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电影的舒缓,已经作为一种民族影像被接受。
即便像侯孝贤的《咖啡时光》,内核虽然保留了中国人的情感世界,但其风格也是对此的一种模仿:松弛影像。
与此相异,桥口亮辅并未追求日常生活的松散质感,他截取现实生活中间接观察到的断面,并将其组接起来。
这已经不再是一种松弛影像,而是紧致影像。
如果不是环绕这些关键动作往前与往后延拓时间,添加进无意义的纯粹时间,那么桥口亮辅的电影就将引发类似动作-影像的机械效应。
但事实与此相反,这些纯粹时间的保留加重了影像的生活质感,并且通过对演员表演(《恋人们》中素人演员的惊人力量)的挖掘和多线交叉的叙事方式,瓦解了这种效应。
每一处场景因而都将围绕着一个事件或一些动作而展开,并引发表现背后潜藏着的心理秘密:这是桥口亮辅制造幽默的方式。
《在恋人们》中,当那位天真的同事一本正经地讲述自己被美女搭讪,求得“美女水”,并认定其为真命天女之时,那是富于生命活力的个体与冷漠的群体环境间的疏离,人物的天真将这种冷幽默透散出温暖的质感。
同样发生于《周围的事》中的数个场景,随着固定机位的延长,摄影机失去了审视的力度,如同滞留于这一“尴尬”场景中的它物,无奈又急切地分享主角们暴露的情感秘密,并从中获得乐趣。
桥口亮辅一直都是制造幽默场景的高手。
他的空间不像杨德昌电影中暴露出物理特性,而是包裹着电影里的失意人群,并始终给予温暖。
摄影机也不再是作为观察的工具,在大多数时刻,隐藏于镜头背后的桥口亮辅消失不见,如同谜一般消散于影像中。
作为导演,桥口亮辅没有观点需要表露,他放任所创造的人物自行融进场景,与周围环境交互,并为自己的失意人生寻找出口。
“Le vent selève,il faut tenter de vivre”,保罗•瓦雷里的这句诗最好地概括了桥口亮辅电影的主题。
桥口亮辅的电影便由这样一些要素构成:紧致影像(关键动作的断续),人物与场景间的融解(摄影机的物性),温暖的幽默感(生活无论多么困意,都要继续活下去)。
不能用“欺骗”来衡量“爱”日本《电影旬报》十佳影片之一的《恋人们》(恋人たち2015)昨天在“北影节”展映。
由于我的观影环境实在不怎么样,中文字幕有时看不清,想必会遗漏掉某些重要信息,所以,我对本片的以下解读也拿不准,但不妨写出来以就教方家。
顾名思义,本片是要展现“恋”与“爱”的,但奇怪的是,在这种展现中,影片不断渗透着“欺骗”这个话题。
“爱”是人的本能情感,“欺骗”是带有很强道德评价的世俗行为,两相结合,我们就有了疑问:本片想表达什么?
如果它想展示我们通常的行为意识,即“爱”是容不了“欺骗”的,这种展示好像也没什么“逼格”可言吧,太司空见惯了!
事实上,本片似乎想表达与此有点相反的意图:真切“爱”的情感是不能用“欺骗”来评价和衡量的,有时爱能包容欺骗。
下面结合我注意到的某些细节对这点稍作解释。
影片主要展现了三对恋人:城市水道建筑维护工对亡妻的怀“恋”,家庭主妇对一个吸毒的职业骗子的妄“恋”,律师对他大学同学的同性之“恋”。
除这三对之外,其实还有一对,虽没详述,但非常重要,即律师的一位当事人(朋友?
同学?
)向他抱怨她在去度蜜月的机场上就甩掉的“恋人”,后来又向律师哭诉没这个恋人又不行了的那个女士。
这位女士之所以要甩掉她的恋人,是因为她的恋人在婚前对她隐瞒了他的“贫贱”家庭背景,致使他们度蜜月的钱都是她父母掏的,她认为这种“欺骗”是不可容忍的,所以便有了“甩掉”恋人的疯狂举动。
但后来又向律师哭诉“没这个恋人又不行了”的行为,似乎能够说明这样的观点:如果“欺骗”的目的是为了维持“爱”,那么欺骗的行为,对于恋人们来说,应当是可接受的。
由这位女士的前“抱怨”和后“哭诉”的场景设计想开去,如何看待本片主要三对恋人间的“爱”,关键要分析“欺骗”行为是如何被恋人们认识和评价的。
当“爱”的情感与“爱”的行为相混淆时,他的爱是“糊涂的”。
城市水道建筑维护工的妻子被精神病患者杀害,他在亡妻灵前发誓要让这个施害者付出代价,为亡妻报仇。
但因施害者的特殊性,以及他自身的懦弱性格,当他无法兑现这个诺言,甚至无法让施害者付出那怕赔偿的代价时,他处于非常痛苦的精神折磨当中,即便有新的恋情在等着他。
显然,他的痛苦在于他混淆了爱的情感和行为。
为妻子报仇是一种爱的表达,属于行为范畴,他却认为不能兑现这一行为便是对亡妻的一种“欺骗”,这种欺骗对于爱得深切的他来说是不可原谅的,所以即便倾家荡产他也在咨询律师准备诉讼讨说法。
事实上,混淆了情感和行为的“爱”是糊涂的,当他“执迷不悟”的时候,即便有友人劝导,新恋情的诱惑,他仍沉浸在痛苦之中。
好在他最终还是自己醒悟过来了。
当他看到一对小情侣当街撒尿时,他似乎认识到,“爱”是允许有瑕疵的,有过真切的爱胜过一切;爱在于两人的感受,而非别人的评价之中。
当“爱”的情感独立时,她的爱是“清醒的”。
那位怀揣公主梦的家庭主妇,虽表现得像个“傻大姐”,无论在工作上,还是在家庭成员的相处中,但她对爱的认识是清醒的。
她基于男人搭讪的伎俩,便成为这个男人的妻子,显然她的“爱”的情感是独立的,她没有将情感与其他物质性的东西相混淆,比如男人的家庭财产、身份地位等。
因为她的男人虽能说出某种“公司”理论,但他并未让她过上总裁夫人的生活,显然当初她出于纯粹的情感而嫁于他的,即便婚后生活拮据,她也没有将自己的“爱”的不如意与男人的“欺骗”绑到一起。
正因为这样,当她遇到给她以“尊重”感觉的骗子时,她想再随性一次就能理解了;也正因为她的随性,当她见到穷途末路的吸毒骗子的真面目时,她并不认为自己离家出走,准备以身相许的行为是骗子引诱的结果,所以,她很有尊严地解释了自己前来的理由,也给自己寻得退身的台阶。
她没有在爱的付出与回报问题上纠缠,没有拿别人的欺骗来评判、衡量自己的爱,说她的“爱”是清醒或明智的应当是合适的。
事实上,在“爱”的情感付出上我们是无法找准等量的物质回报的。
当“爱”止于情感,他的爱是“清白的”。
律师应当是暗恋着他的那位大学同学吧,否则为何在他同学挂断电话后,他仍作出那番“爱”的告白。
在这对恋人中,这个同学急于想和他撇清关系,原因可能在于他承受不了社会对同性恋的压力,而非忌于律师已有稳定同性对象。
在律师摔断腿后,同学带着妻儿来看望他,当他说同学的孩子的耳朵非常像这个同学时并动手抚摸孩子的耳朵时,同学的妻子非常忌讳地回首看了他一眼;当律师的伴侣也来看他时,律师介绍这个伴侣是他“妻子”时,同学的妻子很尴尬地恭维一句“这么年轻呀!
”这似乎说明这位妻子感觉到了什么,有意要阻断自己丈夫和律师重燃旧情。
这位妻子的表现可说明,这个同学娶了一位“恐同”的老婆,而且同学还认可了妻子的观点,即认为他动手捏儿子耳朵是一种“猥亵”,对于律师而言,这位可能曾和他保持过亲密关系的朋友,现在仍为他所暗恋的朋友,却如此站在异性恋的立场上来与他保持距离,这无疑是一种“背叛”。
所以,律师需要为自己行为作出解释,这便有了他在同学挂断电话后的“告白”。
他的辩解虽不能被同学听进去,但在观众看来是真诚的,因为他以“爱”来表明自己行为的清白,真正的“爱”是能够容忍背叛的。
(文/石板栽花,2016年4月9日)
《恋人们》电影剧本文/〔日本〕桥口亮辅译/徐怡秋1.阿笃的房间,浴室(清晨)“即将沉没的玩具鸭”漂浮在水面上。
2.同上景,屋内两室一厅的房间。
与开放式厨房相连的房间里杂乱地堆放着衣服和各种生活用品。
矮桌上的电脑开着。
纸上打印着“陈述书”(注1)三个字。
旁边房间的拉门开着一道缝。
镜头在房间扫过的同时响起阿笃的声音。
阿笃:我觉得人活着就是在不断地下各种各样的决心。
升学也好,就业也好,结婚也好,每一次都是一个小决心,然后一个决心接着一个决心地累积……3.高桥家,起居室昏暗的室内。
矮桌上摆着几本杂志,封面都是雅子殿下(注2)。
电视里正在放映数码相机里的影像。
瞳子茫然地望着电视屏幕,手里的香烟烟雾缭绕,屏幕上的光映在瞳子的脸上。
电视上播放的是雅子殿下一行在那须车站下车后受到围观群众热烈欢迎的画面。
一群狂热追星的主妇们兴奋地欢呼雀跃,瞳子也是混杂于其中的一位。
被调低的电视音量:雅子殿下——!
“真漂亮——!
”瞳子下意识地轻声说道。
这时,推拉门被拉开,身着睡衣的婆婆敬子嘴里嘟嘟囔囔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瞳子:哎呀,是不是吵到您了?
敬子没说话,径直走向卫生间。
另一扇门被拉开,瞳子的丈夫信二郎走出房间,向卫生间走去。
瞳子:妈在里面了。
瞳子对着信二郎的背影说道。
她熄灭香烟,关掉录像,站起身打开灯。
她的表情仿佛在说,一成不变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4.阿笃的房间阿笃: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这是我自己决定的。
我家的饭不都是她做的吗?
无论我们俩怎么吵架,只要我一吃到她做的饭,立刻就会忍不住说“真好吃”。
她听到这句话,马上就会露出笑容,不过,因为她正在气头上,所以那个笑容会显得很恐怖。
可是,因为我们俩性格里都有很倔的地方,所以不这样的话,就会一直吵……阿笃说不下去了。
他一直在自言自语。
5.同上景,厨房阿笃打开冰箱,茫然地望着里面。
XXX他把咖喱锅放在流理台上,然后舀起已经硬掉了的咖喔夹在面包里。
6.同上景,屋内阿笃打开窗户。
他一边把咖喱三明治塞进嘴里,一边望向窗外泛白的天空,一副整夜未眠的表情。
7.便当店,女更衣室瞳子和冈本正在换衣服。
晚到的藤原忙着和每个人互道早安。
8.办公大楼,大厅四宫律师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9.同上景,电梯间电梯门打开,四宫走进电梯。
四宫的同事田川律师也随之走入,两人互道早安。
10.河上行驶的作业船从船上望去的东京风景。
阿笃坐在船边。
他不经意地抬起头,望着河岸上影影绰绰的人来人往。
11.便当店,操作间店主岩田和他的妻子美知以及瞳子等三位店员戴着口罩正在工作。
他们正在往盒饭里装菜。
岩田:这点儿事,说开了不就行了。
美知:那你倒是说啊。
岩田:大伙儿可都听着呢。
美知:那有什么的!
就让大家伙儿都听听呗。
岩田:这是应该在这儿说的事儿吗?
美知:高桥,你的腌萝卜放得也太多了。
瞳子“啊”了一声,准备把饭盒里的腌萝卜倒回盆里。
美知:别倒回去,都弄脏了。
岩田:你别拿高桥出气啊。
美知:我哪儿拿她出气了。
我不就是提醒了她两句嘛!
岩田:就是因为你说得太多了,才让人精神不集中的。
对不起啦,高桥。
瞳子点头致意后,和其他两位店员交换了一下眼色,偷偷地笑了起来。
12.桥梁下,作业船阿笃把耳朵紧紧贴在桥梁的水泥支柱上,然后用一把小榔头一边轻轻敲打柱子,一边倾听回声,就像医生听诊一样。
阿笃用同样的方法检测了好几处位置,然后用粉笔做上标记。
黑田拿着照相机,在旁边不停拍照。
黑田没有左臂。
阿笃:虽然有龟裂的地方——黑田:喂,喂。
阿笃:不过,还没影响到里面。
只是表面剥落,里面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结实的。
黑田:噢,是吗。
新人大津一直拿着检测记录用的板子,黑田把大津叫过来,让他站在柱子前拍照。
大津拘谨地走到阿笃身边,跟他搭话。
大津:您真厉害啊。
就这么敲一敲就能知道吗?
阿笃:……黑田:他可是个天才。
大津:太厉害了。
黑田:他这个耳朵,比机器还准呢。
大津:好帅噢。
黑田:你好好跟他学吧。
大津:是。
阿笃左右确认之后,开始进入最终检测。
13.律师事务所,会议室女主播:圣米歇尔山,是圣米歇尔山!
四宫微笑着听她讲述。
女主播:我们是新婚旅行去的。
四宫:那不挺好吗?
女主播:我们先到了法国。
接着去了圣米歇尔山。
然后,他说他有话要跟我说。
你猜他说的是什么?!
四宫:这我可不知道。
女主播:他竟然是部落民!
(注3)四宫:?
女主播:他竟然是XXXXX!
四宫:噢。
女主播:他觉得这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这事儿根本就不小好不好!
我完全搞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
连我们怎么回的巴黎我也记不清楚了。
这打击也太大了。
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这种事不是应该在婚前就说清楚的吗?
回国之前我是一句话都没再和他说。
新婚旅行时他就说他没钱什么的,我还没当一回事儿呢。
新婚旅行哪有坐经济舱的啊?
怎么也得让我坐个公务舱啊,最后还是我央求了家里半天,让我父母把钱都给出了。
他们家可是一分钱都没掏,我还觉得奇怪呢!
四宫:你们交往的时间长吗?
女主播:三年啊,三年!
四宫:那现在呢?
女主播:一到成田机场我就跟他分居了。
我们是过不下去了,肯定没戏。
四宫:这样啊。
女主播:真是让人火大。
这不就等于结婚之前他一直瞒着我吗?
他这算不算骗婚啊?
四宫:您稍等一下,因为我平时负责的主要是公司业务。
我先查一查以前的判例,看看这到底算不算骗婚。
女主播:这就是骗婚吧?
四宫:如果是骗婚的话,得以获取不当得利为目的,隐瞒自己的身份……女主播:他不是已经得到我了吗!
他的身份肯定已经随之提升了。
我可是女主播啊!!
14.便当店后面,吸烟处瞳子和冈本正在休息,藤原一脸兴奋地插到两人中间。
藤原:听说是在家里撞上一个女的。
冈本:那可不得了。
瞳子和藤原都笑了。
冈本:笑什么?
藤原:你家那位不也是?
瞳子:你不是跟我们说过嘛。
冈本:啊,是有那么段糟心事。
不过,我们家不是有我婆婆在嘛,她可是替我挡了不少事。
瞳子:欸?
还有这样的人。
冈本:我跟我婆婆关系可好了。
跟我们家那口子过日子,总会碰上好多不顺心的事儿,每次我婆婆都会帮着我,对我可好了。
不过,她人已经不在了。
啊,对不起。
冈本的眼眶红了。
瞳子若有所悟地望着她。
瞳子:欸?
我这辈子恐怕不会因为想起我婆婆而掉眼泪吧。
冈本:我婆婆真是特别照顾我。
比起我们家那口子,我更喜欢我婆婆。
瞳子笑了笑。
突然,从操作间传来美知的声音:“高桥!
”瞳子惊讶地走过去。
15.便当店,操作间肉店的藤田和美知面对面站着,两人中间是刚送来的鸡肉。
美知:你送来这么多鸡胸肉,可让我们怎么办啊?
藤田:我是按照你们的订单送的。
瞳子走进来。
美知:高桥,订货的电话是你打的吧?
瞳子:啊,是的。
美知:他们送了这么一堆鸡胸肉来。
我可是打算做筑前煮(注4)的噢。
瞳子:啊,那个……您当时跟我说,照老样子订,所以我就打了电话,跟他们说照老样子订,然后他们也说,明白了,就照老样子。
美知:真受不了,我要的是鸡腿肉!
这明天的计划又得变了。
岩田探出头来。
岩田:我再打电话说说。
对不起啊,辛苦你了。
岩田向藤田点头致意。
美知:净给我添乱!
我本来打算做筑前煮的!
美知向屋里走去。
岩田也跟在她身后走进去。
藤田啧了啧舌。
藤田:筑前煮又怎么着了,是吧?
瞳子:……16.同上景,店外藤田把货物托盘放进车里,准备回去。
瞳子望着藤田。
17.“太阳”桥梁检修公司内,船舶停靠处黑田、阿笃和大津正在把检修器材搬下船。
看到大津走远,阿笃开始和黑田搭话。
黑田:想预支工资?
阿笃:是的。
黑田:嗯,我知道了。
我去给你问问。
阿笃:好的,麻烦您了。
阿笃低头鞠躬。
18.律师事务所,会议室四宫与田川正在与企业的新客户谈笑风生。
四宫:这种工作,找那些满大街放广告牌的律师可是白搭。
我们和他们的质量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客户A:您说的质量是指?
四宫:反应的速度。
客户A:了不起。
客户B:这我就放心了。
房间里响起轻松愉快的笑声。
19.“太阳”公司,办公室内大津:真是吓了我一跳。
真的假的?
太意外了。
吉田、事务员川村、高田似笑非笑地听着大津的述说。
川村和高田打开一个标签十分鲜艳的塑料瓶,讶异地闻了闻味道。
标签上印着“美女水”三个字,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选美比赛里的泳装女郎的照片。
黑田和阿笃走过来。
吉田:黑田,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笨蛋。
黑田:怎么了?
出什么事儿了?
大津:没什么,就是我走着走着,有个女孩儿过来跟我说“打扰您一下”。
我一看,这女孩儿长得太可爱了。
真是吓了我一跳。
她说她玩大冒险输了,正在挨罚,问我能不能跟她石头剪子布一下。
呵呵,可让我给赶上了。
然后,她又问我要不要去看看旁边的一个集会。
吉田:然后她就让你把这个买回来了,对吧?
高田:这可麻烦了。
川村:要我说,你就是个笨蛋。
大津:不不不,不管花多少钱我都会买的。
这可是她让我买的啊!
我是真的喜欢她。
吉田:不会吧!
高E0:这不就是那种什么什么销售嘛!
川村:太傻了,太傻了。
大津:我完全不在乎。
反正我已经遇见她了。
我一定要娶她。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阿笃望着大津。
吉田:你连她的电话都没有,怎么娶她啊?
大津:没事儿,我会找到她的。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阿笃:……大家都在嘲笑大津。
20.通往地铁的楼梯(傍晚)四宫和同事说笑着走下楼梯。
田川:她是女主播啊?
我就觉得好像见过她似的。
四宫:她说自己的前世是法国人。
田川:什么意思?
四宫:是她自己那么说的。
四宫正笑着,忽然人群中伸出一只手推向四宫的后背!
四宫从楼梯上跌落到楼梯中央的平台。
不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手。
21.诊所,诊疗室医生:篠塚先生,您这个保险证怎么了?
阿笃:啊,我没交钱,保险已经断了。
医生:您得赶快交钱啊。
阿笃:……医生:怎么了?
22.路上阿笃:怎么了?
……怎么了?
……怎么了?
阿笃边走边愤怒地唾骂着。
耳边隐约听到有人在说“现在的人好可怕哦”。
阿笃回过头,可是……23.阿笃的房间阿笃冲进房间。
阿笃:你倒是也像我一样遇到这些事儿试试!
等你也遇到这些事儿以后再说吧。
那样,你说什么我都听。
你们一个又一个的。
一个又一个的!
24.高桥家,厨房(夜晚)晚饭后,瞳子和敬子正在收拾碗筷。
信二郎在起居室里躺着看电视。
瞳子正要给咸菜盖上保鲜膜,被敬子拦住了。
流理台边上的瓷砖上贴着好几张已经用过的保鲜膜。
敬子揭下一张准备用。
瞳子:你看,这都粘不上了。
已经没有静电了。
敬子:太浪费了。
瞳子茫然地望了望瓷砖上贴着的皱皱巴巴的保鲜膜。
瞳子:对了,我想买个洗碗机。
敬子:……瞳子:洗碗机洗完后还可以把碗烘干。
敬子:那有什么的,用热水洗完后,碗马上就会干的。
敬子嘴里嘟囔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瞳子拿起抹布来到起居室。
25.同上景,起居室瞳子走进起居室,用抹布擦拭矮桌。
信二郎站起身,拍了下瞳子的肩膀,走向浴室。
瞳子点点头。
26.同上景,浴室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信二郎的身影。
瞳子走进浴室。
瞳子:己经没有了,我去买一个。
你还要别的吗?
信二郎:给我来包烟。
瞳子:知道了。
27.同上景,厨房瞳子走过来拿钱包。
与厨房相邻的小房间拉门露出一道缝,敬子正在里面戴着耳机看电视。
瞳子没出声,从后门走出房间。
28.夜晚的路上瞳子拿着钱包一路小跑。
29.同上景,避孕套售货机前路边孤零零地伫立着一台售货机。
瞳子走过来,投入硬币,买了一个避孕套。
30.高桥家,和室(卧室)推开拉门,瞳子走进房间。
信二郎穿着背心和短裤,窝在被子里看书。
信二郎平躺下来。
瞳子关上灯,卷起裙子,脱下内裤,然后跨到信二郎的身上。
瞳子望着天花板,摇动身体。
31.同上景,卫生间瞳子走进卫生间。
她沾湿毛巾,擦拭身体。
32.同上景,起居室瞳子把装着红茶的杯子放在矮桌上。
她拿起牛奶盒,往杯里倒入牛奶,然后点起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电视里又开始播放此前那段录像。
画面深处,远远地站着雅子殿下。
人群里的瞳子激动地欢呼着。
瞳子目不转睛地望着画面中的自己。
33.阿笃的房间,浴室“即将沉没的玩具鸭”在浴缸里摇摇晃晃地漂浮着。
阿笃泡在浴缸里,正在为小鸭造浪。
阿笃:加油啊,你要是沉了,我会很伤心的。
34.同上景,客厅桌子上摆着诊所的袋子和一板药片。
阿笃犹豫了一下,然后拿出一片药放进嘴里嚼碎,用啤酒送了下去。
XXX阿笃用勺子舀起一勺豆腐当做下酒菜。
电视一直开着,也不知道在放着什么。
阿笃仿佛不知如何自处,冲口而出的话想停也停不下来。
阿笃:那些狗屎……狗屎就应该被冲到下水道里。
狗屎就是狗屎,装什么人啊!
别开玩笑了!
XXX阿笃席地坐在旁边房间的门前。
他把手指伸进细细的门缝里,想要一点点地推开门,一点点地推开门……他放弃了。
(画面淡出)35.病房,大房间(几周后,中午)病房里洒满阳光。
四宫掏出一支钢笔递给阿聪。
阿聪接过笔。
四宫右腿摔断了,正在住院治疗。
阿聪:能用这支笔写吗?
会不会洇啊?
阿聪坐在床边,在四宫右腿的石膏上写下“祝你早日康复”的字样,然后签上名字。
四宫面带沉醉般的微笑望着阿聪。
四宫:这可是你送给我的笔哦。
阿聪:是吗?
四宫:这是我刚当上律师的时候,你送给我的贺礼。
阿聪:噢?
四宫:你可要小心使用哦。
阿聪:嗯。
阿聪费力地写着。
这时,阿聪的妻子悦子和翔太一起走进病房。
悦子带来一束鲜花,插进花瓶里。
四宫:谢谢。
悦子:这是法式咸派。
我刚做好带来的。
我给你放冰箱里了,记得吃啊。
四宫:嗯,多谢。
翔太好像没见过打着石膏的腿一样,一直围着四宫的腿转悠。
翔太的脸上贴着一块创可贴。
四宫:你这儿怎么了?
翔太有些不好意思。
四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让人欺负了?
翔太:不是。
悦子:才不是呢,对吧?
那些欺负什么的都是媒体编出来的,我们学校里才没有那些呢,对吧?
阿聪:是踢球踢的。
四宫:足球啊?
你长大要当球员吗?
翔太:不要。
足球只是我的爱好。
阿聪:他想当牙医或者律师,对吧?
四宫:嚯,真了不起。
翔太:我还没想好呢。
四宫:我可是律师哦。
翔太:我知道。
四宫:话说回来,其实怎么都行,不过你的耳朵可是和你爸爸的长得一模一样啊。
四宫说着摸了摸翔太的耳垂。
悦子望着他俩。
阿聪和翔太都笑了。
这时,四宫的恋人中山来探望四宫。
悦子立刻察觉到对方的身份。
她很自然地把翔太拉到自己身边,面带疑问,挤出笑容,等待四宫的介绍。
四宫:快跟大家打个招呼啊。
中山:啊,大家好。
阿聪:你好。
四宫:这是我那位。
四宫向大家介绍。
中山低头致意。
悦子愣了一下。
悦子:好年轻!
悦子笑着说。
36.区政府,保险科阿笃站在前台处。
他把过期的保险证和一张一万元的纸币放在柜台上,等待处理。
职员沟口戴着口罩,拿着一沓文件走过来。
沟口:嗯,您今天带了多少钱?
阿笃:一万块。
沟口:您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阿笃:我没有钱。
沟口:您这个从平成……十三,十四,己经有十五个月没有缴纳保险费了。
阿笃:今天就先这些吧。
沟口:那您能不能说好下次什么时候来交?
阿笃:什么下次?
沟口:比如下周。
阿笃:下周?
沟口:是的。
阿笃:不可能。
沟口:那您什么时候能缴费?
阿笃:我哪儿知道。
沟口:如果您不定好时间的话,我无法为您办理。
阿笃:我没办法跟你定好时间。
沟口:您今天就不能交个五万十万的吗?
阿笃:我不跟你说了嘛,我没钱。
我连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沟口:您的年收入有多少?
阿笃:年收入……去年大概一百万左右吧,也不知道到没到。
沟口:您带存折了吗?
阿笃:没有,我没带来。
沟口:您的工作是?
阿笃:我是有工作的。
沟口:如果您不缴纳保险费的话,今后看病就都不能使用保险喽。
阿笃:我说……你能不能把口罩摘下来?
沟口把口罩摘下一半,对着阿笃摆出一副“我已经摘了,怎么着”的表情。
阿笃:……三年前我太太被马路杀人魔无故刺死了,从那以后我就没办法工作了。
不过,我还是想要努力干点儿什么,于是就咨询了五位律师,这些律师可都不是免费的。
一小时就要六万块钱的律师竟然跟我说:“这社会就是这么过分,没办法啊。
”我的钱也花光了,每天就只能吃“泡发裙带菜”过日子!
你知道吗?
“泡发裙带菜”真的能发好大噢!
沟口拿起一万块,转身就跑了。
这种态度令阿笃感到难以置信。
他一直怒视着沟口的身影。
沟口在计算机前敲击着键盘。
阿笃转移开视线,旁边一位市民也在和职员交涉着什么。
沟口拿着新的保险证走过来。
阿笃拿起保险证打算掉头就走,忽然,他瞥了一眼保险证,愣住了。
阿笃:这有效期只有一个星期啊?
沟口:是的。
阿笃:?
……那我交一万就管一个星期,交两万就管两个星期,法律上是这么规定的吗?
沟口:不是。
阿笃:那这就是你自己定的喽?
沟口:是的。
沟口面不改色地说完,转身就走了。
阿笃不知如何是好,木立当场。
37.酒吧“AMOUR”店内(傍晚)晴美从水龙头里接水灌满塑料瓶,无精打采地放在吧台上。
吧台前坐着藤田。
藤田一边喝啤酒,一边把“美女水”的标签贴在瓶子上。
“美女水”标签上的模特就是晴美本人。
晴美:我说,你倒是快点儿啊。
藤田:……晴美:快点儿把它给宰了啊。
藤田:太可怜了吧。
晴美:它又臭,又吵。
藤田:……晴美:我让你快点儿。
藤田不情愿地站起身。
38.同上景,店外的马路瞳子骑着自行车经过。
刚到店门前,就看见一只鸡尖声啼叫着从店里冲了出来。
瞳子大吃一惊,停下车。
只见那只鸡横穿马路,向远处跑去。
瞳子一抬头,发现不久前刚见过一面的藤田正站在酒吧前面。
瞳子:啊,上次……瞳子的话还没说完,藤田一个箭步跳上自行车的后座。
藤田:快追!
快追!
藤田用脚踢着地面。
瞳子根本来不及思考,马上奋力蹬起车。
39.另一条马路两人在后面追赶着鸡。
藤田紧搂着瞳子,用手指着鸡跑走的方向。
瞳子感觉到藤田手上的温度。
40.另一条马路两人追过来。
藤田跳下自行车。
瞳子踉跄了一下。
41.田野上鸡在前面跑。
藤田在后面追。
瞳子也追了上来。
两人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满脸笑容。
藤田终于抓住了鸡。
瞳子拍手鼓掌。
藤田在瞳子面前一把扭断了鸡的脖子。
瞳子大吃一惊,呆呆地望着藤田。
藤田开始拔鸡毛。
瞳子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藤田。
42.酒吧“AMOUR”瞳子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啤酒。
藤田:嚯,你行啊。
藤田说着又给瞳子的杯里倒上啤酒。
瞳子:我好像很久没有这么运动过了。
不好意思。
晴美在柜台里观察着两人。
晴美:来杯兑水的威士忌吧?
好不好?
晴美边说边给藤田使了个眼色,然后手里开始调制威士忌。
瞳子:啊,不用了。
我得赶紧回家做饭了。
藤田:那只鸡你不会收拾吧?
我可是专业的。
你稍等一会儿。
瞳子:啊?
藤田:你把它带走吧。
晴美一边留神听着二人谈话,一边把酒端了过来。
这时,两位操作工模样的客人走进店里。
晴美:……欢迎光临。
客人:来杯冰咖啡。
晴美:啊,我们这儿没有冰咖啡。
有啤酒,好不好?
客人:没有吗?
“那算了。
”两个人低声嘀咕了两句走出门。
瞳子尝了尝兑水的威士忌。
晴美:怎么样?
瞳子:?
晴美:味道不一样吧?
瞳子又喝了一口,想了想。
瞳子:……味道很醇厚。
晴美:对吧?
因为我们用的水和别人不一样。
晴美把“美女水”的瓶子“咣当”一声放到吧台上。
藤田轻蔑地哼了一声,走到酒吧后面。
晴美:这水,一瓶一万块。
成本可高了。
瞳子:欸,真厉害。
瞳子仔细地看着水瓶。
晴美:上面印的那个人就是我啦。
瞳子:啊,还真是。
晴美:我可是选美比赛的亚军。
瞳子:什么选美?
晴美:用这个来抹皮肤效果也不错。
你看,挺白的吧?
瞳子:啊。
晴美:还特别湿润。
湿润吧?
瞳子:还真是。
这里面是不是有维生素什么的啊?
晴美:肯定有的吧,反正里面肯定有好多成分。
感觉特别自然,不错吧?
睡子:哦。
晴美:还有小包装的呢。
你要是能介绍给别人,还能有折扣。
藤田走回来。
他把报纸包着的鸡肉放在吧台上,坐下来望着晴美和瞳子。
尴尬的沉默令瞳子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晴美:我这可不是传销噢。
43.高桥家(夜晚)餐桌上摆着鸡肉汆锅。
信二郎和敬子都没有动筷子。
他俩都觉得瞳子今天有些奇怪,她显出少有的兴奋,嘴里一直说个不停。
瞳子:我这是第一次看见怎么宰鸡。
虽然看上去手忙脚乱得不得了,但是就这么抓住鸡腿,然后一扭脖子,一下子就完了。
就一下,可快了。
看着特别简单。
哇!
那场面真是太震撼了!
信二郎:……敬子:也不知道是哪儿的肉。
瞳子:这可是专门卖肉的人送我的。
敬子:搞不好别再是什么得了禽流感或是染了什么病菌的鸡吧。
瞳子:没事儿的,别担心。
妈,一般的病菌是弄不死您的。
话音未落,信二郎突然一个巴掌扇了过来。
他把饭碗一掀,点上根烟,走到外面。
瞳子整个人都呆住了。
晚饭洒落一地。
敬子:你这是活该。
就该这样。
要是他爸还在世,且和你没完呢。
敬子说着回到自己的房间。
瞳子:……44.阿笃的房间(另一天,清晨)阿笃还在睡觉。
他就躺在饭厅木地板上的坐垫上,身上盖着一条毛毯。
三年来,他每天都睡在这里。
一只女人的手伸到他的脸颊上,轻轻地抚摸。
阿笃猛地跳起来。
他把手放到脸颊上,一时间分不出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像个傻瓜似的哭了。
45.作业船船在河上行驶。
阿笃的手放在脸颊上,身体随着小船摇荡。
46.小餐馆黑田、大津和阿笃正在吃套餐。
电视里播放着午间新闻。
黑田:首都高速公路那些工程,都是上次东京奥运会的时候突击赶造出来的。
大津:噢!
黑田:其实我是很想好好把它重建一下的。
喏,能像现在这样好好检修检修,让它多坚持一阵儿也好啊。
大津:太厉害了,我们这是要为奥运会做贡献吗?!
黑田:如果这次招标顺利的话。
大津:我会赌上性命去努力的。
黑田:也用不着要赌上性命啦。
阿笃一直在闷头吃饭,电视里的声音一点点传入耳朵。
阿笃尽力抛开周围的杂音,认真地收听电视新闻的声音。
新闻主播:关于三年前因在中野路上接连杀伤三名无辜路人而遭逮捕的嫌疑犯金子徹在案发时是否精神失常一案,东京地方法院裁定被告需强制住院。
此次事件……阿笃一直端着饭碗,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地侧耳倾听。
47.桥梁下,作业船阿笃将脸颊靠近水泥柱,仿佛水泥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把耳朵紧贴在柱子上,用榔头轻敲水泥柱。
大津干劲十足地在旁边观察着阿笃的动作。
大津:听出来了吗?
阿笃:听出来了。
大津:感觉怎么样?
阿笃把榔头递给大津。
大津也模仿着阿笃的动作敲起来。
阿笃:听出来了吗?
大津:听出来了。
就在那儿。
阿笃:你这是乱猜的吧?
大津:不是,我感觉到小宇宙了。
阿笃:……大津:啊,对不起。
阿笃重新开始作业。
大津:有什么地方坏掉了吗?
阿笃:……全部。
大津:?
阿笃:全他妈的坏掉了。
大津:?
48.高桥家,起居室瞳子把矮桌当成书桌,正在上面画少女漫画风格的插图。
开着的电脑里有一堆密密麻麻的画稿。
榻榻米上有一摞打印出来的纸张。
瞳子停下笔,把腿伸直。
她茫然地望着自己笔下华丽的美少女。
瞳子无意中一抬头,发现小院的院墙边上,藤田探出了头。
瞳子放下手中的插图。
XXX屋外廊下堆着好多“美女水”。
藤田坐在外廊上。
藤田:你干什么呢?
一直在那儿发呆。
瞳子:欸?
我发呆了吗?
藤田:家里有人吗?
瞳子:啊,我婆婆去打门球了……瞳子的话音未落,藤田身子向后一仰,伸手进客厅拿起了插图。
瞳子大喊着想要抢回来。
瞳子:不行,不行,不行!
藤田:这是什么啊?
瞳子:嗯……小说的主人公。
藤田:小说?
藤田说着又仰起身,想要把其他图画也拿过来。
瞳子:不行,不行,太不好意思了!
瞳子显得格外兴奋。
49.同上景,起居室窗帘紧闭。
藤田站立着,瞳子激烈地为之口交。
瞳子干呕着,头部左右摇摆。
藤田仰望着天花板。
XXX只穿着一条短裤的藤田在翻看小说。
半裸的瞳子拿着啤酒走过来。
藤田接过啤酒,大口喝起来。
藤田:我说,她明明是个公主,为什么一直在拉肚子啊?
瞳子:咦,你都看到那儿啦?
够厉害的。
藤田:我看东西可快了。
我有诀窍。
瞳子:就算你是随便翻翻,我也很开心。
我都写到第十四章了,可是,还没有一个人看过呢。
藤田:她这一个劲儿地拉肚子,还能不能撑到第十四章啊?
瞳子:我给她设定的就是身体特别弱。
不过,再过一会儿王子就该出场了。
藤田点燃香烟。
藤田:……你在这儿待了很长时间了吗?
瞳子:啊……我结婚以后就一直住在这儿。
藤田:真是什么都没有啊。
瞳子:你呢?
藤田:我?
我是从东北那边儿(注5)漂到这儿来的。
瞳子:……为什么?
藤田:嗯?
……因为一切都变得乱七八糟了。
瞳子:哦。
瞳子望着男子的背影。
50.新宿二丁目,仲通路(夜晚)打着石膏的四宫和中山走在繁华的街道上。
有人从面向马路的一栋大楼二楼的窗户上跟他们扬手打招呼。
51.同上景,店内四宫、中山、中山的朋友浩介以及店里的妈妈桑和子一起举杯。
四宫:这媳妇儿很过分吧?
简直是魔鬼媳妇——!
中山想要拦住四宫的话,可四宫继续拿她打趣。
四宫:我出院后一回家,发现淋浴给坏了。
莲蓬头全掉下来了。
你能想象吗?
就感觉是我在这儿住着院,你在那儿洗干净了屁股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是不是很过分?
和子:哎哟,那地方不洗干净了可不行啊。
四宫:我现在连淋浴都用不了了——四宫佯装哭泣。
中山用力敲了四宫脑袋一下。
四宫:好痛!
你们看,她平时就是这么欺负我的。
和子略带为难地向中山和浩介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中山闹别扭似的对四宫不理不睬。
四宫用拐杖轻轻戳着中山的小腿。
浩介同情地望着他们。
四宫: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要在别人面前这样嘛。
太不成样子了。
这时,里面的沙响起一阵笑声。
回头一看,和子正在和一位穿西装的客人以及他带来的一位变性人谈笑。
XXX麻吕:蚕宝宝可可爱了。
和人特别亲。
和子:欸——你可以给它们喂食吗?
变性人:是不是那种像毛毛虫一样的东西?
好讨厌——麻吕:无论什么动物都是可以喂食的。
所有人:欸——!
XXX四宫:那是谁?
浩介:麻吕。
四宫/中山:麻吕?
浩介:我在这儿经常看到他。
好像是皇室的什么人。
中山:欸——不会吧——浩介:会不会是微服私访啊?
中山:噢。
四宫:皇室的人怎么可能到这种店里来呢。
四宫起身上厕所。
浩介看到四宫离开,把脸靠近中山。
浩介:快跟他分手吧——!
52.四宫的公寓,浴室淋浴管和莲蓬头被胶布粘在一起。
53.同上景,客厅赤裸着身体的四宫腰间围着浴巾坐在沙发上,打着石膏的那条腿搭在桌子上。
中山正在给石膏上缠塑料膜。
四宫:你生什么气呢?
中山:……四宫:简直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中山:你还不明白吗?
四宫:我明白什么?
明明是你自己要抓狂的。
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
你这样我会很累的,别这样了。
中山:……四宫:……确实也没什么好让你抓狂的啊。
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呢?
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中山:才不是呢,根本没法控制,好吧?
四宫:才不是呢,能控制的,好吧?
中山贴完膜,重新面对着四宫。
中山:……算了。
我己经不行了。
你想要分手对吧?
我看不起你。
四宫: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中山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四宫。
她没有再开口,默默地转身离开房间。
四宫:要分手也行,你先把淋浴给我修好了。
54.“太阳”公司,门外(中午)川村正在用“美女水”给树浇水。
55.同上景,办公室内阿笃正在电脑前整理资料。
川村走进来,刚要回自己的办公桌,看到阿笃后,走到阿笃桌前。
川村:来块糖吗?
川村说着往阿笃桌上放了一块糖。
阿笃微微点头致意。
川村回到自己桌前。
川村:那个傻瓜不在显得格外安静,是吧?
阿笃:……他去哪儿了?
川村:谁知道呢,反正是大伙儿一块儿出去的。
是不是去喝茶了?
阿笃:噢。
川村:篠塚先生,你有绰号吗?
阿笃:……没有。
川村:篠塚先生,你好像不太阳光啊。
阿笃:……是吗?
川村:我妈妈想邀请你来我们家呢。
阿笃:为什么?
川村:我和我妈妈感情特别好。
我跟她提过,说我们公司里有个人看上去总是很忧郁,我妈妈就说,那你请他来咱家一块儿看电视吧。
阿笃:我和你妈妈一起看电视?
川村:我妈妈特别喜欢看电视。
阿笃:哦……替我跟你妈妈说声“谢谢”。
川村:好的,我会转告她的。
阿笃:……56.酒吧“AMOUR”,门前(傍晚)晴美一手拿着杯啤酒,一手在捡垃圾。
垃圾袋里装满了“美女水”的瓶子。
瞳子骑着自行车过来。
晴美:啊。
瞳子:你好。
57.同上景,店内晴美和瞳子走进店内。
晴美:我们还没开店呢。
瞳子:不是不是,我是给你送上次的水钱来的。
晴美:……啊。
瞳子掏出三万元。
瞳子:不好意思,也没包起来。
晴美接过钱,数了数。
瞳子:我跟我的朋友也推荐了,别忘了给我折扣。
晴美:啊,已经不用再卖了。
瞳子:?
晴美:已经没货了。
瞳子朝里望去,只见空瓶子散落一地。
晴美:乡下也好麻烦啊。
你看,我不是当过选美亚军嘛,所以就有好多人说三道四的。
我还是不适合这种服务性行业啊。
瞳子:你不干了吗?
晴美:……晴美把塑料瓶丢进垃圾袋里。
瞳子接过垃圾袋,用脚把瓶子踩扁。
晴美见状索性把活儿交给瞳子,自己倒上啤酒休息起来。
瞳子:……我觉得会被人说三道四的人不管长得怎么样,都会被人说三道四的。
就像雅子殿下那样。
晴美:雅子殿下?
……是啊。
对了,那个男的,是叫藤田吗?
一直在说公主、公主什么的。
瞳子:?
……啊,他说的是小说。
晴美:小说?
瞳子:我的爱好是写小说。
晴美:噢。
瞳子:我以前就特别喜欢雅子殿下。
晴美:?
瞳子:她不是很漂亮吗?
晴美:就算漂亮吧。
瞳子:不过我以前在派遣公司里上班的时候,经常把雅子殿下挂在嘴边,总是讲那须的御料牧场的事儿,结果没有一个人理我。
后来我就假装自己是皇室的人,就是那种和皇室拉得上点关系的人。
虽然我只是高中毕业而已。
我跟他们说,我有个远房亲戚在宫内厅工作,有一堆麻烦事儿,听我这么一说,周围人的态度马上就变了,全都一副“原来是这样啊”的模样。
晴美:原来是这样啊?
瞳子:我是说,这个社会“原来是这样啊”。
晴美:哦——皇室。
瞳子:虽然也有人说我连传个话都传不好,但马上就有人替我说话,算了算了,做不好也是理所当然的什么的。
后来,我被提拔成正式员工了,可是成为正式员工不是得进行各种背景调查吗?
结果一下子就被揭穿了。
晴美:皇室啊。
……皇室。
瞳子把踩扁的塑料瓶装进袋子里。
晴美陷入沉思。
58.阿笃的房间,厨房留理子从包里拿出一大堆食品保鲜盒。
阿笃有些无所适从的样子。
留理子:吃饭了吗?
阿笃:嗯,吃了一点儿。
留理子:是吗?
我给你做了点儿土豆沙拉。
本来我还做了炸鸡块,结果忘带来了。
把主菜给忘了。
留理子笑着继续说——留理子:这是腌咸菜。
阿笃:真不好意思。
留理子:我最近在上料理班。
阿笃:啊。
留理子:这两天没去。
在那儿主要是学习这种法国大餐在日常生活中应该什么时候吃之类的东西。
不过,食材的费用需要自己负担。
像这种大龙虾什么的。
阿笃:啊,我来,我来。
阿笃接过保鲜盒,打开冰箱,放到里面。
留理子:那,我去上炷香。
阿笃:……留理子走进客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拉开了旁边房间的门。
阿笃望着留理子。
旁边房间里摆放着已故的里子的牌位以及她的生活用品。
留理子望着牌位。
供奉的水杯里水少了很多。
一眼就能看出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碰过了。
留理子走进房间里面。
屋里传来开窗的声音。
阿笃侧耳倾听。
留理子(画外音):不过,幸好你在家。
阿笃:对不起,好久不见了。
留理子(画外音):给你打电话、发邮件都联系不上你啊。
阿笃:……爸爸他们还好吗?
留理子(画外音):嗯。
阿笃:姐姐您呢?
留理子(画外音):嗯。
阿笃:您结婚了吗?
和上次我见过一面的那个人……留理子(画外音):啊——!
阿笃:?
留理子(画外音):郁金香!
阿笃正要走过去,留理子笑着探出头来。
留理子:你看。
留理子手上拿着一个郁金香的小饰物,给阿笃看了一下,又转身回到屋里。
留理子(画外音):那孩子好像从小就特别喜欢郁金香,总喜欢弄些带郁金香的小玩意儿。
阿笃:……她喜欢的东西有好多。
阿笃打开保鲜盒,把一根腌菜放进嘴里。
旁边的房间安静下来。
阿笃把保鲜盒放进冰箱,向旁边的房间走去。
阿笃往房间里看了看,留理子坐在里面的箱子边上。
打开的箱子里装着的应该是里子的遗物。
留理子面前摆着一个装在塑料袋里的手机。
上面沾的血迹已经干涸变黑了。
阿笃:……您还好吗?
留理子:……我本来已经准备结婚了。
我特别特别喜欢他。
我俩两情相悦,已经订婚了。
虽然我长成这样,性格又古怪,可是他说他喜欢我。
这句话简直可以让我就着饭吃一辈子。
啊,一想到要和他结婚了,我就特别特别开心。
……我觉得我们肯定会结婚的。
结果,里子被人杀了。
然后,我就被甩了。
朋友也都不见了。
阿笃:……留理子:是我的妹妹被人杀了!
然后,我就被人甩了!
留理子是笑着说的。
阿笃:……(画面淡出)59.出租的办公室,二楼(中午)室内空荡荡的。
阿聪正站在窗边查看资料,阳光照进屋内,将他的身影映在地板上。
四宫注视着阿聪的影子。
他用拐杖描画着地板上阿聪的身影。
四宫猛地一抬头,刚好与阿聪视线相对,他一下子回过神来。
阿聪:都说了,我们现在能租得起的就只有这种半吊子的地方了。
四宫:嗯。
四宫来到窗边,眺望窗外的景色。
外面只能看到大厦的墙壁。
阿聪:我觉得这里仿佛不太像律师事务所的样子。
四宫:我还没拿定主意呢。
律师想要独立出来没那么容易的。
同行也可能会出来挡横儿,反正好多问题呢。
阿聪:……原来是这样啊。
阿聪关上窗户,走到门口。
阿聪:看好了吧?
四宫:啊,嗯。
60.同上景,楼梯阿聪疾步下楼。
四宫打着石膏的腿还是走不利索。
四宫:你等等我。
四宫说着抓住阿聪的肩膀。
61.停车场两人走进停车场。
阿聪掏出车钥匙,快步向前走去。
四宫感到莫名其妙。
两人没再说话,默默走到中介公司的车前。
阿聪走向驾驶席。
四宫走向车子的后座。
阿聪的手机响了。
四宫看了看正在接电话的阿聪,默默地上了车。
62.车内打着石膏的腿很碍事,四宫好不容易才坐好。
他隔着窗户观察着驾驶席上的阿聪。
阿聪正在专注地开车。
阿聪:把你送到车站可以吗?
四宫:你送我过去呗。
阿聪:在哪儿来着?
四宫:半藏门。
阿聪默默地摆弄着导航仪。
四宫注视着阿聪。
四宫:出什么事儿了吗?
阿聪:啊?
四宫:没有,我是觉得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阿聪:噢。
阿聪继续摆弄导航仪。
四宫:前两天我给你家里打了个电话。
阿聪:电话?
四宫:翔太不是说想要到律师事务所来看看吗?
阿聪:他说过吗?
四宫:?
嗯。
所以我就给你家打了个电话,然后我就感觉好像哪里怪怪的。
阿聪:……四宫:就是悦子好像不太对劲儿。
阿聪:啊,悦子啊。
四宫:前一阵儿,我奶奶过世了。
你听说了吗?
阿聪:啊,嗯。
四宫:?
你以前来我老家玩儿的时候她不是还照顾过你的吗?
就是那个奶奶过世了。
可是我跟悦子说完以后,她只说了句“哎呀”。
阿聪:……四宫:我觉得很奇怪,于是就又说了一遍。
我告诉她,是阿聪你上学那会儿来我家玩的时候很熟悉的一位奶奶去世了。
结果她还是只说了一句“哎呀”。
平常人应该不会这样的吧?
怎么也得说两句悼念的话吧?
那家伙,就是悦子,她以前就一直有些地方不对头,不过,这次也太奇怪了吧!
阿聪:原来是这样啊。
四宫:哎呀,我也不是非得要她悼念,不过这也太奇怪了吧?
这算什么啊?
阿聪:嗯。
我倒是听她说翔太现在很困扰。
四宫:很困扰?
很困扰?
翔太很困扰?
我可没做什么让翔太感到困扰的事啊。
我说过什么吗?
的确,他说他长大想当律师,所以我就提议让他来事务所参观一下。
就为了这个吗?
阿聪:好像是说不喜欢你碰他还是什么的。
四宫:我碰他?
啊?
什么意思?
阿聪:嗯——四宫:说得我太难受了,太难受了,到底什么意思啊?
阿聪:嗯,算了,当家长的,总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嘛。
四宫:……欸?
等一下。
欸?!
……啊?!
63.车内窗外是郊区的风景。
瞳子望着窗外。
藤田默默地开着车。
64.养鸡场半山腰附近有个古老的养鸡场。
车子停在了养鸡场前。
65.同上景,鸡舍内藤田和瞳子一边看着左右两边鸡笼里的鸡,一边从通道上走过。
瞳子穿着一件跟养鸡场很不搭调的连衣裙,脚上穿着长靴。
她用手绢捂住嘴,心疼地看着自己的长靴,靴子上已经沾满了灰尘和鸡毛,脏兮兮的。
藤田:……你有梦想吗?
瞳子:欸?
……梦想?
藤田:我啊,很想把这里搞起来。
瞳子:这里?
藤田:这些鸡每天都会生蛋。
瞳子:啊。
藤田:饲料也很简单,只要喂它们玉米粉就行了。
瞳子:噢。
藤田:而且总是让别人使唤也不是事儿啊。
这可是个买卖。
是个很靠谱的工作。
正好现在有个养鸡场要卖。
我很想和你一起来做这个事业。
藤田望着瞳子。
瞳子一时不知该回答些什么好,正在犹豫的时候,被藤田一把搂进怀里。
瞳子把头靠在藤田的肩膀上,闭上眼睛。
藤田却推开她向出口走去。
藤田:你方不方便?
瞳子:方不方便?
藤田:你能拿出多少钱来?
这里是需要预付款的。
瞳子:啊。。
藤田:今后,我就不是宰鸡的了,我要养鸡啦。
瞳子:……66.同上景,门外瞳子手里夹着根香烟,她正站在车旁用纸巾擦拭沾在靴子上的鸡毛和鸡粪。
在一栋看起来像是办公楼的建筑前,藤田正在和一位男士交谈。
瞳子靠在车上等他。
她下意识地望了望夕阳。
面前是一大片空地,长满了芒草。
67.空地芒草足有一人多高。
瞳子拨开芒草,向里面走去。
不一会儿,来到一片稍微开阔点的空地。
瞳子脱下内裤,蹲下身开始小便。
透过芒草的空隙,可以看到一个仓库、荒凉的空地和一抹斜阳。
瞳子沉醉般地望着眼前的风景。
她吸了口手里的香烟,然后把烟熄灭在自己的尿里。
68.律师事务所,会议室(下午)阿笃一个人坐在房间里。
桌上的钟表指向了下午5点半左右。
四宫的拐杖撞在门上,他手忙脚乱地走进会议室。
四宫:您好。
阿笃:啊,您好。
四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把打着石膏的那条腿伸到桌子旁边,然后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四宫:好久不见了。
阿笃:您的腿……怎么了?
四宫:啊,我在健身房的游泳池里摔了一跤。
阿笃:哦,我以前也骨折过一次。
四宫:噢,是吗?
阿笃:洗澡什么的,都很困难吧。
四宫:没有,还好啦。
阿笃:我住院那会儿是请护士帮我洗的头。
那时候我还是个初中生,第一次被女人那样子抚摸,哎呀,真是觉得舒服极了。
一听到骨折,不知道怎么,我就会回忆起那时候的那种幸福感。
四宫:哈哈哈,我这儿就只有麻烦。
一阵沉默。
阿笃:……那个,然后呢?
四宫:对了对了。
阿笃把一张纸摊开在桌子上。
那是一张写坏了的履历书。
四宫不耐烦地四处寻找空调遥控器。
阿笃:我也不知道这有没有用,能不能当个证据。
我以前一直游手好闲的,不过结婚的时候,她父亲提出来,让我必须找一份正式的工作。
我们俩就一起填了好多张这种履历书……我以前从没写过履历书。
当时,她好像就是拿着这个。
前两天,我把它找出来了。
怎么说呢,那个,我觉得人活着就是在不断地下各种各样的决心,那个……阿笃讲话的时候,四宫坐在椅子上一直摇晃,椅子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然后他又站起身去拿遥控器。
阿笃不高兴地望着他。
四宫:你不热吗?
阿笃:不热,我没事儿。
四宫一直在摆弄遥控器。
阿笃:你能不能先别惦记着空调啊?
四宫:啊,不好意思。
四宫坐下后又开始晃动椅子。
阿笃:另外,关于您的委托费,是这样的,五十万我一下子拿不出来。
您上次说可以分期付款,所以我这次先带了十万块来。
阿笃说着,掏出一个银行的信封。
从信封口可以看到里面的钞票。
四宫:嗯。
不过,前一阵这个案子的判决书不是已经下了吗?
阿笃:是下了。
四宫:是吧?
四宫微笑着说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阿笃:不是,告他杀人是己经没戏了,人也抓起来了,判决也出来了,不过您以前不是说过,可以向犯人或是犯人家属提出损害赔偿的要求吗?
四宫:损害赔偿?
阿笃:我不是跟您提到过吗?
他父亲曾经来到我家,给我下了个跪又走了。
他给我下跪有什么用啊?
我能干什么呢?
一开始我跟您提这件事的时候,您就说,那咱就朝损害赔偿这个方向走吧。
四宫:我这么说过吗?
嗯,不过,法官最讨厌这种官司了。
阿笃:……不是,那我就不明白了。
不管怎么样,这又过去半年了。
我已经等不了了,能干点儿什么我就想先干点儿什么。
这三年我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每天我一睁开眼,第一个浮现在我眼前的不是里子,而是那个犯人!
那一瞬间我真想把他给杀死。
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一开始您说是5月份,后来又说等到7月份她三周年忌日的时候再提交诉状,现在都已经10月份啦。
到底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您能不能给个准信儿啊?
要是钱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一定把钱给您筹来。
要是还需要什么其他的证据或是证言,我也去给您找。
四宫极度不耐烦地听着阿笃的话。
他在打开的记事本上摆弄着钢笔,然后又猛地停下手,一动不动地盯着钢笔。
接着他把钢笔放在桌上。
四宫:我明白了!
咱们还是算了吧!
阿笃:啊?
四宫:再这样下去是会受伤的。
阿笃:哪里,我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我已经不会再受伤了。
四宫:不是不是,我是说我会受伤的。
四宫笑着说话。
阿笃一时间无言以对。
69.马路上的吸烟处阿笃和熟人河村手拿啤酒站着交谈。
阿笃:律师那边不行了。
河村:嗯,我听说了。
阿笃:难得您把他介绍给我……河村:我一直也没见着他。
什么也不知道啊。
我还奇怪呢,你一直都在干什么呢?
至少应该告他一下,大干一场的嘛!
阿笃: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惜……河村:根本就用不着什么律师。
大干一场就好了!
阿笃:这不是没上法庭嘛……河村:大干一场就好了!
阿笃:这不是没上法庭嘛……河村:对了,那个,前两天我看电视的时候,看见一个我学生时代的朋友,现在也不知道是在哪个县当知事。
他年轻那会儿简直就是个笨蛋。
脑子也不好使,一点儿也不受女孩子待见。
我给他介绍了女朋友也没用,转眼就被人甩了。
就这么个人,现在居然当上了知事,还在那儿喊什么反对核电。
真好笑。
现在就是这帮人在搞政治。
怎么说呢,日本算是完了。
干脆离开日本,移居到新西兰去你看怎么样?
阿笃:新西兰?
河村:那儿气候可好了。
鱼也好吃。
啊,对了,那儿的薄切生肉味道也不错。
等我退休了我也想搬那儿去,现在正研究着呢。
阿笃:……河村:你得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啊!
上新西兰去,飙飙摩托车!
我很喜欢你的!
我看好你哦!
你要努力哦!
70.“太阳”公司,办公室内(另一天,中午)身着西装的上司走进办公室。
吉田:招标的情况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上司身上,只见他低调地摆出一个握拳的姿势。
大津:太棒啦!
奥运会,我来啦!
吉田:你太吵了。
黑田微笑着走到川村的桌前。
黑田:阿笃那儿有消息了吗?
川村: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
黑田:是吗。
黑田一副担心的表情。
大津高声说道:“日本!
欢迎你!
”(注6)71.阿笃的公寓楼,前面的马路一个小学二年级模样的女孩儿正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她手里拿着一个手工制作的纸房子,走进公寓楼。
72.同上景,公寓楼女孩走到二楼的走廊。
73.同上景,阿笃的房间,客厅阿笃满脸疲惫地躺在地板上,泪水无声地从眼中滑落下来。
这时耳边传来其他楼层的门铃声。
过了一会儿,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我回来了。
”阿笃躺在地板上侧耳倾听。
女孩(画外音):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因为一直没有得到答复,女孩的声音里充满怒气。
母亲(画外音):你回来了。
母亲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开门的声音。
阿笃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微笑。
他伸开手臂,手指碰到了手机。
阿笃把手机拿在手里,翻了一下电话簿。
手机屏幕上显示出好多人名。
阿笃:以前的这些朋友,现在还是我的朋友吗!
阿笃故意清清楚楚地把这句话说出声来。
XXX天黑了。
黑田来看望阿笃。
桌上摆着黑田带来的盒饭和罐啤。
阿笃注视着盒饭。
黑田:我也不知道哪个好吃,就随便买了点儿。
阿笃点头致意。
黑田拿出一个信封。
阿笃很惊讶。
信封里面装的是钞票。
黑田:预支工资不太好办啊。
我们也都不怎么富裕,所以这里的钱也没多少。
黑田笑着解释。
阿笃:谢谢。
对不起。
谢谢……黑田:嗯,先吃饭吧。
饿着肚子是什么事情都想不清楚的。
阿笃:……我本来想告他的。
黑田:嗯。
阿笃:我真想把犯人给杀死,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啊。
所以我就想看看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黑田:嗯。
阿笃:我一共咨询了五个律师。
结果那个一小时收五万元的律师居然跟我说:“这社会就是这么过分,没办法啊。
”最后一位律师倒是跟我说我可以提出损害赔偿。
可是我等了半年以后,前两天,那家伙竟然说:“再这样下去是会受伤的,还是算了吧。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黑田:嗯。
阿笃:把那个律师介绍给我的那个人居然还跟我急了,让我“好好规划自己的人生!
”。
我根本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跟我急。
他跟我说一句“篠塚,我给你介绍了个没用的律师,对不起啦”不就行了吗?
我是不会抱怨的。
阿笃冷笑。
黑田一直面带微笑听阿笃诉说。
阿笃:啊,他肯定是想着大点儿声就可以把事情对付过去了。
我虽然脑子不好,但这点儿心眼我还是明白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每个人都在编一些无聊的谎话。
真狗屎。
什么薄切生肉,跟我有什么关系!
阿笃用手指夹起盒饭里的咸菜放进嘴里。
黑田:嗯,多吃点儿。
黑田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窗外昏暗的天空。
他无意中发现了旁边房间里的牌位,于是站直身体,对着牌位双手合十行礼。
黑田:阿笃,其实你脑子一点儿也不笨。
你有才华。
我特别羡慕你那对耳朵。
你看,我的身子是现在这副德行。
其实我真希望自己生下来就能靠脸吃饭啊。
黑田微笑着走回桌前坐下来。
黑田:这个世界上有好的傻瓜,也有坏的傻瓜,还有卑鄙龌龊的傻瓜。
阿笃,你就属于那种好的傻瓜。
你是有才华的,所以别着急,一点点儿地打起精神来就好了。
这次招标咱们公司也中标了。
阿笃:是吗?
黑田:大津现在劲头可足了,真要命。
阿笃:对不起。
说实话,我对奥运会什么的还真是不感兴趣。
在这个像坨屎一样的国家搞这种活动有什么用?
还不如研究点儿法律钻空子杀人呢。
就像战国时代一样,想杀谁就杀谁,那多好。
我真觉得有的人就是该死。
我觉得就算法律不允许,就算会遭到社会的谴责,老天也会原谅我的。
因为我要杀的那个人本来就该死。
黑田一直默默地听着。
阿笃:她明明好好地在路上走着,忽然被人在这儿捅了一刀,一下子就死了。
不过,她手里握着的手机,盖还是被掀开了。
我觉得……啊,说不定她是想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救她呢……我真的想把那个混蛋给杀死!
要是在鼻子这儿“哐”这么来一下,也就三十秒,这个人就完了。
这根骨头会刺到脑浆里,也就三十秒。
“哐!
”的一下。
“哐!
”的一下。
黑田:……你可不能杀人哦。
你要是杀了人,我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跟你一块儿聊天了。
那可不行。
我还想跟阿笃你再多聊聊呢。
74.高桥家,起居室(另一天,中午)电视里播放的还是那段家庭录像。
75.同上景,浴室瞳子正在打扫卫生。
她打开水龙头想要接水,结果一大股水流从上面的淋浴喷头里洒下来,瞳子吓得大叫了一声。
76.同上景,卧室穿着胸罩、披着浴巾的瞳子走进屋。
她从柜子里拿出替换衣服,一回头,无意中和镜子里映照出的自己四目相对。
瞳子直愣愣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插入镜头)雅子殿下的照片。
公主插图。
小说。
录像中的自己。
XXX瞳子回过神来,莫名其妙地举起胳膊,开始检查自己的腋毛。
77.同上景,厨房瞳子把壶里的热水浇到毛巾上,然后把热毛巾夹在腋下。
78.同上景,卫生间瞳子嘴里叼着香烟,正在剃腋毛。
79.同上景,厨房瞳子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美人水”,走到流理台前,把水倒在手上,往脸上涂抹。
80.同上景,卧室瞳子换上一件颜色鲜艳的连衣裙,套上连裤袜。
XXX瞳子把一堆衣物塞进旅行箱。
然后拿出银行存折,确认了一下,放进包里。
XXX瞳子站在镜子前整理仪容。
然后再次望向镜中的自己,她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对着镜子挥了挥手,就像雅子殿下回应群众的欢呼一样。
81.同上景,厨房瞳子拎着行李走到门口,又转身走回到流理台前。
她直愣愣地注视着贴在瓷砖上的保鲜膜,然后一把把保鲜膜扯下来,丢进了垃圾箱。
82.医院,诊疗室四宫坐在台子上。
医生正在用电锯把石膏锯开。
阿聪的签名洇在石膏上。
名字旁边是“祝你早日康复”的字样。
四宫默默地望着那几个字被一点点锯开。
石膏被彻底拆除了。
医生:好了,辛苦了。
四宫:谢谢您。
医生把石膏丢进垃圾箱。
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四宫从台子上下来,慢慢地用脚尖着地。
四宫:真的已经长好了吗?
医生:疼吗?
四宫:不……我也不知道疼不疼。
医生:一开始肯定会有些害怕。
没事儿,多保重吧。
四宫试着蹦了几下。
83.上野,与车站相连的通道(傍晚)阿笃望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打开手机查看。
84.同上景,饮食街里的小路(夜晚)阿笃一边抽烟一边焦躁地反复查看着手机。
一辆警车开过。
阿笃无意中发现有一对年轻的情侣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他觉得那俩人有点碍眼,就在这时,那个年轻男子忽然开始小便。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喝醉了,同行的女孩搀着他的胳膊,就那么默默地微笑着看他小便。
俩人看起来都很开心。
阿笃目睹着这一幕,泪水不禁涌上眼眶,他赶紧把视线移开。
这时,手机响了。
85.同上景,公共厕所内卖方掏出一个包在透明玻璃纸里的小包。
卖方:就是这个吧?
阿笃:我可以检查一下里面的东西吗?
卖方:啊,这可不行。
阿笃:你邮件里说可以的。
卖方:不行。
我主要是怕你拿着跑了。
阿笃: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卖方:哎呀,不会的。
你放心吧。
我这可是上等货色。
对了,要不现在给你试试?
阿笃:啊?
在这儿?
卖方:对。
我来弄。
我这绝对是上等货。
打进去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你有注射器吗?
阿笃:没有,我没带着。
有人走进来方便。
二人有些尴尬。
卖方:说真的,我不骗你,我这绝对是上等货。
他嘿嘿地笑着。
86.同性恋吧(夜晚)四宫坐在酒台前喝酒。
店里非常热闹。
四宫叫住正在招呼客人的和子。
四宫:我说,你上LINE(注7)吗?
和子:欸?
我可不会弄那些APP。
客人走过来。
四宫:你不是妈妈桑吗?
怎么能不会用APP呢?
和子忙着招呼客人,没有回答。
四宫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吧台前。
87.阿笃的房间阿笃打开灯,然后把旁边房间的拉门关上。
他站在房间中央,把口袋里的东西丢到地板上,这时手机提示收到一封新邮件。
阿笃打开手机看完后,一屁股坐到地板上。
邮件上写着:“那里装的是石灰,如果注射,你就没命了。
”阿笃抓起刚丢到地板上的那个袋子,眼神空洞地望着手里的袋子。
阿笃:……可以拿来喂金鱼吧。
阿笃嘴里刚嘀咕了一句,马上脸色一变,站起身来。
阿笃:啊——!
不行!
88.同上景,厨房阿笃冲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
他把手放在流理台上,然后把菜刀放在手腕上比了比。
阿笃:太大了。
阿笃嘟囔着走出厨房。
89.同上景,浴室阿笃走进浴室,他在架子上翻找了一通,找到一把刮眉刀。
他把刮眉刀放在手腕上比了比。
阿笃反复地大口吐气,想要积蓄点儿力量。
泪水一点点涌出眼眶。
阿笃:啊——不行。
啊——不行。
阿笃咬紧牙关,狠下心在手腕上刮了一刀,手腕上隐约渗出一点儿鲜血,伤口并不深。
阿笃瘫倒在地。
他用手撩起浴缸里的水不断往头上浇。
“即将沉没的玩具鸭”在水面上摇摇晃晃地漂着。
90.藤田家,客厅瞳子走进门。
身着背心的藤田慌乱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瞳子想要开口说话,但马上就察觉到藤田的样子不大对头。
她仔细一看,桌子上散落着注射器和沾血的纸巾。
藤田压根儿没有注意到瞳子。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抓起电脑鼠标,然后把鼠标上的线从电脑上拔下来,绑在胳膊上。
瞳子看得目瞪口呆。
她一动不动地望着藤田。
晴美走进客厅。
瞳子大吃一惊。
晴美瞟了瞳子一眼,向客厅旁边的房间走去。
瞳子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
晴美拿出收拾好的行李,又开始一通翻找。
晴美:你看见数码相机了吗?
啊?
晴美把行李拿到瞳子身边,然后仔细打量着一身外出打扮的瞳子和她身边的大行李箱。
瞳子别过脸,低下头。
晴美又望向藤田。
晴美:要是沾上这个就算完了。
瞳子:……晴美:你去看过鸡场了?
是他带你去的吧?
瞳子:?
晴美:那全都是假的。
瞳子:啊……晴美:咕咕哒!
咕咕哒!
晴美对着藤田装鸡叫,但藤田毫无反应。
晴美冷笑着走出门。
藤田对此也毫不在意,他靠近瞳子,指着她的下半身。
藤田:这个,这个。
瞳子:欸?
藤田示意瞳子脱下连裤袜。
瞳子弄明白后脱下了袜子。
藤田接过连裤袜,把胳膊上的鼠标线解下来。
然后,他把长袜拧成一股绳,绑在胳膊上。
藤田使劲儿拍打了胳膊几下,想要把针打进去,但是没有成功。
他一直不断地重复这一动作。
藤田:好痛——藤田的手臂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
瞳子终于明白他在干什么了,长长地吐了口气。
瞳子:……我在派遣公司里上班的时候,什么也不会干。
领导要出差的时候,我连给他订张新干线的票都不会。
他打来电话跟我抱怨“我现在在品川,新干线就从我眼前开过去了”的时候,我还说“新干线都会在品川站停的吧?
”,结果他大发雷霆,跟我喊道:“有时候新干线在品川站根本不停车!
”就像这样,我总是会把事情搞砸……后来有一天,他让我过去,我以为这次肯定是要把我开除了,没想到他竟然把我给转成了正式员工。
我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他要开拓新事业,看中了我有某方面的潜力吗?
于是我就问他为什么,他说是因为我很开朗……那时,这位领导跟我说的是:“我认为工作分两种,一种是用自己的能力为公司做贡献,就好像鸡生了蛋以后把蛋交出来一样。
还有一种是把自己整个奉献出来,就像猪死了以后把自己的肉全部奉献出来一样。
”然后他说,“我希望你做的是后者(猪肉)。
”后来我问过他,他说他好像是想用这句话把我拿下。
……这个人现在是我的丈夫。
藤田还在给自己注射。
瞳子:前一阵你问我有没有梦想。
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我的梦想是……瞳子望着藤田的后背。
她一下子全身脱力,瘫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
桌上散落着几个空饭盒,一看就是超市里卖的那种盒饭。
91.二丁目上的小贫道四宫看着手机犹豫了一下,然后拨通了电话。
四宫:喂,我是四宫。
你现在有时间吗?
阿聪(画外音):啊。
听筒里传来一家人喧闹的声音。
四宫:那个……前两天那件事儿,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阿聪(画外音):哎呀,我说你,怎么能拿吃的东西玩儿呢!
四宫:喂喂?
阿聪(画外音):我说,下次再说好不好?
四宫:不是,那个,上次咱们好像有点儿说岔了。
阿聪(画外音):……四宫:喂喂?
阿聪(画外音):我在我在。
四宫:上次,你说得我好像对翔太做了什么一样。
阿聪(画外音):算了,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四宫:哪儿啊,怎么会不知道呢?
阿聪(画外音):这种事儿,也不能问孩子。
四宫:啊?
……那那些话是谁说的?
是悦子说的吗?
阿聪(画外音):也不是谁说的。
四宫:我可什么都没干过噢。
你给我把电话给悦子。
阿聪(画外音):没这个必要吧。
四宫:怎么会这样的呢?
我绝不会对孩子做什么的。
我怎么会那么做呢?
你也明白的吧?
我们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
阿聪(画外音):我会转告她的。
四宫:不是,什么叫你会转告她的?
你是怎么想的?
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阿聪(画外音):啊!
你看,我说你吧——我这儿现在有点儿乱。
先这样吧。
电话被挂断了。
四宫还是一直把手机贴在耳边。
马路上是四宫非常熟悉的景象,一群年轻的同性恋者开心地吵嚷着。
四宫对着已经挂断的手机倾诉起来。
四宫:……怎么说呢,我可是一直都喜欢着你的啊。
从学生时代开始,就一直喜欢你。
不过,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也从来没有做过让你讨厌的事。
我跟你坦白自己是个同性恋的时候,你跟我说,你并不介意。
就算你结了婚,不还是像以前一样跟我来往吗?
我怎么会对你的孩子做什么呢?
就因为我是同性恋,就该被怀疑吗?
一直以来你都是这么看我的吗?
你一直把我当成一个麻烦吗?
只有我一个人一直被蒙在鼓里吗?
那,那为什么你要一直跟我喝酒,跟我一起去毕业旅行,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的吗?
这一切难道都是没有意义的吗?
……四宫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一个人仁立在夜色中。
92.阿笃的房间阿笃推开拉门。
浑身湿漉漉的他站在牌位前。
阿笃:……刚才有一对情侣。
就在我旁边,那个男的站在那儿就开始小便。
那女孩儿就握着他的手,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小便。
那个男的也一直笑眯眯地跟她聊天,满不在乎。
哎哟,我觉得他们俩真是彼此相爱啊。
虽然俩人长得都不好看,可看起来却又是那么美……阿笃哽咽着。
阿笃:……我就是个傻瓜。
也不会说话。
我一直觉得像我这样的家伙怎么会有人喜欢呢?
恐怕我一辈子也结不了婚了。
可是,小里,你竟然跟我说愿意和我在一起,那时候我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我跟你发过誓,一定要让犯人给你偿命,可是现在连这一点也做不到了。
……我真笨。
我杀不了那个混蛋,自己也死不了。
我想嗑药,买回来的却是石灰。
我简直是干什么都不行。
没有了你,我什么也干不了了。
……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吧。
眼泪滴答滴答地落在阿笃的手背上。
阿笃茫然地望着湿漉漉的手。
眼泪滴答滴答地落在指甲上。
阿笃:……无论什么时候,指甲都会长出来啊。
阿笃哭个不停。
(画面淡出)93.路上(另一天,傍晚)瞳子打完工,正骑着自行车回家。
94.同上景,路上瞳子骑着车经过酒吧“AMOUR”的门前。
酒吧里一个人也没有。
95.高桥家,起居室(夜晚)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晚饭。
敬子正在吃生鱼片,味道看起来不大好。
敬子:一点儿都不新鲜啊。
瞳子:是啊。
那家超市的就是不行啊。
96.同上景,厨房瞳子和敬子正在收拾碗筷。
瞳子揭下墙壁上贴着的保鲜膜,罩在盘子上。
97.同上景,起居室瞳子正在用抹布擦桌子。
信二郎拍了下瞳子的肩膀,然后走向卧室。
98.同上景,卧室瞳子把门打开一道缝儿,往里探头。
信二郎正躺在被子上看书。
瞳子:没有了,我去买一个。
信二郎:没有就没有吧。
瞳子:欸……不过,会怀上的哦。
信二郎:怀就怀呗。
瞳子:……信二郎:我们不是夫妻嘛!
瞳子:啊……嗯。
99.居酒屋“太阳”公司的职员汇聚一堂。
黑田和阿笃单独坐在旁边的一个双人座上,黑田用筷子夹起一条烤鱼。
他用一只手麻利地挑着鱼刺。
阿笃: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黑田:嗯?
阿笃:你的手是怎么弄的?
黑田:哦,这个啊,我以前是做火箭的。
阿笃:火箭?
黑田:我以前是个左翼分子。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他们给拉进去了。
我们主要驻扎在成田,每天也没什么事儿干。
阿笃:驻扎?
黑田:嗯。
就在那儿做火箭。
阿笃:做火箭干什么?
黑田:去炸皇宫啊。
阿笃不由得一呆。
黑田:说是火箭,其实非常简陋。
本来应该是炸皇宫的,结果把自己的胳膊给炸没了。
不过,我待过的那个成田组后来变成了一个环境问题的非政府组织。
真是太让人失望了——阿笃不由得笑出了声。
阿笃:火箭,真不赖啊。
黑田:男孩子不都喜欢火箭嘛。
阿笃笑了。
黑田:笑多好啊。
能吃饱肚子,能笑出声,这人就能活下去。
来,多吃点儿。
黑田把装着烤鱼的盘子推上前。
鱼肉和鱼骨已经被分开。
阿笃笑着夹起一块鱼肉。
阿笃:啊,真好吃。
黑田:嗯,这儿的味道不错。
这时,邻桌传来一阵笑声。
阿笃往旁边望去。
大津:我第一次和女人到了那步以后,被她瞧不起地“啧”了一声。
川村:我懂我懂。
大津:你什么意思!
吉田:那个骗你买东西的女孩儿现在怎么样了啊?
高田:是啊!
川村:你那会儿可是一直吵吵着要下决心下决心的。
大津:决心也有破灭的时候。
众人同声:这算什么啊——!
大家闲聊着,笑闹着。
阿笃望着大家,唇边露出平静的笑容。
100.律师事务所,会议室(另一天,上午)以前来过的那位女主播正在痛哭流涕地诉说。
四宫不断地随声附和。
女主播:我离开他之后才发现,原来他对我来说是那么重要。
谁还能没有个缺点呢?
我觉得夫妇就应该不断地去克服各种困难。
四宫的目光落在手里的钢笔上。
他正在想别的事。
忽然间泪盈于睫。
女主播:哎呀,我好开心啊!
您居然为我流泪了。
我又要哭了。
四宫:啊,不是不是。
女主播:我很高兴您这么能理解我。
我心里舒服多了。
我决定了。
我不离婚了!
我们彼此还深爱着对方。
四宫:这样啊。
四宫放下钢笔。
他站起身对女主播深深鞠了一躬。
四宫:恭喜您。
101.高桥家,玄关处敬子拎着包正在穿鞋。
102.同上景,起居室瞳子:您去打球吗?
瞳子一边收拾房间一边招呼着。
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
瞳子:您慢走。
电视里正在播放午间新闻。
画面上播放的是一张华美的结婚照,新娘是身着华贵和服的晴美,新郎是麻吕。
新闻主播:日前,嫌疑犯田中稔和吉田晴美已被瞥视厅逮捕,二人涉嫌假冒皇族,伪装结婚,通过举办结婚典礼,诈骗宾客的贺礼。
瞳子的目光仅仅在电视画面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拿起餐具走向厨房。
103.小餐馆阿笃正在和同事一起吃饭。
电视里播放着同样的新闻内容。
没有一个人注意这条新闻。
104.另一座桥梁下,作业船阿笃一边指出水泥柱的受损部位,一边和黑田商谈。
黑田让大津拿着板子站在柱子前拍照。
黑田:可以走了吗?
黑田招呼着。
阿笃像往常一样进入最终检测步骤,确认左右。
阿笃:右边0K,左边0K。
阿笃下意识地抬起头。
在桥梁的铁骨之间露出都市上空的蓝天。
阿笃用手指指向正中间。
阿笃:0K!
字幕“恋人们”演职员表的字幕滚动。
105.阿笃的房间整洁利落的房间。
一个人也没有。
窗户开着,窗帘随风轻摆。
在房间的一角摆放着里子的牌位,牌位旁边有一个花瓶,里面插满了黄色的郁金香。
明媚的阳光洒在花瓣上,鲜花怒放。
(全剧终)注释:注1:指民事诉讼中由当事人一方提供的证言证词。
——译者注2:日本皇太子妃,是现任皇后美智子之后第二位嫁入日本皇室的平民。
——译者注3:幕府时期,从事屠宰业、皮革业等所谓贱业者和乞丐游民被视为贱民,他们聚居在条件恶劣的官府指定区域,身份、职业世袭,严禁与平民通婚,形成特殊的社会集团——“部落”。
部落民长期处于社会最底层,至今仍会遭受歧视。
——译者注4:日本家庭中常见的一道炖菜,主料为去皮去骨的鸡腿肉。
——译者注5:指“3·11”东日本大地震的震区。
——译者注6:这里大津是在模仿日本申奥大使泷川雅美的著名申奥口号。
——译者注7:日本市场上的一款通讯软件,类似于中国的微信。
——译者PS:本文译自日本《剧本》2015年11月号。
——编者
爱爱事后巾。
平淡中年男女抓鸡。
边看小说边抓女乳,很有创意的镜头。
他说喜欢我独特的个性和独特的长相。
面对美景淡定地蹲下小便、抽烟。
年轻情侣随地小便。
放弃吧,再继续下去会受伤的。
“谁都有缺点”,接受了这一点,才能成为夫妻。
结婚这么多年,他才肯让她怀孕。
所恋之人为骗子。
一些看似多余的镜头,表示是日常。
偏移的,终于回到日常,如失去左臂的前左翼人士。
美女水跟养鸡男。
三星半
本文首发公众号【沉默的阿光】恋人们,恋人说到这词,有多少人想起了自己心中的那个深爱的人呢。
当屏幕前,一个胖胖的男人满脸胡子和你讲述,他和妻子的故事,细节那么真实而温暖,你能想象这是一个身在困境中不能走出的男人?
妻子被无差别杀害,苦等三年法庭判为杀人犯有精神问题,建议医院治疗。
这对受害者来说就相当于最后一根稻草被剥夺,生活的目的更加虚无,痛恨社会和命运的不公,想亲手杀掉凶手,想自杀,怎么才能走出生活的困境。
洗澡的时候只能和小鸭子说话,男人孤独的时候是那么的脆弱,置身于繁华的东京却没有一个人会电话找你。
大都市到底给现代人带来了什么,是生活的便利,还是心灵的荒漠。
另一个故事,讲述了一个被困在无聊枯燥的婚姻生活里面的女人,坐在电视前,回忆当初追逐皇室的录像,也许我们的确难以想象日本皇室在普通日本人心中代表的意义。
慢慢被无趣的丈夫和漠不关心的婆婆毁成一个无趣没有任何精神气的家庭妇女也许真是一种悲哀,其实在日本的家庭生活中大男子主义很严重,女性的地位真的不高,丈夫伸手就打,婆婆还冷嘲热讽。
夫妻间的性生活也成了这种丈夫拍拍肩膀,妻子还要自己下楼买套,顺便给丈夫带包烟的节奏,妻子还要给丈夫戴套,还要主动做上来动,这真的是啪啪嘛?
简直就是一潭死水,早晚会臭。
这就是我们生活的现实吧,所有呢,尽量和一个有趣的人结婚,不要颜控。
单身狗们加油。
也许从远方来的流浪人,才能给她带来一些生活的激情,变得像个女人,而不是行尸走肉,不过这种男人也不是托付所在,女人啊,一生要经历多少的事才能修的正果。
最后一个故事里面的男人,堪称是生活的胜利者,比前面两个有更好的物质,大公寓,好工作,然而他是gay,注定会有些歧视的目光,性格强势,连自己的同性恋人也都要离开他,也只能说这是他的悲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
开局乱,群戏,多场景多角色多条剧情线,类似《撞车》角色、场景、情节、表演,真实得不像是演戏,萎靡困顿得让人害怕接近一小时,感情烘托出来了,气氛在升温。
敢用料——日影甚至很少见到接吻,敢不同——片子的节奏是以往日影未曾见过的。
接下来,就看片子聚合力,能否拥有一个共同指向,或是将故事捏合到一起,互相交错互相映衬,散发能量。
生活荒诞的一面,表现得很好,着力足有能量,但组织的并不很好,能量很混乱的感觉。
7+
这不是一个讲恋人的故事,是讲守住爱的故事。
主线人物1,因为丧妻患上抑郁症的男主1。
2,不小心爱上骗子的女主2。
3,一个一直爱着大学同学的律师,gay,男主3。
1男主的独白开篇,他为了她戒烟,她说要嫁给他的时候,他偷偷地抽烟被她发现,她不但没有怪他,反而温柔地说,戒烟的事,慢慢来。
还以为是赤裸裸地秀恩爱。
是的,是赤裸裸地秀,然而男主1自己也被自己的秀杀到了。
这条线其实看起来不太舒服的,因为男主患了抑郁症。
对于正常人来讲,我听到的结论大多是,多大个人了,死不死的至于么,多大个坎儿过不去。
听起来多残酷,如果这样的话被男主1听到,可能又要自杀一次了。
可是谁不想好好的呢,我曾是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我能明白他所有看起毫无意义的挣扎。
包括他在路边抱怨说,“疯子?
你们根本不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他对社保人长长的对白,他的妻子如何被一个疯子无差别杀害而凶手只是被关进医院,为了花高额的律师咨询费自己吃着怎样常人无法下咽的海藻。
包括他恼羞成怒地要求律师问问自己的良心。
正常人看到的是他无止境的抱怨、索要自尊。
而真正折磨他的并不全是妻子的离世,正是这些毫无结果的抱怨,和要不回来的自尊。
妻子在世的时候,担任了抚慰他默默付出一切所做的努力受过的委屈,他在妻子那里,是一个受到尊重的人。
当这一切都再也要不回来的时候,支撑他价值的那个支点崩塌了。
他的抑郁症还有一部分来自“幸存者内疚”。
曾经以为自己会单身一辈子的他,娶到了善解人意的妻子,这个妻子对他来讲是第一亲密人。
妻子遇害的时候,他没能救她,妻子离世之后,他又没能帮她要回半点公道。
安然无恙的活着,让他感到内疚。
这样的创伤,对一个敏感的人来讲,是足以致命的。
“敏感”也是很重要的线索,是怎样的人,只要用一个锤子这儿敲敲那儿敲敲就能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呢,是的,心里的敏感直接投射在身体官能上,他是一个听力极好的城市桥梁检测师,听得见水泥里的裂缝,和自己的裂缝,那声音被他放大。
自杀那段,大片的独白、哭,自杀又下不了手的长镜头。
在正常人眼里是懦弱,而我是明白的,那是在生命的终结,强大的求生欲在和抑郁症战斗。
好在来自幸存者内疚的抑郁症,是比普通的抑郁症更容易恢复的。
这也是一开始我对一个突然转折的happy ending有点不满,但后来终于想明白了的关键点。
可能大部分观众会以为,救回他的人是那个邀请她来家里看电视的女同事,和少了一只胳膊的男同事,其实真的治愈他的,是自己。
他的敏感的身体放大了裂缝回声,也放大了幸福的邀请。
——————2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条线。
一个喜欢在家里看公主录像的,长得不太美的家庭主妇,智商和心理年龄被冻在少女时代。
这样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女主2一直傻傻惹人爱了。
工作的时候被骂也不敢顶嘴;和老公单一的从属关系,对老公简单的肢体暗号心领神会,一路小跑去买套套;被婆婆严厉地管教,想要买一个洗碗机也被拒绝之后不再提出要求;被酒吧女忽悠美人水大叔送来一箱之后还认真的回去付钱;被吸毒大叔幻灭了悸动,最后只是默默地回去家里继续生活。
总得来讲她是个听话的孩子,唯一的反抗只是临离家出走前撕掉了婆婆贴在墙上备用的保鲜膜而已。
和吸毒大叔短暂的美好,是全片唯一的暖色调,如果只截取那一小段的话,也许会被洗脑,这就是爱呀。
和童话不同的是,王子和公主在一起并不是一个结束,而是琐碎生活的开始,所以那段怦然心动的暖色不过是爱的假象。
——————3这段我跟自己讨论了很久,起初还有点生气,导演身为一个gay,居然把gay这段拍得这么不招人喜欢。
后来我和自己和解了。
毕竟我是一LGBT人群的平权者,平权的意思并不是要无条件为他们歌功颂德,像女权一样,如果过度保护和赞颂,硬是把他们推向一个圣人的高度其实也是一种歧视。
真正的平权是,把他们视作常人。
常人是什么样子呢,也会势利地对待客户,也会跟伴侣不讲道理。
当然也会因为爱着一个不会爱自己的人而绝望。
有很多评论讲他受到了歧视。
我倒是觉得他的大学室友和老婆并没有在歧视他,抛开他的性别,对于大学室友来讲,他是一个大学室友不喜欢的爱慕者,大学室友的老婆,希望自己的老公和爱慕者撇清关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反而如果大学室友如果继续以兄弟的名义和他来往,不就是渣男了吗。
至于电话里那些像是歧视的话,那只不过是为了结束关系撂下的狠话而已,不管说的是什么,意思就是请不要再抱有任何希望了。
就好像男人跟你分手的时候说“我从来没爱过你”这种话一样,他真的从来没爱过你吗,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啊。
——————一个寓言律师最开始接到的案子,一个女主播爱上男屌丝,抱怨他在经济上说谎,要和他离婚。
到结尾的时候,她回忆起那些爱的点滴,决定原谅他的欺骗,守住自己的爱。
男主1终于接受了那个为了妻子死去活来的自己,女主2回到自己平淡无奇的家庭里,男主3在女主播爱的宣言后想到自己,被自己感动到哭。
这一段几乎是每段故事的浓缩版,对于整部片子来讲,是一个寓言。
——————那爱是什么呢?
男主1守护亡妻,女主2平静的婚姻生活,男主3一直爱着大学室友。
这么看来都是值得赞颂的爱,可是究竟要经历什么呢,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那些苦着的过程,就是爱的代价。
为了守住爱,总是要经历一些残酷的事,哪怕是看起来那么艰难险阻一事无成的爱,至少他们还在爱。
道理大家都懂的,不去爱一个人就不会受伤害,而心中无爱的人,不配被称为恋人们。
——————一些关联男主1的律师是男主3。
男主1和同事在家吃的盒饭是女主2开始在做的盒饭。
女主2和男主3的关联没看到,也可能是没有关联。
这些关联对我来讲没有什么意义,只是硬手法,有点画蛇添足的嫌疑。
即使三个故事互相独立,也是ok的。
关于故事:“有失去爱人的人,也有找到爱人的人。
”—导演:桥口亮辅电影里镜头的角度,让我觉得我全程像一个一不小心步入别人生活的窥探者,这个生活离我们很近,甚至于,我的邻居,我的母亲,我自己,正在经历的。
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我因为忘带钥匙而在楼下转悠,平日看着很大的小区此时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我靠在一个柱子后面,发着呆,对面那栋楼突然传出了女人的尖叫声和哭声,我往那边走了走,试图想听清楚,那声音却又渐渐消下去,我又重新靠在石柱上,偏头笑一下,“真傻,要是我一定不会闹。
”不会闹,又怎么样呢,会一直把它埋在心里,一直到我能消化掉,烂掉,直到,雨过天晴。
影片里的每个人,都被困在生活里,恋爱里,有点像钱钟书的围城,有人想进去,有人想出来。
失去伴侣独自哀嚎的大叔:他一个人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听着楼下小家庭的喧闹,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
“原来是朋友的那些人,现在还把你当朋友么?
”偶尔走在大街上,总能遇见一些自言自语看起来特别阴暗的,奇怪的人—这样的大叔,志野。
自从妻子在三年前被罪犯无辜杀害后,大叔就陷入长时间的消沉之中,生活潦倒,不断的被打击,直到杀掉他妻子的凶手因为精神不稳定而逃避了罪责,积年累月的情绪让他变得绝望。
他尝试杀掉罪犯,尝试自杀,尝试吸毒,都失败了。
就是这样,他也没有极端到成为一个令人唾弃的杀人犯,没有变成一个为情自杀的痴男怨女,也没有变成一个尝试打破社会规则的吸毒者,就是一个平庸的,战战兢兢生活的,胆小又懦弱的,笨蛋。
其实生活最可怕的,最恶心人的地方就是无能为力。
大叔在办医保时,遇见的公务员:“这就是你的良心吗?
对,是的,拿好。
”上诉时遇见的律师:“我明白了。
放弃吧,这样下去会受伤的。
没关系,我已经,完全伤透了。
不是的,是我会受伤的。
”你愤怒,你绝望,你想撕裂这一切,但是,你什么都没做,因为你什么都做不了。
或许啊,我是说或许有一天,你有能力去做了,可是那些人啊事啊早就消失不见踪影了。
围城里的主妇:走样的身材,泛黄的皮肤,做不完的家务,终日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丈夫,一个反复利用保鲜膜的婆婆...这不是电影,这就是我的奶奶,我的母亲,那个无所事事的,就是你,我,他,每一个人。
主妇的梦想是整个电影是唯一治愈的部分。
主妇骑着自行车被男人拦住,两个人就像回到了少年时代般肆无忌惮,田野里奔跑,可以放缓加上暖虚的镜头,欢快愉悦的钢琴伴奏,我被感动了,无关戏剧刻意的煽情。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觉得女主是一个活着的人:当你经历过高山大海,经历过奔波潦倒,经历过荣华富贵,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样看待你自己,你怎么看待生活。
人只要精神还在,一切就还有慢慢活,慢慢盼的念头。
不过煽情当然不会是结尾,女人认真打扮之后拉着行李去男人家里,屋子里的狼藉和进行到一半的注射都与平日热情认真的男人形成反差,刚刚燃起的激情就像美人鱼的泡沫,啪,碎了。
女人回到家里,生活还是要继续。
男律师的禁忌之恋:男律师一直暗恋自己的好友,陪着他从学生时代一直到结婚生孩子,这个平静是什么时候被打破的呢?
或许女性本来就是多疑的。
好友的妻子看见律师宠溺地摸了摸孩子的耳垂,又被律师毫无预兆的出柜,再然后呢,他对小孩子做奇怪事情的传闻就渐渐传了出来。
好友不再理他。
他独自一人站在热闹的街头给好友打电话,“话说,我,不是喜欢你嘛。
从学生时代起,就一直喜欢你。
可是,从来都没对你说过,也没做过让你讨厌的事,我对你出柜时,你不是让我别在意嘛,你结婚了,不是一直有来往嘛,我不会对孩子做奇怪的事,之前一起喝酒,一起毕业旅行,一起有那么多的回忆,不是什么意义都没有了吗。
”你看,不爱的人,连招呼都不打就可以走了。
那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和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我的头顶悬了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我害怕你像今天这样突然走掉。
有人说,觉得导演的结局很仓促,或者是大量的念白显得多余,可是我很喜欢。
就像一不小心偷窥一段别人的生活,没有开头,没有结尾。
没有刻意营造飞蛾扑火或者皆大欢喜,但生活不就是这个样子,本来很开心的,遇到一些事情开始变得消极,开始怀疑世界,这只是生病了而已,我们会慢慢,慢慢地好起来。
关于风格:导演在拍大叔说话的时候直接拉了一个焦距,吓cry我了,感觉像在看一个特别糙的法制栏目。
拍女人去养鸡场的时候,所以我...这是来到了农业频道么?
固定不动的长镜头,两段之间的空镜头和较少的台词,大量的留白,包括采用的业余演员,都可以看出导演在这部电影里有着极强烈的新现实主义风格。
导演就是想拍某一部分社会,某一部分人,然后我们就看到了。
人是自私的人:导演在电影里没有很刻意的强调戏剧冲突,也没有简单的道德判断。
片子看完了,你不会有一个很强烈的好恶。
像律师,公务员,你不能说他坏,他的职业就是那个样子,可能他对男主凶了一点,可他回到家里,说不定也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包括律师对好友的深情和宽容。
因为我们也是这样啊,从来都是只对我们喜欢的人好,只对我们想要的人。
城是寂寞的城:每一个人都在用力的讲话,却从没有人肯认真的听一听讲了什么,不觉得很可怜么。
大叔站在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或是嬉笑打闹,就他一个人,站在那儿,堂皇的,孤单的,凄凉的,寂寞的。
(这个镜头觉得有点像在致敬《偷自行车的人》,安东为了找到自己的车去警察局报案,被拒绝之后也是一个人站在大厅里。
)我也还记得,学徒在众人的追问和那个女孩后来怎么样的时候,喝了一口酒,说:“决心也有被现实打败的时候,我努力了,但是失败了。
”
电影结尾是丧妻男子看向桥洞外的蓝天,好像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一如看完电影我的心情——终于摆脱无聊的两个半小时。
日本电影最爱状似平常的撩拨藏在平静生活之下的绝望,演员相貌平常,剧情平常,空间与时间都平常,一切平平淡淡,就这么过去了。
下班去超市,打折蔬菜在冒着冷气的冰柜里新鲜如昨日,却鲜有人问津。
已经很晚了,这时还在超市买菜的人大都是要稍稍挣扎一下才能继续生活下去的人吧。
我也不知道买什么,漫无目的的推着车子,肩膀被书包压得酸痛。
一会儿回家要吃一些不会长胖的食物,做一点运动,看一集旧的《康熙来了》。
这样想着,忽然被身旁麻木而流利的喊着促销折扣的蔬菜售货员打断,她快速而随意的搭配好一包包蔬菜,用绿色胶布捆起来,一心想在下班前全部卖光。
她也想一会儿回家吃一点好吃的,看看综艺节目吧——这样的时刻里,才恍然发觉自己盯着冷柜里的生菜已经看了许久。
也许就在这个瞬间吧,才发现原来这就是电影里高桥瞳子的生活啊。
这是在看完电影的五小时以后。
我觉得电影隔靴搔痒,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对三组人物的体察。
律师gay长得不好看,而且懦弱,我不喜欢。
丧妻男的故事更加懦弱,本来也没什么大事,也不喜欢。
瞳子不能说不是勇敢的,只是这样不断升起希望,又不断带着失望继续生活下去的故事,好像也有一些疲劳。
然而,在我发现我是瞳子的一刹那,过去的一些生活仿佛瞬间被律师、瞳子和丧妻男点燃了。
我长大了以后就不再喜欢长得几乎完美的“男神”,而是喜欢一种不那么好看的、粗犷但干净的,有一些“土气”的样子。
然而,在遇到这些人的时候,我也从未主动说过我喜欢你。
不知道处于自我安慰还是早先的优越感使然,还是会把这理解为一种形而上的“观赏”,或一种掌控两人关系的手段,只是往往弄巧成拙,把关系搞得尴尬。
其实,有多少是出于懦弱和不堪一击的自卫心理呢?
就这样忽然理解了律师笑笑地不断追问一个尴尬问题、或者对待来自爱人的温柔时的漠然态度和夸夸其谈无聊琐事时,到底在掩饰着什么。
我也没有那么好看,面对世界的恶意时,会自知或不自知的先去遮掩。
而律师可以在一个短暂的电话后站在晚风里说我一直喜欢你,我做不到。
可是也会有勇敢的时刻,会有与一个忽然闯入的“陌生人”共度良宵的时刻,当然这良宵并不只是风花雪月。
总会有更爽朗的日子被生活凸显出来。
但当满怀期待时,也总是会忽然看到他把鸡头揪掉,或者吸毒。
一种对爽朗生活和美好日子的向往,常建立在一个“美好”的幻想上,幻想的根基在于距离,可是没有人满足于距离。
于是,总会有如瞳子一样独自望着无聊的娱乐节目出神的时刻,总会不断鼓起勇气,然后带着更大的,或者说越来越习惯的失望继续生活。
现在很容易听到”我变老了“,我觉得我变老了的征兆就是可以随时随地对着任何东西出神。
本来以为我会是一个生活里的强者,被各种“梦想”裹挟着,可以无视掉现实的种种龃龉,一直冲下去。
可是,这些一直潜伏着的懦弱的黑暗的面向是否比我想象的要强大得多,是否在等着一个契机,然后以某种我想象不到的脆弱将我包围,一如我瞧不起的丧妻男。
丧妻男可以用气势汹汹的愤怒来包裹自己的怯弱,似乎是许多可怜人的出路。
可是还有丧妻的姐姐,在一个弱者面前忽然的爆发也不是她所愿的吧。
我不想在未来成为“丧妻男”,但现在确实已经走到了瞳子的地步,而丧妻的姐姐和那位不怎么好看的律师在现实和心理层面上都掩藏了我过去到现在种种情事的无能。
我一直在工作的问题上摇摆不定,对许多关系下不了决心,想要去周边的县城旅行都要等待一个时机。
这些归根到底,总会发现我们自己充满担心,我们总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怯弱,尤其在生活面前。
也常在各种场合听到各种恋人的抱怨、吵架和甜蜜现场。
昨天下班听到一个中年男子跨着一辆破电瓶车对着电话说“这跟我们平时下班的时间一样,你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我态度怎么了,你管我的态度”……这是每一对恋人都必须经历的对话吗?
每一个人都想获得一种绝无仅有的安全感,都想起码在身体上不再寂寞吗?
我骑上车子想也许他们过去、现在或者不久后都一直知道彼此的言外之意,然而他们却永远无法交流,无法解决,只能把这些争吵当做摆脱寂寞的稻草来互相磨损。
生活是我们一个人的事情吗?
也许不是。
但为什么当我们拥有恋人时,却总会映衬出彼此更深的寂寞呢?
当我们满怀希望的拨开一片迷雾般的生活时,我们看到的蓝天是本质呢,还是这一片迷雾才是永恒的本质呢?
如果两者俱存,那这片蓝天会带来永恒的、越来越钝重的失望感吗?
私藏了几天,趁公众号还没发现这部佳作,还是忍不住拿出来分享一下感受。
中秋节这几天朋友圈都在狂刷韩国丧尸电影《釜山行》,以及抑郁症患者乔任梁的意外去世,而我却将这部由完全龙套新人主演的现实题材闷片翻来倒去的看了将近三遍。
巧合的是,蓧原笃扮演的主人公之一无疑也是一个抑郁症患者,影片讲述了不同身份阶层的三个日本普通人的压抑生活与追求:妻子被无差别杀人犯刺死后,蓧原笃求助于法律,然而法律似乎更庇护加害者,因此他陷入了长期的郁闷与困惑;主妇成嶋瞳子与丈夫结婚多年,生活沉闷到完全没有波澜,而她遇到的鸡场屠宰工大叔光石研,有情趣有梦想,看上去是个很可靠的男人,然而当她决定离家出走拿着行李到大叔家里时,才发现对方不过是个可悲的吸毒男人;而保险公司职员池田良是个同性恋者,被歧视暗害导致自己骨折也只能咬牙忍受,更糟糕的是他也无法取得自己恋人的谅解而分手,而他曾经暧昧一直单恋的学长,还与妻子一起怀疑他是否对他们的孩子有过不合适的猥亵行为。
影片用无数平实的细节打动人心,抑郁症患者一个人的喃喃自语,翻看手机通讯录名单却谁也没有打;主妇与鸡场屠宰工抓鸡时的神采飞扬;好像一直笑着的保险公司职员,面对学长已经挂了的电话,仍然深情表白自己的感受。
无不让人为之动容。
果然不愧是拍出《周围的事》的导演啊,果然不愧是去年日本电影旬报评出的十大佳片的冠军啊,果然是去年旬报最佳导演获得者啊。
有意思的是,今年看到最好的三部日本现实主义题材电影都与无差别杀人事件有关,正好三个角度:这部反映的是被无差别杀人犯伤害的家庭,三浦友和主演的《葛城事件》讲述的是无差别杀人犯的家庭是怎样的存在,而森田刚主演的《白昼之雨》则深刻剖析了究竟无差别杀人犯是怎样才会产生的。
而我们的无差别杀人事件白银案,据说也要搬上大银幕了,将会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呢?
无聊透顶
片名叫《恋人们》,但关乎爱情的内容着墨甚少,只有律师那一条线有很隐晦的体现,并且爱得隐忍又卑微。另外三个主人公从头至尾都透露着一种对生活的绝望,主妇的生活像一潭死水,桥梁检修工游走在杀他与自杀的折磨之中,庸庸碌碌的日常,就这样被生活推着往前走。“我的同事真的太阴沉了,那改天把他叫到家里来一起看电视吧”,我们如同关在黑暗中的奴隶,有的人像鸡一样,为公司生蛋,有的人像猪一样,为公司产肉,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疲累生活里苟延残喘,谁不是在微笑着挣扎着活下去呢?或许明天的阴影的缝隙中洒下一缕久违的阳光呢。
天幕新彩云还是第一次去,银幕真大啊,看的时候都是被吸进去的状态…喜欢写作女那段,各种心思抓奇都体现的无微不至,另外两段略路人。电影节第一部。
1. 最最普通的、善良的小市民期待着爱情,在社会上遇到各种说不上来的苦恼,可日子还是要那样过吗!
无趣,闷罐子,影片很长,看得很难受。
不是恋人们 是人们 会 好的 吧
歡快音樂與敘事畫面的高反差:殺雞與主婦投奔看見注射毒品。前後景對比,喪妻男子處於畫面遠端前景是嬉鬧的人群,孤獨與落寞。被歧視的同性愛,醫院裡悦子看見年輕男生的表情。大段的獨白,突然zoom in的鏡頭,類紀錄片,可惜形式上沒有走遠。最後的人物轉變也都顯得突然。
桥口亮辅拉了坨大的,喜欢的导演们的最近作通通难看。桥口不再有之前的化干戈为玉帛的和谐想法了,混乱被制服到有序当中。最好玩的还是,男主偷听路边年轻情侣对话,男的要对墙根尿尿,女的说我也要看。这个把男主感动且伤感得快哭鼠,我写到这里很合时宜地想到好东西了,男主的悲伤会被打断。第二是男主想买白粉,但买成了漂白粉。“我什么都做不到”,里面的女性角色演技非常好。虽然傻女阿姨可以在山顶尿尿,但我实在不觉得这种设计有何必要。重复的痛苦和痛苦不连通,同质的痛苦和电影不连通。
大概是在比谁更不幸吧
作为一部140分钟的电影还是挺好看的 不会觉得太长 三个或卑微或迷茫的人 配合一直在强调的奥运50周年和新一届申奥成功的举国同庆欢天喜地的气氛 更显的特别悲凉 所谓热闹是他们的 我什么都没有 大概就是如此吧
观感很差……还这么长
泛蓝的复古色调很像《横道世之介》之类。三个人物是三种不同的性别或性取向,“恋人们”的标题对应过去时或现在时的恋爱状态。痴迷于饭圈活动的家庭主妇,有种粗粝的姿态,坦荡地展示性事、小便、裸戏 。啤酒肚丧妻大叔和精英同志就表现太薄了,后者只能为另两位提供法律援助来勉强联系。只有女性这条线有完整的刻画。讽刺性还停留在:移民新西兰吧,日本要完蛋了。
You sure we're back to usual life? 其实三段式难免还是有些不均衡,感觉导演的想法(法律无用)过多影响到了律师线,但以一种反派的面貌塑造这个角色,反倒让这个角色变得真实而丑陋。而很难不代入其余两位主角的那种失孤(?)状态,这种由内至外的怅然若失的时代,反而比《周围的事》更加适合一个“Hito, hito, hito”的结尾。所以结尾也对我而言没有很硬掰温情,蓝天白云的存在只是在冷酷地提示:不同于你的止步不前,这星球一直都在转动。
旬报第一的口味还挺重,和多数情况下看到的日式清新/暖流/变态大相径庭。虽然我这样说有点虚伪,为啥就有种“原来你们也是这样过日子”或者“原来你们也是人类”的心情。日子总是傻了吧唧苦叽叽,冷笑一记,继续活下去呗。
2016北影节第5部 好闷的片子 非常喜欢导演的那部《周围的事》那居然都是8年前的电影了 时间过太快 这部有很多拍得非常好的部分 但还是不太喜欢。。
三个故事,没有明显的恋爱故事
只能陪着痛哭了!关键是言之有物,台词也好(开场第一段、主妇的梦、独臂同事ect)不时莞尔的情节设置也好。律师一角平时ky得很但遭遇和反应又令人同情,是不贴标签的同志角色啊。学生导演们可以见习一下从学生时代起就善于使用素人(当时主要是他本人)的桥口导演。
三段故事链接到现实中,件件都能致郁,但鸡汤的说,确实都是如何活下去的故事啊,当然不会给出解决方法,摸爬滚打对抗世事无常才是生存常态。
1.他只是希望还能为妻子做点什么,以此来延续自己对妻子的爱;2.她只是希望自己被人看见、被人疼、被人用心的爱;3.他只是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不要讨厌自己而已。附短诗一首——啊!我的恋人。你在哪里?
桥口亮辅叫我好等!可惜期待太大有点失望