文明的冲击。
某种程度上,导演李睿珺想要表达的,包含了自己儿时对裕固族文明的理解,包含了自己对那片土地的热爱,更包含了自己对于内心那个回不去的故乡的哀愁与疼痛。
幸好,当生态和文明逐渐远去之时,还有人类间最真切的情感联系着彼此,不至于全然消逝。
影片里这两位瘦小的主人公在骑着骆驼回家的路上,从最初无法靠近的距离,到最后肩并肩的亲密,展示了亲情融化的情感,是人们最值得欣慰的坚守。
而他们关系的转变,实际上是彼此心结得到和解的过程:弟弟阿迪克尔自小承受着父母“做了好吃的要留给哥哥一份”、“买了新衣服只给哥哥穿”这样的偏心对待,还忍受着哥哥扔掉父亲买的东西以及炫耀玩具的委屈,自然也对哥哥产生了某种程度上的“怨恨”;哥哥巴特尔则因为“弟弟的出生导致我被父母抛弃”这样一个心结而对弟弟、对父母怀恨在心,内心只认同爷爷奶奶给予他的情感,和弟弟一起走上回家路也都是因为爷爷的嘱托。
两个人因为各自的心结而始终有距离,即使一同走上了回家路,也仍旧存在隔阂,尽管弟弟阿迪克尔表现出了令人感动的成熟与热忱,但哥哥的冷漠却让两人的关系得以改善。
但有些事情终须是会在共同经历之后得到释然的,两兄弟在经历了骆驼死去、各自走散、寺庙相聚以及老喇嘛的点醒之后,各自的心结被解开,彼此的关系达成和解。
在遇到一个气球之后,哥哥巴特尔的一个弯腰系鞋带故意拖慢自己速度而让弟弟去捡的举动,宣告了距离的瓦解。
随后一同在河中嬉戏的场景则充分展现了两人关系的靠近,那些水花溅起间闪耀着的兄弟亲情,令人欢喜。
那件被巴特尔穿上的橙色新衣则又表明了他对父亲的一种亲近,直至最后,两兄弟无声地走在父亲后面,逐渐靠近,逐渐亲密,是这部影片疼痛又温暖的句点。
我们需要这样的导演去创作这样的电影。
加油。
PS:很喜欢饰演弟弟的那个小演员,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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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听闻李睿珺的名字是他的那部《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
这位年轻的八零后导演,在这个人人都在赶拍卖座电影的时代里,依然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拒绝各种名利的诱惑。
从《老驴头》到《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他始终未改初心,一直试图通过电影向观众传达出他对于生命的思考。
电影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弟弟阿迪克尔和哥哥巴特尔在同一个班级上学,住在爷爷家,远离自己的父母。
因为不同的童年遭遇,哥哥对弟弟心存隔阂。
暑假来了,爷爷意外去世,而父亲并没有来接他们,他们成了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于是,巴特尔和阿迪科尔这一对兄弟,牵着两只骆驼,行走七天六夜,五百公里,只为找寻父母的所在。
电影开头是壁画逐渐裂开的画面,然后引入了裕固族的历史。
他们的祖先是与唐代有着密切交流的回鹘族的后人,游牧民族世代逐水草而居。
水草丰茂之地,是其生存之本。
然而,现如今镇子附近的水井枯了,草原也渐渐枯萎了。
牧人的歌谣依旧在爷爷的口中唱道:父亲像草原,母亲像河流,然而,草原的沙化,工厂的黑烟,已经使自然的家园改变了面貌。
两个少年的沙漠旅程,是导演所苦心孤诣描画的奇异影像。
骆驼,大漠,两人所经之处多为断壁残桓,给人苍茫之感;烈日下的黄沙四起,却自有一番诗意的流动感。
如梦,如幻。
阿迪克尔夜里看见了一匹白马,那是爷爷的魂灵。
而在沙漠之中,他也曾看到过一群穿行而过的喇嘛,还有废墟中的指南针、子弹,这些都若有所指,它们或许关乎历史,或许关乎政治,我们不得而知。
但在喇嘛庙里,还是有张骞出使西域的壁画,这与历史的勾连,让影像的沧桑感更深了许多。
巴特尔在墙上看到了报父母恩重经变文,它的深意不只是宗教的寄托,也并非找寻父母那么简单。
喇嘛对巴特尔说的,依旧是草原父亲、河流母亲的衰朽,那么作为大自然子女的我们应当帮助他们,为他们祈福。
最后,当他们来到一片工地的时候,找到了他们的父亲,他正在淘金,远处的工厂的烟囱正在突突地冒着黑烟。
两个少年一脸茫然与困惑。
影片的点睛之笔是在结尾,父亲带着两个孩子走上了返程的道路,音乐则于此时徐徐响起。
《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是一部故事极其平淡的电影,主题关于环保和自然的衰退,然而它并没有一味地试图去批判或探讨问题,而是更为诗意地描绘了水草丰茂之地的奇异影像,并真诚地为自然祈福。
其电影的叙事手法让人想到了《何处是我朋友的家》的导演阿巴斯,那生动丰富的生活细节、看似平淡无奇的故事,通过两个孩子的眼所观看到的历史的、自然的景象等等,共同构成了这部电影的诗意气质。
“恐依门庭望,归来莫太迟。
”正如电影中的那些歌谣和诗句,它是美好的、单纯的,也是独特的。
退化的草原,一路的荒凉在两个孩子,两头骆驼寻家之路的映衬下显得不那么尖锐,但是我们都懂的。
电影过半时,挺震惊于两个小孩子敢于孤身寻家的勇气,电影继续,明白了这是游牧民族的特性,游牧民族的后代们寻得是家,这整个民族寻得是生命的源头,于是一直跟着水草游历那个喇嘛说,你阿爸还在游牧,一直追着水草去了更加远的地方,值得敬佩,别看游牧民族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简陋随意,但是这整个民族的价值感和对生命最原始的追寻值得让人羡慕,可惜电影的结尾,阿爸变成了淘金人,背景里多了一排烟囱,我不想讨论生态问题,只是为这样一种纯粹生存轨迹的消失感到可惜。
虽然是一部主角为孩子的电影,但我也好好地看下去了,观感不错。
一句话概括这部电影,兄弟二人骑着骆驼踏上返乡之路,最后终于回到了家。
情节虽然简单,但他们二人所经历的艰辛并不亚于翻越重重山岭,重要的是内心的阻隔逐渐消融。
不在同一环境下成长的两兄弟对彼此都抱有敌意,哥哥巴特尔尤其恨弟弟阿迪克尔。
因为巴特尔幼年与家人分开的主要原因便是因为阿迪克尔的出生,家中清贫劳苦忙不过来,就把他送到了爷爷家生活。
巴特尔固执地认为自己被父母抛弃了,连带着也恨上了自己的父母,处处与之针锋相对。
阿迪克尔也很委屈,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家中老幺,但却没享受到任何偏心的疼爱。
所有的好东西都是给哥哥巴特尔,所有人都偏向他。
自己却什么也没有,在马路牙子上放声大哭也不管用。
虽然巴特尔心中恨着阿迪克尔,但也羡慕他能常伴父母左右。
自己虽然也有爷爷的庇护,但内心终究是孤单的,所以性格也更加执拗孤僻些。
阿迪克尔在父母身边长大,父母的疼爱让他看待事情更积极些,会主动去解决问题。
譬如爷爷死后他愿意求哥哥跟自己一块回家,因为家中的妈妈思念他,他不忍心看病重的妈妈哭。
这样一对拧巴的兄弟在爷爷死后踏上了回家的征途,两人虽在一条道上,心却隔得很远很远。
阿迪克尔常年回家熟悉路途,巴特尔也有自己的见解,两人一路不停斗嘴。
他们努力去寻找家的位置,因为爷爷说过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
只是这一路走来,满目荒凉,人烟稀少。
曾经依水而居的牧民们相继离开了草原,迁到了城镇附近,因为水源也正在慢慢减少,如何安居乐业呢?
喇嘛说:"非父不生,非母不养。
如今像母亲一样的河流干枯了,像父亲一样的草原枯萎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呢?
这草原就像爷爷的身体一样,他老了,需要休养生息,爷爷叹息着说。
我能懂其中的意味,人为地过度放牧已经使草原不堪重负了。
话说回来,其实巴特尔在寻找水源的过程当中,何尝不是在找寻自己失去的父母兄弟?
他愿意与喇嘛一起祈福,也何尝不是在为自己的父母祈祷平安健康?
在电影的最后,家是不是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从阿迪克尔的口中知道父母从未抛弃过他,在无数个漆黑寒冷的夜晚仍有人惦记他是否吃饱穿暖。
他曾经的内心处境是荒无人烟悲伤寂寥,如今却是水草丰茂充满柔情。
因为,心,此刻就在温暖安宁的地方。
年仅32岁的导演李睿珺,已经拍摄出《夏至》(2006)、《老驴头》(2010)、《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2012)以及这部《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四部长片。
在《老驴头》入围柏林电影节,《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入围第69届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单元,将其电影事业向前迅速推进的同时,《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亦作为唯一一部中国电影在2014年东京电影节竞赛单元进行了首映。
李睿珺无疑已经成为当下中国影坛颇具代表性的新锐导演之一,他对少年、老人、农村、民族文化和生命轮回的持续关注,也成为具有个人特色烙印的母题,在他的作品话语中占有重要地位。
而《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除了从孩子的视角对裕固族生存现状进行观照外,还引入类型片的叙事方式,在一场旅途中对自然母亲和文化之根进行溯源,充满了意象隐喻。
·公路电影叙事模式在艺术电影中的作者化运用接受美学代表人物之一的姚斯,在继承了前人“前理解”学说的同时,发展并提出了“期待视域”这一概念,即文本接受者在阅读文本之前,会根据自身的阅读经验和审美趣味,对文本有预先的估计和期盼。
类型片在遵循“家族惯例”的叙事模式、价值冲突、人物设置、地域空间、拍摄方式和表现风格上显示了某种连贯性和一致性。
如果说类型片是以观者的期待视域为准绳上下摆动的话,艺术影片往往带有更强烈的个人诉说意味,强调作者经验的表达和陌生化的效果。
我们容易在英格玛·伯格曼(Ernst Ingmar Bergman)的电影中重复看到对于上帝是否存在的质疑,却鲜见质疑方式和电影套路的重复。
相较于类型片,每个艺术电影可作为独立的美学系统进行解构和阐释。
当艺术影片和作者电影面临接受和市场的双重压力时,将个人表达与类型模式进行嵌套拼贴,无疑为艺术电影打开了新的大门。
类型电影作为一个开放的系统,也不断吸纳强烈的创作者个人审美旨趣,以形成反类型、超类型。
《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即使在大范畴上仍处于艺术电影概念的统摄,但裕固族兄弟上路寻家,无疑使用的是公路电影的情节模式。
阿迪克尔和巴特尔是裕固族的一对亲兄弟,但因为家庭困难,弟弟阿迪克尔出生时就不得不将哥哥巴特尔送到爷爷奶奶家抚养长大。
巴特尔因此在内心里与原生家庭出现了极大的隔阂,兄弟二人即使在一个学校上学也几乎从不交流。
一年暑假到来,爷爷却突然去世,在弟弟阿迪克尔的劝说下,兄弟二人踏上回家的路程寻找自己的母亲,在路途中关系逐渐融洽。
“公路电影”本身是一个叙事空间概念,在“公路”这一形态下,可以搭载诸多类型的表现形式。
《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在沿袭了“伙伴上路”的传统叙事格局下,充满了导演作者化的改造。
这种变通首先体现在对传统价值和主流精神的态度差异上。
公路片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新好莱坞”电影的重要一支,《邦妮与克莱德》(阿瑟·佩恩,1967)、《逍遥骑士》(丹尼斯·霍珀,1969)、《午夜牛郎》(约翰·施莱辛格,1969)等,全都表现出对主流价值观的反叛和对传统精神的逃离。
《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中,作者使用“上路回家”这种形式,追寻的却是传统伦理道德统摄下的追根溯源。
表面上看阿迪克尔和巴特尔是单纯的回家寻母,实则这两个孩子承载的是当下充斥着多元价值的冗杂社会中,作者对传统价值和文化的呼唤。
父亲告诉他们,如果在沙漠中找不到出路,就顺着河流前进,家就在水草丰茂之所在。
这里的“母亲”和“家”作为意象悬置在那里,有着裕固族甚至中华民族文化之根的象征,两个孩子代替迷惘的现代人踏上寻根之旅,表现出作者对历史与民族的忧虑。
孩子作为未来的象征,他们承担这一责任,也就看出作者更深的用意。
另外一处作者化运用,可以从人物设置上入手分析。
公路片的主角一般是“反成长”的,即通过人物的失败来体现社会对个人的压制和破坏,表达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悲观情绪。
在《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中,我们看到了反成长人物和成长式人物的掺杂。
阿迪克尔从小生活在父母身边,巴特尔嫉妒他得到了父母全部的爱,却不知道父母总是记挂并出于某种愧疚偏向于巴特尔。
父亲经常给巴特尔买新衣服,母亲也总把巴特尔挂在嘴边。
两位兄弟在某种程度上平分了这个家庭的重心,谁也没有比谁更幸福。
在行路过程中,我们看到了弟弟阿迪克尔的聪明懂事,哥哥巴特尔的任性和自私。
两人的隔阂逐步消解,弟弟主动的坦白,哥哥用石头砸晕弟弟——形式上“杀死”抢夺父母之爱的竞争对手,两人合力找到河水,在“洗礼”后得到“救赎”。
到最后我们看到兄弟二人的成长,他们团结在一起对家庭代表的传统价值有了更为强烈的渴求。
他们的父亲更多地承载了“反成长”的意味。
当兄弟二人历尽困苦终于寻到家时,却发现父亲正在从事淘金工作,而这一直是坚守草原放牧的父亲所不齿的,父亲的英雄形象在儿子心目中轰然倒塌。
最后父亲领着他们回家的方向是一片烟囱林立的城镇,所谓“水草丰茂”的家,除了表达环境保护的浅层意义外,只能作为理想画面安置在内心一角。
父亲的无奈暗合了这种反成长,也是美好家园理想破灭的代言人。
·农村、民族、宗教——作为文化奇观的呈现观看《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时,笔者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导演郝杰在《光棍儿》(2010)和《美姐》(2012)中呈现的农村面貌,还有导演贾樟柯在一系列影片中建构的汾阳小镇。
农村和小城镇的边缘生态,似乎是某些具有代表性的艺术片导演们偏爱的话语空间。
学美术出身的李睿珺导演在《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中将农村空间、裕固族文化和荒漠图景结合在一起,唯美如诗般的画面中,提供给观者一个又一个视觉奇观和文化奇观。
苍蝇在骆驼眼周打转,白色的塑料水桶,兄弟二人在沙漠中偶遇的白色气球,残垣断壁中刻有裕固族历史的壁画,沙漠中的地下河。
这些陌生的符号作为导演个人意志的承载,吸引着观者的眼球。
而点拨二人的老喇嘛,更将宗教元素引入了这个奇观的盛宴中。
相传裕固族与维吾尔族都是突厥人的后裔,前者信奉藏传佛教,后者信奉伊斯兰教,由此成为两个民族。
抛开裕固族的由来不谈,笔者所思考的是,如若不再强调并贩卖农村(小镇)空间、民族差异,并且弱化神秘的宗教色彩,那么中国艺术电影又该走向何方呢?
或许这也是中国艺术电影在成长过程中无法回避的重要问题之一。
·作为观众的经历因为事情耽搁,未能在10月23日上映当天观看《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
忙碌期间,时常担忧会错过在大银幕上观赏的机会,因为按照以往艺术影片的放映情况,两三天时间基本就在院线排片中难寻踪迹了。
笔者一周后于当代MOMA的百老汇电影中心观看了这部影片,偌大的北京城,提供排片的仅剩四五家影院,由此已可窥见艺术影片在国内的遭遇,以及当前艺术院线尚不完善的现状。
当场放映厅内共有五人,坐在我右后方的女士在影片开始前一直在用少数民族语言低声聊着电话,不知是蒙语、维语还是影片中表现的裕固族语言。
在现代化的影院场域中,昏暗的灯光里一直伴随着听不懂的语言,文化碰撞的张力已在影片前悄然拉开,暗想如若作为少数民族在影院观看自己民族的故事,是多么令人激动的事情啊!
当黄沙漫漫的西北场景伴随着骆驼的步伐壁画般缓缓延展开来时,右后方少数民族女士开始吃起了黄瓜。
努力压制的咀嚼声,顷刻间弥漫的黄瓜清香,在味觉、视觉和听觉间形成了一个想象的绿洲。
虽然《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仍不免生硬,但它就像电影中超现实呈现的那片草原,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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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于乡愁之中,或之外TT:早春三月时,在杭州有个创新影展——今年是第三年了,这个影展是后窗看电影和《都市快报》合办的,选片范畴很宽泛,剧情纪录都可以,昆曲《红楼梦》这样的戏曲片也行,方法上有很传统的也有很先锋的,基本上是新人新作,以作品质量值得到大银幕上一放为标准。
没什么大导演大明星,来看电影的不光是文艺青年,也有普通市民,在电影放完后,会有导演或其他主创与观众的一个交流。
这真是个朴实的影展呐,但我却在这个影展上看过特别让我惊艳的电影,比如《唐皇游地府》,而且看过的电影都在水准之上,没有什么让人看了觉得浪费票价或浪费时间的,比起院线烂片们,简直画出了中国当代电影的另一条水准线。
去看电影时,我又见着了后窗看电影的水怪,还正料峭春寒着,他穿着羽绒服,头发有点乱糟糟的,让我想起露天电影的时代,那些带着机器在田野与厂区出没的“电影人”。
今年看的电影中,有一个是李睿珺导演的,《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
片头是一幅壁画,像莫高窟那样的,记载了中古时期西域文明到达的文化与审美的高度,线条、色彩和人物,都美极了,而壁画在剥落着剥落着,字幕里说,曾经在西域十分强大的回鹘族,慢慢地衰落了,现在只余下一万四千多人,他们在解放初的民族调查与确认中,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叫“裕固族”,取“富裕,牢固”的意思。
这个开头有点儿像个电视专题片,手法上有点笨,但因为壁画本身如此美,配的音乐又非常好,所以还是让人进入到了“内容”本身,思古之幽情油然而生。
最后一小块壁画,一个一骑绝尘的红衣骑手,也剥落了,画面上出现一个穿红衣的牧民,他微胖,疲惫,背着一个巨大的布口袋。
他把两个孩子托付在镇边住的爷爷家,说要带去更远的地方放牧,黄沙漫漫,这里已是一片戈壁。
自然与文化似乎都走到了某个终点。
爷爷又高又瘦,一大把白胡子,他的面貌就像壁画上的人一样,那是他继承的历史,他穿着中山装,那是他经历过的时代。
但他身上,历史与时代没有留下多少负担,他不仅与世与争,简直是与时无争地,平静地处在终点上,劳作与信仰就是他的一生。
——出现在这个片头的爷爷给电影带来了一种阿巴斯的风格,或者让人想到更早的伊朗电影《静谧的生活》。
他为什么如此平静?
因为他的私有财产少得可怜?
他不曾占有什么也不将失去什么?
然而再也没有别人能像他那样平静了。
人类越是想把这个世界占为己有,就越在降低这个世界适合人类生存的程度……两个小兄弟在爷爷去世之后开始了往“水草丰茂的地方”寻找父母的路途。
他们在自然与历史的废墟间穿行,为了使这故事有起码的冲突,设置了兄弟之间的矛盾,哥哥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父母因为愧疚也更溺爱他,给他买更多的玩具与衣服,弟弟跟着爸爸妈妈在游牧中长大,他更有生存经验,也对游牧生活有更多的回忆与向往。
但导演没有尖锐化他们的冲突,而安排他们在一座喇嘛庙里和解了。
只是水草丰茂的家最终也没有找到,草原深处也建起了工厂,开始开采地下的矿藏。
这个“寻父”的故事,拍得并不深刻,甚至于有些平淡,但却有种动人的气质。
——这种气质,来自于孩子,骆驼,来自于沿途的悲凉辽远的自然景观,与被人抛弃的一处处破壁颓垣。
导演对于主题,显然揭示得过于明了,喇嘛庙里的僧人说他们也要因为缺水而搬迁,但那个地方植被葱茏,显然是一处名胜吧。
最后孩子们遇到父亲时他也加入淘金的行列,这也过于戏剧性了。
导演把他的焦虑和惆怅过多地加在了情节与镜头之中,比如夜里在废墟中一个晃晃悠悠的长镜头——晃悠是技术原因造成的,导演说本来想用航拍而航拍团队的档期等不到,只好用一个普通的摇移镜头。
但这个镜头本来是孩子的主观镜头,在向更远处的荒废之地移去时,变成了全知全能的客观镜头,而且加得很长,这种过于明显的导向对于观众来说反而带来警惕。
但是总体而言,导演保持了一种缓慢的节奏,在这个节奏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物,两个孩子,爸爸,爷爷,得到了纪录片式的完整呈现,他们的卑微带着光彩,带着无论如何贫困的生活都因亲情而萦绕着的温暖与幽默。
这个预算不会宽裕的电影,还是尝试了下新的技术手段的运用:骆驼带着两个孩子到了曾经搭过毡房的草原,但这里已经不复有风吹草低见牛羊了——水草丰茂的回忆是用动画来模拟呈现的。
看到这里时我忽然奇怪地联想到《星际穿越》,在诺兰的科幻片里,他却是实景拍摄,真种了五百亩的玉米。
乡愁用了虚拟的图像,而未来则用的实景拍摄,其中除去预算之类的场外因素,导演的这种内容与方法的错置是一件奇怪而有趣的事,产生了某种象征性:未来必须携带现实的质感,而乡愁却有可能是某种虚拟的痛楚。
在我们所身处的这个时代,一方面是这颗蓝色的星球已危机四伏,另一方面,科学技术却让人去眺望更远的宇宙与更远的未来。
每一个都不是孤岛,虽然互相之间看上去如此不同,如此不相关。
在《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对生态的忧虑,历史与文化的流失的同时,《星际穿越》这样的电影已然在宇宙间寻找新的落脚点。
而最新最好看的爆米花电影《皇家特工》,核心的讨论命题是:如果人类是病毒,地球是宿主,是不是人类应当自裁以挽救它的宿主?
反派虽然被消灭了,但这个问题却没有被消灭。
——TT,你看,所有人面对着同样的现状,正向走向各自不同的方向。
李睿珺是没有什么答案的,他止于对现状的描绘,如果说乡愁有某种意义,也许它促使人去保存某种记忆。
就像壁画里保留过的那个一骑绝尘的红衣骑士一样,李睿珺为我们保留下了这块渐成荒漠的土地上的,最后的牧人,祖父,父亲,孩子,如果没有这块土地上的卑微的人,没有出路的又苦苦生存的人,为孩子买一件新衣服的人,那么地球本身,应当根本不会介意它到底覆盖着的是冰川还是森林,是固体、液体还是气体。
写到这里,忽然又想到了两个作品,一个是李娟写的《羊道》。
她写最后的游牧民族,他们赶着羊群逐水草而居,阿勒泰本身就是黄金的意思,但牧人们只是从山间经行而过,并不想将地底的宝藏据为己有。
她不批评那些去淘金的人,但是她爱自然和传统。
另一个是塔可夫斯基的《索拉里斯星》,最后那颗奇异的,可以存储记忆的星星里,他放进了他的最美的俄罗斯的树林,池塘和小屋。
写到这里。
七七。
四月。
我没去过大草原,对大草原的认识至今仍然停留在“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文艺图景中。
看过李睿珺执导的《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之后,对大草原的想象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影片讲述了一段关于两个裕固族少年的成长故事。
这是一个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因为水草的缺失,可供他们生存的土地越来越小。
哥哥巴特尔出生一年后,弟弟阿迪克尔出生了,因为忙不过来,父母只得将哥哥送去爷爷家抚养,巴特尔就这样成了我们熟悉的留守儿童。
到了上学的年龄,父母与爷爷商量决定送兄弟二人去镇上同一所学校上学,藉此建立手足情谊,可他们却从不说话,因为从小不在一起,内心有一种天然的隔阂。
这种隔阂里有巴特尔对父母的怨恨,有对阿迪克尔的嫉妒,在他看来,正是阿迪克尔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父母对孩子的宠爱。
在这种关系中,俩人度过了一个学期的校园时光。
爷爷去世了,暑假来了,其他孩子都被接回家,父亲却没有出现,没有了长辈的依靠,阿迪克尔和巴特尔成了短期的孤儿。
阿迪克尔决定与哥哥一起回草原上的家,然而巴特尔赌气不愿跟弟弟回去。
阿迪克尔以安放爷爷的灵魂为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成功劝说哥哥跟自己一同踏上归家之路。
一人一匹骆驼,一颠一颤地走在沙漠化的草原上,让我看的跃跃欲试。
(这里的骆驼,估计也相当于城市里的宝马奔驰了。
全景天窗,真皮座椅,纯自动档,低水耗,大功率,起步稳,加速快,想想就很舒服。
)回家的路,十分漫长,两个本来就有心结的孩子免不了产生矛盾。
阿迪克尔虽然是弟弟,但处处显示出兄长般的大度与成熟,主动逗巴特尔,想调节沉闷的气氛,但哥哥却不领情,不搭理他,从头到尾,巴特尔都是一副沉郁的表情,可见其内心对父母之恨。
对于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我们完全可以理解他简单的内心世界。
巴特尔把这种恨转嫁到弟弟身上,但阿迪克尔也很委屈,因为父母没钱,只能节衣缩食,爸爸只给哥哥买新衣服,他每次只能穿哥哥穿不上的衣服。
虽然从小跟随爸爸妈妈长大,但他感觉爸爸妈妈对哥哥更偏爱一些,一度委屈的哭泣,向爸爸哭诉。
各自的委屈在言语上展开交锋,终是说不明白,不如一场少年之间的拳脚相向更为简洁明了。
弟弟在体格上毕竟输哥哥一段,被哥哥打倒在地,兄弟之间的矛盾冲突终于爆发。
哥哥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去,徒留弟弟守在死去的骆驼旁边。
哥哥走了,骆驼死了,水已用尽,家仍在未知的远方,躺在荒原上的阿迪克尔显得如此凄凉。
当胸中的怒气消退,巴特尔还是牵挂弟弟,但倔强的他宁愿相信弟弟自己能挺住,也不愿回头去找他。
一座破败的寺庙,两个僧人,一碗水,救了两兄弟的生命,更抚慰了两颗幼小的心灵,两人的心结被打开。
喇嘛送给弟弟一匹骆驼,兄弟俩重新上路。
心结打开了,路途似乎也更顺利了。
父亲曾教过阿迪克尔,放牧时如果迷路,一定要顺着河流走,只有在有水的地方水草才会茂盛,牧民的家一定在水草丰茂的地方。
这一次,终于见到水了,兄弟俩情不自禁地跳到水里,光着屁股在水里打水仗,这一刻,我想起自己小的时候跟小伙伴在水里玩的场景,这是乡村男孩子们成长过程中的美好时光,水里有我们光屁股的童年。
找到水,很快就会找到家,兄弟俩还期盼着他们跟爸爸一人放一群羊。
但沿河而上,兄弟俩没找到家,找到的是在河里淘金的爸爸。
夕阳下,我们看到这样一幅图景:爸爸走在前边,兄弟俩跟在后边,三人没有任何话语,就这么静静地走着,在他们前边,高高耸立的一根接一根的烟囱,往青天白云间狂吐灰色的烟尘。
一片放牧牛羊的草地被圈起来,一座大型的工厂拔地而起。
可以想象,无法靠游牧这一传统的古老生存方式继续过活的牧民,都被吸纳进了化工厂转化为现代产业工人。
在夕阳映衬下的爷仨,背影越来越小,预示着原本属于他们的生活方式已渐渐式微。
这是现代工业文明兴盛的赞歌,还是传统游牧文化衰落的忧伤?
家,曾经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但如今,水草丰茂的地方已然凋零,徒留下脑海中过往美好的回忆。
真好啊,以前很少想到工业化对游牧民族的侵蚀。
当草原退化,河流干涸,牧业文明不可挽回地衰落,“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永远地退回了诗歌当中,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只有在诗歌中,水草肥嫩,大河奔腾,牛羊骏美。
正如阿信的诗《河曲马场》:仅仅二十年,那些林间的马,河边的马雨水中,脊背发光的马;与幼驹一起在逆光中静静啮食时光的马三五成群,长鬃垂向暮晚和河风的马远雷一样从天边滚过的马……一匹也看不见了有人说,马在这个时代是彻底没有用了牧人也不愿再去牧养它们而我在想:人不需要的,也许神还需要在天空,在高高的云端我看见它们在那里,我可以把它们一匹匹牵出来阿迪特尔和巴特尔,虽然心思不同,但都在风餐露宿找寻水草丰茂的故园,找到了故园,爷爷的灵魂便有了依托,母亲的心愿便可以实现。
草地找到了,河流找到了,但没有羊群也没有母亲,只有滚滚朝天的浓烟和默然的淘金者们。
兄弟俩何去何从?
至少放羊是不可能了。
满目荒凉裸露,似乎在诉说着草原的孤独,也在诉说着家园的败落。
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草原,每一代人也都有每一代人的荒漠,这样看来,谁都是永远无法返乡的人,故园从踏上人间的那一刻起,已经被遥远地抛弃在脑后,追寻只能意味着失败与落寞。
然而,唯其失败与落寞,才是人生无往而不在的归宿;唯其追寻与企盼,才是生命亘古不变的迷人光芒。
裕固族,这支在中国地理版图上近乎绝迹的少数民族,在甘肃中部的草原上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他们有着兵荒马乱的历史,也有着先族人保留下来的语言。
《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讲述了两个裕固族的孩子独自穿越静穆广袤的大漠去寻找他们于水草之上家园的故事。
回家的念头源于居住在镇上的爷爷突然离世,弟弟阿迪克尔说“把灵魂带回草原,就是回家”,于是两个孩子装着老人的遗像,骑上两匹骆驼上路了。
在孩子的记忆中,父母依旧留守在属于裕固的那片草原上,回家则完全依赖骆驼对水草敏感的天性和两人模糊的记忆。
路途中,两个孩子来到一座即将被弃置的喇嘛庙,庙里的老喇嘛形容河为母,草为父,劝孩子理解父母对水草乃至对家园的坚守。
两个孩子最后在河道边找到了自己的父亲,父亲手中捧着与身边其他淘金人手中一样的竹筛,远处的大货车扬起漫天的沙尘,工厂高至云霄的烟囱正不断地向外冒着浓烟——孩子们的家不再水草丰茂,新的家处在工业化巨大的影子之下。
令人感到讽刺的是,影片多次提及孩子母亲的病危,如若以河为母,淘金人对母亲河进行的开采和破坏其实是一种隐喻。
先秦分中华九州,甘肃占据雍、凉二州,有着“雍凉之地”之称。
因为土地贫瘠和水源匮乏,甘肃这片土地带来的印象是一如既往的荒芜。
张佺在《水车》的歌词里写道“我把水车不停不停/不停地踩动/看那流水将那沙漠变成田垅”,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动人民有着最坚韧的品格,他们用后天的勤劳去弥补自然环境的先天不足。
作家刘亮程虽生在新疆,他的文字却填补了我对生活在黄土之上的劳动人民原本枯燥的想象。
他写出“人无法忍受人的荒芜”这样的句子。
先天不足的自然条件是能忍受的——取水困难可以多行几里路,风沙狂怒可以将其阻挡在窗外。
但如果在萧瑟的黄土风沙之中还滋长出孤独,悲伤只会变得越发茁壮——没有人情味在嘴里,日子嚼着嚼着就会冒出干涩的黄沙来。
刘亮程在《一个人的村庄》里写道:“家是很容易丢掉的,人一走,家便成一幢空房子。
锁住的仅仅是一房子空气,有腿的家具不会等你,有轱辘的木车不会等你,你锁住一扇门,到处都是路,一切都会走掉。
门上的红油漆沿斑驳的褪色之路,木梁沿坑坑洼洼的腐朽之路,泥墙沿深深浅浅的风化之路,箱子里的钱和票据沿发黄的作废之路……无穷无尽的走啊。
”虽没有生于黄土之上,但乡愁其实都是一样的。
才上小学的哥哥偷了弟弟的水还把弟弟揍完了和他的死骆驼扔在荒漠里.....你这算什么儿童片.....而且好像评论里压根没人在乎弟弟的死活啊.....
空灵的笛声、鼓点、驼铃,配乐绝赞。默默忍受和付出的弟弟,沟通很少却有关心的哥哥,骑着骆驼,踏上征程…孤独的白马,空旷的沙漠,路过的僧人,残垣断壁,遗弃的喇嘛庙,没落的石窟和褪去的壁画…依随丝绸之路踏过惆怅的历史,回到生机绿地,那曾经的黄金牧场夏日塔拉。“把灵魂带回草原,就是回家”
草莓电影节。大象点映。结局来看,其实就是短片的格局。或者主要还是过程缺乏雕琢了。
公路寻根片,美学、配乐上还是挺好的,明显的自然主义。整个剧本设定的两兄弟的冲突牵强了一点,以及一些台词过于直给,而且显得略为刻意。李睿珺导演的剧本里,死亡总是突如其来...
勉强两分。开场二十多分钟的象征性细节做了好多,俩小兄弟一个跟爷爷长大一个跟父母长大,彼此有对立隔阂什么的,这种为“传统文化”追魂的设定和那些细节一起,生怕观众傻的看不出编导的设计,也挺低级的。转入俩人上路的部分又十分无趣,那些戏份摄影也不好,演技也没有,只有配乐跟插入的壁画能看,瞎拍
拍得真好。画面演技剧情配乐都完美无可挑剔。电影传达的东西你我都应该能够感受到,且可能感受各不相同。看完以后,突然想起了我的家乡。这部电影的票房不高。但值得更多的人看到。
更成熟的作品。人一生只拍一部作品,李睿珺倒是有这么点意思。片子里面以孩子为视角,去表现一个大格局下的民族问题。水草丰茂的地方才是家,但是现实却不尽如此…
不太喜欢导演的镜头,没有很强的空间塑造意识,还参杂着各种奇怪的拍摄角度,想要捕捉一些“神迹”,但稍显笨拙。整体不够流畅,但影片的落脚点,两个孩子的“成长”过程都拍得挺不错。
这种作业也敢上院线?
台词表达的有问题,信息量太大,非职业演员表达状态可以。点得太白太透,没有了思考和回味。音乐不错。孩子的视角讲水资源,讲工业化侵占西藏原生态。荒蛮之地默默寻找希望。
匠气
明显投资比上一部多,但是也许个人偏好,还是喜欢白鹤。这一部同样“魔幻现实”,但每一步都差一点。
两个孩子的回家之旅,兄弟俩之间的矛盾冲突,游牧文明到工业文明的转变。空旷的荒漠,民族的迁移
人物状态令人恶心。
诉求比白鹤多,就是太无聊了
我已经忘记有儿童电影这个类型了?
导演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下,又是怀着怎样的一种情怀,才可以如此朴实的将两个孩子的乡愁表达得如此诗意与美丽,厚重与动容!不经意想到安哲,那也是草原的哭泣……
生硬 刻意 矫情
沦陷啊,豆瓣沦陷了。下一个客观的评分软件快出来把,我要把这水军的东西卸载了
一星半 快进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