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很多人看完《白丝带》的第一反应就是马上重看一遍,一定要找到凶手!
当然只要复习影片的前五分钟,就会恍然大悟:原来导演从一开始就给出了答案。
凶案、悬疑这些商业电影的惯用元素,在导演哈内克看来是过于廉价的东西,所以他不屑于安排一个神探在片末来个谜底大揭晓,而是让接近真相的教师无功而返,如果观众要抗议,可以设想哈内克的回应是:你寻找小溪,我却给了你大海,你寻找花朵,我却给了你春天,你还不知足么?
像所有经典作品一样,《白丝带》的马步扎得很稳当,导演胸有成竹,剧情缓慢推进;片中很多长镜头、空镜头,摄影机似乎被焊住了,难得挪动一下,挪动起来也是慢悠悠的、小心翼翼的,犹如觅食的蛇或者打猎的印第安人,哈内克略去了风浪汹涌,只呈现风平浪静,他只让你看到橡木桶,而不揭开盖子展示发酵场面,但你知道出来的肯定是好酒。
再加上影片采取了黑白色调,画面却极其优美,有些镜头直接可以截取下来做风光明信片(麦田、雪景),有些构图又极具油画效果(如安娜的灯下轮廓),使得影片的整体格调既压抑又典雅庄重。
这种过于克制内敛的风格,让观众望而生畏并深深体会到“美是难的”,有论家说,以后见到这位导演的作品都要绕着走哈内克善于表现畸形扭曲的东西,在满足观众窥视欲的同时也对观众进行敲打甚至虐待。
《钢琴教师》表现师生的不伦之恋,毫无浪漫因子,剔除风花雪月,只剩下被欲望鞭打得体无完肤的疯狂女人,反观自身的欲望,观众会发现自家“壁橱里的骷髅”;《大快人心》中两个疯子虐待一家人,并在剧中暗示他们这样做都是为了观众,是为了迎合观众的恶趣味,这无疑是在拷打观众的良心;而《白丝带》对观众的虐,则表现在就是不告诉你答案,让你郁闷无比,看完后要得了强迫症似的再看一遍。
――哈内克犹如斯德哥尔摩事件中的劫匪,把观众虐了一遍又一遍,但是痴心不改的观众还要把大师的桂冠奉送给他。
按照德国教授尧斯提出的接受美学理论,作品在被观众接受、品鉴、反馈之前都只是文本,形成互动之后才是作品,即作品是被审美主体感知、规定和创造的文本。
电影作为一种艺术品类,也适合这一理论。
一部电影在放映之前是一堆胶片,放映之后才是作为光影艺术的电影,而且电影对观众的依赖性更强,从某种意义上说,观众参与了电影的“后期制作”。
不知哈内克对接受美学是否深有研究,不过其运用这一理论却十分娴熟,他对观众的要求很高,看他的作品,观众要更费力,几乎要费力到受虐的程度才能深入其作品,才能勉强抵达他作品内核的边缘,他告诉我们:导演不好当,称职的观众也不好当。
《白丝带》中哈内克一如既往的引导观众一起反思,这一次他指向了乡村的隐秘罪恶,他暗示了牧师的白丝带与纳粹的红袖章都绑在同一个位置。
故事发生在一次世界大战前后的德国乡村,按照德国人的思辩传统来理解,选择这样的故事发生地意味着:乡村,土地,一切东西生根发芽的地方。
这个村庄有着稳固的权力结构:政权、神权、父权、夫权四位一体,牢牢的掌控着其治下的每一个人,不过每一种权力都遭受到了挑战,并溃不成军。
握有政权的是男爵,他是容克地主,半个村子的人都是他的雇员。
他所从属的阶级在政治方面属于极端的保守主义,主张君主专制,崇尚武力,敌视共和政体,是希特勒政权的强力支持者。
这位老爷由于用工不当,致使一个农民的妻子发生事故死亡,他漠不关心、毫无表示,以牧师女儿克拉拉为首的儿童团把他的儿子拉去虐打一顿,他极力缉凶,毫无线索,还不得不远走意大利避祸;牧师是神权的代理人,对儿女们实行斯巴达式管理,他发明了用绑上和解开白丝带的方式来约束警策一众子女,牧师的变态严厉并不能令孩子们心悦诚服,表面的臣服下是加倍的反抗。
片中,其实白丝带和纯洁没有任何关系,它是纪律的象征,是权力压迫的物化表现。
但貌似威力无俦的神权也遭遇了滑铁卢,克拉拉把父亲的小鸟儿用剪刀刺死,成十字架状摆在父亲书桌上,面对这种挑衅味十足的示威,牧师还是要在洗礼仪式上给女儿喝圣水,甚至牧师在得知所有凶案的策划者是女儿和儿子后,却不敢声张,还要极力掩饰,严禁教师泄露口风,色厉内荏,一败涂地。
在西方,对神权的反抗由来已久,第一次喊出“上帝死了”的哲学家尼采,是一个德国人,希特勒借鉴了他的超人哲学,公然实施对犹太人的种族灭绝政策,当最高的监督者审判者缺席后,就无不可为,一种呵佛骂祖的哲学为盛大的罪恶开道,哈内克隐曲的表示了神权的衰微为现代性的罪恶打开了大门。
男爵对妻子的咆哮和医生对情人的弃之如敝履,则展现了夫权的冷酷,女人们也是被统治者,和以克拉拉为首的儿童团一样,她们也选择了反抗。
至于父权,多以暴力的方式呈现,牧师、管家、老农都对子女责打、责骂,而医生以父权的名义对女儿行使夫权,更是一种邪恶的性暴力,片头医生的坠马,就是儿童团对他的惩戒,他心知肚明却也只能吃哑巴亏,片末医生为了保命,最后还带着儿女和情人秘密逃窜到外地去了。
――孩子是学习能力超强的,乡村的大人们教给了他们纪律、规矩以及对破坏规矩的人施以暴力,孩子们用父辈教给他们的东西来反对父辈,他们深谙所谓人心齐、泰山移的古训和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的今训,儿童团的神出鬼没、滴水不漏让人见证了高度纪律性的可怕,他们运用所学打败了男爵、牧师、医生、教师,烧缺了权威阴影的一角。
在展示父权的时候,有一个重要道具反复出现:马鞭。
牧师、管家的儿女们挨揍的时候,都是马鞭伺候。
马鞭是和暴力机器相关的意象,将军马鞭一指,百万军队如洪水一般掩杀过去,是常见的战争景象。
这些被虐打的孩子,后来会长大,会成为第三帝国的暴政机器,拿起当初挨揍的工具去满世界揍人,执敲扑而鞭笞天下。
同时影片还展示了,暴力是缺乏伦理、缺乏规则、缺乏怜悯的,父辈对弱者蹂躏,孩子们对更弱者蹂躏,他们对男爵的小儿子、智障小孩卡利甚至是新生儿、小动物下毒手,其残忍令人发指。
孩子们在父辈的威权管制下,并没有变得纯洁无邪,而是在暴力中学会了暴力,并且将单独的施暴变成了有组织的施暴。
在这个相对封闭的乡村,暴力不变,只是施暴的人薪火相传,我们可以看到,暴力是会遗传变异并升级扩大的。
回头看看那根马鞭,不免有着接力棒的象征意义。
暴力这头恶兽得到了一代又一代人的饲养,终于在一个世纪之内连续爆发了两次世界大战,哀鸿遍野,生灵涂炭。
哈内克像一个营养学家,精确的分析出是什么饲养了人们内心的魔鬼。
故事的讲述者是乡村教师,一个过客、观察者、见证人,影片在连续的神秘行凶事件中,穿插了他和女仆伊娃的恋爱婚姻,是整个压抑故事中唯一明媚的、暖色调的、圆满的桥段。
片中还有一个温情的小插曲,牧师最小的儿子悉心照顾受伤小鸟,并在牧师的宠物鸟被杀后,把自己的小鸟送给了父亲,缓解父亲的寂寞痛苦。
――哈内克的用意何在?
是为了表现人间毕竟还是有真情,世上毕竟还存在纯洁这回事?
――或许都对,当然也只是他要表达的较浅的层面,深究下去,则是哈内克在这三个人身上寄寓了对人类的希望,表达了对人类前途的信心,这几个“正常人”的所为,是重重黑幕中的一点烛光,导演要呵护这一点微光,让人们看到乡村的魔爪也有它鞭长莫及的人和事,即便是罪恶的发源地也有希望的种子在孕育。
古板的德意志,冷峻的哈内克,古典的电影,深沉的命题,《白丝带》把极权暴力这个人类永恒的心腹大患从被人遗忘的角落翻找出来,暴露在银幕上,展示其威力,告诫人们不要太乐观,它的威胁仍然存在。
很多人把《白丝带》看成纳粹前传,其用意在于警醒人们不要让第三帝国出续集,其实影片反映的不只是德国的问题,也不只是关乎纳粹的养成,而是一个关于一切社会形态运转模式的寓言。
伫立在现代性的荒原上,敏感于人类在现代社会的疯狂荒诞,卡夫卡发愿做人类的守夜人,如今,他又多了一个同伴,德国导演哈内克。
每一次重大事件发生之前,历史都准备了很久,包括那些最不起眼的细节。
就象柏林墙的倒掉,在《窃听风暴》里我们已经知道,它并非一个突然的事件,人们与这堵墙的对抗早已开始。
如果把《窃听风暴》视为一个极权世界的终结,那么《白丝带》试图寻找的则是这个世界的发端,它把视线投入一战前夕的一个德国村庄,在一系列疑窦丛生的暴力事件中寻找第三帝国的蛛丝马迹。
这未必是一部伟大的电影,但一个反思如此彻底的民族一定是伟大的。
一、那些邪恶的孩子 到影片的最后,我们仍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那些暴力事件的凶手究竟是谁,不过我们可以肯定就是那些孩子制造了一切。
每当暴力事件发生之后,他们默契地聚集在一起,目光里显示出超越年龄的成熟和冷静。
我得承认,那些目光让我有一丝惊慌,仿佛看的是恐怖片。
想想看,他们暗算了村里的医生,他们两次袭击了男爵的孩子,他们打瞎了医生与接生婆的智障的私生子。
面对猜到真相的教师的盘问,他们冷静得体地推搪。
这的确是为第三帝国预备的孩子,组织性,纪律性,使用暴力的娴熟,和依托暴力重构道德的愿望。
是的,他们的所有暴力都具有鲜明的反抗或惩罚色彩,针对着成人世界的冷酷和虚伪。
但是,他们的邪恶意味着什么?
或者说这邪恶的源头在何处?
他们毕竟是孩子。
我们知道,他们看到的世界与父亲承诺的完全不同。
既然父亲承诺的天堂并不存在,那么成为天使的努力还有何意义?
点缀那个地狱般的现实世界?
而更重要的是,这种发现——不存在的天堂和存在的地狱——本身,冲击的是什么?
二、成人世界的谎言 影片开始不久,白丝带便出现了。
牧师惩罚自己的儿女——他们回家太晚,所以将被抽十下藤条,并从此在手臂上系上象征纯洁的白丝带,以提醒他们记住自己的道德瑕疵。
牧师展现出的是这个社会的意识形态,他的武器不是暴力而是道德,或者说伪善。
他似乎没有爱过什么,也许他爱上了他尽力维系的那个虚伪冰冷的秩序。
这个秩序的唯一功能就是让人们把地狱当作天堂来珍惜。
农夫的妻子死于事故,这个冰冷的世界并没有因农夫的逆来顺受而表示出丝毫的善意,最后农夫本人也因被男爵解雇而自杀。
如果现实就是如此,怎么粉饰都是无用的。
医生和接生婆通奸,生下智障的儿子。
而医生最终以冷酷的语言羞辱了接生婆并决心停止奸情,不是因为忏悔,而是因为可以在逐渐长大的女儿身上发泄。
想想这个世界的荒谬吧,成人在通奸和乱伦,而牧师的儿子睡觉时却必须缚住双手以避免手淫;另一边,农夫的家庭被现实无情碾碎,牧师却因女儿在教室喊叫而惩罚她。
世界向孩子传递的是怎样的价值观?
我们还会奇怪那加诸于医生和私生子的暴力吗?
还会奇怪针对男爵儿子的两次暴力袭击吗?
三、上帝在哪里?
冒着摔断脖子的危险,马丁在桥的栏杆上行走,用他的话说这是“给上帝一个杀死我的机会”,对冒险的结果他比较满意,“上帝没有这么做,说明上帝对我做的满意”——他甚至笑了,这是整部电影里为数不多的笑容之一。
我不是基督徒,但我知道基督说过,“不可试探你的主”。
信仰动摇了,对吗?
也许更直白的一幕发生在克拉拉——牧师的女儿——的洗礼仪式上,牧师主持洗礼时表现出既愤怒又无奈,克拉拉的表现则显得意味深长。
作为反抗者的领袖,,克拉拉早已洞悉成人世界的那些肮脏的秘密,而牧师却不得不接纳她,甚至以威胁发现暴力真相的教师的方式包庇她。
他清楚地意识永远无法把克拉拉纳入成人世界的秩序之中。
也许那一刻所形成的共谋是这样的,克拉拉将继续主导乡村的暴力事件,但永不公开反对成人世界的秩序。
是的,他们的逻辑总是这样的,只要不公开,就不存在。
那么,上帝呢?
被出卖了,被交易了。
实际上,成人世界里本不需要上帝存在,只要就秩序就足够了。
上帝不过是意识形态的话语,以证明秩序是应该的,必须的。
白丝带的真实目的不是通往上帝的纯洁,而是培养膜拜秩序所应有的谦卑。
他们希望每一个孩子长大都能象那个农夫——他每一个选择——无论是承受丧妻之痛还是自杀,都是秩序下最规范最得体的卑贱。
你见不到上帝,但你能见到秩序的力量。
四、为什么是孩子,为什么是鸟?
希基,男爵的孩子,两次暴力受害。
卡里,医生的私生子,智障,被打瞎双眼。
鸟,牧师的寄情之物,被克拉拉用剪刀贯穿成十字架。
我们重新审视这些暴力事件,会发现除了医生,绝大多数受害人都是无辜的,仅仅具有罪恶的象征意义。
也许我们不是动物保护主义者,不去关心那只鸟,但两个受难的孩子却是无法回避的问号,为什么是他们?
不过,回避了那只鸟,反倒难以回答这个问题了。
对克拉拉们来说,希基、卡里、鸟是一回事,是同一个符号。
当孩子们发现成人世界的谎言,白丝带所寓意的道德纯洁就失去了意义,牧师所代表的秩序不过是掩蔽真相的手段。
于是暴力有了合法的依据,秩序是敌人,伪善是敌人,而暴力是最直接的武器。
如果看穿了上帝不过是一个幻象,那么对秩序的破坏就是目的本身,暴力就不仅仅是武器,而是一个可以取代上帝的图腾。
暴力是秩序的负片,而那只被剪刀贯穿成十字架的鸟,则是上帝的负片。
白丝带呢?
是不是纳粹徽章“卐”的负片?
这样的黑白对抗中,人性的善还来不及与伪善切割,就一同被摧毁了。
甚至,我们还未来得及给孩子们示范人性的宽容。
为什么是孩子?
在南平血案之后,这是一个让人有锥心之痛的问号。
我只能尝试着作出回答,因为克拉拉们还没有长大,将来,他们的力量足够强大的时候,会摧毁一切——同样也包括孩子,或者鸟。
他们不会宽恕任何人。
而历史也正是这样书写的。
五、多余的话 毫无疑问,这是一部雄心勃勃的电影,它摒弃了技法的花哨,完全的黑白色调,没有配乐,在单调与寂静中拷问人性中深藏的恶。
这是继《朗读者》之后,又一次让我动容的反思。
在影片的结尾,一战爆发了,暴力事件被战争遮蔽,我们知道历史,战败后的德意志把失败归咎于“背后的敌人”,纳粹粉墨登场。
发现真相的教师保持沉默。
这是一个常见的沉默的知识分子的隐喻,君特格拉斯在《铁皮鼓》中有过更尖刻的反思——拒绝长大的奥斯卡把自己的呐喊驯化成在玻璃上刻字的谄媚的技艺——这总让我想起陈凯歌从《霸王别姬》到《无极》的堕落。
是的,每一次重大事件发生之前,历史都准备了很久。
也许要经过一个世纪的反思,我们才能意识到,每一个孩子的成长都是历史准备的一部分。
只是,我们不知道将要发生的是什么。
如果惩戒的白丝带永远只会系上“中华女”这些卑微者的手臂,孩子们终究会看透我们这个世界的秘密,并回馈我们以现实赋予他们的品质。
他们是未来的主人,我们的和他们的未来的主人。
谨以此文纪念南平那些无辜的孩子。
他们竟然也是这样过来的。
这是我看了电影《白丝带》之后最强烈的感受。
我是说,他们的文化也曾如此压抑、如此阴暗、如此令人窒息。
他们,德国人,传说中有着自由传统的西方。
这个电影简直就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就是 《孔雀》,就是《青红》。
重要的不是情节,是氛围,是一口无限幽深的暗井里快乐的不可能性。
你能想象那样一个世界吗?
一个初生的婴儿,无比娇嫩,无比纯洁,但是从他降生第一天起,你就知道他此生是不可能快乐的,他所降临的那个世界是不可能给他快乐的,事实上它所降临的世界是与快乐为敌的。
如此与快乐为敌,它举着一只苍蝇拍,四处虎视眈眈地寻找快乐,一旦发现,就将它们一拍子打死。
在《白丝带》里,牧师就是这样手举苍蝇拍的人:他的孩子们在外面玩得回家晚了,一顿暴打;儿子马丁手淫被他发现了,从此睡觉要把他的双手绑在床架上;孩子们课间休息时打打闹闹,被他一顿呵斥……出于对孩子们以及对上帝的热爱,他在孩子们的内心世界里精心养育着一头叫做罪恶感的野兽,以至于有一天,马丁冒险穿越一条高空独木桥,在被质问为什么他要这样做时,他说:“我想给上帝一次杀死我的机会”。
真的,在1913年的这个德国村庄,谁是快乐呢?
农夫一家生活在贫困线上,被庄园主解雇之后,他上吊死去;管家战战兢兢活在庄园主的庇护之下,可以为主人儿子口哨的丢失而毒打自己的儿子;接生婆为了讨医生的欢心而做牛做马,但是医生对她说:你让我感到恶心;孩子们生活在大人任意打骂中,变成了村庄里秘密的“恐怖分子”。
重要的不是痛苦,而是痛苦的必然性。
每个人都在承受痛苦,然后将自己的痛苦在流水线中传递下去。
村庄里的权力关系如此环环相扣、天衣无缝,几乎就像是一件科技产品,几乎就像是艺术。
关键是压迫者并不比被压迫者过得更好。
庄园主不断遭遇“阶级复仇”行动:孩子被打、房子被烧;欺辱妻子、情人和女儿的医生被陷害摔伤;牧师对儿女的“爱”并没有换来感恩,相反,他的宠物鸟被自己的女儿用剪刀戳死。
作为秩序的维护者,这些村庄里的“当权者”要给权力机器上润滑游以免它生锈,给它站岗以免它被盗,给它交租金以免它被收走……他们的痛苦与他们所压迫的人的痛苦,具有几何上的对称性。
令人惊恐的是,放眼向人类历史望去,与快乐为敌的历史几乎是我们全部的历史。
东方也好,西方也好,大多数时候“祖祖辈辈”都在告诉孩子:不许贪玩、不许手淫、不许大声喧哗,不许这么想,不许那么说……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噩梦。
就是说,历史上有那么多、那么多娇嫩、纯洁的婴儿,他们一批一批地降临到人世,一批一批地穿过权力机器的流水线,进去的是生命,出来的是……他们再也没有出来过。
除了自由,我想不出通向快乐的任何道路。
尽管有文化相对主义者、后现代主义者、传统文明爱好者……对现代化深恶痛绝,我想我之所以愿意做一个福山那样的、不那么酷的、不那么政治正确的、坚定的“现代化”拥护者,是因为我向往一个快乐的世界,而除了自由,我想不出通向快乐的任何道路。
导演Heneke在一个访谈中说,他想通过这个电影表现“一切形式恐怖主义的后果”。
我想他的意思是,一切权力关系的本质都是“恐怖主义”:经济上的人身依附关系,宗教的教条主义,性别上的压迫……而这些“恐怖主义”的后果,在那个村庄里,就是那些孩子的“阴谋破坏”活动:当一个人追求快乐的权利被剥夺时,别人的痛苦就成了他的快乐。
但即使在这样一个村庄里,也还是有爱与诗意。
影片有一幕最令人难忘:牧师的小儿子紧张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只受伤的鸟,小声问爸爸可以不可以收养它,爸爸表示同意了之后, 在这个几乎完全没有笑容的电影里, 他眼睛一亮,展现出一个惊喜的笑容。
即使是如此冷冰冰的世界,也不能消灭爱的细菌。
我想人类是如此不善于快乐,简直不值得拯救,但对爱与被爱的渴望,也让这个物种的笨拙有了一个底线。
《白丝带》的剧情和背景就不赘述了,导演用一战之前的故事写二战相当具有智慧。
电影讲的是一群孩子。
因为他们是孩子,所以接连的危言耸听的坏事发生后从来没人怀疑他们;因为他们是孩子,当牧师听到老师的猜测后慌张掩饰,那将是多大的丑闻;也因为他们是孩子,这部电影和二战纳粹的联系,二十年后这些被压抑的孩子加入浩浩荡荡的“民族主义”征战,这种可能性让人毛骨悚然。
这里导演还讨论了一个问题:道德。
道德究竟是用来塑造灵魂的还是约束灵魂?
这一个个表面上道德高尚、家教良好的家庭,是靠什么维持着的?
乱伦、独裁、暴力、猜忌……归根结底,道德是掌权人制定的保证自己的权力能长久生效的框框条条。
它教人仁慈,却服务于冷酷惩罚的借口;它教博爱,却连对亲人也没有一点点仁慈。
麦克•哈内克想通过这些到今天还存在着的一个个悖论指出,道德是被高估了的。
关于电影本身:哈内克是心理大师,但他并不致力于如何运用心理技法,将观众吸引到影片上来,紧随剧情。
相反,他打破这种幻象,放弃配乐,连续性剪辑等这些最基本的抓住观众心理的技法,而是用干涩、单调、不连续的风格,故意将我们从电影世界中拉回来让我们思考。
哈内克擅长的,从《钢琴教师》到《白丝带》从没变过的拍摄理念,是将空间留给我们。
《钢琴教师》里面爱丽卡在报复年轻女学生和沃特的亲密之前在更衣室里,哈内克给我们的是她的背影,镜头静止,她也静止,这个看似无意义的镜头持续了很久。
我们知道她在思考,但我们看不见她,如何将这空白填补从而连接起上下文,也就是她究竟感受到了什么,导演留给我们来想象。
在《白丝带》中也一样,马丁被母亲带到餐厅接受父亲的惩罚,摄影机始终停在走廊里,他进去了又出来,带回去一根鞭子,我们便得知了是父亲让他拿的。
然后,他关起门,摄影仍然不动,维持着一个空镜头,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房门,一分一秒过去了,我们想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孩子开始被打了吗?
还是父亲放弃了?
导演把观众阻挡在门外,这是大多数电影,都极力避免的情况,哈内克习惯让我们自己想象。
过了很久里面才发出父亲鞭打孩子的声音。
当然,关于这部电影最大的空镜头,是电影本身。
究竟谁是凶手?
故事结束时已经不难判断了。
我们有了答案,而不是导演拍在影片中告诉我们的,是我们自己获得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不再是被动的幻象接受者,我们和导演一起创造了这部电影。
医生爱恋癖牧师教化癖男爵控制癖白丝带是必要的纯良、严肃不过只能绑在自己身上对着某人,说:“你该绑上白丝带”只是另一种暴力暴力传给孩子孩子传给村民往复无尽只能希冀一次更高维度的爆发终不见往者然后,再一次体会,从善开始的面目全非
不管是镜头语言,还是整个节奏叙事,看哈内克的作品从来都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和上一部结局骇人听闻的《隐藏摄像机》一样,《白丝带》依旧空旷、静谧、压抑,看似不露声色,却再次让我不寒而栗。
哈内克一如既往地把“冰冷、精确、严苛和朴素”的风格,通过大量的空镜头和画外音注入到了影片之中,让整部电影散发出压抑,令人窒息的气质。
整个故事异常简单,发生在一战前的一个德国小村庄,由一起蓄意伤害医生的暴力事件开端,陆续又发生了小孩被毒打,粮仓着火等多起暴力事件,整个村庄弥漫着诡秘、恐慌的氛围,医生、神父、男爵、管家、接生婆、农夫和一群孩子被卷入其中。
黑白影像中,冷静的克制是整部电影的基调,外来的乡村教师充当了故事叙述者的角色,在调查暴力事件过程中,出轨、通奸、乱伦,这些有悖常理的行为被暴露,反抗、辱骂、报复、惩罚成为关键词,色厉内荏和人面兽心沦为了孪生子。
这个村庄简直就是当时德国社会的缩影,看似欣欣向荣,平静如水,却隐秘着说不出口的道貌岸然和虚假道德。
故事中,新老两代人的关系有意无意成了表现重点。
以神父为代表的家长象征了至高无上的父权,他们拥有审判的绝对标准,责骂,侮辱、痛打,体罚都成了他们维系权威的方式;而孩子在这样的宗教洗礼和家庭教育中压抑个性的同时,也懂得了如何阴奉阳违,掩饰行为。
潜移默化中,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崇尚将暴力作为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并将这种行为举止以一种“惩罚错误”的名义出现,——所以当神父给孩子戴上象征纯洁和无罪的白丝带,让他们更加服从和听话的本意,在孩子的眼中,这反而成了反对父权,挑战权威的象征,而戴着白丝带的人更可以成为“孩子王”,他们也试图充当起审判者的角色,这本身就是最大的讽刺和嘲弄。
场景是封闭的,人物是众多的,而解决问题的方式却惊人的一致,展现的是整个民族,甚至整个国家的心态。
不休止的暴力事件所折射出的是一种“集体无意识”,即最可怕的并不是错误,而是不知道自己在以同样错误的方式犯错,在这样的环境中,任何极端恐怖、强权政治的出现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不像以往作品在最后通过暴力宣泄达到高潮,故事以医生等人的离奇失踪戛然而止,哈内克没有给暗涌的暴力寻找到释放的出口,而是任其继续遮掩在生活的表象之下,等待它爆发的将是在若干年后的二战。
哈内克是⼀例偏⾷症病患,⼀名出⾊的软装设计师,⼀个试图模仿卡夫卡的二流作家。
1偏食症《第七⼤陆》《班尼的录像带》《机遇编年史的71块碎⽚》《爱》 哈内克最早的三部长片被称作“冰川三部曲”,用《第七大陆》中的台词来说,哈内克要让我们看到现实生活中“那些我们选择回避,但恒常存在的真相”,在哈内克看来,这个真相是残酷的。
数字媒体让人变得迟钝、木讷、充满暴力;分工社会让人疏离、冷漠、无法沟通,这一切都是我们必然身处的可悲境况,甚至从肇始之初就难以幸免:人之初,性本恶,哈内克影片中的孩童或青少年如同恶的胚芽,有着少许的纯真,但更多表现出惊恐,虚伪,或不经意的暴力本能。
在这样的信念之下,哈内克要做的就是在影片中陈列出相应的例证给我们看。
于是,我们见证了一段长达40分钟的缓慢自杀,或是一段反复播放的动物屠宰录像。
为了让我们更加不安,哈内克动用了诸多技巧,例如在片头片尾附上“改编自真实社会事件”的宣言,或是用生硬的声画断裂来破坏观影体验。
毫无疑问,这些手法都是有效的,像是在社交场合突然抛出暴论一般,我们被他的影像吓到了,从舒适的椅背上抬起身子,准备认真倾听。
但遗憾的是,哈内克并无意愿向观众提供论证,他清楚地知道,只要在影像中建立视听的合法性,一切都会不言自明。
于是他先把他所预设的“因”——数字媒介、分工社会、都市生活中那些令人不安的时刻——“冷静克制”地放置在荧幕上,然后极尽所能地动用好莱坞式手法(剧作、音效、剪辑、视角的设计),让它们导向最终的毁灭性的“果”,就这样,他一手制造出了一条影像内部的自洽因果链。
但如果我们像在观看好莱坞电影的煽情段落时突然关掉声音一样从哈内克不容置疑的因果链面前后撤一步,就会立刻发现他的表意迅速收缩为一套简单干瘪的社会图景:现代世界中的一切文明建制都是对人类不可抑制的毁灭本能的徒劳压抑。
不用过多解释,我们也能察觉到哈内克的愤世嫉俗。
事实上,他患有严重的偏食症,只用一种例子来滋养思想,而恰恰倚仗着这种偏食,他才如此自信而笃定地将其信念呈现出来,并用其中惊世骇俗的残酷震撼观众,在他们在头晕目眩之际抛出深刻的结论:我要教你们认识生活的真相。
2设计师《巴黎浮世绘》《隐藏摄影机》《快乐结局》
哈内克懂得如何熟稔地设计影像,这也使得他的作品在各方面优于以“穷山恶水长镜头”著称的苦难现实主义影片。
他会在作品的叙事结构上做诸多设计,并通过媒介自指等方式为其赋予象征性,如《巴黎浮世绘》中以媒介做为枢纽的多线交错叙事,《隐藏摄影机》中同时作用于表层叙事和深层表意的的“画框-窥视”结构,《快乐结局》中通过各种媒介的轮番登场实现的对故事发展的推进,不一而足。
但我们会吊诡地发现,在这些设计之下,哈内克的影片俨然还是不折不扣的叙事影像:情景驱动着行动,行动推进着故事,时间线错综复杂但清晰可辨,极为工整。
这让我们困惑:所有这些结构、象征和自指难道都没有触达关于影像本体时空的探讨吗?
进而是令人心碎的发现:事实上,这只是个“一把钥匙开一把锁”的游戏,哈内克电影中的这些设计如其表象一样单纯:象征严格地对位着他最初所设想的被象征物,所有的对位链互不干扰地横陈在影片中,闪烁着对观众解读的隐秘期待,一如诺兰在他的心智游戏电影中所设置的谜题一样。
3寓言家《狼族时代》《趣味游戏》《城堡》
哈内克难以抵御来自卡夫卡的诱惑,这在他对《城堡》的勉力改编中可窥一斑。
在哈内克看来,卡夫卡是一个寓言作者,通过将少量强力的象征符号置入日常文本,使其整体脱离现实的常轨。
在这条进路上,哈内克的设计有了一种真正深刻的意涵:象征寓言中的每一处符号的堆砌都可被视作宣示其整体主题的一例明证。
但哈内克的作品始终无法实现对现实真正的超越,过强的社会价值考量和影响观众的冲动牵制着他,在细部处理上,他也仍旧一板一眼地遵循着日常的节奏。
这使得他的作品只能停留在“寓言文本”层面上对卡夫卡的轻率模仿,最终呈现出的效果不仅与卡夫卡相去甚远,反而与鲁本的社会学电影或金基德的架空故事更具亲缘性。
END舒适区《钢琴教师》《白丝带》
处女作中过分成熟的气质预示着哈内克未来恒久的自我重复,因此对他而言,撞上适合的题材是成功的法门,而《钢琴教师》和《白丝带》就是这个意义上的两部杰作。
对于前者,于佩尔所饰演的钢琴教师极端的性格恰好冲抵掉了哈内克性恶论主题中的幼稚和武断,换句话说,那种原本背后空无一物的因果链被投射到了一个作为孤例的“病态”人物身上,反而化合出一种不可理解的迷人深度。
而《白丝带》则是哈内克社会寓言习作的顶峰:当故事回退至战争前夕的德意志时,古装、黑白影像和方言就已经将日常性彻底抽干,从而让他那味如鸡肋的现实主义倾向得到了规避;另一方面,不像《趣味游戏》或《狼族时代》中直指当下或未来的社会图景,这部寓言中的象征符号所指称的一切在影片尚未开始时就已揭晓——纳粹主义的起源。
在这个民族志般的文本上,哈内克式的寓言不过是一条对那个狂野年代的谦逊的注脚,以辅助我们接近那个难以直视的真相。
1.白丝带:可以象征犯错受罚后向纯洁的回归;2.视觉风格:奥古斯特·桑德的摄影作品的灵感,处理人脸上的光泽和清晰度;黑白制造间离效果,禁止一切“自然主义倾向”。
3.彩色胶片拍摄:黑白胶片无法表现计划好的光源(蜡烛、油灯、火把);哈内克自《隐藏摄影机》之后不再用数字摄影;将彩色胶片转成数码格式再转成黑白。
(“在拍摄之前,用黑白形式放映了几部故事年代跟《白丝带》一样的片子,其中包括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不可饶恕》。
不出所料,简直惨不忍睹。
每一个为了强化灯的光晕而追加的隐藏光源都一目了然,但如果是彩色,这些小把戏就不易察觉。
色彩会分散注意力。
而黑色会把所有人造的因素放大。
”)4.服化道:选择面部轮廓接近过去人的演员和龙套,发型都梳到后面;5.对白和旁白:多受到《艾菲·不李斯特》作者西奥多·丰塔纳影响;6.取景:莱佐夫村(Netzow),在普利希尼茨地区。
原本坑坑洼洼的柏油路被挖掉铺上了沙子,铁皮屋顶组成城堡,数字技术再抹掉这些屋顶。
7.时间设定:1913-1914年间,哈内克希望探讨二十年后纳粹掌权的那一代人的童年。
电影里的孩子的报复行为,源于他们所接受的僵化的新教教育。
(同时,哈内克强调“教育是人类的一大问题”。
如何将一个生来带有潜在的强烈的利己主义的个体变成社会的人?
这向来都是个问题。
指责《白丝带》里的牧师的严厉做法不人道是容易的。
但我这一代人的父母,1968年之后抛弃了教育上的一切权威原则,也没有给他们的孩子带来幸福。
相反,成年后,后者经常感到迷茫,无法融入社会。
”)8.医生龌龊的两面人格:人们总是忽略真正的人性,属于潜意识的一面。
(接生婆对医生说“能做出如此额恶毒行为,你一定会感到很痛苦吧!
”)9.拍儿童戏: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把他们需要做的演示给他们看,需要需要重拍,就用简单的词给他们解释。
10.
迈克尔·哈内克 Michael Haneke带着对暴力本源的追逐以及对“幸福”这个词汇的不信任感,通过这样一部影片实现了大师级别的跨越。
之前作品从个人、家庭、阶层的透视,在这里变成了更为广阔的社会性;同时叙事也更为宏大,多个家庭带着各自模糊的指向性,构成了导演心目中的“罪恶”世界。
影音本身仍旧带着他独有的特点:画面冷色调、清晰的镜头;配乐的缺席(或者是极简);行动代替心理活动;暴力简单化;开放式的主题……即便是我个人非常不喜欢的色彩浓重的画外音,也被他充分利用于减少冗述。
今年的戛纳电影节上,当于贝尔将金棕榈大奖交到汉内克的手上,我并不认为那是为了自己曾经的最佳女主角的一次回报,我坚信《白丝带》将是我今年看到的最好的电影之一。
在今年欧洲大热的《预言者》在我看来只是一个技巧高超的黑帮影片,或许对于习惯小情调的法国影迷而言,雅克欧迪亚这部具有史诗气节的影片是对法国风格一次强烈的冲击,但并不意味着在整个黑帮电影史上,它能够与辉煌的《教父》或悲怆的《美国往事》相提并论。
黑暗暴力的《反基督者》与《白色带》比较起来显得幼稚而无病呻吟。
而肆意为之的昆丁新作《无耻混蛋》在内涵层次上与《白丝带》相差甚远。
尽管其它二线导演的作品我还没有看过,我不认为会有那部电影能够替代《白丝带》在2009年的地位,甚至对于汉内克而言,这部电影也将是他整个导演生涯最重要的影片之一。
在确实的讲述影片涉及的暴力事件之前,先来梳理一下影片主要涉及的几个家庭1. 男爵家,男爵对于家庭有绝对的控制权,甚至对于整个德国小镇有绝对的控制权,他有一个儿子Sigi是影片中受害者之一。
2. 男爵管家家,他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他们都是少年团体的成员,而妻子刚刚生下一个男孩。
3. 牧师家,信奉路德教义的牧师对孩子的管教甚为严厉,他的女儿Klara和Martin,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是这个少年团体的核心。
白丝带是他的一个做法,在鞭笞做错事的孩子之后,他会在他们的手臂上绑上白丝带时时提醒他们。
4. 医生家,医生与接生婆通奸,流言他们害死了医生原配的妻子。
更为恶心的是医生性侵犯自己的女儿Anna,而医生与接生婆有一个儿子,由于怀孕的时候想要偷偷打胎没有成功,而导致Karli智商低下。
5. 教师,教师是整部影片的线索,也是将所有暴力事件指向少年团体的唯一一个人。
6. 农夫家,农夫的妻子给男爵家工作时意外死掉,导致了大儿子的暴力行为电影讲述了一个平静的德国小镇上发生的暴力事件,从医生跌落马下开始,直到低能儿Karli被毒打,影片冷静的描述了8件暴力事件1. 医生骑马回家的时候,马被拴在树上的细绳绊倒,医生骨折。
这可以看作是少年团体对于医生的卑劣行为的一种报复,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暴力事件。
2. 农夫妻子的意外死亡,或许是整部影片唯一一次死亡,却是最为自然的一件事故,并非有人刻意为之,但这却是一个导火索。
3. 农夫大儿子毁坏男爵家的菜地,是一次个人宣泄,并非一次有计划的行为。
后果是导致父亲事业,但德国下层与上层的矛盾昭然若揭。
4. 男爵的儿子Sigi被虐打,可以肯定是少年团为了男爵对于农夫妻子的死漠不关心的一次报复。
5. 农夫失业的情况下无法承担家里的支出,上吊自杀,因此男爵家谷仓的起火肯定是农夫儿子所为。
6. 男爵管家新增男孩,但另外两个儿子对此异常不满嫉妒,因此在冬天将婴儿间的窗户打开,婴儿差点因此而死亡。
管家的女儿向教师提到自己的梦,并非是梦,只是她良心发现但又无法直言而已。
7. 男爵管家的两个男孩嫉妒男爵儿子Sigi的笛子,将其推入池塘,抢走笛子8. Karli的被虐打失明,并留下字条“为其父母偿还罪恶”,肯定是Klara的少年团体所为,报复他父母,也就是医生和接生婆的通奸行为。
影片中最为核心的就是孩子们对父权的反抗,影片所有家庭几乎都有一个极端暴力的父亲,极端的父权导致了少年团体的诞生,以反抗父权甚至发展成为对整个社会层面的反抗。
当Klara用剪刀将父亲的小鸟杀死并摆成十字架的形状之后,牧师还要在教会上给女儿吃圣餐宽恕她的罪恶,象征了父权在这些孩子面前的动摇。
紧跟着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这些团结残忍而且计划周密的少年团体象征了社会上一个新生团体的即将走入德国社会,那就是纳粹。
纳粹的上台可以看作是原有的国家政治权力瓦解的产物。
而当教师向牧师报告他的发现之后,牧师由于恐惧而将其逐出房间,这便是父权的彻底妥协。
《白丝带》中的故事发生在1913年-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
然而更值得注意的是,20年以后,当这些孩子成为成熟的公民的时候,正是纳粹上台将世界带入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
“权威主义社会是借助权威主义家庭在群众的个体结构中再生产出来的”这句话恰恰印证了影片中少年团的诞生,也是印证了纳粹党的诞生。
冷静克制可以看作汉内克电影的标签,但暴力的宣泄总是可以在他的电影中最终找到出口,如《大块人心》从头到尾的虐打,《钢琴教师》中最后于贝尔将剪刀刺入自己的肩头,或者《隐藏》中突然喷薄而出的血液。
但《白丝带》中,汉内克并没有给暗涌的暴力寻找最后的出口,而是将其始终遮掩在生活的表象之下,因为它的真正爆发要在20年后的第二次世界大战。
而影片所充斥的浓重的宗教感与肃穆感,区别了其与90年代后电影的讨巧性,而通向伯格曼那个时代。
因此可以肯定的是,《白丝带》是近几年中最具有大师相的一部电影。
呈现成人依靠父权、神权统治下,充满谎言、自我欺骗与欺压的乡村生活,在外来者乡村教师的讲述和追寻中,观众渐渐意识到另一个更恐怖的事实,那些被漠视被统治的孩子,似乎形成一个隐秘的团体,在暗中用私刑和霸凌的方式进行对成人世界的报复,构成一件件找不到加害者的罪案,这是旧制度与大革命的交替,这也是纳粹和红卫兵的起源。
实在沉闷的不行,背后的小暗招也没什么惊艳之处,不懂为什么这么高评价。
全片充斥着德语对话,但以小见大的手法不错。通过一个小镇的混乱事件让人们看到了一战前德国真实社会矛盾的体现。
“当一个人追求快乐的权利被剥夺时,别人的痛苦就成了他的快乐。”鄙视唾弃施暴者纯属本末倒置,大人肮脏丑恶着凭什么要求孩子如白丝带一般纯净道德?在父权神权男权的极度压抑下,天性在扭曲,反抗在成长,暴力在蔓延。我有点明白了纳粹在德国的生根发芽。压抑导致对暴力的信奉重构了新的威权社会。
实在是看不下去……
罪恶村庄,纳粹摇篮,孩童之恶,无人知晓。沉寂、凝重、黑白、无配乐,却隐隐透出压抑,时而令人心惊胆颤。白丝带,象征无辜与纯洁之带。对焦五个家庭多线并进,人性的沦丧瞠目结舌,父权和专制高压重迫,是正常人也想逃离那片恶土。德国小哥是真的帅!好喜欢教师小哥男主和羞涩小保姆甜甜淡淡的恋爱,如唯一一缕拂过的宜人春风。突然惊叹Sebastian Hülk年轻时怎么有点像哈兰德!!
拖沓,以至于减弱了影片营造的压抑效果;晦涩,令人昏昏欲睡……
哈内克一如既往地把“冰冷、精确、严苛和朴素”的风格,通过大量的空镜头和画外音注入到了影片之中,让整部电影散发出压抑,令人窒息的气质。
德国的恐怖主义诞生的时候只是不断地被人们习以为然,我们频繁地目睹着暴力的源头,却无奈地用"Ich weiβ nicht"(我不知道)来掩盖更多的思索:二十年后,这些孩子成为了纳粹的主力军。于是黑白的屏幕压抑不了膨胀的恐怖,战争的前奏便传来它橐橐的脚步。但愿它能得再得奥斯卡外语片。
我只能说看这部片需要点耐心。节奏太慢,对白太多。
黑白画面长镜头无配乐主线隐秘,Michael Haneke把擅长的暴力刻画藏得密不透风却又遍布四处,全片因此有了克制冷静甚至压抑死寂的气氛。此外电影有非常出色的故事和主题,绝对值得解读。
闷死老子了,还这么长,果断没看完!
毒树生毒果,社会生态里本身就有一层又一层的压迫,回到家庭单位中父亲又变成了绝对的独裁统治者。最被要求守规矩的生态底端的孩子们又反噬这个系统,于是系统变成了一条有毒的衔尾蛇。小演员选得真好,安娜太有古典美了。戳到我黑色幽默笑点的一段:-我受不了这充满仇恨、嫉妒、复仇、迫害的地方了!-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和他睡了?
哈欠连连,独白、黑白、宗教,连入三大禁区。所有父亲均面目可憎。
把节奏配上第七大陆的死寂加上长镜头那就是一部贝拉塔米式的片子……
克拉拉杀死小鸟的细节,暴露了整部影片的野心。唯独这个情节不太让我满意。
挺平淡的一部片,看完反复咀嚼,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讲纳粹是怎么诞生的……
Haneke 沒有感覺地說他想說的東西。看完只能說一句 "哦".
叙事脉络还是很清晰的,几条线插得漂亮
压迫、被压迫、彼此压迫、轮回压迫、自我压迫。这是一种无比细小,又无比深邃的新型历史观。迈克尔·哈内克用黑暗的光束将个人与历史二者照在一起,每个人挤出一滴坏水,隔山打牛,水滴石穿,最终掀起一场全民的疯狂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