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小时候曾经想过,如果能克隆出另一个自己,让ta去做那些我不得不做的事情(比如写作业),我只负责吃喝玩乐,那可太爽了。
后来我意识到,如果ta也只想吃喝玩乐呢?
克隆人总会不可避免地沦为创造者的附属物,但他们作为和我们一样有自我意识的个体理应享受独立和自由。
如果我们曾经为了避免克隆人被工具化而禁止这项技术,那么出于相同的考虑,severance技术也应该被禁止。
MDR部门的“造反”本质上就是克隆人自我意识的觉醒与反抗。
虽然innie和outie共享同一个身体,分享一天的二十四小时,但innie作为被outie创造出来的附属人格,从一出生就被丢进封闭的公司环境开始ta永无止境的工作。
innie们被公司严格管控和驯化,即使有女主这样天赋异禀一开始就觉醒的innie也难逃outie的控制压榨。
这么说有点洗白卢蒙的嫌疑,主人格outie出于种种原因的决定的确是悲剧的开端,但悲剧的延续及恶化确实卢蒙一手造成的。
Helly R的innie属于倒霉的那类,她的主人格outie是自私冷酷的,是见死不救的,但大部分的outie酿成悲剧是出于无知。
由于逃避和对severance技术的一知半解,他们选择开始;由于沟通和信息被阻断的无知,他们选择继续。
就好像一些家长送网瘾孩子去做所谓的封闭治疗,也许一开始是出于好心,但过程中学校告知他们一切顺利,他们就真的接受了这种说法。
所以要追究悲剧的根源,还得是那些既得利益者,卢蒙资本家和支持severance的议员。
剧里还将severance的应用从分离工作与生活推广到了分离一切痛苦的经历。
议员妻子利用severance分离怀孕分娩的痛苦,副人格被奴役来承受痛苦,主人格则坐享其成,这不正是我们小时候所幻想的超能力吗?
在主人格的立场,这项技术的应用甚至百利而无一害,所有人都可以成为获益者,除了被创造出的副人格,那些被工具化的“克隆人”。
我们可以冠冕堂皇地说,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任何独立的人格都不该沦为工具,所以severance应该被禁止。
但我更愿意相信,我们呼吁禁止severance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利益。
一旦severance被滥用,人人都可以选择成为可控的人格分裂者,但是整个人类社会失控的混乱是我们无法想象和承受的。
这样看来,MDR的“造反”某种程度上是人类社会的一种自我调节,在更严重的后果产生之前的一次警钟,打破我们对severance技术的美好幻想。
不强求人人都站在innie的立场换位思考,但如果你也幻想过拥有severance超能力,请幻想一下人人都拥有severance超能力的世界,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
(今天是517,顺便说一句。
我们呼吁不恐同是因为每个人都可能在某个方面成为少数群体,禁止severance也是因为每个人都可能成为那个被奴役的人格,自私是人的天性,那么从天性出发的动机才是最纯粹可靠的。
)
最近新播出的一部美剧,深刻地呈现了企业嗜血与肮脏的本质,今天的我们,是时候全面审视这个由资本掌控的世界了——离职
故事发生在未来,男主马克是一家名叫卢蒙的高科技公司宏观数据精简部的代理主管。
这天,马克刚一到公司,就得知了部门主管佩蒂离职,而他自己则被转正的消息。
由于是佩蒂把自己招进来的,上班期间两人也处得不错,所以马克想要打听下佩蒂离职的原因。
结果没承想,领导表示这事无可奉告,因为保密协议上的规定就是如此,员工决不能窥探其他员工的隐私。
马克一听这话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按照流程正式担任了部门主管一职。
他所接手的第一个事务,是面试一个女孩。
整个面试流程非常奇怪,女孩被关在了隔壁房间,晕晕乎乎地从桌子上醒来,而马克则需要通过监控观察她的状态,并对她进行提问。
给人的感觉,这哪里是什么面试,说是非法囚禁还差不多。
面对一脸惶恐想要逃脱的女孩,马克按照手册上的指示,哐哐哐地问了五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是谁,你在哪出生,说出美国的一个州或领地,伊根先生(应该是女孩认识之人)最喜欢吃什么,你母亲眼睛什么颜色……
对于这些问题,女孩的回答也是让人摸不到头脑。
她除了讲出了美国的一个州,好像对自己的一切一无所知,彻底失忆了一样。
到了最后,还是马克打开了门,告诉了她,她的名字叫做赫莉。
更可怕的是,赫莉这些“失忆”的回答,正好就符合公司的要求,马克随后还直接要给她讲述了入职介绍。
根据马克所说,赫莉之所以会失忆,是因为做了一个分离手术。
简单来讲,手术是在大脑里植入个特别的永久性装置。
有了它,人的记忆将会被精准分离,工作记忆和生活记忆会被彻底分开。
一旦进入公司,你就想不起来你在公司外发生的一切,而一旦离开公司,你就完全不记得你工作中的任何人和事。
在卢蒙公司,每个员工在入职前都会被要求做这个手术,而且还会在手术前录下视频,证明自己是自愿的。
显而易见,马克以及其他同事也都做了手术,他们的工作与生活的记忆也都是完全分开的状态。
起初,失忆的赫莉死活都要离开。
但是,当看了自己的自愿手术视频后,她开始相信眼前这荒谬的一切,决定留下来试试。
一晃,来到下班时间,马克同妹妹参加了一场聚会后,决定在妹妹家凑活一宿。
就在这时,一个神秘的男人出现在了窗外。
虽然马克对男人一点也没有印象,只是和妹妹说一下这个情况。
但其实,这个男人就是前面提到的那个离职的佩蒂。
第二天,当马克来到餐馆时,佩蒂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从佩蒂口中我们得知,他和马克都曾对工作不满,进行过投诉,现在,他已经找到了解除记忆分离的方法,正在被公司的格兰纳先生追捕。
另外,他还表示公司的地下室有个惊人的秘密,并给了马克一个地址,希望马克能够去寻找答案。
生活中的马克,自然是不认识佩蒂的,听对方这么一说,他有点将信将疑。
镜头一转,又来到了上班的日子,马克忘记了生活中佩蒂和他说的事,积极地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哪知道,不一会儿的工夫,赫莉由于仍然觉得这个工作就是狗屎,毅然决然地就要辞职,带着一张纸条就往外冲。
结果就在她走进电梯的一刹那,纸条触发了电梯里的警报(带文件出去就会触发),此前佩蒂提到的那个格兰纳先生出现了。
由于马克及时赶到,并把责任揽到了自己的头上,格兰纳先生便放过了赫莉,把马克作为了处置对象。
处置方法很特别,就是把他带到休息室待上一待。
别误会,所谓的“处置”绝对不是电击,或者暴打一顿等暴力手段,而是对人进行某种精神控制。
比如,佩蒂曾被要求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自己的忏悔,而有个老员工则被灌输了一大段他在公司外时生活很棒的描述。
对于马克所经历的处置,剧集选择了按下不表,直接将镜头拉到了下班后。
当时,马克正在和妹妹介绍来的相亲女在压马路,遇到了两个发传单的人。
只见他们振振有词,说卢蒙公司正在强制实施分离手术,还试图分离儿童的大脑,并且通过这个技术在搞强制劳动。
尽管马克为此和对方争辩了一顿,但次日早上,看着传单,他想起了佩蒂说的话,开始有些动摇起来。
于是,他干脆请了个病假,去了佩蒂给他的那个地址。
原来,佩蒂就住在那里,还画了个公司楼层的地图。
可想而知,在后续的剧情里,马克势必将会走向公司的对立面,将公司丑恶的真相一步步挖出。
那么,公司的阴谋到底是什么?
是不是就像发传单那些人所说的,利用分离手术将人进一步奴役?
在这其中,政府有没有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感兴趣的小伙伴,就请在追剧中寻找答案吧。
在我写这篇文章之时,这部《离职》刚刚播出两集,某瓣评分高达8.5。
就像某瓣网友的评价一样,本剧确确实实可以说的上是一部关于职场打工人的科幻惊悚剧。
在我印象里,反映资本将人进行奴役物化的电影有很多。
比如,在2018年布茨·赖利自编自导的奇幻喜剧《抱歉打扰》中,无良资本家就曾上演了利用高科技将人彻底“改良”成马人的荒诞一幕。
《抱歉打扰》相比之下,本剧没有一丝一毫热热闹闹的调侃,整体氛围极度压抑而冷清。
通过灰暗阴郁的色调、极简主义的对称构图,以及充满科技、疏离感的环境设计,剧集传递出一种令人窒息的职场情景。
在剧中,人在工作时是孤独且麻木的假嗨状态,与他们在生活中颓废沮丧呈现出某种互为映照的关系。
套用五月天的歌词来形容,那就是“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生活记忆与工作记忆的分离,寓意着人在工作中自我意识被“合法化”的压制下,由绩效主义驱动而催生出的第二人格。
这种自我异化,一方面,来自于企业作为资本进行生产增殖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是员工在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全面掌控世界下的“自由”选择。
这就像在现实生活中,无论你是失恋了、家人生病了,亦或者遭遇到了什么重大的灾难,只要一回到工位上,你就必须强制让自己成为工具化的人,将私人的情绪收在一边。
当然了,与之对应的,也会有相反的一面。
比如,有人会出于逃避日常苦楚的需要,选择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当中,用工作来麻痹自身,实现一种焦点转移式的忘记。
在剧中,马克之所以来卢蒙上班,首先的一个原因也是为了忘掉妻子去世的痛苦。
我们可以看到,前一秒,马克还坐在汽车里泣不成声,可一转身来到公司,他就立马变了个人一样充满活力。
尽管就剧集中的故事而言,这是因为分离手术的作用,可现实中工作生活两幅面孔的人,其实也并非少数。
只不过,无论具体的个人有着怎样不同的动机,都无法用来遮蔽和美化资本逻辑试图将人由内而外规训异化成生产工具的事实。
这一点,也是本剧所着重探讨的核心所在。
剧中形形色色的角色,都是为了这个主题而服务的。
就比如新入职的赫莉,前面提到她很快就提出了离职,而在那之前,她其实经历了这样一件事:团建。
客观讲,这个团建比某互联网大厂传出来的内容要正常的多,没有什么恶趣味的下流内容。
但即便如此,里面仍然有会使每个打工人都会深感不适的迷之操作——拍照就拍照呗,还要对着镜头说“感谢”。
咱就说,这种“感恩教育”除了老板,谁会不说一句离谱?
这不就是“没有了资本家,工人就要饿死”的论调么?
你是欺负人家没有读过“马哲”吗?
同样像某些大厂会提供晚餐、班车之类的员工福利一样,卢蒙公司也有着不少着实令很多打工人所羡慕的举措。
平时有免费水果可以吃,因公受伤会收到礼品卡,工作出状况会带去你休息室调节,甚至就连马克住的房子,也都是公司所资助的。
然而,在这些温情脉脉的表象之下,公司的目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员工可以更好地投入到企业的运作之中,进而使企业可以获得更高的利润。
在剧中,马克跟着妹妹参加聚会时,有人对马克的工作做出了这样一个反问:你不上班时无法回忆起在公司做什么,你在工作时无法想起公司外的记忆,那不就相当于工作时的你被困在公司里了?
对于追求自由的人类天性来讲,工作无疑是一种囚禁,无论你自愿与否。
所以,通过如此的高概念设定,剧集戳破的其实是这样一个真相:从权力视角来看,现代社会工作的本质,是一种企业以资本增值为目的,对员工所构建的全景敞视监狱。
事实上,哪怕是那些朝九晚五的工作,通过充分的技术应用,企业依然能够实现对员工深层次的控制和剥削。
仔细想想,上厕所被计时、扫大街被戴上“加油”手环等等令人匪夷所思的操作,我们不都在新闻里看到了吗?
我注意到,剧中有这样一个设计——明明卢蒙公司干净到不惹纤尘一样,但员工的手指甲里却都是黑的。
还记得前面提到那个老员工么,他的眼前甚至还出现过沥青一样的黑色液体吞噬一切的画面。
虽然这当中的缘由我们只能在后续剧情中了解,但其象征意义十分明显,即公司光鲜背后的邪恶与肮脏。
回到现实层面来看,我相信并不是所有的企业,都如剧里卢蒙公司那么糟糕。
可即便如此,也并不影响我们通过这部剧来对习以为常的工作进行审视。
康德说过,人是目的,不是手段。
生活在现代社会的运行机制里,哪怕我们已经很难去设想和创造一个迥然不同的世界,但也永远不要忘了一点,人不是工具,我们自身才是最根本的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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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到这里!
拜了个拜!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编辑:沼泽
(文/杨时旸)美梦变成了噩梦。
这就是《人生切割术》的基调。
任何一个职场人士都或多或少曾冒出过那个念头——如果能将工作和生活彻底分开该有多好。
工作时工作,生活时生活,像两个自己,彼此永不搅扰。
《人生切割术》中的卢蒙公司将这这个美梦实现了。
这家神秘又庞大的公司用分离技术,将人脑装上了“开关”,进入那栋公司大楼,从电梯缓缓下沉的时候,你就变成了工作人——innie(内部人),下班,走出那栋楼,你就成了生活人——outie(外部人)。
工作人知道自己在外部有“在别处”的生活,外部人也知道自己在卢蒙上班且接受了分离手术,但也仅限于此,两者之间横亘不可逾越的界河。
直到有一天,卢蒙公司进入了新人,一切原本稳定的状态开始抖动起来。
无论从题材、设定还是故事内部的构架与推进方式来看,《人生切割术》都是一个标准的反乌托邦故事。
它冷峻又邪祟,既有《1984》的黑暗和肃杀,又有《美丽新世界》中的狂欢和迷乱,它有诸如《黑镜》《西部世界》一类的新兴敌托邦中的科技感,又有上世纪cult式的恶作剧范儿。
《人生切割术》的推进方式是反乌托邦故事标准的走向:禁锢——觉醒——受阻——挣脱,人与人从被隔绝的原子变成真正携手合作的团队,从分裂变得凝聚和信任——这种走向与故事中的“切割术”形成了巧妙的共振、对照与反差,都是分离与弥合,对峙与重建,大脑中的机制如此,人与人的行动与关系也如此。
反乌托邦的叙事范式得以从内而外地建立起来。
而那个让超级稳定结构产生裂缝的因素是从Helly R的出现开始的。
这个年轻女人从一间会议室醒来,发现自己逃脱无门,声音从小小音箱里传来,令其回答几个莫名其妙、互无关联的问题,然后,她被告知自己即将在这家卢蒙公司工作,并观看了自己此前自愿接受分离术的视频。
她被介绍给三位同事,资历最长的Irving,有点猥琐的热心小哥Dylan ,以及刚刚替补前任担当主管的Mark,他们的工作——如果那算得上工作的话——是要在屏幕上挑选出“令人害怕的数字”,并消除它们。
圆咕隆咚的古老电脑,屏幕上舞动的数字像是红白机时代的电子游戏。
从这开始,一些微妙的图景渐次显现,其实,这个公司的一切都像是舞台的布景,员工的行为也像自己都不知为何而做出的表演。
这里充斥着古怪,空旷、肃穆的巨大办公室里,四个人的工位彼此紧挨,公司充满极简主义的线条,洁癖般的干净,到处是创始人的谚语与画像,这一切既肃穆又扭曲,又崇高又低劣,这些乖谬景象伴随着四个主角对于公司的探索,逐渐揭露出整个公司的全貌,惩处与奖励,心理治疗和行为干预,永远满含笑意但却深藏阴谋的中层主管,视公司为信仰的高层 Cobel女士,只通过声音出现的公司董事会,以及其他那些藏在公司各个角落里的、彼此不能交流的神秘部门……故事氤氲出一种独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诡谲,一座孤城般的公司,一座终日被白雪遮蔽的小镇,几个散落在各处的孤独的人。
卢蒙公司看起来一切都好,熨帖又稳妥,但似乎总缺少有些什么?
缺少什么呢?
自由,自主,以及对于所有事、所有人身份来龙去脉的交代。
换句话说,这里像个隔绝舱,每个人没有来由,没有去处,所做的事情没有前因也没有后果,他们的头脑中像被突然植入了一组代码,如提线木偶般完成眼下的事,换取一块巧克力,几块糕点,一张象征荣誉的照片,似乎这就是最值得兴奋争取的事。
他们像是猴子和白鼠,在迷宫与转轮里奔突,总被看不见的眼睛盯着。
工作与生活的内外两个世界,原本一直稳定,直到新到来的Helly R决定冲出这个公司,结束这里令人窒息的生活。
于是,困境出现了。
这是一个极其典型的黑色幽默般的困局——如果你想从卢蒙离职,就需要外部的你掌握这个想法,做出这个决定,不然,这就无法成立,外部的你只会一直保持每天上班、回家的无限循环。
而卢蒙有着严格的安检制度,离开的时候,身上是不可能藏有文字,也就是说,任何一个接受分离手术的人都无法做到自己与自己“里应外合”。
这是经典的“22条军规”般的魔咒,也犹如那个令人绝望的假设:如果你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如何证明自己没有精神病。
从这个角度去讲,卢蒙几乎就是边沁的环形监狱与《1984》的老大哥的杂交升维版,只是换上了现代和温馨的环境,但却随时泄露出更原始的凶恶。
那些古老的监视办法都来自于外部,而现在的监视直接嵌于大脑内部。
说到底,这一类敌托邦设定中唤起反抗决心和勇气的缘由都是爱。
在这个故事里,有Irving的同性之爱,有Dylan对孩子的父子之爱,也有Mark对亡妻的追忆之爱……所有这一切凝聚成代表人性温度的一端,而与之对立的则是公司里那些高管对卢蒙体系的信仰,炽烈和冰冷,柔情与刚硬,这二者构成了不可避免的对决——来自于普遍人性与后天灌输的“信仰”。
这故事的几个接受分离术的主角大都是生活中的孤独者,虽然也有社会关系,但并不紧密,Mark丧妻,Irving只有一条狗作伴,从某个角度去去看,他们做出这个选择,无非是畸零人拯救自己,但最终却陷入了更深的绝境,而女主角Helly R的外部生活却极为鲜见,一切到了最后才昭然若揭,那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反转,一种宏大的牺牲,一场不可理喻的献祭以及最终极的革命。
《人生切割术》之所以被剧迷奉为久未见到的封神之作,一方面在于坚持反乌托邦经典配方的同时又萃取出崭新味道,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部剧中暗藏着的无数细小的“梗”,初看从未觉察出什么,而走到最后一集,才猛然发现,前面的每一个细节都暗藏深意。
公司的俯瞰图犹如人类大脑的切片;Irving在工作时出现的黑色粘稠液体的幻觉是“外部自己”绘画的颜料;卢蒙强调的9大核心价值与四种脾气秉性对应着公司里的各种设置,再加之那场读书会上来宾们奇怪的言谈举止……这些谜题一个勾连一个,似乎无穷无尽,成为了一场挑逗剧迷参与的解谜盛宴。
这部以职场为背景的剧还特意设置了领英的官方账号,提供了与剧情相关且更深入的一个个谜题的入口。
对于这些数量庞大的梗,注意不到也并不影响理解剧情,但如果找到了这些,就像坠入盛大狂欢,到处是明显的象征与隐秘的指涉,让人惊骇地回想起某个久远的细节或者让人感到一阵脊背发凉。
这个故事由AppleTV出品,导演是以喜剧出名的本·斯蒂勒,但他曾经导演过一部扎实的现实题材美剧《逃离丹尼莫拉》,而另一位导演伊费·麦卡德尔则参与过剧版的《美丽新世界》,这一次他们将现实与飞升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
乔治·奥威尔在《让叶兰继续飘荡》中写道,“摩西的十诫被缩短成了两条,一条是‘汝等应当挣钱’,而另一条是‘汝等不可失业’”。
某种程度上讲,这成为了解释《人生切割术》的一句谶语,当然,这部剧里的公司已经脱离了金钱和利润,而上升为一种隐喻,一种权力系统的浓缩。
这个故事并不瞄准政治,但用公司这个概念对准了一切系统、机构和体制性的权力机制,完成了一场冷峻的审判。
从这个角度上看,这个故事就像是由卡夫卡重写了《第二十二条军规》,又被奥威尔编辑了一遍。
《人生切割术》向我们提出了一个问题。
我们的身份和人性被什么定义?
是记忆,捍卫记忆就是捍卫自由,捍卫自己,捍卫人性本身。
我们不应允许记忆被外力篡改、截取、添加和挪用。
在这第一季的结尾,故事留下了一个更大的悬念,男主角Mark的妻子还活着,且一直生活于卢蒙公司之中。
这将成为一个更大的推动力,解救妻子也解放自己,而那些埋藏着的无数个小小的谜团,或许也将渐次解开。
(本文首发 南方人物周刊 )
在苹果2022年的新剧人生切割术(又译遣散费、离职)中,任职于科技大公司的主角们(通过手术)做到了现代职场人梦寐以求的目标—工作与生活的完全分离,但是在这一人为制造的完美解决方案下,工作与生活、已知和未知、秩序和混乱却不可避免的相互渗透,达到了极其惊悚的戏剧效果。
一、被细分的工作 人生切割术的故事建立在这一概念上—大公司Lumen公司通过一种叫Severance脑部手术,将自愿完成手术的员工的工作记忆和生活记忆完全分开,同时通过各种手段严格禁止任何工作人格与生活人格的相互交流,从而达到保密/或者其他什么未知目的。
主角工作的部门被称为宏观数据分拣部,共有四人,他们每天的工作是将电脑屏幕上满屏的数据中让他们有不同感受的数字(比如恐惧、喜悦等)分类到不同的文件夹中。
这项工作听起来让人一头雾水,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目前出现的还有光学和设计部,他们布置办公区域出现装饰画(貌似还有一些其他任务),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养育羊幼崽的未知部门。
实际上,宏观数据分拣部的四人和观众一样摸不着头脑,他们也不清楚公司实际是做什么的,或者自己的工作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他们甚至还有各种各样的理论和猜想。
自工业化流水线生产诞生以来,为了达到更大的效率,一项目标就被人为的分解成了若干不同的工作。
随着科技的发展,每一项工作都变得越来越精细、专业,完成不同工作的员工形成了一个日渐复杂庞大的体系,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都是这个复杂体系中一个小小的螺丝钉。
在分工足够精细、体系足够复杂的情况下(如同本剧一样),人完全沦为了完成这个体系目的工具,却不了解体系的目的是什么,也就无法把自己的日常工作与体系的目的联系在一起。
同时,在Lumen公司内部,各个部门直接的交流也是被严格控制的。
各部门通过狭长、复杂、迷宫般的白色走廊相互连接。
部门和部门之间因为来源未知的流言相互警觉,公司的管理层甚至主动散播一个部门屠杀其他部门的谣言来中断跨部门的交流。
如果说通过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和合作,达到一个短期目标能使人获得一种价值感的话,Lumen将各部门分割开的做法也切断了这一条道路。
而公司的高层—董事会,向来以沉默的音箱的形式出现在作出决策的会议上,通过耳机向代言人发出指令从而间接的发出自己的声音。
以上种种不禁让人联想到了国内互联网大厂的花名传统,不使用真名,也就断绝了除了工作之外连接的可能性。
二、被神圣化的工作和创始人们 那么人如何在这样失去价值和意义的工作中留下来呢?
当新来的员工霍利千方百计想要辞职未成之后,老员工欧文这样建议主角马克“带她去大厅吧。
” 大厅是一个博物馆式的展厅,充斥着有关创始人和历任CEO的历史、鼓舞人心的故事和被Lumen公司帮助的人的笑脸。
作为老员工,欧文(这一点和管理本部门的女高管一样)不光对创始人的语录倒背如流,还会在日常工作中像引用圣经似的引用语录的内容。
而女高管哈蒙尼女士,在公司专业、冷静、杀伐决断(pua员工),但是回家却化身忠实的信徒,家里创始人照片和蜡烛的摆放如同祭坛,跪坐在“祭坛”前姿势如同祈祷。
创始人、历任CEO的蜡像和音箱里沉默的董事们或许有异曲同工之妙,无论是沉默还是逝去之人都可以尽我想象、尽我解读。
员工手册也有新版和旧版,哪一版才更能表现创始人的原意呢?
虽然员工手册禁止员工之间发展浪漫关系,但是创始人夫妇不正是在工作中相识相爱的么?
而公司帮助到的人的微笑照片墙(没有脸、只有嘴)也能给员工提供一种帮助了其他人的模糊的意义感。
这一切为工作建立起宗教般的意义,创始人具有了如同创世神般崇高的地位。
三、惩罚与规训***(待填坑)四、奴役与自我奴役 但是这一切对初来乍到的新员工霍利都无济于事,她一到公司(在会议室如同初生婴儿般醒来后)就表现出强烈的抗拒,甚至把主角马克的额头都砸烂了。
她首先通过“合规”方式向自己的生活人格要求辞职,被迅速拒绝后又通过各种不合规的方式想要传递信息给生活人格,强烈要求辞职。
在多次被阻止后威胁切掉自己的手指要求与自己的生活人格对话。
这时候,全剧目前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她的生活人格看了工作人格提前录制的视频后,在回复的视频里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工作人格的要求,还对她说:“你不是人,我才是人。
”,并威胁她如果伤害她的身体,自己将会让她的生不如死。
有一种看法认为,现代社会的剥削从外部(资本、他人)转向了内部(自我),从被奴役变为了自我奴役。
这几年流行的内卷就是在描述这种现象。
而在本剧的前提下,当生活与工作完全分离之后,生活人格毫无负担地把工作人格完全当成了实现自己目的的工具。
“你不是人,我才是人。
”正是一句自我奴役的宣言。
霍利的工作人格和生活人格迅速的开战,工作人格以在人格切换的电梯中自杀为武器报复生活人格,但是却以被生活人格再次送回Lumen公司告终。
但是她的反抗(和前任部门负责人的“失踪”)却似乎在主角马克的工作人格内心种下了觉醒的萌芽。
五、无法维持的秩序 作为工作和生活都在剧中被展现的角色,马克尽管因为难以处理丧妻之痛决定实施分离术,但是他的生活却难以避免的被工作入侵,比如前任上司兼好友出现在他的生活中;而他的工作也难以避免的被生活入侵,比如姐夫的新书因为种种原因出现在了办公室(还产生了难以预料的蝴蝶效应),生活与工作的界限日益摇摇欲坠。
而他也表现出了(像我们所有普通人一样的)冷漠、摇摆、困惑和维持现状的惯性。
在Lumen公司内一切都井井有条,充满秩序,连接受心理治疗的员工也被要求对听到的每一个事实不能表现出特殊的偏好。
公司的内部装饰装修,无论是色彩搭配还是摆放布置,都体现出一种强迫症似的美学(不愧是苹果拍出的电视剧)。
但是正如片头和欧文的白日梦中所展现的那样,混浊的黑色液体不断侵入办公室和主角的生活,提醒大家这种人为制造的秩序只是一种幻觉,或许混乱和无序会最终吞噬我们所有人的生活,制造秩序抵抗这种无序终将是一种徒劳。
PS.懒得填坑但是想到几个有趣的点想写下来1.语言无法摆脱它的语境独立存在:主角姐夫的书让主角的生活人格不屑,认为它只是陈词滥调,但是本书却对主角的工作人格是具有启发性的;霍利在房间里重复的那段话在房间里对她是残酷的精神折磨,但是在卫生间里却是对其他人真诚的歉意;咨询师对员工要求平等的享受每条事实是一种规训,但是主角表达平等的爱关于妻子每条事实却是一种表白。
2.精神分析的来看,自我压迫是否可以看作是一种自我毁灭的倾向呢?
主角团四人全员自主选择了接受分割术,也可以看做是一种自毁么?
马克因为失去妻子选择分割,也许是他想要毁灭无法走出妻子死亡痛苦的自己?
霍利选择分割术,表面是想为分割术正名,但是实际是否是因为作为一个祖先被神圣化的普通人(并且被期待达到祖先们的标准),她无法达到这一标准的痛苦转化成了一种指向自我的攻击?
氛围、布景、剪辑、角色的演技都不错。
但剧情真的不够好。
二个想法开始的一部剧。
工作(工作和人生的意义)+人脑记忆分割(分割工作和人生)。
由这两个点出发完善剧情,不过编剧的功力实在不敢恭维。
很多对话和场景都不必要(减掉也不会对这部剧有什么影响),有些冗长和浮夸。
前三集的剧情完全可以控制在20分钟,第一季如果是一部电影的第一集,我想会更好。
剧里角色思想的转变,感情的转变,剧情冲突点有些奇怪(情节设置得不够细致,对角色思想、情感转变的刻画太浅薄)。
可以一瞬间突然怀疑自己,一瞬间爱上一个人,这些是可能的,但在剧里就给我一种“剧情需要”的感觉。
还是编剧处理的不够好。
前四集剧情如水,我就想为什么不让他们下班进电梯就直接麻醉,睡到上班。
因为人权?
那记忆分割不应该是反人权的技术吗(没记忆的时候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这让我很矛盾,甚至盖过了编剧想让我们思考的点(工作与人生的关系)。
直到第八集,近300分钟,剧情对角色的刻画还是不够(太多无效的剧情),冲突又僵硬,我是耐着性子看完的,因为我想想看看为什么这是部高分局。
第九集还不错,剧情推进的节奏总算正常了,但也结束了。
第一季结尾都没把主要问题(他们的工作到底是什么)说清楚,恰恰也说明编剧故事情节上的匮乏(或者野心大到不考虑观众的想法)。
这部剧国内外分都很高,我不是太理解。
仔细想想,确实是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吧。
总的来说,细节支撑不起主创们想说的宏大主题。
第二季我不会追,接受不了这么慢的叙事节奏和粗糙的剧情。
但我还是会看“五分钟带你看完人生切割术第二季”,不得不说这种耍流氓的留悬念方式确实挺吸引人的。
设想剧情的两个方向。
一,他们的工作就是间接杀人。
找出感到恐惧的数字(代表有暴力倾向的人)。
二,他们是克隆人,因为名字里都带字母。
找出感到恐惧的数字(代表不好的基因,完善下一个克隆体)。
但这两个方向和已有的剧情又不合。
对老板而言,员工全身心或如机器一般精准地完成任务是他们的最大愿望;而对员工来说,许多工作现在回到了它最原始的目的,即赚一份工资与口粮。
因此,如果能把工作与生活彻底地分开,或许也并非一件坏事……伴随着当代数字媒体与新技术的出现,导致传统8小时工作制在许多职场场景下被日渐分解,原本在固定时间与空间内的工作开始弥散进个体的24小时生活,从而导致了当下一种普遍的“生活成了工作的点缀”结果,也进而使得曾经古典的“工作/生活”二分模式被颠覆。
《人生切割术》剧照。
或许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近来的热播剧《人生切割术》中,卢蒙公司就开发了一项叫分离手术的新技术:个体记忆被一分为二,一份属于公司内的工作状态(称作innie),一份属于外面的生活(称作outie)。
然而恰恰是这个被卢蒙公司宣传得十分完美的新技术开启了对传统个体存在、记忆和自我的摧毁与重塑。
在许多评论《人生切割术》的文章中,人们都关注卢蒙公司分离手术的目的,即为了分开工作和私人生活,从而让两者都能不受彼此影响而达到最好的效果。
但这一点却恰恰是对现代晚期资本主义工作现状的补救,就如《24/7:晚期资本主义与睡眠的终结》一书中所指出的,当下个体的工作时间早已经超过了传统的8小时制,并且这种新的工作模式——尤其在时间和空间中的弥散性——导致人们几乎24小时处于一种“工作”状态。
也正是在这点上,我们能够发现剧中卢蒙公司的矛盾之处,即它还遵守着古老的8小时工作制,并且容许员工下午5点下班。
相较于我们当下所处的工作环境和状态,卢蒙公司更像是一种传统的公司结构,或说是古典公司制度的稍微现代版本,而非真实的当下状况。
或许,从一开始作为一部科幻剧的故事设定本身,卢蒙公司更像是一个隐喻,是对我们当下所处的社会、工作以及其与个体生活和存在意义的展现。
撰文|重木作为现代规训机器卢蒙公司与其说是一家资本公司,不如说它更像是一台现代经典的全权机器(Totalitarian Machine)。
许多评论指出它与福柯在《规训与惩罚》中讨论的“边沁监狱”(或称为全景敞视监狱)的相似性。
区别于传统展示性的暴力惩罚,现代规训制度的运作模式变得更加细腻和隐秘,并且它主要作用于个体的身体,通过各种技术和手段,把人的身体当作一种工具和媒介,从而使其被控制在一个强制、剥夺、义务和限制的体系之中。
而这一规训手段最主要的目的甚至不再是终结错误,而是为了实现一种“灵魂控制”,即“不仅控制他们的行为,而且控制他们现在的、将来的、可能的状况”。
《人生切割术》剧照。
在《人生切割术》中,卢蒙公司对此有着一系列完善且细化的规训方式,其目的也是为了能够通过消灭个体的多种不必要的情绪达到一种自我控制的理性状态。
就如当下诸多公司内部的企业文化或规章制度也往往有着此类作用。
这一状态与他们的工作有着密切的联系,但很显然恰恰是“机器化”的个体改造导致其不得不面对可能的问题。
因为无论如何,个体总非机器,任何一处短路或是稍犹疑就可能对整个流畅的系统造成短路。
新员工赫利的到来以及其极具个性的叛逆气质,成为这个一向风平浪静且总能准时完成公司季度任务的宏观数据精检部的问题。
在很多地方,《人生切割术》都流露出典范式的理性和科学主义,很大程度上,它也可以看作启蒙主义最极端的产物。
在以赛亚·柏林的《启蒙的时代》中,启蒙主义的重要理想和信念之一便是人类最终能够仅仅依靠其理性来建构一个良善的尘世之国。
而伴随着其后科学技术的发展,机器与科学理性渐渐成为个体理性中的主角,一种科学主义与对机械规律的着迷让现代思想中充满了对理性规划的信念。
也正是在这一普遍思想的影响下,现代资本主义社会才得以获得自信,而其中的工作问题,尤其是对效率和标准化的追求,使得社会经济发展得到了质的变化。
《工作:巨变时代的现状、挑战与未来》,作者: [美]埃伦·拉佩尔·谢尔,译者: 秦晨,版本: 后浪丨北京时代华文书局 2021年12月埃伦·拉佩尔·谢尔在其《工作:巨变时代的现状、挑战与未来》中便指出,恰恰是工业时代雇主们对效率的追求,使现代工作的细化和标准化得以实现;而因对效率的关注,使资本主义经济得以迅速发展,但与此同时产生的问题便是“效率至上”所导致的剥削与对员工个体生活的侵蚀。
在《人生切割术》中,卢蒙公司的部门细化、员工工作的隔离几乎到了一种妄想的程度,这种绝对的制度隔离对现代工作个体的意识和道德产生了鲜明的影响。
成为一颗“螺丝钉”现代工作的细化和标准化带来的一个典型特征,是职业道德和规范的重要性增强,在日渐分化的工作模式之中,员工与员工之间的交流渐渐降低且对彼此的工作内容所知甚少。
伴随着现代专业的分化和隔绝,导致每个人只要围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辛苦耕耘就行,这取消了他们对于自己工作整体的关注以及工作本身的价值问题。
卢蒙公司的员工座位设计是当下各类公司的典型模式。
也是在这一背景下,出现了鲍曼在其《现代性与大屠杀》中对德国纳粹大屠杀中理性且极具现代工业模式的官僚机器的反思,而如果我们再结合汉娜·阿伦特在其《艾希曼在耶路撒冷》一书中对艾希曼的观察就会发现,恰恰是“各司其职”这一现代工作美德,导致员工们的“螺丝钉化”,从而让他们不必去思考和质问。
在《人生切割术》中反对分离手术的宣传单中便出现对技术造成的个体“道德选择自主权”剥夺的警告。
每个人只需要完成自己的工作,至于这一工作内容或是其价值问题则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因为他们几乎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自己所做的工作在整个系统中所起的作用和意义。
《人生切割术》剧照。
在这里,工作和个体自身不再存在任何关系。
尤其是如剧中马克等人所做的数字技术工作,更是与传统需要身体参与的劳动和工作不同,这也消除了它对个体带来的直接意义。
它只是一项需要完成以获得奖励或工资的任务,对个体本身的生活和生命不再产生任何积极的影响。
或许也恰恰正是这样的观念,使得卢蒙公司认为其分离手术是可以被理解的。
在很大情况下,我们能够理解马克的选择,他说“工作只是工作”而已,是一份自己日常生活不需要的记忆,因为它和我们自身无关。
因此卢蒙的分离手术就是为了进一步解决传统中关于工作/生活二元的苦恼,这一手术本身也正是建立在这一意识形态基础之上。
为了更好地工作与私人生活,彻底使两者分离,从而也就避免了我们当下所面对的生活工作化的困境。
工作不再是为了获得更好生活或是实现个体意义和价值的手段,反而成了个体存在的目的,最终导致人的异化。
其实,分离手术就建立在工作和生活可以绝对无关联的基础上,从而质疑了传统认为的个体能从工作中获得自我成就、认同和创造性的观念,进而也彻底否定了韦伯所发现的新教伦理在现代工作中的延续。
卢蒙公司的分离手术几乎从字面上粗暴地理解了这一异化问题,从而选择彻底切断工作-生活的联系来保障双方的完整性,但问题也由此而生。
自我剥削与简化卢蒙公司分离手术的“副产品”便是对个体意识与记忆的一分为二,而其所挑战的便是西方自柏拉图以来就强调的自我同一性(identity)问题。
或许《人生切割术》最精彩的部分是我们在这样一种外科手术的介入下,个体能够在不同的空间中展现不同的“我”,且二者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交叉。
虽然卢蒙公司一直强调分离手术的不可逆,但我们最后发现它其实是可逆的。
由于记忆与意识的不共享,对个体自身而言,innie和outie完全具有自我独立性(指分割后的工作、生活两种模式)。
他们虽然都知道在外面还有另一个自己共享这具身体,却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了。
《人生切割术》剧照。
但这样的彼此独立本身却又是脆弱的。
就如我们在第一集看到的对赫利一系列操作所展现的,卢蒙公司在为刚刚完成分离手术的新员工介绍完情况后,便会播放他们outie的视频,且视频中的内容也大同小异,即表示自己是自愿参与分离手术的,由此来安抚或是打消innie在公司内的不满或辞职倾向。
在这里,公司内与生活中的两个自我是存在等级的,后者主宰前者,就如当赫利想尽办法希望辞职时,她看到自己的outie录制的视频,后者强调:“我才是真实的人,你不是。
我来下决定,你没有这个权力,给我乖乖在公司干活”。
这便是吊诡之处。
许多评论指出此处的隐喻是现代资本主义工作制度中的规训通过内化而形成的自我剥削和压制。
一方面,我们可以这么理解,但另一方面,我们或许还可以就此来讨论个体同一性本身的霸权问题。
这一同一性霸权也是当代最典型且隐秘的剥削形式,即个体削减自身复杂性,从而导致(或渴望)自身处于一种纯洁的状态之中。
恰恰是在这一削减过程中,我们进行自我规训的同时也对自身非人化处理。
在《人生切割术》中,宏观数据精检部的四位员工都因为某种原因而自愿地选择接受分离手术,男主马克的经历或许最有代表性,他为了逃避妻子车祸身亡之后的痛苦和悲伤而选择分离手术。
《人生切割术》剧照。
分离手术在这里像是记忆剪切器或是对个体感受到的复杂情绪进行抹除的手段,尤其是痛苦、悲哀和难过等“消极情绪”。
而卢蒙公司的分离手术所面对的也恰恰是人类身上的各种情绪,在这里,我们看到个体需求和现代工作模式需求之间的联结点,即对于自我情绪——非理性——的逃避。
这一方面是科学理性本身对非理性的压制,就如福柯所说的,理性的建立本身就意味着一系列非理性被排除;另一方面则是现代个体在面对自身情绪问题时渐渐失去了处理和应对的能力,转而祈求一种机械式的或是科学式的管理。
弥漫在现代社会中各种各样的情绪管理或是情绪练习课程背后所分享的也恰恰是这一套意识形态,古老的“做自己情绪的主人”从古典的修身艺术转变成当下的理性、科学甚至是医学化的管理。
《楚门的世界》剧照。
无论是在《黑客帝国》还是《楚门的世界》,我们都会发现,对理性的、科学化且管理井然有序这类极具全权意味特质的颠覆往往来源于个体的“非理性”情绪,而其中又往往以爱情最为经典。
在《人生切割术》中,宏观数据精检部中原本最循规蹈矩的埃尔文最终恰恰是因为自己所喜欢的对象的突然离职而决定参加其他三人的“颠覆”计划,而在第一季的最终,我们也发现马克的innie在公司外苏醒且发现了自己妻子并未去世。
除此之外,另一个有意思的点是赫利这个新成员,她几乎从一开始就十分反感在卢蒙内工作,且一直寻找各种各样方法和手段希望能把消息传递给自己的outie,最终甚至不惜自杀。
对于宏观数据精检部来说,赫利就是那个不稳定因素,是那个机器中的“非理性”因素。
虽然剧中并未过分强调性别因素在这里的影响,但我们依旧可以说赫利的女性身份在某种程度上依旧继承了西方典型的两性性别观念,即作为非理性的、感性且情绪化的“女性”始终是现代启蒙(男性)理性中最大的bug。
而剧中马克的老板——另一个最主要的女性角色——科贝尔则是另一类典型女性,即拉康所谓的“阳具女孩”,她们按照男权社会的制度与标准把自己“去女性化”,最终由此得以进入男孩俱乐部,成为其中一员。
《人生切割术》剧照。
《人生切割术》剧照。
科贝尔深深折服于卢蒙公司创始人的意识形态,并把他当作上帝信仰,对其的信条也是深刻于心。
她在卢蒙公司内的形象几乎是最典型的“全权”形象,她是一种去性别化的男性化,作为这一卢蒙制度和意识形态最忠诚的守护者。
她与赫利形成鲜明对比,而有意思的是公司之外的赫利正是卢蒙公司当下掌权者的女儿。
在《人生切割术》中,马克的公司好友佩蒂是第一个解除分离手术的人,结果两种记忆的融合导致她整个生活和存在都出现危机,最终也由此死亡。
正是在这里,卢蒙分离手术的天真被揭露:从来就不存在那种截然无关的两个个体,即使记忆和意识被空间分割,但它们始终都存在于身体之中,因此也就必然会留下相应的痕迹。
工作之我和日常之我其实并没区分,生命和意识的绵延本身是不可能阻断的,卢蒙的分离手术所面对和处理的依旧是——只不过以一种更加夸张或现代性的形式——工作之异化问题。
除此之外,我们更应该注意的是对于纯洁同一性的迷思,一种对于自我存在的有意设限或简化,把自身复杂的意识、情感、欲望和存在缩略为一个个标签,放入一个个框架之中。
然而,个体始终是一种处境式的存在,即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流变和变化(becoming)中生活、思考、做出判断以及道德抉择。
对自我的剥削一方面或许来源于现代工作制度的机械化与其弥散性,另一方面也可能来源于我们自身对复杂自我的简化与暴政。
我们对自身进步的追求、对“更完美的自我”的塑造以及对内化了的机械思维的信仰,就如韩炳哲在其《暴力拓扑学》中所发现的,这两点最终都会在绩效主义的背景下形成对当下个体存在的最大危机与困扰。
本文为独家原创内容。
作者:重木;编辑:走走;校对:贾宁。
封面为《人生切割术》(2022)剧照。
台湾作家龙应台曾将她对工作的态度写进《亲爱的安德烈》一书:“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
当你的工作在你心中有意义,你就有成就感。
当你的工作给你时间,不剥夺你的生活,你就有尊严。
成就感和尊严,会给你快乐。
”多年前,远在彼方的马克思对此深有同感,他提出尊严使人高尚的观点,并认为“人们只有为他们的幸福而工作,才能使自己达到完美。
”很显然,在这位德国哲学家和共产主义理论奠基者眼里,尊严是获得幸福的来源,而幸福也间接让我们从事的工作变得有意义,从而进一步刺激整个社会的进步。
但新近播出的美剧《离职》看起来更像是站在这两种观点的对立面。
故事被设置在一个虚构的近未来,受聘于某家行业巨头的员工,在拿到公司的offer后需要接受一种针对大脑的分离手术。
手术非常神奇,能将受体的记忆从工作场景和生活场景剥离开,进而产生出两种不同人格。
手术过程倒也简单,剥开一个人的头皮,并往大脑里面植入一枚芯片,在芯片的作用下,员工直到正式上岗前都不会记得和工作有关的内容。
每天进公司前,他们会经历一轮诡异的身份切换,电梯铃声将成为触发记忆转换的开关,让员工的记忆从现实状态切换为工作状态,并互不关联。
如此一来,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对每天在996死循环中挣扎的社畜来说,这仿佛是理想而颇具人性的发明。
乍一听的确很酷,因为它解放了人类在工作中承受的负面情绪和压力——毕竟,没有什么比悠闲周末后神经重新紧绷的周一更令人感到沮丧的事了。
而那些原本旨在提高人类工作效率的工具,并没有将人类从枯燥而海量的工作中解救出来,反而令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近期频频爆出的大厂员工猝死新闻,就是对这类怪象的直接回应。
记忆分离技术的到来似乎一定程度上解决了这一困境:记不住工作的场景,就不会将职场里的痛苦带进生活;想不起生活中的快乐,工作中自然也不会浑水摸鱼。
更何况,从男主现实中丧妻的情况来看,这项技术的确帮他解决了后顾之忧,让其在职场成为了一个没有感情的任务杀手。
但等你真正进入他的工作环境凑近一瞧,可能会笑不出来,因为那实在枯燥得要死:男主的工作任务,就是年复一年的将令人费解的数字矩阵分门别类,以此达到数据库优化。
没有充分的科学依据来证明分类背后的逻辑支撑是什么,一切全凭审查人员的直觉和感性认知。
简单来说,如果一堆数字让你感到恐惧(剧中就是这么描述的),那你大可以把它们归类。
虽然外行搞不懂这套工作流的意义,但看起来,这应该是一个掌握公司秘密的部门才对(数据牵扯公司商业机密,虽然观众看不懂这堆乱码究竟是啥)。
和如此乏味的工作内容相对应的,是公司那迷宫般的建筑设计与匪夷所思的管理风格。
部门和部门间长得望不到头的逼仄回廊,简约中无不渗透着压抑和暴力,“无尽”的延伸几乎让时间失去意义,记忆分离术又反过来助长了不止不休的概念——进入办公地后迅速切换为工作状态的员工,因“丢失”生活记忆,所以对工作的时间概念几乎是没有的,唯一的印象反而是绵延不绝。
这几乎是对现代工作制度的隐喻。
在强调效率置换利益的当下,不停用996压榨员工私人时间换取公司利益的做法,成为大部分私企的默认经营理念,并在经济下行环境中变本加厉。
故事巧妙地把临时丧失的生活记忆,替换为那些安置于公司的、“好心”为员工通宵加班购置的沙发和床垫,无异于对枯燥无味的工作彻底美化,可谓丧心病狂。
而说到管理风格,无论是上司那让人捉摸不透的表达方式,还是其猝不及防的暴力行径,简直堪称领导PUA社畜的教科书级表现。
员工无言中的忍耐,何尝不是打工人才能领悟的痛!
在一些边缘而不易察觉的细节描摹中,故事将工作对人的异化做了生动隐喻。
一幅反映统治和秩序的油画中,象征着绝对统治地位的挥鞭人,面对的是一只绵羊和一群女人。
作为西方宗教中代表迷途之物以及人性脆弱一面的象征,员工和公司之间的关系被生动展现于画面当中,并与随后主角团在永恒区听到的“至理名言”遥相呼应。
“……我了解到人的性格由四种元素(悲哀、嬉笑、恐惧、恶意)所控,一旦驯服这些元素,我便获得了统治世界的力量。
”,语出公司的前任CEO。
这段话道明了一位管理者所必须具备的品格,尽管这种品格听起来有点反人类:没有正常的喜怒哀乐,甚至没有善妒和基本的敬畏心(我想恐惧一半来源于无知,另一半来源于敬畏),有的只是抛弃人性弱点的“理中客”,和刻意塑造的六边形领导力。
这种带乌托邦色彩的唯技术主义论显然理想得失真,经由人设想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做到完美无瑕。
所以一部分人即便选择了放弃分离记忆,当工作内容不尽人意的时候,他们勇敢发起反抗。
辞职就是抗争最激烈、也最直接的表现形式。
《离职》中,一个重要的设定是员工没法主动提出辞呈,即便提了,公司也会立即驳回,理由是他们接受offer的同时,就意味着他们离不开这家公司。
这当然是流氓性质的无赖狡辩,导演似乎也借辞职的行为,传递了独立人格之于工业化洗脑的重要性。
要不要抛弃生活中的记忆,用二元对立的状态投入工作,剧中那句“下班后,你如何保证你的工作不是在杀人?
”的提问堪称妙笔,记忆分离术面临的道德局限也由此可见一斑。
虽然它的确为一部分人提供了逃避现实的通道,可一旦逃避让人坠入无意识之恶和替资本数钱的窘境,工作赋予我们的尊严和意义,以及随之而来的快乐还存在吗?
曾几何时,我们坚信工作是为了更好地生活。
可现在,我们发现工作正在剥离我们生存的乐趣,并越发成为阻碍我们享受生活的负担。
《离职》是一段关于工业文明高度发达后,对道德伦理发起冲击的警世寓言,亦是对人类文明和未来的悲观假设。
不知道寓言成真之际,当初提倡为人类前途和自身理想而工作的马克思会作何感想。
忽的想起《飞越疯人院》里的一句话,说:“你们一直抱怨这个地方,但是你们却没有勇气走出这里。
”墨菲最终用灵魂的死亡换来肉身自由,现实却恰恰相反,无需什么记忆分离术,我们早已在一种脱敏的间歇性分离中,陷入身心俱疲的奴役之中。
撰文 / Zed策划 / 轻年力量
①官方周边的书里讲述了一个人通过图形语言实现io交流,o决定揭发却因车祸而死的故事。
记者和黑人秘书一个姓,是手眼通天的证据;车祸是马克妻子的死法,故事应该就是她的故事;佩蒂也说过有人在“地下”永远不能出来,与凯西进入测试楼层箭头向下对应;印证了图形无法被检测,解答了紧急加班进行的原因。
②o人格也会感受到最后一段紧急加班所导致的时空断裂,这几个人根据个人身份和在场人员应该能推断出自己做了什么。
③据说女上司地下室的祭坛上的名字有她母亲的,还有一节呼吸管,据书中说呼吸管有缺陷致人死亡,所以女上司也有可能是卧底。
irving应该就是卧底。
④在helly在卫生间和他o的父亲也就是现任CEO见面的时候,CEO曾说,爷爷会珍惜你的所作所为的,所以轮回派对很有可能就是上一任CEO把自己的人格放到下一任里。
⑤各部门有可能是作为一个共生的kier大脑运行的,mdr处理的就是从每天无数繁杂的信息中平衡情绪,光学的那个则是感知识别制造物品。
而复杂的回路像是复杂的神经元,未启用的实验室和走廊是还在发育的区域,永恒区是大脑的核心,休息室产生痛苦,咨询室产生快乐。
⑥这部剧画作很有中世纪的味道,讽刺了宗教;lumon是个巨大的资本公司(甚至现实里是有这栋楼的,贝尔实验室),讽刺了资本;里面的摄像头等意像又是明显的反乌托邦。
所以并不能说明这部剧针对某一种主义。
有人说mark谐音marx,kier谐音karl,但实际上kier来自于爱尔兰语的黑暗,helly是hell的变形,helly的o人格叫Helena来自于希腊语的亮光,我更倾向于伏笔在这里,光明终会终结黑暗,也暗示了他们的结局是成功的。
(外国又没有审查,如果想讽刺marx为什么在marx也是外国的常用名的情况下不直接用marx而要用mark暗讽呢?
)最后感谢培根悖论的三期视频、https://www.douban.com/group/topic/264112411/?_i=51346240c854d48&dt_dapp=1和https://b23.tv/ZCrxVqa给我的启发,谢谢!
《人生切割术》里的四位主角都是自愿为“工”。
工作成为了他们对痛苦生活的逃避,而不是相反。
既然生活的每时每刻都无法承受,那么何不发明一种机制来抹去这些痛苦的时间,至少是部分?
仅从此点看,这部剧似乎反转了“工作”在当今时代背负的骂名,对其进行了一场乌托邦式的颂歌。
但真的如此吗?
工作的历史,本就是“蒙骗”人民劳动的历史。
劳动违反人性,想要让人心甘情愿工作,必须发明谎言。
这类谎言随着时代的更替发生变化,但首要的原则始终如一:工作对人有好处。
在宗教统摄一起的年代,劳动是对上帝的奉献;而在工业化时代,劳动成为完善自我、谋求美好生活的途径。
如今(在《人生切割术》构想的世界里),这种“蒙骗”之术有了新的发展——工作既不是对他者的奉献,也不是自我提升,而是为了逃避无聊而痛苦的生活。
就像睡眠中止了白日的延续,让人在一片空白中得到休息。
《人生切割术》构想的工作有类似的效果:让不可忍受的日常生活变成一片失忆的空白。
现实中的主角并不知道自己在卢蒙公司做的具体工作;卢蒙公司的员工也不知道现实中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一条不可逾越的界限在此划立,为了确保生活和工作的绝对分离。
对于卢蒙公司,这种机制能产生绝对效益,使它能够进行不被现实世界允准的项目。
员工在工作与生活间的交流意味着秘密的暴露,这将对公司带来损害。
但问题是,被困厄在公司内部的员工,就像《楚门世界》里的楚门,终有一天会发现自己只是被囚禁的肉体。
他们没有自由,也无法获悉外面世界的面貌。
只有在工作的时段,他们被赋予一定的意识。
当一个人发现自己被困在系统,有更强大的力量操控他,某种程度上,他的意识将获得觉醒。
就像人类在最初阶段发现宗教那样,千方百计想要知道创造他们的“上帝”是什么样子,即便注定是徒劳。
这是剧中四位主角合力反抗体系,发生暴动的原因。
当他们发现公司可以通过某种操作与外面的原身进行交流,无疑找到了一条逃遁的出路。
他们急于让外面的自己获知他们的肉身在公司遭受的非人待遇。
而这很可能让外面的自己放弃继续在卢蒙公司工作,进而揭穿卢蒙公司用美好愿景和价值观在世人面前伪装的假象,它无非是另一套剥削机器。
而主角们被蒙在鼓里,并非自愿为“工”,而是受到了蒙骗。
让我们再申明一遍:工作的历史,是“蒙骗”人民劳动的历史。
《人生切割术》同样遵循这条原则:把违背人性和触犯法律的工作包装成高尚的事业,卢蒙公司找到了那些在日常生活中失意的人,以提供抹除时间(记忆、痛苦)的方式向他们提供“工作”,实际上是借他们的肉体来创造价值。
间歇性地抵触上班这件事,不管是因为工作上遇到的糟心的事还是人,但我倒从来没想象过如果有另外一个自己去上班会怎么样,这是《人生切割术》设想的场景,只要做一个小小的手术,上班的自己就从原有的记忆里切割出来,但我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寒而栗,如果说一个人永远在休息时间,另一个人就是一睁眼就在上班,永无止境,这真的好吗?
剧中的设定很容易让我想到《黑镜》里有一集讲了一种高科技产品cookie,可以把人的部分意识储存在一个蛋里,这个有思想的蛋可以将家里布置得有条不紊,为主人安排好各项行程,因为这个意识是你本人的,谁能比你更知道自己想要的和合适的呢?
这个安排听起来很美好,但问题是cookie这个蛋中人有思想,他怎么能忍受得了被禁锢被剥夺自由呢?
于是出现一个新生职业,调测师,他们负责击垮蛋中人的心理防线,抹杀对方的人格和意识,最后让蛋中的意识真的沦为数据,僵化地执行自己被指派的任务。
看这一集的时候我就在想蛋中人好像缸中之脑,他的思维方式和原来的自己完全一样,他能被视为人吗,或者说还是原来那个人吗?
《人生切割术》在这方面没有留下太多讨论空间,它的设定相当于一个人拥有了两套记忆和意识,身体还是同一个人。
随着剧情展开,就会看到处于休息状态的Outie会莫名感受到压力,即使他们没有工作时的自己,也就是Innie的记忆,另一方的沉痛心情也不知不觉影响到了他们,那这样的意识切割意义何在呢?
这部剧以倒叙的方式展开,开头部分我看得疑惑,几个身份错置的人,对自己身处的环境很茫然,被另一方追击带来一触即发的紧张感,随着剧情深入,我的很多疑问得到了回答。
最直接的一个问题是这种分离手术真的像Lumon公司宣称的那么好吗?
我跟着Helly的视角观察,她是一个新加入的Innie,同事们平和友好,虽然做的事看起来毫无意义,上司似乎也很温和,但规矩森严,一旦触犯,就会被惩罚。
印象最深的是一个管理层说的,大意是给这些人一点点空间,他们就会有自己是自由的错觉。
事实正是如此,员工们学会融入规则,于是得到一些微不足道的奖赏。
虚伪的心理健康疗程给他们创造一个美好的外在自我的假象,让他们甘于Innie的状态。
管理层小心翼翼地把他们隔绝开来,不仅每个部门互不碰面,而且要营造一种部门间彼此仇视的气氛,他们在害怕什么?
这一切在Helly来到后被打破了,起初每个人有各自的坚持,但渐渐随着他们的信念被打碎后,他们走上了一条共同的逃离之路。
在公司内部已经能感觉出分离手术背后所含的恶意,而这种泯灭人性的做法一定会被滥用,剧里用两个细节就勾勒出被滥用的深度和广度。
Mark因为自己妻子过于悲伤,而选择分离自我,但直到最后我们才知道实际上他的妻子也在公司,被切割记忆的两人相见不相识。
带出的一个更大的疑问是为什么Lumon要刻意制造出这个假象,让Mark加入?
也许只是为了测试分离后的两人是否还有记忆,但因此就将他们抛入绝望中,这种恶意让人不寒而栗。
另一个细节是Mark的姐姐遇到的事,她和参议员的妻子有过两次交谈,分别在对方怀孕中和产后两个时期,结果产后的妻子对她们之前的谈话毫无印象。
一个很合理的猜测是妻子分离了怀孕时的记忆,对生养了3个孩子的她来说这样做轻松不少,可是对另一个意识的自己呢?
这就像蛋中人一样,是惨无人道的做法。
而且谁说这种做法不会反噬呢?
毕竟身体是同一个人的,记忆和情感也不因为意识分离就不产生影响。
可以想象这种分离手术一旦铺开,会怎样切割人的思想、精神状态和情感。
当作为Innie的Mark好不容易逃到外界,找到自己的姐姐,把一切都告诉她时,最让人心碎的一个问题是Outie的自己为什么要给他这样的痛苦呢,姐姐的回答也许能让他好受些,因为Mark想给8小时的自己另一种生活,逃离和他如影随形的悲伤,他完全是善意的,可是他的善意被利用被背叛了。
全剧最震撼我的一幕是另一个Innie Irving回到外界后的样子,他一边听嘈杂的音乐,一边不停地画着他本该毫无记忆的黑暗的通道,画完一副又一幅,他像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沉默地宣泄无名的压力。
如果说他们选择分离手术是为了逃离现实生活的压力,那么他们只是奔向了更大的痛苦。
而对Helly来说,这里没有她的理想和信念。
高执行力的极简架构。编剧和表演其实不算复杂,观众容易get但是也忽略、过简化了很多方面。最关键的问题就是还是用批判代替了思辨,这使得推进玩得再花内核上还是老套的剥削理论,而不是深入多面向地讨论cost,consequence和必然性。想把近未来题材拍出breaking bad或者wire那种真实感、深度和复杂度恐怕只能学一些,还远远不够。这事儿只能innie来写了。outie的想象归根结底都太childish。另外不在公司上班的人估计好多小梗都看不出来或者get不到。果司出来的人都有一种疯狂social的倾向也是侧面反应了架构问题。
虽然剧集很厉害,但看得出来主创人员没在中国公司打过一天的工,对人性、上班、上司的下限的想象有限,甚至可以说娇气:主角为了躲避生活里的痛苦而选择做个手术好在工作的时间专心工作。说明工作本身并不算痛苦。多少中国人无法把工作与私生活分开,必须把工作带入自己的生活,把工作上的紧绷的情绪、受的气带回家默默消化,也不能想辞职就辞职。他们也需要这种切割,却是为了减少工作带来的痛苦,为了有那么一点点更好的生活。
结局看完,期待第二季。我们还录了播客聊本剧,详见“英美剧漫游指南”第56期。//第四集世纪被掀开了一条缝,结尾悬念拉足,好棒//除了迷人的概念设定,最吸引我的反而是“分离”存在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延展出了许多惊喜小设定。审美与角色们的发挥也非常出色。创始人大头照暴露了这家公司的总工程师想必是马克思…/前两集很稳,后面再接再厉。
虽然只有九集但至少水了一半的时长,分数还这么高,我来拉低点。。。打工人无法共情,八小时的轻松工作,下班后就可以过自己的生活,还要怎样?还有那两个老男人的爱情也发生的好突然啊。。。
概念并不新颖(几本科幻小说:美丽新世界+迟暮鸟语+1984),因此剧情看起来并不新奇。我的观感是:无,比,,冗长,地,,,,铺,垫了八集,,,,,第九集的最后30分钟是高潮,然后在最精彩的地方掐断了。这种观感就只能是这个分数了。主角和妻子的这个设定挺好的:爱能跨越科技的限制。(不过打完这段话很自然而然地蹦出了一个疑问:真的有这样的爱吗?hhh 偏题了偏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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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如嚼蜡。。有点太拖沓了,想传达的东西很明显但是手法完全怪怪的,没必要嗯嗯
看评分以为多好看,看1集真要睡着,没完没了的对话,不知道他要讲什么,也没挖什么炕,没有想继续看下去的想法。
lemon还是不够邪恶, severance手术的终极目标, 应该是让员工八小时从事一份工作, 八小时从事另一份工作.
阶级特权搞一个切割就能不存在了?大家都是被压迫者?中国人看到后面真是笑死……一键实现人类平等了,还居然如此大公无私。
本来以为Apple TV+和Apple News一样,只是现在订阅的Apple One一样完全没用的附属品。没想到近来好剧越来越多,一个Severance,一个Pachinko就已经很能打了。上面还有一堆迷人的纪录片。再加上最近周五晚的棒球赛成功吸引了我对象(此刻他正在看)。
装神弄鬼 故作玄虚 整季压缩成一集还差不多
人的记忆构成他的一切
也就……还行吧,观感跟Devs差不多
西部世界一样的高概念,就是说后面能不能支棱起来狠狠怀疑🤨,节奏有点故弄玄虚地慢了,但斯蒂勒做这种片子还真是有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太精彩了!太好看了!来自凌晨三点多看完的我的呐喊!高概念高完成度!提前预定年度最佳剧集!七集半的缓缓叙事和世界观的铺展开来到最后一集的高潮迭起,所有的细节和线索在脑海里逐渐清晰,太精彩了!除此之外的美术风格和摄影也值得关注。所谓innie和outtie,还能把他们看作同一个人吗?没想到2022最打动我的这份感情是两个老头儿true romance呜呜呜
男主太丑了,一张娃娃脸苍老以后最坏的样子。以及美国人也是过惯了好日子,社畜悲哀想象力有限
本年度我最爱的同性情侣诞生了(?
君子不器。
男主太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